云雁回也觉得稀奇,而且更稀奇的是,他总觉得越哥儿看起来怪眼熟的,“哎,等等,你家越哥儿是不是长得和赵允初有些像啊?”

郑凌哈哈一笑,“像也不奇怪啊,他娘也是宗室,和赵允初论得上亲呢,没出五服。”

“难怪。”云雁回伸手把越哥儿接过来,越哥儿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真的是非常喜欢他的样子。

要不是郑凌十分确定他们是第一次见面,都要怀疑了,不禁感慨道:“说不定,你就是招这种长相的人喜欢。”

云雁回:“……”

云雁回:“这是我有亲和力,好吗?小朋友们一看到我,就喜欢我了,是吧?”他歪头问越哥儿,越哥儿根本听不大懂,而且是说不全话的年纪,但还是用力点头,十分盲目。

郑凌觉得好笑,这时候越哥儿的父亲远远看到云雁回和越哥儿抱在一起,也走过来了,“没想到表叔和越哥儿如此亲近,这也是缘分啊。”

越哥儿抱着云雁回的脖子,对着他爹兴奋地叫着根本听不懂的语言,不过大家还是能看懂意思的,应该是在给他爹介绍,他非常喜欢这个阿翁。

云雁回因为越哥儿长得和赵允初有些像,所以也有些爱屋及乌,“那是,我们投缘。”

因为越哥儿有了新好,一时离不得,总是缠着云雁回,叫郑冿也无法拉开,否则小孩子哭闹起来没个停。但云雁回看在他长相的份上,是十分宽容的,吃饭时也主动承担了喂饭的责任。

郑冿在旁看着,以前吃饭时总是不好好吃的越哥儿,到云雁回喂的时候,便乖乖坐在那儿,张口吃饭,更觉惊奇。

一旁的郑家人们也都夸起来,说云雁回温柔体贴,以后肯定是个好爹。

云雁回机灵得很,一听那话里话外又是要给他牵红线的意思,连忙退避三舍,“我吃饱了,铺子里还有事,先走了。”

那些人只能惋惜地看着他。

不过云雁回一起身,越哥儿就伸着手想要他抱了,看到云雁回不但没有抱他,反而走到门口去,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哭了起来。

云雁回脚步一顿,看人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就不太忍心了。

郑冿把越哥儿抱起来,“没事,没事,表叔你去吧,我叫人把他送到他娘那里去。”

越哥儿在郑冿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冲云雁回伸手。

——真是个哭包啊。

云雁回脚下不由自主走回去了,“不如,我带他一起吧。”

郑冿惊讶地看着云雁回,“这不方便吧?”

这岂不是打扰了云雁回,更重要的是,云雁回虽说是他表叔,但这么年青,哪里知道照顾小孩啊。

云雁回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弟弟小时候都是我在照顾的。”其实还有双宜,不过这就不适合说出来了。

“我作证,他弟弟那么大人了,还叫他抱起来吃早饭。”郑凌凑了个热闹。

郑冿这才说道:“那我叫个丫鬟跟着……叨扰了表叔了,不瞒你说,我是松了口气的,这孩子倔得很,嗓子还特别好,哭起来一个时辰也不带歇气的,他娘都没办法。”

于是,郑冿便叫了个丫鬟来,备着一些小孩常用物品,跟随云雁回一起出门了。

云雁回本来就是为了躲开这里的亲戚,随口说的要去铺子里,他如今一个月也不一定去一次的。但是,既然都这样了,自然还是要去一趟。

因为越哥儿不肯叫别人抱,所以云雁回自己抱着他,丫鬟跟在后面。

路上,云雁回还买了个糖人给越哥儿拿着舔,到了铺子里,就更好玩了,越哥儿家里没养缸,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呢。一个个透明的水缸里面,装满了奇妙的世界。

云雁回权当是带小孩儿玩了,欣赏这些水景缸,顺便也装模作样问一问水景记的经营情况。

越哥儿趴在水缸上,不时指着里面的东西,回头看云雁回,发出快乐的声音。

云雁回心里一动,叫人拿了个特别小的缸来,放上一些卵石,又装了几条漂亮的小鱼进去,送给越哥儿。

那几条鱼都是越哥儿方才看了很喜欢的,这会儿抱着小缸,简直不愿意撒手了。

云雁回蹲下来笑盈盈地说:“这下可怎么办,是抱这个,还是抱我呢?”

越哥儿看看缸,又看看云雁回,短腿一迈,跑到丫鬟那里,把缸塞给了她,然后又钻到云雁回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了。

“看来还是我比较重要一些?”云雁回轻轻捏了捏越哥儿的脸蛋。

虽说长得有相像之处,还都是哭包,但是越哥儿的性格和赵允初却不大一样。赵允初比起越哥儿,还是要羞涩多了,别说像越哥儿这样求抱,他通常都是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云雁回。

就连哭,也是越哥儿嚎啕大哭,赵允初则无声啜泣。

云雁回正在心中对比,忽然听到赵允初的声音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赵允初走进水景记,“我,我还以为看错了呢……”雁哥儿可是不常到水景记来的,他解释道,“我给我爹来买螺了,他的缸长了水藻。”

“我来看看情况。”云雁回说着,还转了个方向,把越哥儿的脸露出来,“你看。”

赵允初便看到了越哥儿的脸,眼睛瞪大了一些,“这是谁?有些像我呢!”

“是吧?我也觉得看上去像你,他娘和你是亲戚。”云雁回给他解释了一下,“这是郑家一个表亲的孩子,管我得叫阿翁。”

赵允初点点头,“原来如此,雁哥儿的辈分又涨了。”

虽说长得像,但是越哥儿可半点没有要亲近赵允初的意思,看到赵允初凑近了,还伸手去推他呢,然后把手护在云雁回肩膀上,就像护食一样。

云雁回笑了起来,“还以为你们也会一见如故呢,他可是一看到我,就黏住不放了。”和赵允初小时候一样一样的,怎么说也得有点共同语言吧?

赵允初盯着越哥儿看了一会儿,“哼,怎么可能,这小孩真霸道。”

“他就是个小孩。”云雁回失笑,“好了,你不是要买螺吗?说下,你阿爹爆的什么藻,选些合适的螺回去吧。不要买多了,这些螺长得特别快,小心水藻没了,螺又爆缸了。”

赵允初点点头,把他爹的水缸情况说了一下,叫这里的店员挑了一些螺,放到一个竹子做的容器里,那容器上面还刻了水景记的字样,拴了绳子,好叫他方便拿着。

“走,我送你回去,然后我也该回去了。”云雁回抱着越哥儿说道。

“不用麻烦了。”赵允初客气地低头说道。

赵允初总是这么为人着想的,云雁回说:“没事的,走几步路又不会死。”

他非常坚定地送赵允初回去,因为去赵允初家的路和郑家是不同路的,他还体贴地叫丫鬟就留在水景记等他。

云雁回路上又想起郑凌说的话……看清楚吗?

他偏头一看,赵允初捧着那竹筒,十分仔细小心,不想把水洒出来。

对于赵允初,其实云雁回很了解了,现在看来,真正没有看清楚的,反而是自己的内心吧。

云雁回深觉赵允初始终还是保持着赤子之心,从小到大如此,很难得,这个形成原因有很多,既有他的本性在里面,也和他的生长环境离不开关系。

至于云雁回自己就不一样了,他总是想得特别多。他知道这不是不好,想得多有的时候帮助了他更好地生活下去,但是有的时候,也束缚住了他。

他们走到了王府侧门口,四下无人。

赵允初手摸着门,“我到了……”他眼神闪烁,舔了舔下唇,“雁哥儿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呀?”

赵允初大概也不知道,往往一个细节就能暴露人心,进来喝茶?这都属于套路了。

即便再笔直,云雁回也明白赵允初应该还是喜欢他的了,只不过甘愿退一步做朋友。

更何况……他现在,好像也不怎么直了呢。

云雁回眼神一暗,一手还抱着越哥儿,一手却伸出去撑住赵允初身后的门,发出“咚”的一声——没错,他单手壁咚赵允初了。

很可惜,因为身高不够,所以云雁回只能踮起脚来,亲在了赵允初嘴唇上。

这一幕,何其熟悉啊,只是这一次云雁回是绝对没有中蛊的。

赵允初瞳孔缩了一下,便觉得浑身发软,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被雁哥儿的气息还有那无法名状的惊喜与感动包裹住,从头皮到脚尖,就流淌着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心跳得就像要炸开一样。

云雁回也没亲多久,他踮脚踮得还累呢,不多时也松开了。

只见赵允初整个人都僵硬了,眼睛里蓄着一汪泪水,弱弱地说:“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云雁回坏坏一笑,“不知道做什么呀?那我走了。”

他作势转身要走,赵允初哪里装得下,伸手一拉,便把云雁回按在门上,羞涩地说:“不行,你要负责呢……”

说罢,他便琢磨,现在是主动亲一亲,还是叫雁哥儿来亲亲我呢。

越哥儿猛然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嚎哭,“呜呜呜哇——”还一把揪住了赵允初的头发,用力拽,“呜呜呜你坏——”

云雁回顿时慌了,“哎呀……”

赵允初本来是含着泪的,这会儿泪珠真的掉下来了,楚楚可怜地辩解,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是他亲我的!”

第197章 好好学习

虽说赵允初的小白花扮演得很成功, 但是无奈他面对的又不是什么彪悍正室或者妖艳贱货,只是一个熊孩子,所以也只能看着云雁回为了把他的头发解救出来,抱着越哥儿温声哄他了。

赵允初在一旁嘟哝,“差不多就行了……”

“时辰不早, 我先回去了, 免得人家家长担心。”云雁回说道。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即时通讯的物件, 他把人孩子带出来玩,总要考虑一下家长的心情。

“啊?”赵允初扶着门,看着云雁回的神情就仿佛他要始乱终弃一样。

云雁回不禁想笑,对着赵允初勾了勾手指。

赵允初稍微弯腰, 凑到他面前来。

云雁回这回学乖了,非但是抱紧了越哥儿,一只手还捂住了他的眼睛,以免叫他看到这样少儿不宜的画面, 然后才抬起脸, 亲在赵允初唇上。

云雁回看到赵允初先是瞪着眼睛和他对视, 然后就立刻羞涩地闭上了眼睛,遂含住他的唇瓣。

效果立竿见影,赵允初的睫毛立刻颤动了起来,呼吸得有些急促。

两人滚烫的气息缠绵在一起,还有唇舌发出的暧昧水声,使得这一方空间的温度好像都提高了很多一般。

这与第一个吻是不一样的,是一个热烈的、情人之间的吻。

赵允初的心都要给吻化了,化成一汪春水。

半晌,当云雁回抽身时,他轻喘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目光盈盈地看着云雁回。

“乖,我走了。”云雁回用手指把赵允初嘴唇上的水色擦去,然后搂紧了一点儿越哥儿,步履轻松地往回走。

这一次,赵允初是无力阻拦了。

只是,云雁回走了一段路,回头看时,赵允初果然还在原处看,云雁回便抛了个飞吻。

赵允初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十分不好意思。

虽说就在门口了,周围也没什么人,这也是当街啊,难免不好意思嘛。

夙愿得偿,赵允初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确有意识地在引诱雁哥儿,可是雁哥儿行事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呀……

赵允初怀着一腔甜蜜,进了王府。

赵允迪正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见到了赵允初,便唤他:“弟啊,你出去买东西了吗?怎不早说,帮我捎带啊。”

赵允初停下脚步,“你书童帮你买东西,又被阿娘发现了吗?”

赵允迪因为自己禁足,有时候想要一些什么玩乐的东西,只好打发下面的人去买。

赵允迪忧郁地道:“别提了,我那书童帮我去买些书回来,恰好遇到了周惠林,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给打了一顿,走不得路了。”

赵允初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赵允迪的现任书童被阿娘警告过,肯定不敢像以前的书童一样和他搞上床,但是这书童生得很是眉清目秀,赵允迪肯定免不了口头调戏一番,而且……

“三哥,你真的只是买书而已吗?”

“……”赵允迪十分不开心,“怎么了,怎么了?我被禁足多久就憋了多久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你乳臭未干,你还是个童男,你懂什么!”

赵允初却只是十分有优越感地扫了赵允迪一眼,和他手里包着书皮的春宫图,刚刚就在门口脱离了单身的他,才不会自卑呢,看到赵允迪这样的人,只觉得非常可怜。

赵允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弟弟用骄傲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就走开了——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啊??

……

云雁回也想和赵允初再多相处一下的,但是无奈,他在郑家住了几天后,就搬到蒲关泽去了。而且接下来的两个,他基本都会住在蒲关泽了。如此一来,自然没有功夫和刚刚交往的恋人谈情说爱。

但是云雁回也十分贴心,他去市场挑选了一些物件,回去后请人送到了王府。

赵允初拿到东西后,也没多想,直接拆了包袱。里面是个木匣,打开一看,装了好几本书册,旁边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赵允初先把书给翻开了——然后立刻又合上,目露震惊。

随即,赵允初把下面的几本也都翻了一下,确定了不是不小心夹在里面的。这几本,全都是龙阳断袖的春宫图……

雁哥儿送这个,是在暗示什么吗_(:з」∠)_

赵允初把纸条打开了一看,上面写了一行字:好好学习,等我工作结束,回来检查功课。

赵允初抱着木匣躺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脸红得发烫。

——收回前话,这根本不是暗示,这就是明示!

本来因为云雁回要去蒲关泽住上一段时间,而难免有些不安和烦躁的赵允初,一下子就从那种情绪中解脱了,只觉得幸福无比。

赵允初想到纸条上话,想象了雁哥儿一本正经地说那些话的样子,就更加浮想联翩了,当即将书拿出来,捧在手中好好研习,准备自学成才。

……

至于云雁回那边,是抱着非常严肃的心理在做这件事的,那些书甚至是他从浩瀚如烟的春宫图册里挑选购买的。

虽然是第一次搞断袖,没有经验,但是也正因为是第一次搞断袖,所以云雁回非常有研究精神,那些书他其实买了两份,一份送赵允初,一份自己翻阅。

于是,云雁回住到蒲关泽之时,情况是这样的……

这次来蒲关泽的,除了云雁回,还有很多工作人员,还有像孔家班,也悉数搬过来了,其他有表演的艺人,也会定期过来排练。

云雁回每日在此工作,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感觉,叫其他人见了都暗暗钦佩。看了他这样,大家一方面是更加打叠起精神,一方面也有些心疼。

孔寄就让自己的弟子,轮流去照顾云雁回,提醒他吃饭,照料他早晚洗漱,整理临时住所什么的,好让他更加心无旁骛。

这日就轮到了孔寄那个叫喜歌的弟子。

蒲关泽的建筑都已经完工了,主舞台搭建完毕,但是还未进行装饰,要等到开幕式时才会装饰上,绿化也做得很好了,有专业的园丁,会保证开幕式那段时间所有的花都开得最好。

他们有一个景色,可就是从观景台可以看到组成图案的花海呢。

晚上,云雁回在审查到时候要放的烟花,结束后才回房。

喜歌给他打了水来,云雁回刷牙洗脸时,喜歌就往木盆里放特别配的中药,好叫云雁回睡前泡泡脚,消除疲劳。

云雁回擦了脸,坐到床边泡脚,水稍微烫一点,还挺舒服的。

喜歌看到云雁回白嫩的双足都生了水泡,眼下更是有些发青,即便如此,手里都还拿起了一本书,把灯火凑近了,一边泡脚一边看,连这个闲暇也不放过。

灯火映在云雁回脸上,他手撑着床头的桌子,一脸严肃,时而皱一下眉,时而轻轻颔首。

喜歌十分心痛,伸手拿着云雁回的书边,“郎君!您闭着眼休息吧,我给您按按头,就不要再工作了!”

云雁回:“不不不,这不是工作笔记——”

喜歌:“您总是这样!想方设法地工作!快给我吧!”

两人都在用力,结果云雁回倒是赢了,但是他整个人往后倒,书也脱手了,掉在地上。

“哎哟……”幸好是倒在床上,云雁回撑着床坐起来,就看到帮他捡书的喜歌看着正面朝上的春宫,一脸呆滞。

云雁回:“……”

喜歌:“……”

云雁回干笑两声,“我都说了不是工作……”

这不是白天没空,也不太好当众看么,他还没赵允迪那个脸皮呢,所以只能趁着睡前有点时间,学习一下。

赵允初不时也会让节会办往返城里的人送信过来,云雁回从信中也知道,赵允初可是有在好好学习的。人家都秉烛夜读,那他总不能荒废了吧,当然是使出高考的劲儿来,利用好时间。

喜歌这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把书捡起来,递还给云雁回,“对不起,郎君,是喜歌唐突了……”

除了云雁回一脸严肃看的其实是春宫之外,最让喜歌惊讶的一点,就是那书上都是男人和男人,他可知道戏班里很多女孩都喜欢云雁回的,像纳哈尔那样的比比皆是,现在看来,难怪她们都没成……

“没事,你也是好意。”云雁回把书接过来,还随口问了一句,“我继续看你不介意吧?”

喜歌:“……”

他完全没想到,云雁回能够被发现了,还坚持要继续看,这种书,到底算是放松还是会费人心神呢?

最后,喜歌嘴角抽搐了一下,“您……自便吧。”

于是,云雁回继续研读起教材来,只是这一次,他那变幻的神情在喜歌眼里就有了新的解读了。

想想吧,什么点头颔首,皱眉摇头,说不定表达的是:“咦这个姿势有趣我喜!”“哇这样真的会舒服吗?”“看起来就很痛啊绝对不要尝试!”……

第198章 蒲关泽旅游节开幕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