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权贵私园恐怕也包括程府,也就是说,这片林子正是在那天她们打雪仗的附近。

“我们得离开了,这些人没有得到李恪的命令,加上死伤不少,才不敢轻举妄动,但我素知李恪此人,性情暴烈,睚眦必报,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苏伏道。

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具,尤其是像李恪从一生下来就处于高位,言行举止都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的人。

史书上记载的李恪血统高贵,果敢英决、礼贤下士,不仅文武群臣都尊重他,连都太宗觉得他“类己”,但高贵之人往往都难脱孤傲之气,且器量不大,处处都要争强好胜,从李恪行事上来看,也十分率性,锋芒过露。

而苏伏是黑暗的,所以能接近人心里最黑暗或最怯弱的部分。冉颜毫不犹豫地相信他口中所描述的这个李恪,默默随着他出林。

苏伏的动作很快,很快看见了一片空旷的雪地。

这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四周高大的城墙和守卫,都不是内部坊市的围墙能比,苏伏一个人或许能险险地偷偷翻越过去,可带着受伤的冉颜,想不被发现很难。

“根本过不去,咱们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等待天亮吧?”冉颜背部贴在冰冷的城墙上,小声对苏伏道。

苏伏紧紧盯着延兴门,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冉颜神经也绷紧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门。

苏伏站在冉颜身后,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底有一种并不清晰的疼痛悄悄蔓延开来。他抬手,将她身后滑脱的帛带解开,帮她重新系起。

“有毒。”冉颜提醒了一句,却并未阻止,因为她确信苏伏能解开此毒。

微凉的如绸缎般的发丝从指间划过,很是舒适,苏伏笨拙地帮她绑好,松开手道:“他来了。”

说罢,如影一般没入黑暗中。

冉颜愣了一下,还在想那句“他来了”是什么意思,便听城门吱呀开了。

第213章 不共戴天之仇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五个人骑马从打开的一扇门缝中闪了出来。冉颜心中微惊,半夜私自开城门可是死罪啊!但旋即想起苏伏的话,冉颜陡然明白,那个“他”很可能是萧颂。

果然,为首的人着一袭紫色常服,风雪中斗笠低垂,只露出紧绷的下颚和紧抿的唇。

冉颜距离城门很近,眼见着他们就要从她身边冲过去,便急唤了一声,“萧郎君!”

一声嘶鸣,已经如箭矢般冲出去的马匹前蹄猛然扬起,带起一片积雪。马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停下。

萧颂看着形容有些凌乱的冉颜,翻身下马,几个箭步就冲到她跟前,什么话都还未曾说,便一把将她捞入怀里。

温暖坚实,瞬间将冉颜包围,让她浑身的疼痛突然显得明显起来。

“伤到哪里没有?”萧颂声带紧绷的久了,醇厚的嗓音显得很沙哑。

冉颜埋头在他怀里,呼吸中都是他身上温暖而清爽的男性味道:“只是点小伤,没有大碍。”

萧颂见冉颜并不抗拒他的拥抱,便没有放手,大手轻轻抚着她柔顺的秀发,道:“先回城再说吧。”

说罢,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帮冉颜披上,在为她系脖颈间的带子时,无意间看见了冉颜脖子上一片片红印,霎时间脑子里一片轰鸣声,额上和手上的青筋陡然暴了出来。

杀气犹如利芒,顿时炸开。

冉颜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抬起头来时,却看见萧颂朝她温然一笑,“走吧。”

“嗯。”冉颜疑惑,她敢肯定,方才的感觉并非错觉。

想起昏迷快醒的时候,感觉脖子上微微刺痛,冉颜忽然明白萧颂为什么忽然炸毛,即便她以前没感受过,但不影响理解,肯定是被留下“草莓印”了。

看着萧颂僵直的脊背,冉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说什么呢?自己被脱成那样,亲也是被真的亲了,这就是失节,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冉颜叹了口气,他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的话,这世上的女子多的是,贞洁的女子也多得是,不差她一个。

冉颜正想着,脚下一空,却是被萧颂抱上了马,耳边传来他磁性的声音,“得罪了,你现在的状况不合适独自骑马。”

“无事。”冉颜淡淡道。

萧颂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马行的很慢,有护卫对城门的守兵打了招呼,厚重的大门两旁的小侧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仅容一匹马通过。

过了城门,冉颜小声问:“夜开城门不会有事吗?”

“无事,守城的将领是从小与我一起翻墙的纨绔,他若是敢告发我,我就把他小时候翻墙去偷香的事情抖出去。”萧颂笑道。

冉颜自然不会以为事情只有这么简单,但萧颂不愿深讲,她也不会追根问底。

萧颂心中一片冷厉,眸中划过刻骨的仇恨。他谨守着规矩,不敢逾越一分一毫,甚至连翻个墙与她说几句话都觉得是对她的不尊重,却被那个混蛋先下了手,他们萧家人,从来都不会任人欺负,如此耻辱,若不能报仇雪恨,他就在萧氏宗祠前以死谢罪!

萧颂抓马缰的那只手上青筋凸起,几乎要把缰绳握断。

冉颜一直觉得萧颂情绪有些不对,可是他面上一直如平素那般淡淡的,带着两分笑意,说话也没有丝毫异样,让她不禁以为自己是太多心了。

“掳你的人是吴王恪吧。”萧颂随口问道。

冉颜顿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是。”然后等待下文。

可是萧颂却不曾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这次是我疏忽了,应该再多派几个暗卫护着你…你不会怪我暗中派人…”

“谢谢。”冉颜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萧颂的暗卫,她的处境可能更糟,况且他是出自一片好心,她怎么能责怪?

萧颂伸手帮她拉了拉大氅,看她迷迷糊糊要睡的模样,温声道:“别睡着了,在这冰天雪地地睡着,容易被风寒侵袭。”

“哦。”冉颜强打起精神。

萧颂见她强撑着的模样,脑袋一点一点地撞在他胸口,又满脸朦胧睡意的惊醒,样子不同于平常的冷硬,竟显现出几分可爱来,心中也柔软了几分,便给她说笑话,说他小时候干过的窘事,或者朝堂里的斗智斗勇。

萧颂声音本就好听,冉颜只觉得他低哑温柔的声音更加像催眠曲,连忙道:“快别说了,你这声音倒像是勾着我要睡觉似的。”

萧颂哑然失笑。

大雪纷扬。

一袭玄衣从屋顶跟了他们许久,最终停在一个阁楼顶上不再向前,看着那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夜色里。他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能感觉冉颜在萧颂面前不知不觉的放松。

苏伏宛如一尊墓碑,狂风暴雪不能将他寒潭般幽深的眼眸吹起丝毫波澜。

他对冉颜的情愫,要说迷恋倒也算不上,只是在很疲惫很孤独的时候总能想到她同样不算灵动的黑眸,沉静令人觉得安心,如果她没有更好的选择,或许他也会倾尽全力。

冉府的正厅内,冉平裕、罗氏和冉云生都满脸焦急地等着消息,面前的茶换凉了换、换了凉,都已经过了六七次。

“夫君…”罗氏看着冉平裕,心里复杂,她一面不免有些怨怪冉颜也不知哪里惹了不该惹的麻烦,一面又很是担忧,毕竟那是郑夫人唯一的女儿,她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莫急,莫急,再等等看,萧侍郎办事一向万无一失,不要担忧。”冉平裕安慰着妻子,手心却是不断的冒汗。

若是冉颜真出了什么好歹,且不论亲情,崔氏那边的婚事还悬着,万一因此不能结成亲,他冉平裕就是冉氏的罪人啊!

“阿耶、母亲,阿颜不会有事的。”冉云生笃定道。冉颜处事冷静,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那些人既然掳走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起杀心,肯定会没事的。

罗氏叹了口气道:“但愿佛祖保佑。”

“阿郎,夫人,郎君!”一个侍婢飞快跑进来来禀报道:“萧侍郎命奴婢来传话,说十七娘平安无事,只是眼下疲累晕了过去,萧侍郎已经将人送去和雅居。”

冉平裕一抚掌站了起来,喜道:“我就说,萧侍郎不会令人失望的!走,走,去瞧瞧。”

罗氏一把拉住他道:“这大半夜的,你们爷俩去瞧什么!成何体统!还是我和茜娘一道去看看。”

“我一时高兴忘了,有劳夫人,有劳夫人!”冉平裕笑起来像弥勒佛似的,对罗氏的嗔怒也不以为意。

冉云生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道:“母亲,我与阿耶也忧心,我们也跟了去吧,在外间等着,您进去看看,若是无事我们也好安心。”

罗氏点点头道:“还是我儿想得周到,走吧。”

冉平裕小声嘟囔道:“这也是我儿子。”

罗氏白了他一眼,携了冉云生的手往外走去。

和雅居里一片纷乱,邢娘等人急急忙忙的烧热水往净房提,萧颂把冉颜抱到净房里便被请到厅里喝茶去了。

冉平裕等人一进门便瞧见抄手而坐、一身煞气的萧颂,心中一惊,见他一袭紫衣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健硕修长的身材,发丝上不断的滴着水,手中握了一块干布,却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来人!快服侍萧侍郎沐浴更衣。”冉平裕还以为是府里侍婢怠慢,连忙吩咐道。

门口的侍婢躬身小声道:“萧侍郎说不需要,等十七娘出来他就回去。”

冉平裕也听冉云生说了聚水县的事情,心中暗惊萧颂对冉颜的态度。

罗氏却是不知,只见这里都是男人的事,便道:“我先去看看十七娘…”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萧颂道:“三位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萧颂说“三位”,自然也包括罗氏,她也只好与冉平裕一同进去屋。说实话,罗氏有些怵萧颂,即便是他笑盈盈的样子也让人觉得有一种居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罗氏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还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刑部侍郎,若是见着天子岂不是要吓晕过去了!于是硬着头皮坐在一侧,听他们闲话。

约莫过了两刻,歌蓝和晚绿扶着冉颜走了进来。邢娘听了萧颂的吩咐,特地找了一件衣领颇高的交领缎衣,外面还披了一件带貉子毛的斗篷。

冉云生见冉颜无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儿令叔伯、婶娘担忧了。”冉颜欠身道。

罗氏伸手扶起她,上下打量几眼,一肚子话想问,但碍于萧颂在场,也没敢问出口,只道:“你没事就好,我瞧你脸色不佳,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冉颜应了一声,看了萧颂一眼,走过去像他蹲身行礼道:“萧郎君救命之恩,阿颜没齿难忘。”

萧颂目光比方才柔和许多,“安心休息吧。”

冉颜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道:“郎君还是先换换衣物再回吧。”

去了一个“箫”字,显得亲近了几分,萧颂顿时心花怒放,笑容灿然,内里真实情绪的改变,屋内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

冉平裕道:“萧侍郎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寒舍屈就一晚?明早上朝的路虽远了些,却好过湿着衣物吹寒风。”

“那就叨扰了。”萧颂直身拱手道。

第214章 辛秘(1)

谢罢,萧颂看向冉平裕,转而道:“我与十七娘有几句话要说,不知…”

冉平裕迟疑一下,又看冉颜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请便。”

除了冉颜的贴身侍婢,屋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萧颂斟酌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与苏伏是什么关系,也不是想干涉你,但那个人…他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要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既然卷了进来,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能,为了你自己和身边之人着想,莫要与他沾边为好。今天是李恪,明天可能就是李泰。”

萧颂眉头微拧,他置身于朝堂的暗潮汹涌之中,对这些事情自然知之甚深。

“我明白了。”冉颜现在很冷静,知道萧颂所说的这些话并非诋毁苏伏,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萧颂微微颌首,“好好休息。”

“对了。”冉颜见萧颂正要起身,便打断她的动作,道:“我在城东一片树林里藏身的时候,钻进了一个三人合抱的大树之中,那树中空,我在里面发现一颗人头,也许是你一直搜寻的尸体的一部分。”

“哦?”萧颂也有些吃惊,他令人在林子里找了两日,却没有收获,原来是被藏到树洞中了,“是程府附近的那片林子?”

“天太晚了,我辨不清方向,但听苏伏说话的意思,好像就是那里。”冉颜道。

萧颂微不可察地撇撇嘴,云淡风轻地道:“我明日令人过去瞧瞧。”

说罢便起身潇洒离开。

冉颜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突然转变态度,看着那个修长的背影,待看清楚之后,不禁张了张嘴。

晚绿和歌蓝也脸一红,别过头去。

原来萧颂浑身都已经湿透,又一动不动地跽坐了许久,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将他蜂腰窄臀勾勒得清清楚楚。

等到那人消失在门口,冉颜不禁失笑,她还记得萧颂说的那些小时候的窘事,当时心觉得他是编来哄她,现在却才知道,那些事儿多半是真的,没想到长安鬼见愁的萧侍郎居然有如此喜感的一面。

笑着笑着,冉颜心里某块地方也温暖起来,越深地认识萧颂,便越觉得真实的他和表面看起来截然不同。

夜漏更深。

原来房间留下一摊血,邢娘觉得不吉利,便收拾出另外一间寝房给冉颜暂住。

萧颂洗漱完毕,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然三更了。于是便简单收拾一下,回府去换朝服。

五更才开坊门,所以免不了又是一番爬墙。

五更二点,萧颂已经一身绯色朝服,清神气爽地站在了御殿之上,根本看不出只休息了半个时辰,还翻了两坊的高墙。

这日的早朝只议了些琐事,李世民只颁布了两条圣旨。第一件事,吴王恪狩猎过度,影响恶劣,罢免安州都督之职。第二件事,着房玄龄与长孙无忌重修唐律。

李恪狩猎过度,被罢免官职?难道真是没人管就放纵开的玩儿?这是不可能的!李恪英武,少年时就曾为大唐开粮道,为国分忧,赢得朝野一片赞誉。满朝文武,但凡有些心机之人,对此事心里都是持同样的怀疑态度。

那么他闹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是为了回来,还是示弱?抑或向圣上表示自己并无夺嫡之心?还是以退为进?

萧颂更偏信后者。

宫前一片白雪皑皑,萧颂眯起眼睛,黑眸里有一刹的肃杀。

安善坊。

冉府和雅居,晚绿缩在屋里,浑身发抖,“呜——太阳这么大,居然比下雪还冷!”

邢娘笑道:“雪融才是冷天儿。”

“十七姐。”冉韵冲进屋内,看见冉颜躺在榻上,看见冉颜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惊讶道:“你气色不大好啊!”

为了冉颜的名声,所以冉平裕夫妇瞒着冉韵和冉美玉此事,全府上下只动用了可信的老人。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冉韵不知道,可一心想揪冉颜错处的冉美玉已经隐隐打听到了内情。

因此看见冉韵过来,便尾随而至,抓住机会就不遗余力地打击,“我看是风流过了头吧。”

冉韵顿时跟她杠了起来,“我说你说句讨人喜欢的话能少块肉是吧?”

“那也要看对什么人说。”冉美玉不以为然地道,但转而嗤了一声,道:“我可从来没说过你一句不是,这正主儿还没说话呢,你这就跳脚了,可怨不得十八姐小看你。”

“你!”冉韵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便不与她一般见识,对冉颜道:“本想叫你一起去绣坊去看看绣品绣的如何,但见你这样子也出不得门了,我自己去琳琅斋一趟。”

“好,路上小心。”冉颜道。

冉韵恨恨地瞪了冉美玉一眼,转身便走。

其实冉美玉也不是非要找冉颜的岔子,可她成日待在府里也极没有意思,自从上次冉韵只带冉颜去参加贵女聚会之后,她便知道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必须得讨人欢心。

这下见冉韵走了,她便也顾不得冉颜,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这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冉颜打了个和气,放下医书,琢磨气疾的治疗方案。

“娘子,茜娘来了。”晚绿通报道。

冉颜迎到外间,却被容茜一把拉住,“你这还病着,就不要迎出来了。”

两人携手走到内室,容茜笑容可掬地道:“夫人让我来照顾你一段时日,我一瞧见娘子的相貌气度心里就喜欢,这不就心想事成了!”

“容姨太客气了。”冉颜微微欠身。

容茜扶起她,随意地看了看榻上、几上,回头问道:“娘子在做什么?”

“我闲着无聊呢,寻了些医书来看。”冉颜知道容茜对于长安大大小小的事情知道得甚为清楚,便道:“正好您过来了,不如陪我说说话吧,和我讲讲长安趣事。”

“这你可问对人了,朝政大事、世家辛秘,我虽不敢说全知道,但也保证十之八九。”容茜爽朗地笑道。

冉颜让着她坐到席上,道:“朝政大事说了我也不懂。”

言下之意,是让容茜说说世家辛秘。至于朝政大事,冉颜从后世的史书上也能摸清一二,再说冉云生也可以告诉她这些事情,但他却不见得能跟她八卦。

“那我就先跟你说说太子的事儿。”容茜张口就说皇家秘闻,看着冉颜略有些震惊的表情,心里十分满意。

第215章 辛秘(2)

“太子?”冉颜疑问道。

李承乾少年时还是相当出色的,贞观早期,李世民常常亲自披挂上阵,每每他上战场,都是由李承乾监国,而且做的也不错,如果长此下去,也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好国君。可惜后来年长一些便声色犬马,对师长阳奉阴违。

“听说他有腿疾?”冉颜不记得是哪本史书上写,李承乾因为有腿疾,走路时稍微有些不便,他觉得影响形象,产生了自卑心理,所以才借以声色冲淡自卑感。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如果说李承乾的堕落完全是因为“稍有腿疾”,冉颜绝对不信。

“太子跟前有个叫安瑾的内侍,据说相貌秀美绝伦,令人一见忘俗,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不失魂落魄,不愿忘怀…”容茜也是最近才听说此事,心里也痒痒的,想亲眼看一看这个传说中如天人一般的安瑾,“我觉得咱们十郎这样的都已经是极致了,却也没说的这么玄乎,真有这样的人吗?”

“容姨是看的久了,想来这个安瑾与十哥也是差不多吧。”再俊,也不过就是苏伏那样,难道还能真的摄人魂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