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起身,却听晚绿道:“娘子,郎君的衣服可少呢,除了官署发的制式的常服和朝服之类,别的衣物几乎都是半旧的,要不咱们府里加个针线房吧?娘子也该做几身新衣了。”

“嗯,我还以为他特别爱炫身份呢。”冉颜淡淡一笑,“此事同邢娘商量着办吧。”

“是,但是郎君的贴身衣物还是得娘子来做才妥当。”晚绿道。

“我知道了。”冉颜已然走到净房门口,六个侍婢捧着衣物站在廊上等候传唤,冉颜伸手取了萧颂的衣物,便推门进去。

屋内水汽弥漫,有个长宽一丈余的浴池,八扇的紫色与透明相间的琉璃屏风挡着,上面雕着宝相花纹,被屏风上挂着的衣物遮去了一些。

冉颜奇怪,怎么进屋这半晌不曾听见水声?便绕过屏风,热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潋滟而迷蒙的光,与琉璃屏风呼应,交织成一片绚烂如梦境的光影,萧颂靠在池子边,已然睡着,裸露在水外的肩膀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冉颜觉得有些心疼,她原以为生在门阀大族的人,绝不会吃什么苦,但其实也仅限于不需要从事体力劳动,作为古代世家子弟,尤其是嫡出,担当的是撑起一个庞大士族的责任,不是后世一般意义上的富二代官二代可以相提并论。

“夫君。”冉颜轻轻推了推他。

萧颂睁开眼,黑亮的眼眸里带着迷蒙,却如星辉流泻,令人心悸。

“怎么这么久?”他醇厚的声音中有微微的沙哑,蛊惑人心。

说着便伸出带着水的手臂去揽冉颜的腰,脸轻轻在她小腹上蹭了蹭,他喜欢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喜欢她身上淡淡的香甜混合着佩兰香气,此刻拥她入怀,有一种安定的满足感。

“颜颜。”萧颂满足地叹息一声。

冉颜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别动,我看看你身上可有伤到骨头?”

“没有。”萧颂肯定地道。

“还有别处没有?”冉颜查看他的背部,水底的部分被袅袅雾气掩住,看不清楚,“阿翁下手也忒狠了。”

萧颂趁她一时不查,手臂微一用力,将她携入水中。

冉颜低呼一声,“萧钺之!你少耍混!”

萧颂哈哈一笑,得意地用水泼着她,被冉颜一说,越发得寸进尺地伸手便要解她衣物,皱着眉道:“又是这混账的礼衣。”

“萧钺之!你怎么这么流氓!”冉颜羞恼地瞪着他,他这模样,简直就是个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

萧颂把她搂在怀里,一边熟练地解着冉颜的衣带,一边道:“夫人不知,这世上所有正常男人都是流氓,有些有贼心没贼胆,还有些有贼胆的到处耍流氓,我是后者。”

冉颜瞪着他,萧颂亲了她一口道:“不过我只对你耍。”

萧颂一番“流氓论”也能说成情话,冉颜也的确佩服,等她回过神来,愕然发现自己的衣物已经被解开露出里面的袔子,薄薄的袔子被水沾湿,变成几乎透明贴在身上,胸口两只鼓鼓的玉兔和粉红的尖儿清晰可见。

萧颂见她诧异,便道:“我昨晚下半夜的时候偷偷研究了一下。”

新婚之夜太伤自尊了,连自家夫人的衣带都解不利索。冉颜失笑,这就像是后世那些男人把女人勾搭上床,衣服脱到最后一步却找不到内衣扣子一样尴尬。

“颜颜,还疼不疼。”萧颂轻声问道。

冉颜直接仰头吻上他的唇,轻轻吮吸舔舐,萧颂只是一顿,便立刻掌握主动权,撬开她的朱唇,舌溜了进去寻找她的小舌缠绵。

华丽的礼衣,被萧颂褪下,如绚烂的花一样在水里盛放,满室旖旎。

萧颂将那处早已经坚硬如烙铁之物抵住她私秘密处,轻缓地进入,太过紧窒的感觉,让他生怕把她弄伤了,只好稍稍退回来,再向前移,如此反复几次,冉颜口中溢出一声难耐的轻哼,下身的酸胀微痛,让她又有了想直接纳入的冲动,可是萧颂好像就防着她这样,如铁坚实的手臂死死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半点不能移动。

胸口的一点被他隔着袔子含在口中,肆无忌惮地挑逗,萧颂本就极有忍耐力,上次只是猛地被冉颜一冲,才一泻千里,今次,他慢慢地往里面探,寻找着能让她快乐的地方。

“萧钺之,嗯…”冉颜不知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喘息和一丝丝的颤抖,仿佛最要命的催情药,令萧颂险些忍不住。

“哼?”他轻哼一声。

第313章 放纵与温存

冉颜有些难耐地推着萧颂,他很配合地将唇移开。右手掌上有厚厚的茧子,轻轻抚着她滑若凝脂的肌肤,从腰部游移到胸口,所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

萧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将她胸口的那粒粉色的果实抚弄得挺立,染上一层瑰色,艳艳欲滴。冉颜白皙的肌肤上被热气晕出淡淡的粉色,犹如鲜嫩可口的水蜜桃,青丝散落,几缕湿湿贴在皮肤上,蜿蜒到纤巧的锁骨上。

烟眉微蹙,眼眸中染了媚色,仿佛含着水欲滴落,将这她原本就精致的容颜衬出动人心魄的妖媚,萧颂盯着她这样的神情,喘息越发粗重起来,下身的胀痛难以忍耐。

他缓缓地进入那令人窒息的温暖包裹中,体内充实带着微微的疼痛,令冉颜喉中逸出一声带着颤抖的呻吟声。

“颜颜…”萧颂难得还保持着一丝的清醒,听得她声音并不似痛苦,便用大掌托着她浑圆的臀试着动了起来。

温暖的吻纷乱地落在额头、鼻尖、嘴唇上,冉颜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沸腾,浑身火热酥麻,疼痛中带着快感,遂配合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动着。

萧颂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反了个身,把冉颜抵在池壁上,手掌握住胸口的白兔,反复地揉捏,吻时轻时重地亲吻吮吸冉颜耳垂、颈窝。

温柔过后,他的动作逐渐迅猛起来,大力地冲击令冉颜仿如汪洋大海中的扁舟,只能随着惊涛骇浪起伏,那仿佛可以随时倾覆她的力量,一下又一下的挺入。

体内的燥热骚动,让冉颜口干舌燥,不禁俯下头亲吻上萧颂紧实麦色肌肤,他身上微凉的皮肤和水珠令她不断渴求更多,轻轻嗯一声,一寸一寸的亲吻吮吸,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滑向他结实的腰臀,柔软的手轻抚、揉捏着。

萧颂快意地叹息,如同默契一般,冉颜那股快意的感觉涌上来时,他也更加快速猛烈地撞击,发钗从发髻上滑落,如缎的青丝流泻入水中,随着动作在水里搅出一圈圈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萧颂的动作才猛地一顿,冉颜搂着他的手一紧,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脑子中蒙蒙的感觉渐渐消退,冉颜才惊觉池中的水已经只有一点点温度了。

“颜颜。”萧颂声音带着欲后的沙哑,将头埋进她肩窝,用鼻尖轻轻蹭着她。

冉颜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让他松开手,却发现那处还硬挺着。

萧颂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食髓知味之后自然渴望发泄。

屋外,晚绿在走廊上不断转悠,这都洗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水也早都凉透了啊!

她趴在门上,侧耳仔细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喘息声音,一个醇厚魅人,一个妩媚动听。晚绿脸色唰地一下涨红,她做梦也没想到冉颜平素面无表情的样子,居然能发出这样柔媚的声音,里面的画面可想而知…

晚绿鼻腔里有股热热的感觉,连忙疾步退开,稳住自己的步子,走到院子里深呼吸。

夜晚的凉气让她冷静下来,在院子转悠了几圈,等到完全能够控制表情了之后,才返回净房前。

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未曾听见里面有要出浴的动静,晚绿暗自腹诽,郎君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日后时间还长着,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这就是不跟翁婆住在一起的坏处,若常常这样胡乱折腾可怎么好。

腹诽归腹诽,晚绿万万不敢打扰。

又等了半个时辰,已经明月高悬,晚绿终于忍不住了,牙一咬,出声道:“郎君,夫人,可需换热水?”

里面静悄悄,两息后才听萧颂慵懒的声音道:“把衣服送进来。”

晚绿推开门,连忙挥手让侍婢们把衣物送进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和一股浓郁的情欲味道。透过半透明的琉璃屏风,能看见隐约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

“东西放下,都出去吧。”萧颂吩咐道。

“是!”侍婢齐齐应声,把东西放在靠近屏风的几上,便有序地退了出去。

萧颂取了干的巾布轻轻帮冉颜擦拭身体,冉颜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像散架了一般,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任由萧颂帮她摆弄,许是萧颂的手脚轻柔,不知不觉中竟是睡了过去。

夜黑梦甜。

翌日清晨,冉颜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阳光从格窗中投射进来,在地上印出一个个明亮的小方块,萧颂健硕的身子给她挡了明晃晃的光。

冉颜抬头,萧颂一手握着书卷,正把书从眼前移开,垂眸笑看着她,“醒了?”

冉颜嗯了一声,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如灌了铅一样,想起昨日的疯狂,不禁有些羞恼地道:“萧钺之,你睡两天客房吧。”

“我这两天保证老实。”萧颂真挚地看着她道:“真的!”

“你昨天还一直说最后一次,我可不是那么天真的人。”冉颜无视他的诚恳,撑起身子下榻。

“夫人。”萧颂微微也跟着下榻,从身后搂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着,“不睡客房。”

“再说吧。”冉颜从屏风上扯下衣物,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要是真不同意,萧颂定然也不可能强迫,所以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为自己这么不节制的行为懊恼。

萧颂帮她穿上一件广袖襦裙,仔细看着她,虽然昨日有些体力透支,但冉颜此刻的精神很好,本就白皙的面上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脸颊红润,眸子明亮,比从前多了更多动人的韵味。

“郎君!”晚绿敲响房门。

萧颂一边穿着衣物,一边道:“何事?”

“有小厮来通报,有刑部官署之人过来,此时正在门房中,您是否要见?”晚绿问道。

萧颂动作微微一顿,剑眉不自觉地便皱了起来。

冉颜伸手帮他把衣物理平,系上腰带,取了梳子给他绾好发髻,“去瞧瞧吧。”

既然在他婚假的时候找上门来,定然是重要的事情。

萧颂也不带襆头,起身在冉颜的额头上轻落一吻,“那我去了。”

第314章 召见

冉颜洗漱过后,因着闲来无事便让晚绿从库房里寻了几匹掺了丝织的白叠布,比照着萧颂原本的贴身衣物,做起了衣服。

刚刚画好样子,萧颂便大步走了进来,令晚绿给他取了官服来。

“怎么?要去官署视事?”冉颜诧异道。

萧颂摇头,“不去官署,是圣上招我进宫,不知是为了何事。”

冉颜立刻令侍婢送了洗漱的水进来,又备了一点清粥小菜。冉颜帮他换好官服,萧颂匆匆忙忙地洗漱一番,喝了一小碗粥,漱口之后便疾步离开。

萧颂思来想去也不猜不到圣上究竟为何这时候召见他,若说是官职升迁调动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这么快…

一路思绪转了几圈,把近来的事情都飞快地过了一遍,心觉得,圣上最有可能还是想问关于闻喜县主一案,所以他在朱雀门前下,从安上门入,边走边拟了许多腹稿,反正到时候就算圣上问的不是此事,他也没什么损失。

进了门便有护卫帮他牵了马,一个面白无须的寺人迎了上来,柔声道:“萧侍郎,圣上命奴婢来接您。”

“有劳。”萧颂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拱手致谢,随着他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

甘露殿是李世民的寝宫,他平时也在这里召见朝臣、批阅奏折。

有内室的引领,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甘露殿的书房门前,寺人与李世民身边的内侍通报了一声,便由那内侍领萧颂进屋。

一进门便是一幅八开青铜屏风,屏风中间有一格一格镂空的方块,上面镶嵌着黄蓝绿相间的琉璃,内侍禀报道:“圣上,萧侍郎来了。”

“嗯,进来吧。”李世民的声音听起来很随和,不似平素上朝时那般威严。

萧颂随着内室绕过屏风,站在书房屋中央朝主座上的躬身行礼,“臣下萧钺之参见圣上!”

“坐吧。”李世民放下手里的笔,示意萧颂随便坐。

屋里并不是普通的席子,而是胡床,类似与长条的凳子。

甘露殿中有些阴寒,当年的智囊杜如晦,身体就相当不好,然而每次议论大事,都必须要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好几个时辰,有时候还要通宵达旦,即便下面垫了厚厚的毡子也不顶用,所以李世民便令人做了胡床。

而跟着李世民的大臣年纪都大了,纵然现在杜如晦已经不在人世,这两条胡床也不曾卸去。

萧颂谢了圣恩,坐上去之后等着李世民起开话题。

“宋国公近来身体康健否?”李世民笑着问道,他脸盘瘦长,五官长得十分端正,额头饱满,鼻梁硬挺,一双狭长的眼睛分外有神。

“他老人家一顿吃三碗饭,拳头虎虎生风。”萧颂答道。

李世民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你这是跑到我跟前告状来了!这事儿啊,你得说给魏征听,指不定他就能整出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罪来,我也就卖个顺水人情了。”

萧颂笑道:“圣上提点的是。”

魏征和宋国公在紫宸殿掐起来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别看魏征一介文臣,长得瘦巴巴的,掐起架来也还真有一手,基本上除了撩阴腿,他是无所不用其极,愣是没在身怀武艺的宋国公手里落下风。这除了也侧面说明宋国公的武艺实在不怎么样之外,魏征也的确厉害。按说刚正不阿也都不相上下,直言敢谏也是半斤八两,本应该惺惺相惜,竟是弄成了死不对盘。

但也紧紧是针对个人而已,在政事上,都不会因此而刻意和对方反着干,所以李世民也常常拿两人开玩笑。

“听说宋国公昨日就回岐州去了?”李世民问道:“可是襄城惹他不快?”

萧颂明白,圣上其实是想知道父亲心中对他还有没有积怨,心念一转,道:“回圣上,并非如此,襄城公主知书达理、贤惠端方,自然不会触怒父亲,其实…是臣下把他气走了的。”

萧颂这话也算滴水不漏了,之前李世民问起宋国公,萧颂便知道圣上可能是准备问此事,便先开玩笑似的铺垫了一下,使得之后的答案能够更可信。

李世民嗯了一声,轻缓地道:“宋国公脾气犟,作为儿子,你要退让些才是。”

“是,臣下谨记圣上教诲。”萧颂不觉得圣上会全然相信他说话,不过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面子上能过去就行,铺开来说,里子面子都得扯破。

李世民淡淡一笑,示意内侍把御案上的一个折子递给萧颂。

萧颂心中一凛,身子也更挺直了几分,等内侍把折子捧到萧颂面前,便听李世民道:“你先看看这折子。”

“是。”萧颂接了过来,上面是笔画端方的楷体字,一看便知道是御史台出品,连忙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心中稍安。

上面说的是巴陵公主圈养众多美男,还涉及交易阿芙蓉的事情。萧颂暗忖,他上次把事情捅到御史台,圣上应该不知道啊!那么这次叫他来,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败露了?还是知道闻喜县主一案涉及巴陵公主的别院?

李世民也没有让他猜太久,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据说,闻喜的案子还牵扯到巴陵?”

萧颂眼眸微垂,思虑究竟该怎么回答,肯定不能说不知道,他是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若是连案情牵扯到谁都不清楚,就应该收拾收拾包裹回老家了。那到底是牵扯了呢,还是没牵扯?

这些问题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乎毫无停顿地便回答道:“启禀圣上,此事确实与巴陵公主有关,涉案人员中有一位叫做瑜郎的,便是公主别院中的仆人,只不过他们所得到阿芙蓉的途径是在城东半山坡的一个几乎荒废的破庙,破庙中有五名僧侣,经查,他们的确不知此事,只说出有个虔诚信佛的胡商经常给他们添香油钱。至于此事与巴陵公主有无关系,臣下就不知了,此事已经转交给京畿府衙。”

萧颂知道这间破庙肯定就是巴陵公主与胡商交易的地点之一,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由他嘴里说出去。这更事儿不是他负责的范围,即便不知道,也不是失职。

第315章 本家兄弟

把调查破庙里阿芙蓉来源和去向的事情交给京畿府衙,即便查出来结果,也多半是不了了之,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敢像魏征一样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说话呢!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快至午时的时候,内侍轻声提醒了一句,李世民道:“我就不留你用午膳了,新婚燕尔,需得珍惜。”

他语气里有着一丝怅然,笑容更亲切了几分。萧颂知道他这笑定是又想起了长孙皇后,而不是对着他亲切,因他也不曾言明,出言安慰反而逾越,便只道了谢匆匆告辞。

李世民看着萧颂大步离开,不由和内侍笑道:“这小子真是猴急。”

内侍也笑道:“萧大人才新婚二日,自然与夫人恩爱深浓。”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情绪明显地低落下来,喃喃道:“我的观音婢如今不知可还好,也不知有没有惦记我…”

观音婢,是长孙皇后的小字。李世民堂堂一代英主,一句话说到末尾,眼中竟是有了闪烁的泪光。

“娘娘对陛下情深意重,定然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您呢,奴婢还记得,当年您御驾亲征时,娘娘可是心心念念陛下能否吃得饱穿得暖。”内侍也抬起袖子轻轻拭了拭眼角。

李世民作为一国之君,御驾亲征,一般情况下基本温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内侍这么说,是因为知道此时此刻李世民怀念的是一个妻子,而非一国皇后。

“观音婢走了一年零九个月了。”李世民道。

内侍见他神色郁郁,连忙转移话题道:“陛下,该用午膳了,娘娘若是知道奴婢不按时提醒陛下吃饭,准会怪罪奴婢。”

“先去看看晋阳吧。”李世民欲起身,内侍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抬手阻止,“你不必跟着,我想一个人静静。”

李世民心情不愉,内侍也不敢多加劝阻,只得静静地退到一旁,看着他一个人带着无边的落寞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艳阳天,三月下旬的风里夹带着一些凋落的花瓣,蔫蔫的,带着即将腐败的香气。

萧颂出了宫门,便策马疾驰回到府内,在内门道将手中的马鞭丢给小厮,边大步往内走,边道:“夫人呢?”

“方才见到夫人去了厨房。”小厮恭敬地答道。

萧颂心情大好地转道厨房。

还刚刚穿过拱门,便闻见了浓浓的肉香。厨房外一干仆婢恭立在门口,有些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屋里张望,却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

“郎君。”一个婆子发现了萧颂,连忙屈膝行礼。

眼见其他侍婢也要出声,萧颂微一抬手,阻止了她们,放轻脚步走进了厨房。

正午的光线透过窗户上薄薄的高丽纸,在冉颜身上留下耀眼的光斑。她身上着一件很平常暖紫色窄袖襦裙,如缎墨发随意挽了一个低矮的发髻,上面簪了一根桃木雕的桃花簪子,几丝散落的发从额际垂落,随着她切菜的动作晃荡,面上未施粉黛。

萧颂目光落在冉颜的手上,她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晶莹洁白的藕臂,纤纤玉指压着半透明的鱼肉,飞快地将其片成薄薄的片。

旁边锅里蒸腾的热气放水,将她素颜的样子衬托的犹如仙子。

萧颂忽然想起一句话:洗尽铅华呈素姿,洗手为君做羹汤。

“回来啦?”冉颜早就发现他杵在门口,口中随意问着,直到切完最后一片,才转头看向他。

“才新婚,你怎么就下厨了?”萧颂索性走了进来。

冉颜盯着他道:“不是新婚就要下厨?”

萧颂知道冉颜是在故意挑他语病,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夫人下厨那就是对在下的赏,说明昨儿晚上努力没白费。”

萧颂最后一句是靠在她耳边轻声说的,冉颜抬脚便狠狠才踩了他的脚,“我发现你和刘青松还真是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