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心头凛然,正此刻,她若有所觉般抬头,却见前方的一栋楼上,风雪中似有个人影立在二楼栏杆处,灯笼光下,一张雪白狰狞的鬼脸格外惊悚。

阿弦悚然惊动,乌管家却从旁问道:“你说是不是,英先生?”

这眨眼之间,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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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弦随着乌管家离开后,虞娘子按照她的吩咐,将房门关了,把火盆往床边拉了拉,便抱着玄影坐等。

不多时,耳畔又听见“嗤啦嗤啦”的声响,仍是从门外传来。

虞娘子记得阿弦说是“风”,起初并不在意,然那声响却逐渐更大了,而她怀中的玄影也越来越按捺不住。

最后,就算虞娘子轻声训斥,玄影还是挣扎跳出来,跑到门口汪汪大叫。

虞娘子不敢去开门,只颤声叫道:“玄影,回来!”

偏这时,一阵狂风猛烈鼓来,就像是有什么在门外撞动,随时将破门而入。

顷刻风停了些,忽然……那抓门的声响却又传来,但是这次却并不是在门口,而是出现在窗户上,“唦唦啦啦”地有条不紊地响起。

虞娘子毛骨悚然,浑身筛箩般抖,但一想阿弦不在,她只能强令自己镇定下来。

眼见玄影还守在门口,虞娘子咬紧牙关握拳起身,走到门边上,她屏息盯着眼前门扇。

想了想,终于探手出去,将门闩抽了。

两扇门在眼前打开的刹那,一阵猛烈冷风先挟裹着飞雪扑了进来,玄影则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

虞娘子要叫住他已来不及,玄影狂吠着,迅速消失在廊下。

虞娘子呆立门口,她的眼前空空如也。

但就在虞娘子怔然之际,裙摆却被什么从底下拽住……

虞娘子魂飞魄散,僵硬地低头看去。

第282章 生死问答

虞娘子因跟阿弦相处久了, 深知世间有许多鬼鬼怪怪, 在听见那抓门声的时候, 就已经惊心, 等开门之时, 心底却也做足准备, 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看见什么令人骇然欲死的“东西”。

可是一想到阿弦经常会看见这些东西,虞娘子心里的惊怕退却, 反生了一股不知哪里来的胆气。

既然是阿弦时常会见到的, 阿弦能“习以为常”浑然不惧的, 她怎么能胆怯至此,岂不是给阿弦丢脸。

所以虞娘子强忍惧怕,仍是选择了直面。

但就在虞娘子低头, 终于看见此刻出现在身前的是何物之时, 原先的那不安惊悸在刹那消失无踪, 虞娘子甚至哑然失笑:“哈,是你?”

原来这一刻在虞娘子身边出现的, 竟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猫,还像是只小猫而已,爪子搭在她的裙摆上,正用力抓挠。

一看见此物, 虞娘子顿时明白了先前的抓门声是从何而起,一定是这猫儿看见了光亮, 所以想进内。

而玄影的反常也可以解释, 自古猫狗很不对付, 玄影必然是嗅到了猫儿的气息,所以才一反常态狂躁不已。

只是如今……却不知玄影跑到哪里去了,虞娘子不禁有些忧虑。

那小猫儿似玩耍般勾着她的裙摆,虞娘子俯身,将猫儿抱了起来:“大冷天的你如何在外头?”

左右看了看,仍不见玄影回来,虞娘子只好先抱了小猫入内,轻轻地给它梳理毛发。

小黑猫甚是惬意地躺在她怀中,伸出爪子不停地舔来舔去。

虞娘子看出不妥,握住小爪子看了会儿,却见爪子上不知怎么弄破了一处,渗着血渍,虞娘子见这小猫如此可爱,不由心疼。

因阿弦时不时地会受点小伤,她们身边带的伤药是足够的,当下忙翻了出来,给这小猫儿把伤处清理妥当,又上了药,仔细包扎起来。

黑猫似乎知道她在为自己疗伤,乖乖地并不挣动。

虞娘子喜欢道:“你跟我先前养的那只老黄一样乖。”

老黄是虞娘子之前在长安捡了的一只流浪街猫,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只是吃吃睡睡,年前却不知所踪了。

虞娘子暗自伤感了一阵子,但她却也知道,据说猫儿狗儿若是到了年纪,会对自己的生死有一种预感,一旦知道寿限将至,便会悄悄地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度过剩下的时光。

此刻见了这可爱的黑猫,虞娘子不由感怀,越发喜欢这猫儿。

在这个诡异古怪的庄园,阴冷可怖的夜晚,因为有了黑猫的陪伴,虞娘子一时也不觉着害怕了,专心一志地逗着小猫儿,一边等待阿弦跟玄影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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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乌管家领着阿弦进了一重堂中,阿弦才进门,便察觉此处的不同。

跟寻常百姓家的宅邸陈设布置不一样的是,无愁山庄的这殿内,其装饰摆设等,竟给阿弦一种极为眼熟之感,起初她还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等乌管家将她领到主人坐下一张桌前之时,阿弦总算惊觉。

原来这堂中,从格局到陈设,竟都极为类似如今大明宫中的朝堂!除了上头并没有御座,只是摆放着一张寻常坐席,后面竖着一面纱制屏风,细看,竟然是阎立本的《太宗步辇图》。

阿弦唇有些干,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乌管家道:“英郎君请稍作,我家主人顷刻便至。”

乌管家说罢离去,阿弦缓缓落座,听到外间风做虎啸之声,又想起先前所见的那鬼面人,心中疑虑重重。

呼呼作响的北风,越发衬得堂下静寂,直到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阿弦抬头看时,却见来者竟是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宽衣博带,束发木冠,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他的两鬓已经斑白,双眼中依稀透出些憔悴颓伤之意,但就算如此,仍让人不禁想到,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阿弦本怀疑他就是方才自己在楼上惊鸿一瞥者,但却又立即知道不是,因为两人的身形不同,先前楼上所见者,身形较为纤弱。

但是不知为何,阿弦一见此人,居然想到了远在长安的崔晔。

阿弦起身见礼罢,中年男子望着她,写满了倦怠的眼中隐约透出一丝惊讶之色,旋即举手淡淡道:“英先生请坐。”

两人分主宾落座,中年男子道:“先生姓英?雍州人士?”

阿弦道:“是。”

中年男子道:“我是这山庄的主人,先生可以唤我无愁主。”

阿弦微微挑眉。

无愁主淡淡道:“怎么了,先生觉着这名字可笑么?”

阿弦道:“贵庄管家见面,连我跟内人的名姓都问了去,庄主却不肯以名姓相告么?”

无愁主道:“我的名姓丑陋,不似先生的名姓好听,就不必骇人听闻了。”

阿弦道:“名姓乃是父母所赐,就如身体发肤一样不容毁损,先生看似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何竟然发这样浅薄的话?”

无愁主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说的好。但是英先生想必不知,这本是父母所赐的名姓,其实是可以改的。”

阿弦不解这话,正欲再问。无愁主忽然说道:“我先前听乌管家说,先生问起庄子外的人头?”

阿弦道:“正是。”

无愁主道:“听管家的意思,先生对我庄子所做,有不能苟同之意……”

阿弦道:“我只是觉着,这种手段有些过于激烈了。”

“那是先生没见过真正激烈的手段。”他道,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无力之感,让人听了,仿佛也随之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阿弦耳畔忽然响起奇异的惨叫,一声声,此起彼伏,无休无止,并非一个声音,而似千百声音连在一起。

撕心裂肺,像是什么抓在心头,一阵连皮带肉的刺痛。

无愁主忽道:“唉,不提那些无趣之事了,我一向隐居此处,竟不知外头是什么世道,先生从外头来,可否跟我讲解一二?”

阿弦敛神:“庄主想听什么?”

无愁主略一思忖:“不如,就说说如今天下……到底如何?”

“庄主的意思我并不是很明白。”

无愁主蹙眉:“先前经过庄子的人也曾说起过,什么如今天下黑白颠倒,牝鸡司晨,弄得国不像国,朝不成朝,也难怪盗贼频出,百姓不安,先生觉着呢。”

阿弦摇头:“庄主的话我不敢苟同,就算是当初太宗在朝,天下之大,臣民们良莠不齐,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地方都繁荣安泰,每一个臣民都禀性良好。只能一步步地改变、教化罢了。”

无愁主的眉心锁的更深了些:“是吗,这么说,你难道觉着皇后干政是对的?”

阿弦哑然,只得说道:“这种朝廷大事,我们这些小本经纪的平头百姓们又哪里有资格过问呢?”

无愁主凝视着她:“就凭先生方才所提‘太宗’的那句话,你就不是什么小本经纪的平头百姓。”

阿弦心头咯噔一声,面上却还不动声色:“我偶尔会听些教书先生们讲授,所以不知不觉跟着学了几句。”

“哈哈,”无愁主长笑数声,眼角的鱼尾纹也随之浮现,“到底是什么样的教书先生,会替武后那种人说话呢?”

“武后”二字入耳,阿弦双眸微微眯起。

无愁主又叹道:“可惜啊可惜,我看你人物不错,本还以为是个孤高之士,没想到也是个黑白不分的谄媚之徒,罢了罢了。”

阿弦正欲询问,无愁主已经站起身来,往屏风后徐步而去。

阿弦早也随着起身,见无愁主转入屏风之后,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一看之下有些意外,无愁主的身形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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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是他人的地方,又是夜间,气氛诡异,阿弦不想擅闯,于是仍退了出来。

这次乌管家并没有再度现身,阿弦凭着记忆,自己回到居所。

然而等她回到房中,才推开门,就发现不对。

这不大的房间内空空如也,竟没有了虞娘子的身影,连玄影也不知所踪。

只有两个人的行李还孤零零地放在桌上。

阿弦心惊:“姐姐!”无人答应,只有四壁徒然,阿弦冲出门口,左右打量,廊下也都静默寂然,不见踪迹。

不必说他们,连无愁山庄的人都没有一个。

阿弦忽地想起方才路过前院,见了两个黑衣丫头,当即忙飞一般地又折回来,果然撞见一名丫头路过,阿弦拦住她:“可看见我姐……娘子了?”

丫头畏惧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阿弦道:“那我的狗儿呢?”

黑衣丫头越发害怕,阿弦皱眉:“你们乌管家在哪里?”

丫头这才动了动眼珠,右手往旁边的廊门一指。

然后不等阿弦再问,推开她拔腿就跑。

雪吹打在脸上,嘶嘶生疼,阿弦咬了咬牙,顺着丫头所指的方向而去,穿过廊门,便是一条狭窄的夹道。

因是晚间,越发漆黑难辨,隐约只觉着夹道的那边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通向不知名的所在。

阿弦深深呼吸,正欲上前,眼前有什么晃了晃。

按照阿弦的经验,她几乎认定自己看见了鬼魂,然而细看,却发现地上出现的,是一团黑色的影子。

再看,原来不是影子也非鬼怪,竟是一只黑猫。

纵然在焦急之中,阿弦仍不禁失笑:“哪里跑来的小东西?怎么黑的如此,跟玄影倒是不相上下。”

才说了声,却发现黑猫的前爪似被包扎妥当,阿弦因跟虞娘子“同居”良久,自明白她的手法,看着那包扎的方式就知是她:“你见过姐姐?”她惊喜失声。

黑猫缓缓走到她的身旁,蹲在地上,喵喵地叫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阿弦毕竟不同寻常,见小黑猫如此,福至心灵:“难道它是来给我带路的么?”

眼见那猫的身体将要跟黑夜融为一体,阿弦生怕追丢,忙拔腿跟上。

那猫儿有条不紊地往前,走了半刻钟,猫儿忽地拐弯。

阿弦几乎并没留意旁边还有一条岔路,见猫儿拐了过去,这才也跟着转身。

“乖猫儿,”阿弦喃喃地心想:“千万要帮我好好地找到姐姐跟玄影。”

黑猫来到一处紧闭的院落之前,蹲在地上,抬起爪子慢条斯理地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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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走上前,望着同样漆黑紧闭的两扇院门。

她后退一步,看了看院墙,这院墙虽高,但却也难不倒她。

只不过回头,见那黑猫蹲在地上陶醉地舔爪子,阿弦便将它抄起来,小心地放进怀中,然后才一鼓作气腾身而起!

先前在门外的时候,阿弦就已听见院内隐约有些奇怪的响动,因此行动格外小心。

就在她纵身而起的瞬间,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道:“看见了那新来的客人了没有?”

这自是在说她了!想必是发现她不见,故而来寻。

阿弦跃入院内,那黑猫从她怀中探出头来,两只眼睛迎着朦胧灯光,乌沉之外,泛着明耀的金色。

阿弦本是来寻虞娘子跟玄影的,然而双足落地,却见面前是一所极宽阔的院子,其格局像是庄主人用来饲养牲畜的马厩之类,有几个畜棚里隐隐有些响动。

阿弦见并没别的异样,便觉着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这小猫儿的意思,正失望中,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黑猫听见动静,顿时之间浑身的毛儿都炸了起来,不等阿弦反应,它从阿弦怀中一窜而出,犹如一道乌沉闪电,嗖地消失不见。

阿弦略一思忖,便顺着那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走不多时,来到一个牲畜棚前,木门遮蔽,里头有些火光闪烁。

阿弦俯身从木门的缝隙内看进去,却见有一人蓬头散发,正跌在地上,整个人形销骨立,且身上似是被狠狠鞭打过,鲜血淋漓,连脸都无法看清。

方才的惨叫声正是他发出的,此刻声音已微弱下来,仿佛是奄奄一息。

旁边一人道:“这个没用了,丢了去吧。”

另一个道:“便宜他了,幸亏他不姓武,不然就没这么容易发付了。”

阿弦听到这句,惊诧非常。

偏偏那两人又道:“你猜,庄主会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处置?”

另一个踢了一脚地上的人,随口道:“谁叫他那么嚣张,好死不死地还嚷嚷的天下皆知,说什么自己是武氏皇亲,呵呵,兴许是在指望咱们庄主跪下溜须呢,没想到是他一头撞进鬼门关,不过这厮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奸贼,倒要好生想个新奇的折磨法子才能解恨。”

第283章 扼花

阿弦听的又惊又疑, 此刻里间屋内两人已停口, 其中一个拽住那将死者的脚, 竟这般拖着往内而去。

阿弦不知他是要往何处, 急切再看, 这缝隙却有限, 竟看不见里间如何,忽然耳畔听到一片呜哇哀嚎之声, 不知是人声亦或者鬼哭, 声音凄厉, 连绵不绝,令人毛发倒竖。

阿弦人在门外,早已浑身冰冷。

瞬间竟无法再看下去, 正欲后退, 却听到身后脚步声逼近。

后退无路, 腹背受敌,情急之下, 阿弦一个翻身,堪堪跃到头顶屋檐上。

因落了半晌雪,这屋檐顶上甚是滑溜,阿弦一脚踩落, 踢了些雪落下。

幸而里头的人尚未出来,那些来人在匆忙之间也未曾细心留意。

阿弦伏在屋檐上, 屋顶的风更大, 大片雪花打在头脸之上, 有些难以禁受。

她不敢妄动,只凝神静听下面人说话。

只听底下人道:“看没看见一个长着小胡子的新来客人?”

里头的人答:“这里都是旧人,没有新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找了?”

“先前愁主让将他拿下,谁知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两人惊问:“怎么会不见?还不快去找,若给愁主知道,只怕你们小命不保。”

来者心急如焚,不敢再在此耽搁,纵身出门,往外掠去。

阿弦在屋檐上看的分明,见这来搜的三人身手竟是极为利落,就算在高手如云的长安之中,也算是中等不错的了。

可见那乌管家的口中并无实话。

阿弦在屋顶趴了这一会儿,身上头上已经落满了雪,手脚跟脸都有些僵了,她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法,然而偌大庄园危机四伏,虞娘子跟玄影又不知在何处……

想到方才里头那个被打的血肉模糊之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正要找个落脚之处,不料才一转身,猛然见背后屋檐上一道影子静静地立在彼处。

如此冷不防,阿弦脚下一滑,几乎从屋顶上直滑下去,急忙稳住身形,却出了一身冷汗。

黑暗中,那一团影子仍是静止不动,两只眼睛在夜色里竟然微微发出幽魅的光芒,它默默地看了阿弦片刻,忽地张口——“呜哇……”叫了一声。

原来竟是一只大黑猫!

阿弦惊魂未定,却又啼笑皆非,见这黑猫体型极大,若人立而起,想必有半人之高,瞬间想起方才带路的小黑猫,心想莫非是那小黑猫的父母?

一人一猫立在风雪之中彼此打量,顷刻,那黑猫又“呜哇”叫了声,长长地尾巴摆了摆。

阿弦因冷极了,正要离开,谁知还未转身,猛然间打了个寒噤,心头寒意滋生。

原来在这黑猫的身后,无边的飞雪暗夜之中,慢慢地浮现出几只幽幽闪烁的眼睛,居然又来了数只猫儿……

零零落落,大概十数只猫,以带头黑猫为中心,做扇形立在雪色之上,看着竟有一股令人不容小觑的骇人气势。

为首的黑猫抬起爪子,慢条斯理舔了一下。

阿弦猛地发现被黑猫踩过的雪上有一点醒目——赤色数点,把雪都洇湿了。

黑猫身后的几只猫儿越发逼近,一个个虎视眈眈,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看起来却像是要发起攻击一样。

阿弦暗暗叫苦,虽然说猫儿极可爱,但锋利的爪牙却仍是不容小觑,幸而他们的体型也不算很大,若再大一些,便要归入狮子虎豹之类猛兽了,幸而他们对人类仿佛也没什么敌意。

可是现在阿弦眼前的这群猫儿,却显然不是那种驯顺乖巧,会依偎在人怀中撒娇的类型。

为今之计,好像只有立即转身而逃了,虽然说能不能比它们跑的更快还是一个问题。

可就在猫儿们仿佛围猎般逼近靠拢过来的时候,风雪中忽然传来细微的哨声。

为首的黑猫听了,伸长修长的脖子往西南方打量,然后发一声低吼,转身离开,而它身后的众猫儿见状,也都纷纷随着离去,顷刻间,屋顶上只剩下凌乱的爪印,证明方才那一场并非幻觉。

阿弦疑惑地望着这恍若如风而来又如风而去的猫群,疑惑之余,回头看向方才哨音传来的方向。

若说方才她还毫无头绪不知自己要去何处找寻,现在,则已有了目标了。

然而要躲过正在搜寻她的护院耳目,并不容易,何况还要翻墙过巷,有几回阿弦差点儿就给发现。

如此数回,兜来转去,阿弦终于发现迷路了。

黑夜,风雪。

陌生诡异的山庄,蛛网似的巷道。

阿弦孤零零一人站在雪地之中,无奈仰头看天。

呼出的白气在风雪中极快消散,天空并无一丝星光,就像是有一张不怀好意地黑色大网,严严密密地遮盖在她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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