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知道你有自己爱的人。”他幽幽地说,“本来我觉得我可以比他好,比他对你更好,或多或少让你开心点,现在想想那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眼睛越来越酸,终于有些湿润,走上前,用力抱住他,怎样也不放手。

“楚竞,我愿意和你生活一辈子,真的,这次是真的。”

他不语。

“不是有句话说,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恩?”我使劲抱住他,“会过去的,一切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我要陪着你。”

这次,我的确是真心的,不是错觉,不是冲动,而是真的想和他生活一辈子,就那样单纯地在小城里生活,坐看云卷云舒,粼粼江水,听着悠远的二胡声。

这也是我很早时候的向往。

“要是早点和我说该多好。”他的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照样很轻,气如游丝。

“现在也不晚。”我坚定地说。

“冬哥。”他声音哽咽,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自己一样,挂在我身上,“我想睡会,好困。”

我不说二话地背上他,打开门。

门外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嘀咕着,好奇着,判断着,有些善意的人上前询问怎么了。

我只是背着他往外走,天空很阴沉,像块包裹着阴翳,罪恶的丑陋黑布,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极度闷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大雨。

回到家,我送他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坐在一边,一直看着他。

他很快就入睡了,展露疲倦的睡颜。

他是很小的瓜子脸,眼睛,鼻子,嘴唇无一不是小的,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好看,初级相见还会给人一种轻微的嫌恶感。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嘻嘻哈哈地挤进我的生活,用各种可谓天真幼稚的法子逗我开心,为我排遣痛苦。

我突然发现我几乎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

我也突然发现其实真的很少有人会对我这样好。

生命中大都是匆匆过客,真挚的朋友难求,真挚的感情难得,我被这样一份单纯的情感寄托已实属幸运。

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他一起每天坐在乌篷船上,看他淘气地抓着浮上水面的田螺。

他明亮的笑容,我愿意一直看着。

就这样坐到天亮,我盼望有丝阳光从窗外透进来。

但没有,仍是一个阴天。

他醒来,揉揉眼睛。

“饿吗?”我笑着问他。

他也笑着点点头。

“快去刷牙,我们去吃早点。”

一起走在江边。

时间还早,馄饨摊的老板打着哈欠,斡着面干,将一张张燕皮碾平。

他要了两碗馄饨,一口气吃完,连汤汁都不剩,打个饱嗝。

“今天别开工了,我们去好好玩玩。”我笑着说。

“真的?冬哥,你还是第一次主动说和我玩呢。”他朝我眨眨眼。

“那今天全我请客,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真的?”他跳起来。

“给你买件衣服吧。”我说,“你身上这件穿了好久了。”

他重重地点头:

“我上次还看中美平市场那条牛仔裤呢。”

“不去市场。”我笑笑,“带你去百货公司。”

“真的?”他转着眼珠子。

于是来到这座城市唯一的一家百货公司,进了门,他左挑右选,看什么都歆羡不已,一边逛一边挽着我的胳膊。

我也不避讳周围的目光,紧紧拉着他的手。

“冬哥,这漂亮吗?”他试穿着一条牛仔裤,“比美平那条漂亮多了。”

“很合适,喜欢就买。”

“真的?”他笑笑,“那我就要这一条。”

服务小姐包好给他,他喜滋滋地接着袋子,突然手一滑,无名指上的戒指滑了下来。

“给您。“服务小姐蹲下身去拾起来,笑脸盈盈地还给他,“很漂亮的戒指。”

“当然了,我男朋友送我的。”他笑得开心。

服务员小姐一愣,随即又露出礼貌性的专业笑容。

“我是他男朋友。”我淡淡地说。

他哈哈大笑,眼睛里全是满足。

我们兴致都很高,从一楼逛到顶层,一家家专卖柜看过来,只要他喜欢的,我都给他买。

不一会,他就拎了大袋小袋的东西。

“冬哥,我热死了!”他嘟囔着,“又热又渴,走不动了!”

说着,他蹲下来,坐在地上。

“还行吧?这里是很热,到出口处通通风。”

他赖在地上不肯动,我只好去拉他。

“你敢不敢在这里抱我?”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俯下身,用尽力气抱他到通风口去。

周围一阵骚动。

他大叫:

“冬哥,我爱你!我爱你!”

直到窗边,放他下来,我喘喘气,朝他笑笑。

“现在满意了?”

他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