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知道王华的答案必是对的,只是她看不到王华到底写了什么,而且眼下监考的人太多,她绝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提笔沾墨时,她偷偷往石竹那看去,看到石竹两手握在一起,右手用两根手指稍稍提着左手的衣袖,她心里即有了答案,于是沾好墨后,也跟着下笔。

最后,只剩下安岚没有写出答案,她甚至连笔都没有提。

可眼下,那炷香马上要烧完了。金雀是坐在安岚身后的,自然看到安岚一直没有动笔,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安岚怎么了,难不成没能辨出哪个才是水沉香?只是这个念头一起,她即觉得不可能,她觉得在识香和辨香这上面,没人能比得上安岚。

可是,为何安岚不提笔写下答案呢,若是等到那柱香烧完了,再提笔可就晚了!

金雀没有辨香的本事,所以不知道,香使给她和安岚这一组送来的那三份香品,里面根本没有水沉香。其中一份确实跟水沉香很像,黑褐色,香味温醇,质地细腻,油脂重,但摸着不脏手,也感觉不到油。完全符合了水沉香的特点,但是那是动过手脚的,是两种香品巧妙地贴合在一起,并且只有表皮部分是水沉香,剩下的九成全是土沉。此等香,在行内就是以次充好的香品,只能算是土沉香。

可是,考试的规则是,必须写出水沉香是哪一份,写对了,才算通过考试。

她这里没有答案,没有答案,自然就不能通过考试。

这就是王掌事要的结果,香使的人选,必须由他来定。没有得到他许可的人,谁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金雀看着越烧越断的香,急得恨不能上前去代替她提笔沾墨,可是她不能,此时她若一动,便会让安岚直接失去资格,于是只有干着急。

桂枝也看向安岚,她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得出安岚明显是遇到难题了,于是面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看来,根本不用她费心,安岚自己就过不了这一关,倒真是省事了。

依她跟掌事的关系,如今王玉娘空出来位置,自然是由她给补上。

桂枝极高兴,金雀则急得入热锅上的蚂蚁,眼看那香已烧到最后,马上要灭了,安岚却还是没有提笔!

第039章 真假

连喜儿看了一眼香炉内的线香,那最后一点红光,眼看着仅须臾之刻,便可熄灭,于是她开口,准备让监考的香使开始收卷,可就在这会,安岚提笔了。连喜儿一怔,再往香炉那看了一看,线香末处的那点红光还未熄,她便收住将出口的话,但心里却生出几分诧异,以及按捺不住的好奇。

两个漆盘里的香品,她之前都看过,一开始还没瞧出什么端倪。直到瞧着安岚迟迟没有动笔后,她才又将那几份香品拿来细细看了好一会,随后才明白安岚为何没有动笔。

王掌事果真是准备将源香院上上下下都添上自己人,而安岚,竟能撑到现在都还未屈从王掌事。两件事,都令她很是惊异,因而连喜儿站起身,走到安岚身边。却这会安岚正好写好最终答案,她放下笔时,线香的最后一点红光无声湮灭,化成一缕青烟。

金雀一直盯着安岚的动作,待安岚放下笔后,她才轻轻地,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比干了一天重活还要累。

连喜儿拿起安岚的考卷,看到上面的答案后,又是一怔。

监考的香使已将另外四份考卷收上来,交至她手中,连喜儿接过后,迟疑了一下,将安岚的考卷放在最末。

依旧是当场阅卷,以示公正。

白香师的侍香人刘玥走了过来,连喜儿忙起身让位,刘玥颔首致意。

无人敢拖延,第一份考卷是王华的,答案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连喜儿看了一眼后,正要开口表示认可。却这会刘玥突然问了王华一句:“为何认为此香品是水沉?”

连喜儿忙收住话,心里顿时有些惴惴,刘玥果真不只是过来看看。

王华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连喜儿,他不认得刘玥,也不知道刘玥是什么身份。所以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应该回答。还是无需理会。

连喜儿此时却比王华还要为难,眼下刘玥的意思就是白香师的意思,而现在,刘玥开口了,就代表白香师跟王掌事之间的矛盾要开始往明面上摆了。所以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必将要得罪一方。

幸好这个时候。王掌事进来了,并且刚好听到刘玥问出的这句话。

连喜儿即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忙站起身,退到一边。避开这令她左右为难的情况。

刘玥看到王掌事进来后,就站起身道:“既是辨香,自当重在一个辨,而不是碰运气,王掌事以为呢?”

“刘侍香所言极是。”王掌事当即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转头对王华道,“那就说说,你为何认为此香品为水沉?”

瞧见王掌事后,王华定了心,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回想了一下,才道:“其一,此香表面呈朽木状,但质硬而重;其二,此香为深色,油脂重,但摸之手上并未油渍;其三,此香未熏燃,就已有香气,并且香气如线般钻鼻。基此三点,学生判定此香为水沉。”

王掌事满意地点点头,就看向刘玥,刘玥却未看他,而是又接着问:“那另外两种为何不是水沉?一样是表面不规整,有油质,深褐色,嗅之亦有香味。”

王华一愣,顿时有些发懵,这个叔叔之前并未与他细说。

王掌事微微皱眉,王华更是紧张,只是久久等不到王掌事为他解围,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因,因为另外两种香品表面虽不规整,但并,并无朽木感,有油质,但只是少许,香味也不明显,所以不是水沉。”

这个回答不能说是错的,但很是笼统,只是比照这他一开始时说的标准答案,反着套用而已。

王掌事微微点头:“如此年纪能晓得这么多,也算难得,刘侍香以为呢?”

刘玥沉默片刻,淡淡点头,连喜儿长松了口气。

于是,王华顺利通过辨香之试。

接下来是荔枝的答案,她是蒙的,但运气明显不行,蒙不到那三成的机会,面对提问,也是一问三不知,自当是没有通过。

随后,就是桂枝了。

她的答案跟王华的一样,刚刚王华的回答,她用心记下了。因而面对刘玥的提问,她多多少少也应付了过去,于是当连喜儿道出她通过考试时,王掌事不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桂枝面露喜色,心头雀跃,不自觉的就朝王掌事欠身行了一礼,然后在转身退到一边。

王掌事微微眯眼,这女人生得丰腴,偏腰肢还细,走路时总不自觉的一扭一扭,像是的故意勾引人。他倒真有段时间没有找她了,这香使的位置原本没想留给她,却没想她竟有此等运气。王掌事想了想,便觉得这香使的位置,交给桂枝,也不无不可,终归是他的人。

桂枝之后,就是金雀了。

同荔枝一样,金雀也没蒙到那三成的机会,而她也爽快,直接说自己对此一窍不通,然后就主动退到一边。

最后,轮到安岚了。

听到连喜儿念出安岚的名字,王掌事便从桂枝那收回目光,看向安岚,目中露出几分可惜,随后心里摇头。这丫头,倘若愿意听他的话,这香使的位置,他怎么会留给别人。

只是,他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连喜儿道出安岚的答案。

而他不解地转过脸时,刘玥已经从连喜儿手里接过安岚的答卷,并看了之后,道了一声:“有趣!”

王掌事诧异,不禁蹙了蹙眉,就从刘玥手里接过那张答卷,看了一看,随后他面上也露出诧异。

第三款香品,表面附着水沉约一寸,入温水浸泡,能使之分离。

这便是安岚深思之后,最后决定写下的话。刚刚她之所以会犹豫那么久,并不是不知应该如何解此难题,而是她明白,有王玥在场,她写下答案的同时,也等于是在王玥面前,明明白白地指出了王掌事的私心。

果真,王掌事诧异之后,面色当即一沉,看着安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阴霾。

刘玥却是将款香品拿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上下打量了安岚好几眼,问道:“这以次充好的技术可谓是天衣无缝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安岚迟疑了一会,就道:“因觉得香味略杂。”

刘玥一怔,便将那块香品拿至鼻子前仔细闻了一下,却也只能闻到水沉温醇的香味。白木未熏燃时是无香的,所以不可能会有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这也是此等以次充好的香品往往能瞒天过海的原因。

是因为蒙对了,所以随便找了个解释?

第040章 抢先

片刻后,刘玥才又问:“只是从香味的辨别上就能判断?”

“还有手感。”安岚声音平缓,“水沉香是香树倒地,没入水泽中,历经千百年而结出的香,绝非仅十年树龄的香树结出的香所能比。真正的水沉香入手沉,而这块香品体积不小,表面看与水沉无异,但拿在手中,却少了一分应有的沉甸感。两香贴合的工艺确实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其色看起来亦几乎是一样,但水沉香表面幽光沉静,旧气浓郁。而另一边露出白木的部分,虽也特意做旧了,但色泽浮躁,肌理干涩,细看便能辨出不是一树所出。”

这番话,较之刚刚王华所说,不知高出几何。品香室内但凡懂香的人,无一不感到惊异,一个普通的香奴,如何懂得这些。这样的眼力,定是需要时间和无数经验才能得来的。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刘玥问出大家都想问的话。

“安婆婆平日里会跟我说这些香品的差异,说得多了,也就记下一二。”安岚迟疑了一下,就垂下眼道。安婆婆确实都跟她说出这些,但刚刚她能看出这块香品是经过加工,却并非是因为安婆婆,而是她心有所感。

但是,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想多说。她只知道,那些缥缈的,难以捉摸的感觉,对她来说都是真实的存在,可对旁人来说,却是虚幻的,和无法理解的。

“安婆婆?”王玥询问地看向一旁,连喜儿便道:“安婆婆曾是香殿内的侍香人,据说十多年前,因犯了错,惹恼了殿侍长,所以被贬降到香院这当差。”

王玥遂了解地点点头。侍香人犯错被罚被贬这等事不算新鲜,于是便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安岚身上。

虽说他还觉得安岚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毕竟安岚说的这些分析没有错。因为没有错,所以更显其眼力不俗。而且。更重要的事,王掌事竟挑了一块这样的香品王玥想到这,就看了王掌事一眼,特意问道:“由此看来,这个漆盘里的香品,并无一块是真正的水沉香,如此便与考题不符。不知王掌事是何意?”

这话问的看似稀松平常,但实际上却是极刁钻。

因源香院内,收进来的名贵的香品,都需经王掌事的手。眼下这块沉香。单就这大小体积来论,价值不菲。王掌事若说他并不知道这块沉香是以次充好,所以拿过来用于辨香。那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眼力不行,承认了眼力不行,也就等于是承认他能力不足。如此,简直是给白香师送去一个剔除他的理由;而王掌事若说他知道这就是以次充好的沉香,那也等于是承认他在香使考核的事情上,存在私心,违背了香院的香使考试要公平公正。优中选优的最高原则,如此,一样是给白香师送去一个除去他的理由。

安岚正是因为想得明白,所以刚刚一直犹豫,她不愿由自己去做这个导火索。或者说,她不愿当着王掌事的面,去引出这个矛盾,因为这样,王掌事事后必会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可是,她当时思来想去,都没有别的选择,除非她放弃香使的考试。

面对刘玥不怀好意的疑问,王掌事只犹豫了片刻,就呵呵一笑:“刘侍香有所不知,正如安岚刚刚所说,她自小有安婆婆教她如何辨香识香,所以她对香的认识,已经高出一般的香奴。因而这场辨香的考试,我有意要考她一考,就特意挑了这块动过手脚的沉香。”王掌事说到这,就转过脸,看着安岚摆出一副长者的派头,赞许地点头道,“果真没让我失望,不过不可骄傲,后面还有一场考试,只有三场考试都顺利通过,香使之位才算是你的。”

果真,王掌事没那么容易就被人拿住把柄,几句话,竟就将这个危机的轻描淡写地化去了。

安岚有些失望,面上却不露丝毫,垂下眼,受教地应声。

刘玥看着王掌事微微皱眉,此刻他心里才明白,难怪白香师心里会忌惮这个人。

第二场考试,通过者只有三人,分别是王华,桂枝,安岚。

最后一场考试,将从他们三人当中选出两位。

每个人的机会都很大,但终将会有一个会被淘汰,却不知究竟会是谁。

他们也不知道最后一场考试,将会考什么,他们只知道,考试的时间定在明天上午。

出了品香室后,金雀即兴奋地握住安岚的手,她觉得胜利已在望。

安岚面上却不见喜色,刚刚出来时,她注意到王掌事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就是连喜儿等人,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怪异。

王华出去后,面带不甘和愤怒地看着她们,刚刚安岚和刘玥的那番对答,令他隐隐感到恐慌和不安。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香奴,竟能对香了解得那么透彻。

桂枝的心情比王华还要糟糕,原以为是胜券在握的事,结果又是安岚挡在她面前!如果刚刚安岚只是运气好蒙对,她倒不担心,凭她跟王掌事的关系,在这事上,她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可是,刚刚安岚在刘侍香面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她心里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刚回到香奴的院舍,陆云仙就派人来找安岚。

安岚即起身,金雀拉住她关心道:“要不要我跟你一块过去?”

王玉娘刚遭意外,不安的气氛还未散去,眼下谁要出去,总要拽上一个人陪自己壮胆。

安岚摇头:“不用,天还早呢。”

金雀看了看天色,便问:“陆香使这会儿找你什么事?”

安岚想了想,才道:“多半是问王玉娘的事。”

说到这个,金雀即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是不是桂枝做的?”刚刚安岚并没有明确告诉她下手的那个人就是桂枝,只是说桂枝盯上了王玉娘,随后王玉娘就出事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块。要让人不往那边想都难。

安岚道:“谁也没看到,是不是她下手不清楚,不过应该跟她脱不开关系。”

“我觉得也是。当时石竹还帮着她呢,他们俩还是那等关系。依我看,这事跟石竹也脱不开关系!”金雀点点头,随后又道,“是不是要告诉王掌事,这样她可就”

“不!”安岚忙打断她的话,认真道,“咱们千万别沾这事。更不能由咱们的嘴说出来。”

“多好的机会!”金雀有些不解,“而且这样,正好将她从香使的竞争当中剔除出去,甚至连第三场考试都不用考了。你便能直接当上香使,这可是一箭双雕呢!”

“没有直接证据,弄不好会惹上一声腥骚的,桂枝既然能对王玉娘下手,将她逼急了。她没准谁硬拽着你我一起陪葬。”安岚冷静地摇头,沉吟一会后才道,“而且,留着她还有更大的用处。”

后面这话,金雀不解。陆云仙更是不解。

“你这话是何意?”安岚到了陆云仙这边后,陆云仙果真是问她关于王玉娘的事,待知道很可能是桂枝所为后,其反应和当下所想的,都跟金雀差不多,而安岚对此一样表示反对,因而陆云仙便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刚刚在品香室内,刘侍香本是要抓王掌事的错,却没想还是让王掌事给躲了过去。”安岚没有直接回答陆云仙的疑问,而是先将之前香室内发生的事情简单道了一遍。

陆云仙听后,叹一声:“王掌事执掌香院近二十年,经历过不少事,自是有些手段,哪里会被几句话就拿捏住。白香师必是也忌惮他,所以想先拿住他的错再发作,看来现在就是将王媚娘交给我的东西送到白香师跟前,也只是能让白香师多下几分决心,少几分忌惮,但到底能不能马上动得了王掌事,还真不好说。”

安岚赞同地点头:“不过今日,白香师已知道您的存在,并且也重视了您的话。”

陆云仙心里终是有些没底,沉吟一会,便道:“却不知这份重视能维持多久,而且眼下还不能让王掌事对我起疑,到底不是件妥当的事。”

安岚便道:“所以您需给白香师再送一份礼过去。”

陆云仙一怔:“你是说,现在将那册子送过去?”

安岚摇头:“不是,现在白香师最想要的,是王掌事的把柄,若是由您送过去,作用定能事倍功半。”

陆云仙微微皱眉,安岚迟疑了一会,似下定了决心,就接着道:“若可以,我希望先留着桂枝,并且除我之外,最好她也能坐上香使之位。”

陆云仙怔住,愈发不解了,打量着安岚道:“这是为何?”

“淫秽二字,在这长香殿内,能定人前程和生死。”安岚道出这句话后,只觉自己手心都出了汗。她知道,迈出这一步后,就真的,再不能回头了,这条路上,她只能一直往前走。

陆云仙怔然许久,琢磨了好一会,才恍悟过来,随后看着安岚道:“你这,当真是大胆!”

桂枝跟石竹有私情,同时跟王掌事也不清不楚,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一直这么稳。若是等桂枝当上香使后,再将他们这些事给捅到白香师跟前,那白香师还愁拿不住王掌事的短吗。再接着,她又将王媚娘留下的那本册子交到白香师手中,到时,白香师就是想放过王掌事也不可能了!

安岚微垂着脸,未做声,陆云仙不禁一声长叹:“你才如此年纪,这些心眼都是哪学来的。”

为了好好活着,也为了,去那里,她不得不变成这样。

安岚抬起脸,看向窗外的青山,只见那里依旧云雾缭绕,妩媚多情。

白书馆从王玥那听说了今日辩香考试的经过后,即一声喝骂:“他王新墨想做什么,难道他还想只手遮天!”

王玥低声道:“怕是,他就有那意思,如今那香院里,没有不听他的。”

“那也看他的手有没有那么大!”白书馆冷笑,“既然他想在考题上做手脚,那最后一场试题,我亲自出,我看他还怎么动手脚!”

王玥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白书馆皱眉:“什么来不及?”

王玥小心道:“我听说,王掌事已经将第三场考试的试题,直接跟杨殿侍那边报备了,杨殿侍也已批准照着他的意思来,所以,您现在”

“岂有此理!”白书馆未听王玥把话说完,就气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

第041章 天枢

当天下午,白书馆就去了天玑殿找杨殿侍,只是却扑了个空,杨殿侍出去了。白书馆在天玑殿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见杨殿侍回来,最后只得黑着一张脸回了源香院。

这事,没多久就传到王掌事这,王掌事甚是快慰,晚上躺在床上时,粗大的手掌在桂枝臀上轻轻拍着,笑呵呵地问:“你也想要那个香使的位置?”

桂枝讨好地往他身上蹭着,撒娇地道:“干爹明知道人家想着这个许久了,却还是那么偏心,好叫人难过的。”

“难过什么,两场考试你不也都通过了。”王掌事被她蹭得舒坦,语气不禁又柔了几分,“明儿你好好表现,我会替你想着的。”

桂枝趁机道:“干爹就告诉我明儿要考什么,好让我做些准备嘛。”

王掌事在她滑溜溜的腰上捏了一把:“你这是要让我假公济私!”

“干爹就当疼疼我。”桂枝微微起身,拿手指在王掌事赤裸的胸膛上又娇又嗔地点着,“还是干爹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觉得我不配坐那个位置。”

王掌事就是喜欢她在床上偶尔跟他发小脾气的模样,再加上那对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奶子,沉甸甸的,看得他心里又烧起一把火,旋即就拉住她的胳膊,将她重新压到身下,笑呵呵地道:“怎么会,你这么聪明,你不配还有谁配。”

“那干,干爹你,到底要挑谁嘛?”桂枝一边迎合着王掌事的动作。一边问,声音酥酥软软的,时高时低地传出屋外。

“谁听话,就挑谁”

“干,干爹,我,我还不听话吗?”

“呵呵呵听话,现在别。说话!”

石竹侯在屋外,如往常一般,如院里所有当值的小厮一样,面无表情的站着。他看起来如此普通,普通到没有人会觉得他跟别的小厮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他袖中的手。已经随着屋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慢慢握紧。

第二天一早,白香师交代了刘玥几句,让他去源香院先拖住王掌事,务必等他回来,再开始第三场考试,然后再一次前往天玑殿。

照惯例,香院里的庶务。都是由掌事打理。香师的职责在调香和结交权贵,以及拓展人脉,为长香殿争取更多的利益,因而香院里的香使人选,香师一般都不会过问的。

原本白书馆对香院里的这些杂事也从不关心,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王心墨暗中出卖他的香方一事,他已经忍下了,却没想王新墨事后不仅不知悔过,反还要得寸进尺。妄想在香院内只手遮天!如此行为,已经严重挑战了他的权威,让他动了要除去王掌事的心,所以这件事,他非插手不可。

只是,约半个时辰后,当白书馆再次来到天玑殿时,却听说杨殿侍又出去了。并且跟他就是前后脚的事,若他只早上半刻钟,或许就碰上了。

白书馆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只得客气地问道:“我有急事。不知杨殿侍是往哪去了,可否告知?”

“好像是去了天枢殿。”

“天枢殿?”白书馆一怔,那不是白广寒大香师的地方吗,听说白广寒大香师一般是不喜人过去打扰的。

“今儿一早,百里大香师去了天枢殿,说是想找白广寒大香师品茶的,却到了那边后,才想起忘了将新得的茶叶带过去了,便命人回来去。正好杨殿侍有空,便让杨殿侍给送过去了,白香师若是着急,去天枢殿那等一会,兴许就看到杨殿侍了。”

“多谢。”白书馆打听清楚后,行了一礼,即转身快步往天枢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