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三句不离白广寒,金雀不由又撇了撇嘴。不过因分别在即,并且此去一路深浅不知。所以倒没有再说酸溜溜的话了。

两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金雀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了,便有些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若是可以,我真想跟你一块儿去。”

安岚将她送出殿外,笑着道:“别说傻话了,柳先生如今待你好,你更不可白白失了这个机会,用心当好自个的差事。每个香殿都有器物阁,你手巧,不能荒废了自己的才华,日后若能谋得器物阁的掌事一位,比一直当个侍女强,毕竟柳先生身边还有侍香人一职。”

金雀讪讪地道:“不过是些偷鸡摸狗的事,算得上什么才华,也就你才这么认为。”

“不要这么说自己。”安岚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你有时间,多去玉衡殿的器物阁转转,就会明白自己的用处。”

她说着,就转头看着金雀,眼神真挚,金雀不由点了点头。

只有明确自己的方向,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所求。

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清楚这一点,因而,机会一至,即露出勃勃野心。

安岚刚送金雀出轩翥殿,就瞧着白广寒也将净尘送出凤翥殿,因出去的方向是一至的,既已碰上,安岚自是少不得上前行礼,并代为相送。

白广寒只是微微颔首,净尘则习惯性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安侍香请留步,听闻安侍香将随广寒先生远行,小僧将每日为两位念平安经,愿两位一路保重。”

安岚致谢,金雀站在安岚身后行礼,然后悄悄看了白广寒一眼。她承认白广寒大香师的皮相确实俊美,但是整个人冷冰冰的,连那双眼睛似都带着冰渣子,瞧着就叫人心里发慌,她想不明白安岚怎么会喜欢这样一块冰坨子。

金雀对白广寒的感觉,其实不仅仅是惧怕这么简单,只是这会儿她还没弄明白自己心里那点儿别扭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经柳璇玑提点,她才终得恍悟。

对曾经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来说,对方的男人,其实就是自己的敌人!

只是可恨这位敌人的地位太高,力量又过于强大,她纵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冒犯,只敢偷偷跟安岚抱怨。

就在当天晚上,白广寒又收到一封合谷那边送来的密信,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需尽快赶过去。于是本是安排了不少跟随的人,三天后才出发的,最后白广寒决定就带几个武艺高强的殿侍,余的人到时再过去。

翌日,天还未亮,安岚就随他一起上了他那辆专用的马车。

这个时候长安城的城门还未开,不过大雁山本就在城外,所以倒是省了这道麻烦。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后,安岚掀开车窗帘,看了一眼还灰蒙蒙的天,感受了一会从外面透进来的凉意,自言自语般地道:“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桃花坞吧。”

白广寒本是在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就睁开眼,看着她道:“来。”

他的马车外面看着不算大,但其实里头的空间不小,两个人坐,足够宽敞。

第296章 未来

安岚转头,白广寒微微抬手,掌心朝上,放在她面前。此时马车内的光线很暗,他有些懒洋洋的靠在车内的弹墨大引枕上,俊美的容颜隐在模糊的光线里,通身的寒意亦未外露,但如若他未有表示许可,便依旧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安岚如今虽不惧他,甚至早已获得他的默许,可以随意靠近他。但其实,很多时候,安岚只是规规矩矩地候在他旁边。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说她安静乖巧,懂得进退,但其实,她是有无比的耐心和细心,她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他。

自然界中,成熟的猎手在捕猎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了解猎物的习性,掌握它们的行动规律。若没有此等耐心和细心,狩猎者很可能就会变成被狩猎者,生存如此,情爱亦如是。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对她伸出手,是去年她在白园因长跪而晕过去后,在他房间里醒来时。

安岚嘴角边露出一抹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去年,我在白园求见,后来过来见我的,为何是广寒先生,而不是景炎公子?”

白广寒握住她微凉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另一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脸微垂,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你当时想见的不是白广寒吗。”

安岚靠在他怀里,安静地回想,白广寒又道:“景炎可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安岚一怔,自他怀里起身,转头,两人的脸几乎要碰到一起。

“公子。安岚从不这么认为。”安岚缓缓开口,声音很低,“旁人不清楚,我心里是明白的。”

白广寒忽然笑了,很轻的笑意。却带着暖意,连声音都比之前柔了几分,气息又离得那么近,听在她耳朵里,能一直酥到心里头。

“你清楚,但还未真的明白。”他看着她。如情人低语,“身份地位皮相,都能惑人,也都能让人动情,特别是这些东西你还没有的时候。对此的向往会无限扩大。”

安岚怔怔开口:“公子,我——”

“嘘”他的手指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脸离她很近,却只是看着她。

安岚顿了顿,便改口:“先生,先生是认为,我只是被先生的表象所迷惑。”

“不是。”白广寒放开她的唇,手却未收回。而是继续往下,轻轻贴在她胸口处,感觉那里越来越急促的心跳。“那些是有影响,不过我亦知道这里是真心实意的。”

安岚有些迷茫,尽量忽略身体因他的触碰而生出的僵硬感,不解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世事难两全。”白广寒轻轻一叹,“有些事情,也非我能控制。”

他说完便放开她。身子往后一靠。

安岚有些茫然地坐在那,白广寒那句话。隐隐透着些许无奈和她从未感受到的不安,她心里莫名有些慌。忙转头,却看到他的脸后,又怀疑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先生?”她坐直起来,白广寒再次睁开眼,淡淡一笑,安岚的心才微一松,就看到眼前的人突然间消失,刹那化成无数碎屑,而她则回到天枢殿,身处凤翥殿的露台,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晨曦,那么骄傲,可是身前身后都没有人,她孑然一身。

冷风贯穿了她的身体,寒意瞬间透心。

她猛地转身,却又回到了马车里,只是却出了满身冷汗,连呼吸都明显重了几分。

“怎么吓成这样。”白广寒微微起身,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却摸到一手的汗,“不过是未来的一种可能,也不是什么可怕之事。”

安岚怔怔看着他,眼圈有点红,起身抱住他的脖子,收紧胳膊:“我一定会成为大香师的,很快!”

白广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会后才道:“睡一会吧,你这样一惊一乍,到了桃花坞可就没精神了。”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桃花坞,安岚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便发现这里随处可见桃花,白的粉的,随意分布在此处的房前屋后,就连车走过的那条道上也落了一地的花瓣,被车轮子一碾,那比花粉还要浓的味道便从鼻子里蹿进来。

“竟有这么多桃花,难怪叫桃花坞。”安岚叹道,“这片地方,真的都是谢家的私产?”

白广寒道:“那条街上的铺子有一半都是谢家开的,桃花坞的良田和林地,则有七成都是萧家的。”

“萧?”安岚放下车帘,“就是桃花夫人的娘家?”

白广寒点头:“桃花坞的这些良田和林地,都是萧氏的嫁妆,后来又经她多年经营,这桃花坞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是靠她吃饭的,她又待人和善,这里的人都服她,因而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桃花坞主人。”

正说着,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去,随后在一处挂着“桃花居”的大门前停下。

安岚刚要下车,那车帘就已被人从外头掀起,一位一团和气的妇人朝她伸出手:“姑娘慢点。”

安岚微怔,见天枢殿的殿侍都在旁边,面上并无异样,就放了心,扶着她的手下了车。只是接着白广寒也从车内下来,那妇人的表情微微一怔,但马上又笑了,连同桃花居的管家一块,热情地将他们请进去。

安岚看了白广寒一眼,对方这么热情,她心里反倒有些不安。白广寒只是对她微微颔首,就进了桃花居。

本以为桃花夫人是个极美艳的女人,却不想,竟是个衣着简朴,素面朝天,三十有余的妇人。安岚微微有些怔然,眼前的妇人,其实也是个美人。只是这样的美人,身上沾了很重的烟火之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同谢云那样如云端之上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还以为天黑后才能到呢。”桃花夫人打量了安岚几眼,然后才看向白广寒一眼,“据闻我夫君在长安承蒙广寒先生照顾,上次未能好好招待广寒先生,如今广寒先生携爱徒至,怎么也要在此住上几日才行。”

安岚心里咯噔了一下,亦转头看向白广寒,白广寒缓缓开口:“夫人盛情,只是我有急事在身,不便多做停留。”

第297章 喜欢

“如今天色已暗,再怎么着急,广寒先生也不能带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赶夜路不是。”桃花夫人笑了笑,就唤来管家,“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晚膳也已备好,我这两天身子不适,就不陪着了,两位请随意。”

对方没有安岚想象中的强硬,甚至有点要走要留悉听尊便的意思,她目送桃花夫人出去后,询问地看向白广寒,白广寒却问了那前来给他们引路的管家:“桃花居可还有别的客人在?”

那管家虽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但在白广寒这等人面前,依旧倍觉拘谨,忽闻问话,连脚步都有些乱了,幸好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了,慌乱也只是一下而已。

“夫人乐善好施,每年春天,桃花满园的季节,都会有不少夫人的亲戚朋友过来串门。”

白广寒再问:“真有客人在。”

那管家微微点头,还微微垂着脸,似不愿多说,白广寒亦不再多问。

不多会,便走到客房这边,安岚左右看了一眼,见这儿并无别的人住,便问:“桃花居的客房,是不单这一处?”

“这地方大,房子盖得多,东面还有一处地方,是专供客人住的。”这句问话那管家倒没有回避,如实回答后,就道,“两位请先歇片刻,晚膳一会就叫人送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两丫鬟。哦,先生带来的那几个壮士,就安排在后罩房那。”

待那管家出去后,安岚便让那两丫鬟将东西放下出去外面候着,然后自己动手将桌上的茶具洗了一遍。再仔细看了一遍这屋里的茶叶。因为这趟出来的急,除了换洗的衣服,别的什么都没带,她有些担心白广寒不能习惯别处的吃和住。

“是桃花茶,应当是今年春天刚采摘的。”将花茶沏好后。安岚小心端过来,“香味尚可。”

白广寒示意她放下:“不用急着收拾,坐下歇一会。”

安岚便在他旁边坐下,手里拿着茶碗盖轻轻拨了几下后,才问:“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白广寒却问她:“你觉得呢?”

安岚摇头:“是不是别的大香师也跟着过来了?崔文君大香师得两天后才能到。会是谁呢?”

刚刚白广寒问出,桃花居里还有别的客人在,她再想了想之前桃花夫人的态度,便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是谁不重要。”白广寒淡淡道,“碰上是早晚的事。只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

蒙三送过来的密信一封比一封急,此刻却又急不得。

安岚看着他道:“先生,我可以连夜赶路的。”

白广寒道:“桃花坞主人这个称号不是白叫的,如果桃花夫人真放了话出去,光前面那座桥就很难过去。”

安岚道:“即便他们真在桥前面设了关卡,对先生来说不也如同虚设,真想过去,又有何难。”

白广寒笑了:“你可听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

安岚顿了顿。才诧异道:“难不成,桃花夫人真能叫着整片地方的人阻拦我们?!”

“桃花夫人可是谢云的妻子。”白广寒道,“她对大香师的了解。要比普通人深得多,人数的多少,每个人是否有防备之心,都对香境有不小的影响。”

大香师确实可以无视桃花夫人的任何不善之意,但香境毕竟不是烂菜叶,可以随便丢的。即便白广寒能凭香境顺利过了桃花坞。那么接下来的路万一再出什么事,他还有没有精力去对付?并且。到了合谷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自然不能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底牌全部翻出。

安岚只需稍稍一想,并明白此事的轻重缓急,于是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广寒正要开口,却这会儿桃花居的下人送晚饭过来了。

之前那位管家也跟着进来,一脸谦和地道:“夫人说了,都是些家常菜,比不得长香殿的精致可口,还望两位莫要嫌弃。”

安岚站起身:“夫人太客气了。”

“那两位慢用,在下不打扰了。”管家坐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退了出去。

“吃吧。”那管家出去后,安岚还想说什么,白广寒却拿筷子给她夹菜,堵住她的话。

他面上神色不变,但安岚却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于是不再开口,默默陪着用完晚饭,命人进来收拾,然后又起身给他沏上一杯热茶。

白广寒的眼睛一直随着她,看着她有些忙碌的身影在这房间里转来转去。这感觉同在天枢殿的时候不大一样,虽然在天枢殿,她也没少为他打点这些生活上的琐碎之事,但似乎是因为那座殿宇太过空旷了,空旷到能将所有平凡的小事淡化。

这个地方,确实不同于大雁山上的长香殿,即便这里的精致一样很美,但烟火之气很浓。这一桌一椅,一茶一饮,都透着浓浓的,家常的气息,就连住在这里的人,似也被染上了一层柴米油盐的色彩。

安详,忙碌,充实,而快乐。

白广寒看着安岚精致的脸,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将她带来的包裹一件一件打开,仔细准备明天要穿用的东西,那身影,看起来那么满足,他微微眯起眼,忽然开口:“安岚。”

安岚抬起脸,却没有马上过去,只是朝他笑了一下:“这是先生明儿要换的,我先叠好,放在”

他却打断她的话:“过来!”

声音有些严厉,安岚一怔,白广寒很少用这等语气同她说话,她心里不由有些不安。

他放柔了声音:“过来。”

安岚站起身,不解地走过去:“先生?”

白广寒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你喜欢这儿吗?”

安岚有些愣住,表情亦有些迷茫:“先生,怎么问这话?”

白广寒看着她道:“你没有回答,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不确定?”

“我——”安岚愈加不解,白广寒却摇头:“不要问为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

第298章 幸运

喜欢这里吗?

桃花坞,光听名字都觉得极美,而实际上,这里也确实很美。不同于长香殿,那里如同仙境,美轮美奂,空灵飘渺,高高在上。这里更贴近凡尘俗客,桌椅门窗上的油漆染了岁月的痕迹,床铺帐幔因时光而退了颜色,还有紫砂壶身上透出的温润光泽,一点一滴,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件事——生活。

而生活永远与烟火息息相关。

是的,桃花坞很美,让人觉得亲切。

但桃花坞却只是她路过的地方,而且还及可能是他们将面对的第一道难关。

所以这里再怎么好,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安岚心头大诧,可是,为何如此简单的问题,她却需要想这么长时间!?

为什么先生问的时候,她没有办法马上摇头,给予否定的答案?

难道她真的喜欢此处?喜欢到,忘了身前身后事?怎么可能!

安岚僵硬地转头,她不否认此处景致宜人,居所亦舒心,但,仅凭着点,绝不可能就让她欢喜得忘了来时的目的。想到这,安岚悚然一惊,连面上的表情都变了,没错,她刚刚,虽不能说是忘了来时的目的,但是,心情却没来由的放松下去,有点儿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的懒怠。

怎么会!?她目中现出不可置信之色,在源香院时,那般举步维艰,她都不曾有过丁点懒怠,却为何到了此处,反而变了!

难道是迷惑她心神的香境?

不,这不是香境!那个怀疑一起。她马上就给予了否定。自从那次跟方文建较量,打开真正属于她的香境世界后,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在香道上的造诣便再不可同日而语。

桃花坞的一切,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任何人搞鬼,但,为什么?

“先生,我”安岚忙看向白广寒,有些疑惑。又有些忐忑,“我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我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想什么。”

白广寒缓缓开口:“人往往是在安逸舒心的时候,才不会琢磨要想些什么。”

安岚面上依旧满是疑惑,白广寒叹一声:“桃花夫人。真是个敏锐又心细的女人,也是我疏忽了。”

安岚愈加不解:“先生,是什么意思?”

“大香师之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白广寒看着安岚道,“世间人人都有大香师之才,但,唯有大香师才是上天选中之人。

这话听安岚一愣,后面那句她很熟悉,亦能明白。但前面那句却是第一次听到,并且不明白究竟是何意。

“请先生赐教。”

“除去身份地位才情学识不论。”白广寒问:“旁人眼中,大香师最大区别与香师的地方是什么?”

“香境。”安岚即开口。“入不得香境之门,终身至于大香师门外。”

白广寒再问:“香境又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马上回答“假象”或是“虚妄”,但自见识到,并且曾身处白广寒的雪原,净尘的沧海。方文建的群山之后,她无法说那些都是假象。都是虚妄之物,因为那里的生和死。伤可痛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她亦无法说那个世界就是真的。

香境,唯有真的接触了,才能真正感知其貌;若不曾接触,那终其一生,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等面貌,亦不知身处其中,究竟会是何种感觉。

因而,这一次,安岚沉默了许久,才有些迟疑着开口道:“介于真实和虚假的一种存在。”

不是所谓的真,亦不是所谓的假,如同信仰,如同爱,如同恨。

白广寒眉尾微挑,唇边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说得不错,你确实长进了许多。”

“可是,安岚还是不明白先生刚刚说的那句‘世间人人都有大香师之才’是何意?”

“可有人对你许诺过什么事?”白广寒却反问一句,“任何事,多小的都算,如许诺明天同你一起去何处,或是许诺什么时候帮你做什么事?”

安岚点头,她和金雀在源香院的时候,两人相互帮助,自是少不了有这样的交往。

白广寒再问:“那么,她许诺你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者,将到她实现诺言的那个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安岚正要回答没想什么,只是话将出口时,她忽的收住了。

没想什么,不过是因为习以为常,所以才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想。实际上,当金雀前一天同她说,次日要与她一块儿做什么活时,她当时心里就已经浮现出次日的情形了,甚至会想着那件活儿应当怎么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