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当还在上面。”那人顿了顿,才回了她一句。

金雀这才发现此时她拉住的人竟是崔文君大香师,她讷讷地松手,道了谢,然后转身往回跑,冲进九重塔内。而就在她重新登上二楼时,正好瞧见安岚和丹阳郡主扶着谢蓝河,慢慢走下来。还留在二层的谢云微微皱了皱眉,同谢家交好的几位客人亦都面露惊色,清风朗月一样的少年,身上却带着大片的血迹,衣袍也破了,瞧着及是狼狈,甚至让人觉得心疼。

而此刻,谢蓝河心里却是很庆幸,幸好今晚他娘没有过来。

谢蓝河受伤了,但不算严重,大腿上被猎豹挠了一爪,也未伤及胫骨。他是最先登上第九层的,也是最先拿到香师玉牌,随后方玉辉就上来了。当时方玉辉本是要将剩下那两块香师玉牌也都收走,被谢蓝河阻止了,随即两人交上手。而谢蓝河为了引那只猎豹离开第九层,又要对付方玉辉,才不慎被伤了胳膊

下到最后一层楼梯时,安岚松开谢蓝河,看向白广寒。

卷五 结局

第391章 镜子

她往前跨了一步,那一步,得了他的允许,于是直接跨进了他的世界。

天空是暗红色的,却看不到太阳,只见流云似火,整个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甚至能看得到有无数火舌在那漩涡里跳动,如此不可思议的景象,除了震惊,再无别的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是第一次在先生的香境里看到这样的情景,或者说,这才是景炎公子真正的香境。

脚下踏着的还是皑皑白雪,远处连绵的雪山亦是如旧,可是,天空却变了。

时有热浪袭来,却下一瞬又被雪气给洗去。

这就是,先生的真实情况吗?

只是先生呢?

她正要找,却不及转头,就看到有宽大的袖袍从眼前飘过,袖袍上精致的暗纹在雪色和天空的映衬下,折射出浅淡的金光。

“拿到香师玉牌了。”白广寒的身影在风雪中出现,逐渐清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目中含着难得的笑意,如三月春光,浅淡而温柔。

安岚点头,将怀里的玉牌拿出来,目中隐约带着几分激动。

白广寒接过,微微俯身,亲手帮她系在腰上。他的头发垂下,碰她的脸,温热的呼吸亦拂在她面上。安岚小心抬起眼,目光在他微垂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双唇上来回看着。他系好后,又替她轻轻整了整腰封,两手丈量了一下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抬起眼,却没有直起身,依旧弯着腰,看着她。几乎与她平视。

那一刻,安岚似忘了一切,就那么与他相互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会,白广寒站才直起身,两手捧起她的脸,轻声道:“别难过”

安岚还弄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旁边就穿来一声肆意的笑:“真是讨厌啊。将我家小丫头抢走了。还故意在我面前这般秀恩爱!这样,我可要抢回来了!”

伴随着那声音一起传过来的,是一丝锐利的寒意。白广寒顺势抱住安岚,转身,安岚即觉得有什么从自己身后划了过去,速度极快。如似利刃!

她心里一惊,那感觉。及其微妙,却又无处不在,简直难以形容。

“先生!”她覆在白广寒怀里,遂感觉到他的体温比正常时候高了许多。顿时抓紧他的衣服,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没事。”白广寒语气淡淡,说话的时候。身体不停的更换位置,速度亦是及快。像是在躲避什么,安岚几乎睁不开眼。不过因有他牢牢护住,不至于吃不消,故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们每次离开的那个位置,都会出现一层透明的东西,像似通透度极高边缘及锋利的镜子。并且,每一块镜子都在先生带着她避开后,瞬间碎成无数片,有一部分碎片漂浮起,然后被天空的漩涡给吸了进去,另一部分碎片则又变成更多的,巨大的镜子,再交织出一道道刀刃,追在他们身后

“真是让人无比讨厌!”百里翎的声音又响起,声音里依旧含着三分笑,“不过你这样下去,身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到时这小丫头可就让我收了,啧啧,当初还真没看走眼,果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哈哈哈”

他道出这些话的时候,也就停止了攻击,白广寒亦停下,安岚自他怀里转脸,看清周围的景象后,目中又露出几分惊诧。

他们周围,竟围着无数,无数面大小不一的,透明的玻璃镜子!

有的镜面里什么都没有,雪光直接从中透过去,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有的镜面里映出她和白广寒的身影;有的镜面内则出现百里翎的身影,微微眯着一双眼,面上笑得肆意。

白广寒没有说话,面上神色依旧淡淡,丝毫不为百里翎那些话影响。

安岚面上亦不见羞赧,只是离开白广寒的怀抱,但还是靠着他的身体。她看着那数之不尽的镜子,神色有些凝重,这就是百里先生的香境吗?

几乎所有的镜子都结了寒霜,并迅速爬满冰凌,随即出现裂痕,再咔地一下变成无数碎片头顶的漩涡在转动,数不尽的碎片不停的往上飞,眨眼睛就被它吞噬!

安岚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再转头看着白广寒,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她清楚,他的身体远没有看着这般让人放心。

她都清楚,白广寒自然也明白,偏此时外面乱成一团,方文建如他所愿濒临失控。

突然,百里翎“啊——”地叫了一声。安岚心头猛地一紧,难道先生伤到百里先生了?占了优势!

只是接着,她就听到百里翎一声怪叫:“你竟敢伤我的脸!”

而就在这一刻,雪地上所有镜子哗的一声,全都裂成碎片,天空上的漩涡瞬间转得快了数倍,无数碎片顿时飞起,飞入那巨大的,跳动这火舌的漩涡,然后消失不见。

安岚不由握住白广寒的手,感觉到他手心骤然上升的体温,心里越来越着急。

百里翎却在香境消失的那一瞬,呵呵地笑了一声。

九重塔的二楼已经没有多少人,空旷的大厅此时显得更加冷清,安岚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人,就听到金雀焦急的声音:“安岚!”

她转头,看到金雀朝她跑过来:“你,你没事吧!?”

安岚转头,随后问:“婆婆怎样了?”

金雀突然顿住,不知为何,听到安岚这么一问,她脑海里忽然想起刚刚崔文君问的那句话——安婆婆,真的死了?

好端端的,崔先生怎么会问那么一句话?

难道——

金雀的脸色猛地一变,看着安岚张了张嘴,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安岚本只是随口问问,却见她脸色忽然变了,心里起疑,遂问:“怎么了?婆婆不好?”

“我,我不知道。”金雀有些结巴地道,“我去看婆婆的时候,挺好的,但刚刚,崔先生却说”

安岚心里着急,忙追着问:“说什么了?”

“安婆婆已经死了。”不知何时,崔文君也重回二层,正好听到安岚和金雀的对话,于是就接了这句。

第392章 害怕

安岚看了崔文君,似没懂她在说什么,好一会才僵硬地将目光转向金雀。金雀这会儿却没有看她,而是怔怔地看着崔文君,有些结巴地道:“胡,胡说,我刚刚才去看过婆婆,婆婆还同我说了好些话,怎么可能就”

“她死了。”崔文君看着安岚,再次开口,声音冷硬得有些干巴巴的,“是有人潜入玉衡殿强给她灌了药,已经咽气了。”

安岚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面上慢慢失了血色,眼神有些空茫。

“我,我不信,我要去看!”金雀说着就转过脸看着安岚,意欲让她跟自己一块去玉衡殿确认。可是安岚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似没有听到金雀的话,也没有看到金雀的眼神。

金雀愣住,忍不住问一句:“安岚,你,不去么?”

“我——”安岚的眼珠子这才动了动,终于回过神,眼里现出一丝恐惧,那是她极少极少会外露的情绪。

白广寒走过来,淡淡道:“香师夜宴还未结束。”

方玉辉的死,已造成巨大的混乱;谢云同净尘不知什么时候收了手,两人皆是沉默,旁人看不出他们之间的胜负;柳璇玑则一直盯着方文建,而以方文建此刻的情况,之前受过重伤,眼下情绪又极其不稳,在柳璇玑面前怕是难以占上风;百里翎刚刚同白广寒交手,白广寒身上虽一直带着隐患,但还是伤了百里翎的脸,那狂暴又隐忍的力量,即便百里翎言语中不见一丝在乎。却不代表真的会等闲视之;至于崔文君,此时,怕是除了安岚,她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在乎。

百里翎抬手轻轻碰了碰脸上的伤口,那样陌生的痛感令他吸了一口气,于是眯起眼睛,盯着依旧站得笔挺的白广寒。然后接过侍从小心翼翼递过来了丝帕。轻轻拭擦手上的血迹。即便白广寒接下来再不能出手,眼下情况,他这边也暂时讨不到便宜了。更何况。今夜这么多宾客在,而刑院的人估计已经去往他们几位的香殿百里翎想到这,不由又眯了眯眼,刚刚。若是在香境内顺利制住白广寒,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刑院无主。自然出不来什么乱,他无论是直接打压还是顺势收了,都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只要有白广寒在。那这件事就会变得不那么可能。这个男人,究竟藏了多少实力?每次都觉得已是强弩之末了,却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

百里翎心里有些不快。却又有些兴奋,他一直盯着白广寒。再不时看看安岚,对外面方玉辉的死完全不关心,也不在乎方文建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自私到理所当然,冷酷得有些随心所欲。

谢云命人去扶谢蓝河,然后看了百里翎一眼,制不住白广寒,今夜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他若再不回自己的香殿,不知刑院的人会做出什么事,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因而他什么也没说,就领着谢蓝河出去了。

片刻后,百里翎亦是往外走,顺便带上安丘,只是从安岚旁边经过时,他忽然朝她眨了眨眼:“丫头,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安岚不敢看金雀,便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已走到门口的安丘。

因安岚的目光转移,崔文君便也看向安丘,此时她目中已没有之前那几乎要溢出的怒火,但那眼神却也不是平静,而是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情绪。

丹阳郡主这会儿才走到崔文君身边,道了一句:“姑姑?”

清耀夫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幕,看着自己无比优秀的,自小被自己捧在手心的闺女这般被人忽视,心头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若非言嬷嬷悄悄拉着她,她真不知自己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

因丹阳郡主这一声喊,崔文君这才看向她,似刚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般,打量了好一会后才朝丹阳郡主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很好,回去吧。”她说着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九重塔,倒是让清耀夫人愣了一愣。

她以为,崔文君当下要认那个孩子的,却没想,竟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说!

“安岚!?”见安岚还没有表态,金雀甚是不解地看着她,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些许安岚依旧没有看金雀的眼睛,只是顿了顿,才有些喃喃地道:“香殿还有许多事。”

她这是,不打算去看婆婆的意思!?在知道婆婆已经被害的情况下!

金雀面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那一瞬,她似不认识安岚般地道:“安岚,你怎么了?那是婆婆,是安婆婆啊”

安岚身上颤了一颤,却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金雀还要接着说,蓝靛接到白广寒的眼神后,即走过来,拉住金雀的胳膊,一脸和气地道:“我送金雀姑娘出去吧,这里太乱了。”

金雀不愿走,可她又哪里是蓝靛的对手,被拖出去后,蓝靛才又道:“金雀姑娘应当是最了解安岚姑娘的人,这个时候,就别再逼安岚姑娘了。”

金雀愣住,蓝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事,有殿侍长负责处理,加上刑院的配合,暂时出不来什么事,白广寒不好再久留,也将安岚带回天枢殿。

安岚随白广寒回了他的寝殿,如往常一般服侍他更衣,依旧是有条不紊,只是动作稍显机械。白广寒一直没有多说什么,换了衣服,擦了脸后,便半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眉头却微微蹙起。

安岚则坐在一旁,闲下来后,她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呆板。只是过了一会,似想起白广寒,慌忙又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查探他的体温,果然,手心的温度奇高,她激灵了一下,慌忙道:“要不要备些冰?”

白广寒握紧她的手,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一会就好。”

安岚只好怔怔地坐在他旁边,使劲看着他,似就打算这么看到天荒地老。

也不知究竟过去多长时间,蜡烛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白广寒才慢慢睁开眼,并松开她的手,抬起,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一脸要哭表情。”

第393章 安慰

安岚又怔了怔,随后眼神有些混乱,片刻才开口“先生觉得,好些了吗?”

“嗯。”白广寒淡淡应了一声,看了她一会,又道,“想哭就哭,无需强忍着。”

安岚避开他的眼神,垂下眼,没有哭,也没有掉眼泪,只是脸色惨白。

“下毒的人”白广寒又道,只是不等他说下去,安岚突然站起身,有些紧张地道:“先生渴了吧,这屋里的茶水都冷了,我,我给先生重新沏一壶来。”

她说完,也不等他应允,就转身匆匆出去了。

白广寒微怔,随后面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连面对都不敢吗?

安岚幽魂似的走到茶水间,让候在里头的两侍女都出去,然后弯下腰,往炉子旁边的小杌上一坐,怔怔地看着那正烧着水的炉子。

她的脑子,没有办法思考。

不知为何,听到婆婆的死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只是觉得浑身发冷,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噩梦。

她抱着腿,将脸埋进膝盖里,缩成一团。

所有理由,都是借口!

她之前,应该能想得到,婆婆留在那里定会有危险,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就顾着香师夜宴的事了。总是抱着侥幸的心思,以为婆婆的事,等到香师夜宴后再想办法也不迟。她却没有想过,万一,万一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结果,真的来不及了。

她说过,婆婆对她很重要,但实际上,实际上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重要。她果然是满身泥垢。严严实实包裹着一颗自私自利的心可是,这么自私的心,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安岚听到脚步声,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抬起脸。

白广寒也没有叫她。只是走到她身后。垂下眼,沉默地看着她。

不多会,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冒出浓浓的白雾。

安岚依旧没有抬起脸,白广寒也没有去管,任由那壶水一点一点变少。

今晚是中秋,团圆的节日。本该是热闹的,欢笑的。但在这里,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显得无比的冷清和荒凉。

悲伤像那腾升的水雾一样。弥漫整个房间。

壶里的水终于烧干了,白广寒依旧没有叫她,在这一刻。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语言都要有力量。

安岚慢慢抬起脸。片刻后,站起身,如什么事也没有般,给那壶里重新添了水,然后干哑着嗓子开口:“还得一会水才开,先生要喝茶,只能再等一会了。”

她说这话时,是背对着他的。

白广寒微微松了口气,往前一步,伸手从后面抱住她,紧紧拥了一会。待她放松了身子后,再将她转过来,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愿意听了吗,我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

她将脸埋在他坏里,闷声问:“婆婆走的时候痛苦吗?”

他低声道:“是一种能让人安眠的毒,是睡着离开的,没有痛苦。”

她哽咽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白广寒便从崔文君送安婆婆去安丘那开始,将这件事始末缓缓道了出来,说完后,又平静地道了一句:“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日后,崔文君都不可能会伤害你了。”

这样的关系,本该是很让她惊诧的事,但此时安岚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如果,之前真的曾经有过一丝期待,如今也随着安婆婆的死而消失了。

“我明天,去看”她说着就自他怀里抬起脸,转头,那目光似穿过那扇关着的门,看向玉衡殿里去。

白广寒道:“后事,崔文君会替你好好办的。”

安岚迟疑了好一会,才有问:“今晚,是谁下的手?”

但其实,此时问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安婆婆离开长香殿十多年,不可能还存有什么生死大仇的私人恩怨,会出现这种事,无非是因为她。而这,又是她无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答案。

说到底,婆婆是因她而死的!

“下毒的侍女,是百里翎的人。”白广寒淡淡道,“不过此事谢云和方文建也并非没有参与其中。”

至此,阵营已经很清楚了,所有迷雾都已揭开,剩下的,就是你死我活。

水烧开了,安岚顿了顿,才走过去,着手沏茶。

片刻后,两人从茶水间出来,并肩回到白广寒的寝殿。

殿外,赤芍还候在那,忽瞧着这个时候了,安岚还跟着白广寒过来,似怔了一下,然后才微微垂下脸。

安岚没有看她,随白广寒进去后,替白广寒放下帐幔,然后微微欠身:“先生早些歇息吧。”

白广寒却道:“留下。”

安岚一怔,抬起脸。

白广寒抬手在她脸上抚了抚,低声道:“我抱着你睡,会好一些。”

“不用,我”安岚微微退了一步,低声道,“我要为婆婆点一支引魂香。”

白广寒在她发上轻轻揉了揉,就转身,走到床后面的百格柜那,打开其中一个格,回头道:“引魂香我这里也有。”

安岚有些迟疑,白广寒已经取出香盒放到她手里。

引魂香,传说能让百鬼让道,能得判官喜,能令阎王笑,能让死者的轮回路走得顺畅,下一世得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香烟从双耳兽炉里袅袅逸出,轻轻升起,无声无息地飘向屋外

无论是自欺欺人,还是是为求得一丝安慰,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虔诚。

愿地下真的有轮回路,愿人生真的有来世,愿诸天神佛真的能听到她的祈愿。

“今晚,先生是伤到百里先生了?”已是后半夜了,她躺在他身边多会,却还是没有睡着,便低声问了一句。

“未伤到根本。”白广寒让她背靠在他怀里,胳膊轻轻揽住她的身子,“明天,景府便会过来提亲了,你目前没有长辈,所以我要带你会景府住几日。”

安岚抱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听先生的安排。”

白广寒在她发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长辈,如今已不能说没有了,虽说她心里不认,却不知那两人是怎么打算的。

第394章 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