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武皇那么励精图治了,还不照样有的是人骂她母鸡司晨,编排她生平的种种,连后宫有几个男的,都要被用来当做攻讦的手段,却没有人说过其他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妥。

“我是昏君,你是奸后,我们不是天生的良配吗?”

闻罪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说他,他只在意别人会不会以为他和戚一斐不是一对。他巴不得别人觉得他是个为了美色而误国的昏君呢,因为至少这样,一提起他的名字,大家就能想到戚一斐,同理,一提起戚一斐,也会想到他。

好比妲己和商纣王、褒姒和周幽王,甚至是杨玉环和唐玄宗,真的,提起这一对对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脑海里,能第一反应的浮现出这些皇帝的其他妃子是哪个呢?

“我要历史上所有的人都记得,我只属于你,而你,也只属于我。”

“还是说,你介意被人说?”

戚一斐…当然,当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啊,谁不想青史留名呢?哪怕不能留名,也好过真的当个祸害啊。可是,这一点点在意,在对上闻罪的眼睛那一刻,就什么都不是了。比起名声,戚一斐当然最爱的还是闻罪啊。

“你要是担心,会被人当做女的,介意后,我可以对外说,我才是下面那个。”闻罪真的对于名声什么的并不介意。

戚一斐看了看闻罪,再看了看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你这么说,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而且,凤,准确的说,其实性别是雄,凰才是雌。

男后就男后吧。

这事这才艰难的这么成了。

而今天,还是打死不愿意自己承认“帝国男后”这种可怕称谓的男后陛下,在梦中经历了比男后,更让他觉得无法承担的可怕经历。

“你怎么了?”闻罪关心的上前,他已经下朝有一会儿了。

成婚这么多年,闻罪和戚一斐多多少少都有了改变,但也有很多没有变,好比闻罪坚持要在戚一斐起来之前下朝,陪他的皇后一起吃朝食;而戚一斐…起的一天比一天晚。

“我做了一个梦,我以前就梦到过,这次更完整了。”戚一斐怔怔的回答,气若游丝,神情恍惚。

“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闻罪赶忙上前,抱紧了戚一斐,安慰着他。

戚一斐看了一眼闻罪,幽幽道:“你就不想先听听我梦到了什么吗?”

“你说。”

“我梦到,如果我没有生死簿,我们会怎么样。”戚一斐道。

“怎么样?”闻罪握着戚一斐的手,不由一紧,他其实一直对此有些担心。生怕戚一斐就这样死了,让他们错过了彼此,那一定会成为他此生的遗憾。

戚一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可怕。”

“有多可怕?”

“变成猫那么可怕。”

“…恩?”哪怕是闻罪,也有反映不过来的时候,好比此时此刻,他脑补了很多很可怕的结果,但是,变成猫,什么鬼?

“不要小瞧变成猫啊!”戚一斐不干了,张牙舞爪着,明显还带着梦中的影响,心有余悸的和闻罪吐槽,“全世界从你的角度来说,都是巨人啊,连小孩子都变成了庞然大物。最重要的是,猫是大近视!近视你懂吗?一百米以内,人畜不分。但嗅觉却异常灵敏,在头部、下巴还能分泌一种信息素,标记所有物。”

“所以?”闻罪还是有点没懂。

“所以,你在我眼里,就是该死的甜美啊!”戚一斐在梦里可以说真是个禽兽了,自己变成了小猫咪不说,还特么对闻罪发情了。

嗯,就字面意义是的那个情。

让明明没有看过ABO之类的小说的戚一斐,生生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发情与信息素的刺激。幸好,他只对特定的人发情,这个特定的人,自然只可能是闻罪了。但在梦里他俩当时还没有表白心意啊,这就很尴尬了。

“那我,有帮你吗?”闻罪摩挲着戚一斐的腿根,一步步暗示,极尽暧昧。他面对戚一斐,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都塞了些什么,已经十分明显了。

戚一斐,可耻的点了点头,如果说他是个禽兽,那闻罪就是禽兽不如。

“我应该是,连禽兽都不放过。”闻罪轻轻咬了戚一斐的耳尖一下,带来了仿佛过电一般的刺激与战栗。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对探索戚一斐,有着无限的激情,“我记得,猫…特别快?我们,要不要,打破一下这个谣言。”

戚一斐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闻罪的意思,分分钟恼羞成怒,推开闻罪:“你滚啊啊啊!!!”戚一斐更不想回忆了好吗?!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闻罪一脸严肃。

戚一斐:“…”别以为这么说,我就看不到你在偷笑了,谢谢!

第69章番外二

戚一斐做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并没有伴随着他梦到自己变成发情的小猫而结束,反而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之盒,变本加厉的,让他开始了另外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

这一天,戚一斐看到自己飘在了皇宫上头。他很清楚他这是在做梦,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在这个梦里,正有个导游,举着黄色的小旗,带着扩音麦,声嘶力竭的对如鸡宝宝跟着鸡妈妈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的队伍喊着:“我们已经到了闻名古今中外的大启朝皇城旧址,大启一共有十八位皇帝,在这里度过了他们前后几百年的帝王生涯,堪称历史最悠久的皇宫,它的瑰丽雄壮,是难以描述的,必须身历其境,才能感受。”

“在进去参观之前,我再点一下名。等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要让外人插进我们的队伍中,因为票是固定的,他们进去了,你们就进不去了,知道吗?”

“1号家庭,2号家庭…”

以家庭为单位的点名形式,让这个二十几人的导游小队,很快就完成了点名,大家前后排好队,顶着骄阳,走过快速通道,进入了大启的皇城。

戚一斐作为这个导游小队的编外人员,跟在导游身边,饶有兴致的听导游讲起了他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大启历史。也不知道是那导游的嘴特别好,还是历史就是这样,存在于别人的嘴里或者笔下时,总会比你真正经历的,要更加惊心动魄、波澜壮阔。

“年轻的广善帝,就是在这里开始一天的工作的。”导演站在了大殿前,门口拦着围栏与红绸,如今正殿在修葺,只可远观,不能入内。

“广善帝是大启历代皇帝里,对于上朝最积极的一位,一生中,数次提早了上朝的时间。当时还有大臣匿名作诗,描写了自己被迫早起的苦闷心情。是如今的中学生必备古诗词之一,想必大家对这个诗都是耳熟能详,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大家知道,为什么广善帝要一次次的提早上朝时间吗?”

导游的队伍里,有两个比较懂的年轻妹子,已经发出了哄笑声:“因为爱情。”

他们这是一个一日游的散团,男女老少都有。

随着《广善》这部年度大作的大热,已经不知道被炒起来多少回的大启广善帝,再一次成为了脍炙人口的“网红”皇帝。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突破世俗枷锁的爱情,以及上位后过于戏剧化的骚操作,无不在引发着后人的脑洞与创作欲。

甚至网上还有论坛高楼,合理性的怀疑广善帝其实是穿越的。

“咳,是的,因为爱情。广善帝一生,只有一位皇后,男后,也就是大家更熟悉的另外一个名字的主人,征南亲王戚一斐。据说广善帝为了能与皇后一起吃早饭,而特意调整了上朝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导游的队伍里不爱看电影的老年人,发出了质疑。他们普遍受到嫡庶神教类的电视神剧影响,总觉得古代极重规矩,有为之君怎么可能如此荒唐?这些传说一听就是博人眼球的牵强附会。

但这确实是真的,广善帝以一种“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姿态,特意让史官保留了这件事。

准确的说,广善帝就像是一个活在朋友圈里的秀恩爱狂魔,一生之中留下的最多墨宝,不是批阅的奏折,不是锦绣的文章,而是他让史官记录的帝后日常。经常会觉得史官写的含蓄,亲自提笔修改,不断写着自己对戚一斐心甘情愿的付出与迷恋。

广善帝爱惨了他的皇后,不要说全天下了,其后几百年的后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也让戚一斐,轻松获得了古代四大美男之首的名誉,事实上…四大美女之首也提名过他。大家都在好奇,戚一斐到底得美到怎么样的程度,才可以把一个可以说是铁石心肠的皇帝,迷的宛若精分出了另外一个性格截然相反的自己。

各个描写这段的历史影视作品,也都在尽可能的寻找着美人来演绎不同的戚一斐。

有些剧组甚至直接让女演员,扮个男装就上了。

导游也知道大家爱听什么,把讲话的重点,也放在了戚一斐的美貌上,拽词不断,确实引人入胜。

一个个游客听的如痴如醉,戚一斐这个正主却听的是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变成的这般祸水,他怎么不知道?

“这有关于早朝的记录,不仅在史书里可以找到证实,连一代贤相傅里晚年的闲谈笔记里也有。甚至有人觉得,那个敢写诗抱怨起的太早的大臣,正是傅里本人。也就是他和戚一斐青梅竹马的关系,才敢这么戏谑广善帝了。”

广善帝是一位让人又爱又怕的皇帝,他为社会的进步,推动了很多关键性的历史变革,但也他在位期间,吓坏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胆子。

他这个皇帝是很复杂的,难以用一句明君或者暴君来定性。

唯一肯定的是,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广善变革,这才让已经显出颓唐之势的大启,重获生机,被又一次拉回了正规,得以有惊无险的继续延续了数代,成为了华夏历史上,国祚最长的朝代。

至今还有闻氏族人,以皇室后人自居。

“一个男人,能那么稀罕另外一个男人?”队伍里还是有思想比较保守的老人,无法接受。

正好,他们参观的脚步,已经到了在一个景点。

导游指着景点说:“嗯,就是这么稀罕,这就是证据。”

一个纯金的,大到不可思议的,写着“非”的字形雕像,正立在那里。非,既是戚一斐的非,也是戚非卿的非,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闻非舒的非。但到底指的是谁,大部分人都不会理解错。

这是闻罪在戚一斐百年后,发了疯一样立起来的。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牢牢的让这个雕塑立在这里,战火都没有能挪动它分毫。

在雕像下面的石碑上,刻着闻罪亲笔写下的字:

“等我。”

据说在雕像立起来的第二天,已经是太上皇的闻罪,就安详的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当然,也有他为爱自杀的传言,但他的继任者却严禁大家这么说,只能私下揣测。

戚一斐只想了一下自己先走一步后,闻罪该有多难受,就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

他死死的抱住闻罪,想说的话有很多,一下子涌入喉头,最后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定。最终的最终,他只听到闻罪抱着他,拍扶着他的背,轻声安慰他:“别怕,梦都是反的,你做什么,都有我陪着你呢。”

我会永远,陪着你。

第70章番外三:

戚一斐自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寿命后,就没关注过他的随身生死簿,因为他以为这玩意的功能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他几乎再没有看见过谁的鬼魂,生死簿也像过了气的小明星似的,再没有折腾出什么波浪。

直至戚一斐已经很老了之后,生死簿才再一次怒刷了最后一波存在感,它又一次开始倒计时了,猩红的字,不详的光,是如此的眼熟。

这一回,无论闻罪再替戚一斐立多少长生灯,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

戚一斐很清楚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寿数了。大概是活的太久、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了,不该经历的也经历过了,戚一斐对于自己的死,并没有太过的难以接受,更多是的一种坦然面对的平静。看着生死簿上的红色倒计时,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朋友,一个不算喜欢但也并没有多么讨厌的朋友。因为它只是做了它应该做。

不过,戚一斐并没有把“自己又一次看到了倒计时”的事告诉闻罪,因为他知道闻罪是不会接受的,打死不会。

这是不论他们已经相守了多久,闻罪经历了怎么样的人生,都无法改变的现实。

闻罪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戚一斐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倒计时里,一边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一边想着该如何淡化闻罪的情绪。戚一斐再一次回想起了他年少时做过的有关于现代的梦,那是他最不想闻罪会出现的状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避免,但总归是要努力的。

与此同时,戚一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好比去祭拜父母,也好比去最后见一见自己的老友亲人。

戚一斐的阿姊戚一依,在早些年前,就已经携家带口,从边关搬回了雍畿颐养天年。她顶着公主的头衔,依旧是整个雍畿贵妇圈,走在时尚潮流尖端的贵女。唯一能超过她的,只有她的宝贝宁宁。

宁宁长大后,在她想要嫁人的年纪,嫁给了一个她想要嫁给的人。

闻罪终还是实现了对戚一斐当年的诺言,在他有生之年,大启境内的女子,均嫁离由心,无所束缚。

宁宁不是第一批受益者,在她还懵懂的年纪,她身边漂亮的阿姊们就已经不用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心着十四这个死线。虽然当时还有诸多不够完善的地方,但法律的漏洞终会一点点被改善、被补全,终在宁宁长大后,有了一个囫囵美好的模样。

她会惊讶又不可思议的对自己的阿娘问出:“十四?您怎么会十四就嫁给阿爹呢?这不对!”

戚一依总会温柔的笑着,恬静端庄的犹如一幅仕女画,摸着女儿的头,附和道:“是啊,怎么会十四就嫁了人呢,这不对。”

也许不管是十四还是十八亦或者是二十二,戚一依最终的丈夫人选,都会是边关的司徒少将军,但至少应该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女子十四必须嫁人,这是不对的,是不应该存在的桎梏。

说实话,戚一依其实从未有多喜欢过闻罪,她始终觉得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了,一个稳坐中宫的皇子,竟然比她需要上阵杀敌、以命护国的丈夫,还要充斥杀伐气,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但是,看着长成花一样模样的女儿,戚一依也必须承认,闻罪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伴侣。

她阿弟的选择没有错。

傅里同学如今已经告老回家了,除了在音律方面依旧毫无建树,坚持污染着左邻右舍的耳朵,他的生活里再没了什么困扰。傅里是真的特别能活,他比戚一斐和闻罪都大,但看上去却依旧精神奕奕,让傅家子孙每每听到他要抽查功课,都要头疼万分。

戚一斐见过了所有他想见到的人,确认了他们晚年都过的十分顺遂后,终放下了心。

但直至弥留之际,戚一斐也还是没能想好,怎么才能让闻罪接受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这件事。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倒计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天的关键时刻,方诸老者的弟子,辗转由戚一依,被介绍到了戚一斐的面前。

“师父生前留了一封信,嘱咐我在您百岁寿辰时送上,但在来雍畿的路上出了些事,耽误至今,还望您能见谅。”

戚一斐接过了方诸老者的信,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在告诉他,转机就在眼前。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流下了眼泪。

他果然是幸运的。

上天总是待他不薄,他年少时做的那个噩梦,到最后也还是会有个解法,让他和闻罪都不至于真的面对生离死别。

信纸的正面写着:【梦里不知身是客,一片玉瓶系真情。】

信纸的背面写着:【若想不相欠,一世还一世。】

方诸老者的小徒弟看的莫名,戚一斐却已经悟了。他找人,翻箱倒柜,找出了当年那个用来暂做张珍灵魂之所的玉瓶。

阳光下,玉瓶光滑的弧线表面,再一次闪过了神迹一般的流光溢彩。

结合方诸老者信上的打油诗,戚一斐终于明白了,他在古代的死,很可能并不是真的死亡,而是会回到真正属于他的那一世——现代。

闻罪之前用自己的愿望,不是祈求了戚一斐长生,而是求到了把戚一斐留在古代陪他。作为戚一斐在古代陪了他一世的补偿,他也要在现代陪伴戚一斐一世,他俩才算是两清。

这样的债务…

可真是太好了!

戚一斐把信第一时间拿给了闻罪看,就是希望闻罪能够不要在他死后,再做什么傻事。他们总会再次相见的,在未来。他不希望闻罪太过着急,他等得起。

闻罪抱着戚一斐,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他只是听着怀里戚一斐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少,直至再无声息。戚一斐在离开时,唇角都是带着笑的,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他真的太过怀念现代的一切了,空调,网络,以及多种多样的娱乐。他有太多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与闻罪分享。

闻罪轻轻的吻上了戚一斐的额头,这时才说了他的回答:“你明知道的,我肯定不会听你的话。”

戚一斐再睁开眼后,才终于回想起来,他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很俗套的,车祸。

他此时正在医院的重病监控室里,缓缓睁开了自己沉重的眼皮。然后,他就看到身边围着两个男护工,其中一个正关心着他的健康,一个已经赶忙出去打电话了,通知为他请了护工的人,他醒了。

等戚一斐的脑袋,差不多能够转动后,护工就为他讲了前因后果。

戚一斐被撞,是因为闻家新上任的家主的车,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有人想要这位新家主的命,至少是要让他危害不断。但幸运的是,在这起车祸里,戚一斐和闻家的家主都并没有当场死亡,他们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并封锁了消息。

由于戚一斐是个孤儿,又刚刚考上A大,才来到A市,并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幕后的人想借由戚一斐闹事都无从下手。

闻家主的特助傅里,已经妥善办好了一切。

对内,傅里稳住了闻家躁动的人;对外,傅里想办法遏制住了股价下跌;而对于无辜被撞的戚一斐,傅里更是请了护工,对A大替戚一斐申请了一年的特殊休学,还把戚一斐未来几年的大学费用都一并先缴纳了,免除了戚一斐的后顾之忧。

在护工打过电话之后没多久,傅里就尽快抽空赶了过来。

傅先生一看就是个精英忙人,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身上穿着西装革履,但在见到戚一斐时,他仍表现出了对戚一斐的重视:“我们对于牵连您进入这件事,感到万分抱歉,除了治疗以外,如果还有任何是我们能够补偿给您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我理解。”戚一斐现在说话还有点使不上劲,每三个字,就要喘一口气,但他还是尽可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毕竟也不是对方诚心或者酒驾要撞他的,事故再所难免。而且,在看到傅里的那一刻,戚一斐对于这位闻家的家主到底是谁,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请不要,有太大,负担,我不打、打算,恶意刁难,你们能,帮我付,学费,我已是,感激。”

戚一斐的话,说的支离破碎,但傅里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听的很认真,很仔细,仿佛他有的是时间。

“不不不,请一定要接受我们的赔偿。”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的肮脏大人,傅里见戚一斐不收钱,反而有点不安心。

“真,不需要。”戚一斐在现代是个孤儿没错,但孤儿并不代表着穷啊,他并不缺钱。

“为了让我安心,还是请需要一下吧。”傅里道,他又眨眨眼,换了一种说法,“我老板有的是钱,不用为他省钱。”

“那,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您说!”傅里不怕戚一斐提要求,怕的就是他没要求。

“我希望,家主,醒后,能当面…”

“给您致歉是吗?”傅里见戚一斐说的实在是费劲,忍不住替他直接把说完了话,“当然,这是应当的。”

不管如何,是他们的家主撞了眼前这孩子没错,道歉是肯定的。

“还有什么吗?”

“没了。”戚一斐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他也不想为难傅里,但他真的没什么需求。毕竟医药费什么的,根本不用扯,一看傅里的架势就知道,闻家肯定会负责到底。休学手续也已经办妥了,戚一斐现在剩下的,也就是…心安理得的养病了。

“您可以再想想,不着急,我会把我的手机号,存在您的新手机上,您想到了,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戚一斐出的车祸还是蛮严重的,他身上的手机啊衣服什么的,都报销了。于是,贴心的傅里就给戚一斐都换了新。如今需要戚一斐做的,也只是自己登录,把手机数据重新导出。

现代社会既便利,又麻烦,一部手机可以解决所有,而一旦手机损坏,恢复起来又会很折腾,有太多需要戚一斐操心的事情了。

两个护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最神奇的交涉现场,撞人的坚持要赔偿,被撞的反而没那么大的欲望。

戚一斐这才顺势想起来问道:“我的,行李呢?”

戚一斐被撞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他的拉杆箱,大概也是因为有拉杆箱作为缓冲,他才能够在经历了穿越之后,再穿回到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