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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容,也是洛红枫的人。

在妓院火灾之后,人员的名单被烧没了,死无对证。即使朝廷去查,也证实不了阿容在撒谎。

在感知到裴文玏要反扑他时,洛红枫就发动了他预先埋好的这一切。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若是洛红枫有了前世的记忆,一切就说得通了。

前世的他,也曾参与过归墟之战,与裴文玏共事过,对这个草包皇子的脾性和身边的人有谁都了如指掌,对北昭的官场百态,也有了解。

所以,这次,一方面,他安排了阿容写密信,并将信送到了为人刚直不阿、与裴文玏有嫌隙的尚书令府上。

另一方面,他同时将那些证据,想方设法,藏到了裴文玏的书房里。

紧接着,阿容进宫,对着所有人,说了一个故事。

这是第一锤。

因为这个故事,禁卫军涌到了裴文玏的府邸,找到了在阿容进宫前就放在了那里的证物。这是第二锤。

师昀在死前那一晚,留在牢房里的那个不起眼的“玏”字,是将所有的控诉指向裴文玏,并再一次作强调的第三锤。

这个用血写的“玏”,正好对上了阿容说的故事。看起来,就很像是师昀知道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所以才留下了这个逼死她的人的名字在床板上,希望后来者看见。

本来人证和物证就很充分了,再加上师昀的指控,裴文玏想抵赖都很难。

系统:“你终于明白了。要是没有夜会师昀的主线剧情,师昀会在第二天被带到了议事厅时才自尽。那她就失去了留下这个字——同时也是关键一锤的机会。”

戚斐:“要是我没想到这一层的话,这个证据岂不是要浪费了?”

系统:“不,裴文瑄的幕僚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迟早会再次查探这个牢房。”

戚斐:“那万一,我说万一啊,师昀当时赌赢了,易容术的秘密没有被解开,风波度过了。可她留的这个字又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反而害得裴文玏与洛红枫翻脸?”

系统:“宿主,如果没有阿容,没有地契、赎身契、毒物和易容术的玄法书等人证物证,光靠这一个字,并不足以给裴文玏定罪。他完全可以解释,师昀是第三个人派来的,不仅害了裴文瑄,还故意写他的名字,要他们兄弟反目。”

“你说得也对。”戚斐明白了,又道:“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洛红枫是怎么将那些东西放进裴文玏的书房的?他的王府应该有侍卫把守什么的吧。”

系统:“你以后会知道的。”

……

裴文玏被急召回了降龙城后,跪在殿上,痛哭流涕,说自己受到了奸人的陷害。一切的事情,都是洛红枫在蛊惑他。王府里的东西,也是别人放进去的。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辩词就和戚斐预计的一模一样。

只是,在同一天,涿丹太守韩生蕤急送来的一封密信,以及随信而来的那块写了血字的木板,让裴文玏的这些解释变得十分苍白。

但是他说的“同谋”洛家庄,也的确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蔺州官府很快就派人去搜查了洛家庄。

洛红枫在战场上受了剑伤后,就抱病在身。官府进去搜查时,他不仅亲自出来迎接,态度还彬彬有礼,坦坦荡荡,户门大敞,无一处不配合。

想也知道,在洛家庄里,根本搜不到半点关于断情香的蛛丝马迹,连书画间后的密室,也成了名贵摆件的陈列室。

虽然裴文玏再三表示,师昀这个人是洛红枫带来的。可洛红枫与师昀在明面上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查也查不到。在师昀坐上马车的当天,嫖客也只知道那是一辆华贵马车,却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二皇子还是洛红枫。

于是洛红枫在这件事上的嫌疑被洗脱了。

朝臣梳理清了来龙去脉,一个故事就这样浮出了水面——

裴文玏在归墟之战的战场上屡屡失利,而另一边厢,比他年轻的五皇子裴文瑄却广纳贤才,屡创奇功。储君之位将立,裴文玏预感姓氏对他不利,就动了毒杀弟弟的歹念。

四个月前,裴文玏挥军返回平周,和他的部下在议事厅里注意到了戚斐的存在,惊为天人,久久不忘。没过多长时间,他的部下在蔺州的边界发现了一个与戚斐的模样很像的妓子。裴文玏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因缘巧合下得到的一本记载了易容术的古籍,找来能人异士,将那个叫做师昀的妓子易容成了戚斐。

师昀的自尽,也是裴文玏的逼迫。因为他请来的人没有将那本易容术的书籍参透,以为人死了就查不出后来的秘密。这才露出了破绽。

更惊人的事还在后头。裴文玏百口莫辩,且眼见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与其等着被发落,不如先下手为强,竟在一天深夜,发动了政变。

好在,就在当夜,进入降龙城述职的镇北侯护驾成功,不仅阻止了那一夜的逼宫,还捉拿了藏在郊外的三千叛军。

在这惊魂一夜后,裴文玏被夺去了皇子称号,被押到封地守陵,终生不得离开。

……

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快得连李聿也来不及写信通知裴文瑄。

自从韩生蕤寄出了那封信与那块木板后,众人一直待在了涿丹城。再次接到急报时,降龙城那边的风波,已经尘埃落定了。

戚斐:“……”

系统:“宿主,你似乎很惊讶。”

戚斐抓狂了:“我能不惊讶吗?这宫斗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嗲?”

系统:“宿主,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成功地跨过了第三次套娃的坎,之后的战争、宫斗,都会以easy模式帮你搞定的。”

戚斐真心实意地说:“你们的easy模式也太实在了。”

好一个神奇的自动宫斗功能。

现在看来,被事情绊住了脚步、留在了边塞的裴文瑄,反而因此远离了危险的旋涡。

洛红枫为了自保,抽身而退时,无形中帮了裴文瑄这边一把。

裴文玏一倒,现在剩下的还能打的皇子,就只剩下裴文瑄了。储君之位属于何人,已经很明显了。

戚斐:“……”突然想给裴文玏点根蜡烛。

这家伙的一身技能点,都点在了宫斗上,在降龙城那个地方混得如鱼得水。收拾完其他的兄弟后,以为之后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了,结果最后却老马失蹄,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免费给裴文瑄清理了绊脚石,将获得的优势拱手相让给了他,自己灰溜溜地去了守陵,白忙活了一场。

……

在这个消息传来后,众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裴文玏倒台了,自然是好事一件,还省得他们费心思去斗他了。

只是,在师昀死的那一天,裴文玏那不似伪装的惊讶反应,还有师昀自己说的话,戚斐在洛红枫的山庄中找到的解药……都足以说明,这件事还有一个全程参与的人,此刻正逍遥法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裴文玏固然是主谋。但无可否认的是,洛红枫也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最起码是提供了技术和人员支持的。

如果不是薛策误服了那碗汤,没有内丹傍身的裴文瑄早已毒发身亡。

裴文瑄的一个幕僚说:“看样子,裴文玏那厮反应得还算及时。本来还想拉着洛红枫一起顶罪,结果人家早有准备,撇得干干净净的了。”

另一人道:“此人心机深沉,手段了得。这都能让他全身而退……真是让人不甘心!”

戚斐站得稍后,没留意那些人的对话,她只关心薛策的情绪。毕竟,不管怎么说,洛红枫也算是前世害得他灵根碎灭的罪魁祸首了。这一世,这个情景还重演了一次。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公正地清算上辈子留下的恩怨。但现在,却被洛红枫躲过了。

薛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握了握她的手:“会有办法的。”

那厢,亲信们似乎都不愿意放过洛红枫,裴文瑄无奈摇头,说了一句:“我们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他肯定早就将断情香和它的解药销毁了。除非现在还能从洛家庄里找到漏网之鱼吧。”

这句话仿佛敲了戚斐一闷棍。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被自己遗忘在了脑后的细节。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的。”

这个弱弱的声音一响起,瞬间,所有人都一起看向了她。薛策也惊讶地望着她。

戚斐讪讪地说:“我从洛家庄逃出来的那天,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跑出去,想着万一被抓住了,洛红枫肯定会将解药全部转移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去。所以,我在路过莲池时,在池壁一个凹槽里,藏了一包断情香的解药。现在,那包解药,应该还塞在那个地方,没被动过。”

☆、第135章 第135章

戚斐发誓, 自己当初藏药, 只是为了拯救薛策的行动万无一失。根本没有想过此举会为洛红枫留下罪证。

结果,就是这一个微小谨慎的举动,给事事缜密的洛红枫留下了一个无法推卸的把柄。

只要在洛家庄的莲池壁内找到这包解药,就足以证明洛红枫也牵涉在了五皇子被毒杀案中。

虽说藏的位置比较隐蔽,但不能保证洛红枫就一定发现不了。晚一天去,这包解药就越容易被发现。事不宜迟, 必须立即行动。

裴文瑄打算在明日一早就出发, 尽量不打草惊蛇地前往蔺州, 联络那边的官府, 再搜查一次洛家庄。

结果在这一天夜里, 忽然有了一封急报和着帅印, 送到了裴文瑄的手上。

废皇子裴文玏,如今正在被押送去封地守陵的路上。路过岘州时,却有党羽现身, 闯进了近百名精装护驾的禁卫军中,将裴文玏给劫走了。

这一举动就算是正式与朝廷撕破脸了。不过, 他不撕破脸也没用了。都要被老皇帝送去守陵了,真进了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下半辈子还有什么可图的?

只是, 戚斐不明白,信中所写, 裴文玏的党羽是他母妃那边养着的死士, 原本也就三百个人, 在这一次奇袭劫人中,已经折损掉一些了。剩下的这点人数,根本不足以兴风作浪,做出一番事业来。除非裴文玏以后都不在北昭混了,不然他在哪里建立据点都不好使,随便一股正规军就能灭掉他们了。

朝廷得知消息后,加急送来了圣旨与帅印,命裴文瑄立即带兵出发去追击裴文玏,务必歼灭他的党羽,将他抓回来。

裴文瑄从来没有独自带过兵,而且又是千金之躯,这种时候,要是李聿在,必然是要跟着他一起去的。

李聿不在,这个重任就落在了薛策的身上。

追击叛军,行军必须快且狠,并且途中会充满危险,不可能带着戚斐去了。戚斐主动表示让裴文瑄和薛策放心去,去蔺州洛家庄那边搜查剩余解药的任务,不是什么危急的事,且还有蔺州的官府带路,交给她和耿山去就可以了。

裴文瑄沉吟了一下,采纳了戚斐的建议。耿山领命。明日一早,双方将会分头行动。耿山带着一小撮人,以及负责指认那包药的位置的戚斐,前往洛家庄。裴文瑄与薛策领着驻守在涿丹的士兵,沿着千山古道,去追索逃跑的裴文玏与其党羽。

薛策与戚斐才刚在一起,就又要分开了。所以,在薛策收拾东西的时候,戚斐也跑到了他的房间里待着。

薛策在身后忙碌,她抱膝坐在了窗台边,见到窗台的木头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百无聊赖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画出了不同形状的图案。

忽然之间,她的脑海中掠过了在洛红枫的记忆里看到的,少年时代的他照顾绫茉姬时的片段。

她记得在那段回忆里,洛红枫从绫茉姬的衣服上,不小心沾到了一种通身暗紫色、形似满天星的半透明、十分梦幻的小草。

这个片段闪现过一次,便没有了下文。再加上,之前一直被别的事务缠身,所以戚斐一时没记起这桩。

根据从前的经验,每一次的上帝视角都有其意义,都是为了让她看见有用的信息。

那么,系统让她看见这株小草的目的,又何在?

“薛策,你过来一下。”戚斐头也不回地唤道。

薛策一怔,走了过来:“怎么了?”

“问你个问题,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植物?”

此刻阳光灿烂,窗台上的灰尘在反光的窗棱上也变得有些刺眼。戚斐用手指画了一会儿,觉得不清晰,便跳下了地,翻出了纸墨笔砚,提笔在纸上画出了那种小草的样子:“长成这个样子。通体是深紫色的,质感有点儿半透明,上面像是满天星,底部这里,有个鼓起的部位。”

在东岳那边,奇行怪状的妖怪和植物特别多。戚斐直觉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东岳特产的植物。不过,薛策也只在小时候在那边生活过几年,所以她也不抱很大希望能得到答案。

没想到,薛策竟是一下子就说出了它的名字:“你画的是怀梦草吧。”

戚斐仰头:“怀梦草?你见过?”

薛策摇头,拉着她坐了下来。

戚斐很顺从地坐到了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睫毛,认真听着。

“我小时候与我母亲相处的时间不长,现在也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但奇怪的是,她对我说的很多话,都会给我留下很清晰的印象。怀梦草就是她告诉我的。”薛策拿起了桌面上的那张宣纸,端详,语气中带了一种淡淡的怀念:“她说,怀梦草生长于东岳腹地,十分罕见。在她小时候,还能偶然摘到,因为它气味芳香,经久不散,她会将它藏在衣柜里,这样衣服也会染上香气。但是,在我出生的那几年,怀梦草就已经几乎找不到了。”

戚斐暗忖,原来绫茉姬喜欢用怀梦草熏自己的衣服。这就对上了回忆的画面了。说明洛红枫真的是不小心将怀梦草从绫茉姬的衣服上沾来的。

戚斐嘟了嘟嘴:“也就是说,它只是比较罕见而已?我原本还以为它有某种特别的魔力,比如可以让人做个好梦,才会取这个名字呢。”

“也不能说没有。我母亲说,怀梦草之所以难得一见,是因为它见日枯萎,见月生长,只在阴阳界限混淆的时刻,钻出土地。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找到它。在传说中,它拥有超脱生死,渡过轮回的力量,可以让执念深重或是与前生缘未尽之人,在梦中看见前世之事。”薛策一哂,摇头:“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戚斐若有所思地接过了那张画。

恐怕,这未必是一个传说。

翌日,两拨人就分头上路了。

耿山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可认真起来还是一个挺可靠的人。因为去到了蔺州那边有官府增援,就没必要带太多的人马了。

十日后,他们抵达了洛家庄的山下,与蔺州官府汇合,没有打任何招呼,再一次上了洛家庄。这一次,洛红枫并不在庄内,连高子明也不在。

家仆和门生们群龙无首,无法拒绝朝廷的搜查令,只能任由耿山等人长驱直入。

戚斐凭着记忆,来到了那天晚上的莲池的旁边,半蹲下来,伸手往那个离水面只有一点儿距离的石壁凹槽上摸去。水中的锦鲤见到有影子靠近,纷纷往四面八方游开。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知道这里有一个凹槽,是因为她曾经以洛家小姐的身份,在这里住过几年,还不止一次来过这个莲池附近玩耍。对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还有那些连洛红枫都未必会注意到的小角落,都了如指掌。

果然,一探手下去,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布包。

那一瞬间,戚斐的心情,既有了一些释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她将那个布包掏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下,将它拆开了,果然,里面装着十多颗断情香的解药。

这下,证据确凿,洛红枫没得跑了。

耿山将证据小心地贴身收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捉拿洛红枫。只是一问家仆,他们都说庄主昨天晚上就不见人影了,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什么时候会回来。

耿山皱眉,只好命人搜寻洛家庄,同时让蔺州州牧立刻下山,派出更多的人一起寻找洛红枫的下落。

搜索比想象中更快结束,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耿山只好留下了几个部下,秘密地盯着洛家庄,之后就带着大部队下山了。

此时正值午时,烈日炎炎。耿山和他的部下都穿着厚厚的铠甲,炊汗如雨。连胯|下的马匹,都在喘气。走到山下,路过了一片阴凉的树林,那里开了一家卖冰品的小摊子,什么绿豆沙,红豆沙,冰镇酸梅汤……应有尽有。众人都看得直咽口水。

眼下的时间还早,而且,这里距离官府的所在地,还有很长一段路,便有人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下。耿山见部下们都汗流浃背,就同意了。

十多个大男人分成了几桌坐下,并自动地将最靠近林边上风口的位置,留给了在这里地位最高的耿山和戚斐。掌柜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客人,高兴得不得了,忙着给众人舀糖水。本来想第一个端给戚斐的,她一边扇风,一边摇头,笑着示意先给在座的兄弟们吃。

就在乘凉的时候,戚斐忽然捕捉到了自己身后的树林里头,传来了几声微痛的呼痛声,怔了一怔。

和耿山说了一声后,两人一起起身,拨开了草叶,往树林里稍稍走了几米,就见到了乱草中,趴着一个女人,露出的皮肤上都是被锋利的草割出来的淡淡血痕,衣衫上还染了不少泥土。她的后方,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坡,看泥土上的痕迹,她似乎是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的。

戚斐大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人听见声音,微微动了一动,缓缓抬头,乱发遮蔽了她的脸,看着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眯眼看着戚斐,她仿佛凝滞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疼……”

耿山皱眉:“应该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人吧。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

骨折的人是不能随便搬动的,戚斐没有贸然走过去,就对守在她身边的耿山说:“耿将军,不如找几个兄弟过来,看看能不能将她搬到空地上去,待会儿我们回城时顺便捎她去看大夫。怎么样?”

耿山点头,说好,便稍微后退了一步,吼了一声:“来几个人!”

就在这一瞬间,戚斐忽然感觉后背有一阵刺骨的杀气。一阵冷风袭来,说那迟那时快,她的喉咙已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身体失衡,瞬间从耿山的身边被拖拽开了!

——刚才还半死不活,躺在几米之外的地上的那个人,竟是瞬间暴起。不知是如何用这样伤痕累累的身躯,爆发出这么惊人的速度的,猎豹般扑了上来。在耿山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戚斐硬生生地拖到了数米之外的地方,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耿山大惊失色,手握住了刀柄,怒吼:“大胆狂徒!还不放人!”

戚斐的后脑勺被迫枕在了这个人的肩上,脖子被这个人的左手捏住了,喉骨被拇指压着,压得生疼,呼吸困难。同时,感觉到了脖子前,出现了一阵凉意,被一把匕首的刀锋抵住了。

她全然无法动弹,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可以肯定,这只手是属于男人的。

☆、第136章 第136章

匕首刀光雪亮, 在耿山的眼底一晃而过。他拔出了腰间长剑,厉声道:“休要乱来!放开她!”

在冰品小摊吃东西的耿山的部下们听见了动静,拨开草叶冲了上来, 均是脸色大变。

这个挟持着戚斐的男子, 穿着女人的衣裳, 面孔十分陌生。从山坡上滚落,应该也是真的,因为他的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血痕,仿佛是强撑着一股劲,在嗬嗬地喘着气。

耿山乘其不备,正欲强攻冲上去夺人,却被这人先一步察觉了, 猛地收紧了左手。

戚斐被扼得难以呼吸。

却不知为何,饶是在如此痛苦而危急的关头,她的脑海也没有混沌, 还在飞速转动, 思索这个人的身份。

脸不认识,声音也很陌生。

但是, 对方在这么多人中,直接瞅中了她来做人质,应该不是因为她好控制,而是因为他确信她的生死, 可以威胁到耿山。也就是说, 这个人应该是认识她的……

挟持她的男人狠狠地呸出了一口血沫, 用阴沉而喑哑的声音道:“别过来!要是我死了,她也别想活!你们大可以试试是我割断她的脖子比较快,还是你们乱剑杀了我比较快!”

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一边说,一边将匕首恶意地往里送去。戚斐那白皙纤细、仿佛不堪一折的脖颈上,瞬间就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戚斐躲不开,前颈传来了一阵疼痛,一缕凄艳的血已流了出来。

耿山惊怒交加,示意部下都停下:“歹徒,你不要伤害她!你想如何,说就是了!”

“不想她死,就按我说的做!”那男人藏在乱发之下的眼在飞快地转动,仿佛一只穷途末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有的人,都退到林子外去!将那匹枣红色的马给我!其余的马立刻放走,不要让我看见它们!”

他点名的枣红色的马,正是耿山的坐骑,是这里速度最快的一匹马。看来这个人也有几分眼力。

耿山投鼠忌器,唯恐这个亡命之徒真的杀了戚斐,再是愤怒无奈,也只能按他说的做。那凶徒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跨上了那匹枣马,将戚斐也粗鲁地抓了上去。

耿山怒吼:“马已经给你了!还不放人!”

那男人恶意一笑,并不理会耿山,一扬马鞭,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耿山等人根本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挟持着戚斐,绝尘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