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念着两人分开已经有些时日了,虽是大白天的,也不忍真拒绝他,在他身下随意挣扎了几下也就完了,随他解了衣衫,两人抱住滚起了床单,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正胡天胡帝着,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女儿拍门的声音,这才被惊醒,慌里慌张地要推开他起身。

魏王殿下目中还带着明显欲求不满的暗浊之色,压下她不放。

“爹爹,娘——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外头那小丫头 吃足,扯着大嗓门喊个不停,门拍得更加啪啪有声,边上又传来奶娘哄她走的低低说话声。

绣春脸愈发热了,使劲推他,催促道:“快些,别让奶娘丫头她们暗地里笑话……”

萧琅凝视着她,伸手抚了下她泛着红晕的一边玉颊,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要我现在放了你,晚上你要怎么样?”

“都随你!”

她现在只想快点脱身。要不然,等下恐怕阖府的丫头婆子又都知道她这会儿在干什么事了。

萧琅这才满意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笑眯眯道:“是你自己说随我的。到时候可别又说我欺负你——”

绣春捶了他一下,急忙找到自己方才被他扯剥下来的衣衫穿回去,又催促他也赶紧起了身,俩人相互帮着对着整理了衣衫头发,见没什么异样了,绣春过去开门,萧齐儿冲了进来,后头跟着一脸尴尬之色的奶娘等人。

萧齐儿仰着脸道:“爹爹,娘,你们怎的不开门?齐儿的手都拍痛了……”摊开掌心,果然有些发红了。

奶娘急忙解释:“方才想抱小郡主去玩的,只她定要过来找你们……”声音渐渐轻了下来,显见是知道打扰了外出刚归的王爷的好事,心中有些不安。

女儿的脾气原本就有些强,想干什么,便要得依从,加上被萧琅爹和那个半大堂兄萧羚儿一起给宠上了天,愈发没边了,除非是她这个做娘的出声喝止,否则谁也拦不了她。

萧琅已经过去,弯腰抱起了萧齐儿,吹吹她手心,道:“齐儿,爹今天有空,带你去逛下。”

萧齐儿听到要和父亲去玩,不顾还红着的掌心,拍手欢呼。萧琅含笑看了眼妻子,托着女儿出去了。

~~

三天之后,唐王萧曜迎娶来自贺兰山下的明敏公主。这场筹备了许久的特殊婚礼,成为整个上京瞩目的焦点。

大婚典礼进行得十分顺利,两国观礼的高官与宾客无不满意,随后举行盛大婚宴,席间推杯换盏,昨天才刚赶回上京梅开二度的新郎官,可没上次他弟弟成亲时那么好运,灌了不少的酒,直到脚步开始略微踉跄,这才终于得以脱身,一身酒气地被送入了新房。

进去之后,他顺手关了门,转过身,原本带了几分醉意的眼眸立刻便恢复了清明,看向那个此刻正端坐在床榻边等着自己的新娘。

她是异族人,但嫁给自己,所以这场婚礼,也是按照南朝的习俗来进行的。唯一的特殊之处,大约就是她的装扮了。她并不是他习惯了的女子打扮,而是头戴璎珞宝冠,身穿属于她的繁复华丽的新娘礼服。

进行合卺之礼的时候,他承认,揭开她盖头的一刻,他有过短暂的惊艳之感。但这种惊艳,很快就被另种感觉所代替了。

他的这个新娘,似乎对他这个丈夫并不怎么满意。

揭开她盖头,她抬眼望向他的时候,他对上了一双异常明亮的漂亮眼眸,但在这双眼眸里,他见不到应该有的恭顺和谦柔。那双眼睛里,有的只是戒备和不满。显然,她在极力隐藏这种情绪,但他还是一眼便抓到了她当时的情绪。

到了这一刻,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或者说,除了对他的戒备和不满,他现在也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于她的紧张和恐惧。

她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上,紧紧捏在一起,肩背挺得笔直,而上身却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这是随时准备起身逃离的身体自然反应。

对自己这个小新娘在洞房里的这种反应,唐王殿下自然不会觉得有多高兴,但也没觉得不快。可以想象,这个年纪小了他许多的贺兰公主,应该也不是自己愿意嫁他的。

就和他的情况差不多。

~~

对于唐王殿下来说,在他过去这数十年的生涯里,能让他记念住的女人,不多,当然也不算少,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给他生了萧羚儿的元配王妃。那也是一桩经由他父皇定下的联姻。成婚的时候,他还很年轻。

她是个尽职的王妃,因为过于尽职,加上性子方正、拘谨,所以他对她谈不上有多喜欢,但还算敬重。随后几年里,在他身边的女人,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她带来的随嫁侍女。婚后,他常常经年在北庭,而王妃则需要留在上京的王府中打理门庭。他和她这样长久分离、偶尔聚首几年之后,她便撇下当时才不过四五岁的萧羚儿,不幸病故了。

她的不幸故去,让他有些难过,但渐渐也就淡去了,现在想起来,也就如同失去了一位值得纪念的家人一般。

他生命里,第二个让他记住的女人,便是陈绣春,那个他现在的弟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发现自己竟似渐渐被她吸引,有事没事总会想起她,甚至希望能时常和她一起,看到她,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对这个女子动心了。加上萧羚儿,这个一度曾让他想起来就觉头疼的儿子,对她似乎也服管教,这是非常难得的好事,所以他当即就决定,要把她娶过来。不止是为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刚出手,立刻就碰了个壁——原来她竟已经和自己的三弟情投意合了。

清楚这一点的时候,说不遗憾,那自然是假话。如果他再年轻十岁,他也可能会再去争一争,毕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上心到了入梦的地步。但他毕竟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自然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与自己兄弟生出龌鹾。所以立刻,他便断了念头,转身去了。

然后就是去年,他人还在北庭,忽然接到了来自于他兄弟的一封信,问他是否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他没想着要娶,且觉得那个贺兰公主,未必适合自己。但当时出了这件事,朝廷中人一致认为他就是最佳人选,应该娶,齐齐把这事安在了他的头上。而他的这座王府里,长久以来,正好也缺一个王妃,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所以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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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小新娘,似乎和自己原先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算不上高兴,但也算不上有多失望。但既然已经娶了,他决定还是好好和她处下去。毕竟,自己年纪大她不少,而且听太医林奇说,他的毒伤最后能痊愈,也离不开这个异族公主的帮助,所以有些地方,能包容的话,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包容一下。

他想妥了,便试着尽量朝显得还十分紧张的她挤出丝笑,然后朝她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看到有读者问番外长度,不会很长,计划就写昨天提到过的两个故事。这是第一个关于唐王府的,明天再一章就完了。

第二个魏王府鸡飞狗跳嫁女儿的番外,大概也和这个长度差不多。完了,就开新文。

第108章

这个男人,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她片刻后,忽然朝她露出一个叫她看了愈发觉得不安的怪异笑容,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她不但闻到了一股来自于他的混合了酒气的陌生男性味道,也愈发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气势和带给她的那种强烈压迫感。

她甚至有些惧怕他。

当他最后停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下来看着她,最后朝她伸出一只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庞之时,她的耐受力终于达到了极限,身体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似乎啪地一声崩断了。

她下意识地微微往后仰了下脸,有些僵硬地躲开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发顶的璎珞宝冠随了她的这个细小动作,串珠微微颤动,发出轻微的瑟瑟之声。

萧曜一怔。

他觉出了她的紧张,最后伸手过来,只是想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表示自己对她并无恶意而已。没想到被她这样躲避了开去,手便虚停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略微有些尴尬。

他略微蹙了下眉,看她一眼,随即收回了手,转身过去,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明敏望着他对着自己的背影。随了他身上衣衫一层层地被脱去,她的心跳也止不住地愈发急促起来。她看到他最后脱得只剩一条扎束在腰间的细罗纱裤,袒露出了古铜色的精壮后背,然后转身,朝仍坐在床榻边的自己很是自然地再次走了过来。

烛火映在他肌理分明的身上,她在他胸腹间,看到了几道尚未褪尽余痕的伤疤。睁大了眼盯着,神情略微呆滞。

萧曜这次没理会她,只自己上了榻,然后说了一句:“你也上来吧。”

明敏终于回过了神儿,侧过脸去,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躺下去闭上了眼睛,脸容之上,瞧着甚至似乎带了些疲乏之色。

这样的他,终于让她觉得放松了些。定下神后,起身到了外室,唤了侍女送水进来,被服侍着去了妆,脱去身上华美繁重的礼服之时,她忽然有些伤感。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穿属于自己的衣裳了。明天起,她就要换上南朝衣妆了。

往内室去的时候,她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乌黑 的长发已经放了下来,柔顺地垂在她的胸前,微微闪亮。她在镜中女子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犹如要被献上祭台的牺牲在最后一刻才会有的那种目光。

她闭上了眼,长长呼了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

她不是牺牲。里头的那个男人也不是准备飨用她的天神。他们是一对因为各自国家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夫妻。如此而已。

~~

明敏爬上了床,带了些拘谨地轻轻躺在自己新婚丈夫的身边,与他隔了半臂的距离,两手端正地叠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她闭着眼睛,身体的其余感官却进入了空前的工作状态,感受着身旁男人的反应。她仿佛感觉到,他睁开了眼睛,侧身过来凝望了自己片刻,然后,朝她伸来了一只手,继续先前没完成的动作,轻 摸了下她的脸庞。

略带 、带了他体温的指掌擦过她细嫩的微凉肌肤,她立刻起了反应,连毛孔里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仍闭着眼睛。感觉到那只手慢慢向下,开始解她腰间束着的衣带。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很是自然,仿佛他们原本就是非常熟悉的男女了,现在不过是再一次要做那种同床共枕的亲密之事。

胸口处忽然一凉,遮掩保护着她的轻薄罗衫,从她身子上半褪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已经袒露在了他的眼前。

她的身子愈发僵硬了。

他没再碰她,但似乎在看她。

那处从未向人展示过的少女盈盈粉尖儿,沐浴在周遭冰凉空气和身侧男人那不知何种意味的目光之下,迅速地挺立发硬,牛乳般洁白的饱满美肌之上,泛出了一颗一颗的细细疙瘩。

锦帐里静得几乎能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她难受得要命,忍不住就要蜷缩起身子交臂掩住胸口,好叫自己脱离这种让她觉得带了极度耻辱和尴尬的难耐境地之时,身上一重,他忽然压了上来。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游移了片刻之后,摸索着继续解了她的亵裤,半褪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前奏可言,很快,便试着要分开她的 。

她被身上这具陌生而 的男人躯体牢牢压住,整个人僵硬得像条死去多时的鱼。感觉到他试着要分开自己的腿时,身子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

萧曜的一只大手,最后握住了她光滑的一侧大腿,试着想要分开时,觉到了来自于她身体的冰冷和战栗。

这是消极抗拒的反应。

他停了下来,再次看了她一眼。

身下的她,从爬上这张床起,那双眼睛就一直没睁开过,到现在还死死闭着,两排乌黑长睫,就和她此刻的身体一样,在微微颤动。

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他盯着身下的这张脸看了片刻。

“你好像还没准备好做我的王妃。”

他最后这样道了一句,手掌一松,放开了她的腿,人便跟着从她身上翻了下来。

“不早了,你应也累了。睡觉吧。”

明敏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呼吸顿时顺畅了。听见他又这样道了一句后,房里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片刻过后,她终于偷偷睁开眼睛,扭头看了过去,见他闭目,仿佛已经睡了过去,神情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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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没再碰她,睡得仿佛很沉,甚至极少翻身。明敏蜷缩着身子在他侧旁,听着耳畔他均匀的呼吸之声,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下半夜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天快亮时,这才被袭来的极度困意给淹没,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正睡得醉时,忽然觉到有人似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努力睁眼,将醒未醒之时,似乎看到有个男人正俯身朝向自己。

“醒来,起身了。”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这样说了一句。

她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极力撑开 无比的眼皮时,脑海里忽然掠过昨夜的记忆中的片鳞只爪,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已经成婚了。这是她洞房夜的次早。须得一早就去太庙进行庙见之礼。

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了一双幽深宛若无底般的眼眸。这才看清,他竟然已经起了,穿戴整齐,正站在床榻之侧,俯身在叫她。

明敏仓促,甚至是带了些狼狈地从枕上飞快爬了起来。

真是该死!怎么竟会睡过了头,连他什么时候起的身都不知道!

锦衾连着她的宽松睡袍随了她的起身,从她肩上无声滑落,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膀子 。顺着他下落的目光,她觉察到了自己衣衫不整,慌忙扯回衣襟遮掩住,随即抬眼看向她,不安地道:“殿下,都怪我不好,竟然没早些醒来,累你久等了。”

萧曜的目光从她肩胸处收回,重新落到了她的脸庞之上。

他醒来,确实有一会儿了。见她半张脸压陷入枕,睡得宛如婴儿般地沉,连自己起身都浑然不觉,便也没叫醒她。直到这会儿,伺候他们起身的人已经过来候在外了,这才叫她。听到她终于对自己开口,说了从昨夜起的第一句话,略微扬眉,唔了声,道:“无妨,我也刚起来。”说罢转身,自己去往外室,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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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日,对于明敏来说,除了一早睡过了头的短暂意外和尴尬之外,这一天接下来的许多事儿,进展得都十分顺利,尤其是与自己继子萧羚儿的见面,甚至顺利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萧羚儿已经照了规矩,早早在堂前等着了。拜见她这个继母的时候,这个半大少年面无表情,但从头到尾,礼数都做得很足,甚至称得上毫无挑剔之处。不仅明敏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她身侧那个当父亲的人,似乎也是有些意外。结束之后,明敏便随萧曜动身去往太庙。

对于昨夜后来发生的那一幕,明敏心中确实一直不安。

或许,真的如他当时评价的那样,她在深心里,确实还没做好当他王妃的准备。但她没想到会被他察觉,没想到他会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更没想到,他后来竟就真的再也没碰一下自己了。

他是被自己的消极抵触惹怒了,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缘由,所以中止了当时接下来本当该发生的那件事?

与他一道出门去往太庙的时候,路上,她一直在悄悄观察他,企图想要从他的表情上找到些能征兆他心情的端倪。

她从没想过要和自己的丈夫情深恩爱,但也不想开罪他。作为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公主,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

身边的这个男人,从一早起身后,一路之上,去往太庙,回来再到皇宫,他脸上的神情一直很严肃,但每当她上下马车之时,他还是会适时地伸手扶一把她。

这让她原本带了些忐忑的心,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

看起来,他好像已经忘了昨夜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