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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现在跟我在一起…”

想来是刚才那些人,夏耳胡思乱想着,却因为宋迟最后那句话而微微皱起眉来。尽管不算陌生,她却根本不了解这个人,所以她不确定自己这样鲁莽得上他的车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四、(2)

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宋迟挂掉电话,看了她一眼,用淡漠却有些戏谑的口吻说:“现在才觉得害怕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夏耳看着他,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总觉得你看起来并不坏。”她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好像要笑起来:“坏人不是写在脸上的。”

“至少你跟他们不一样。”她仍试图说服自己。

这回,他倒没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却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上我的车。”

上一次她走了几公里的路去山下搭公车,脚都磨破皮,可是这一次,她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是她太自信,还是太信任他?夏耳从来没想过去招惹这样的人,那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中。可是,人生从来都不是可以把一切都计划好的。

墨绿色的车子在苍茫的夜色里奔驰,仿佛驶向不知名的远方。事已至此,夏耳反倒镇定下来,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越是心里慌张没底,面上却越是镇定。在曾经无数次面对困难的时候,她都是靠这样坚持了下来。

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太困难。

那晚宋迟并没有为难她,只带她去第一次见面时吃饭的那家露天餐厅吃了宵夜,然后把她送回学校。下车的时候夏耳跟他道谢,他只是点了点头就把车开走了。

夏耳很快辞了职,她本是临时工,随时都可以走。而且各种专业课的考试在学期末接踵而至,总要花一点力气去准备。那晚的经历被她抛之脑后,从小到大的经历已经告知她,他人和承诺都是不可靠的,凡事要靠自己。她一直记得小时候想要一条牛仔裤,裤管上绣着雏菊的那种,因为那段时间很流行,班上的女孩子几乎都有一条。夏东明许诺了她到过年的时候给她买,她就掰着指头痴痴的等。然而年三十的晚上,她等来的不是新的牛仔裤,而是输红了眼睛的夏东明的一记耳光。鼻管里出了血她也不敢哭,奶奶塞给她几粒糖让她去睡觉,半夜鞭炮声连天,她躺在被子里捏着那几颗糖,便是那时就懂得了期待过多之后失望是什么滋味。

她有劣根性,偏偏是这样不愉快的经历,却总记得那么牢,怎么都抹不掉。

六月的吴城像个大蒸笼,蒸的人身上一身又一身的汗。夏耳吃过饭冲了个凉,换了件连衣裙出去自习。刚到楼下却看到在宿舍门前等她的夏东明,她的脸沉下来:“你怎么又来了?”

“我生病了。”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脖子有点肿,脸上好像还有伤,八成又是被人打了。

“生病了就去医院看病,还是又没钱了?”她从包里翻出上次他给她的那几张红票子,“我只有这些,你都拿去。”

“我不缺钱…陪老爸去看病吧,一个人去医院总是有些怪怪的。”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抽了一支点上,看起来有点落魄。

“生病了还抽什么烟?”她把烟夺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很烫,倒真的没说谎,却依旧没好气,“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吗?”

“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上,哪比得上自己女儿贴心?”夏东明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也总是利用她这一点。所以成年后,他其实没有再打过她。

她终究是硬不起心肠来,明明晚上还要考试,却只好陪他去医院打点滴。

医院不仅没有床位,连座位都没了。她陪着夏东明坐在走廊里打点滴,随手翻着笔记本上整理的生词库和例句。夏东明的电话很多,一边还点了烟要抽,也不怕手上的针头歪掉。她把他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夺下来:“不要在医院里抽烟。”

夏东明呵呵笑:“书读多了就是麻烦。”

“嫌我麻烦就不要找我来。”

“你就这么讨厌爸爸…”夏东明的语气有点哀伤,“算了算了,你赶紧回去,我找人来陪我…”

“来了还走什么,你渴了没?我去帮你买瓶水。”她合上书本,出去买水。

她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正要投币,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回过头去,偏偏那么巧,是不想见到的人。

她笑笑:“哦,是你…”

宋迟打量了她一眼,也笑了笑:“我表妹生病了,过来看看,你怎么在这里?”

“我爸发烧了,陪他来打点滴,对了,你喝水吗?”她把硬币塞进去,一瓶矿泉水掉了出来。

“不了,我说几句就走,”他看着她,“怎么突然辞职了?”

“要考试了,忙不过来,”她开玩笑,“你也知道,我是好学生,要拿奖学金也没那么容易的…”

他却没笑,似乎有些不快,只是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笑着说:“那天说的话,都还没忘吧。”那晚一起吃宵夜的时候,他曾许诺过,以后她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他。她却知道有些话不能太当真,只是顺着答应了,随后便索性辞了职。

她觉得似是被他看穿心思,有些抬不起头来,只好敷衍:“当然没有忘了,说好了毕业后要来找你的。”

他没再说什么,手插在裤袋里,似是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到学校时已经暮色沉沉,回宿舍匆匆换了衣服去教学楼考试。出门就看见宋迟站在门口的樟树下,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像个冷峻的贵族。

她愣了愣:“你找我?”

“对,有点事,”他的目光似乎柔软了一些,“是有点事…”

有事刚才怎么不说?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一堂考试,我们回头再谈好吗?”

“好,我等你。”他点点头。

她想说不用等了,但也没时间仔细解释,匆匆去了教学楼。那天正是考口译,抽了签一组一组进去,外教在讲台上放录音,语速飞快,很多陌生而熟悉的单词,她戴着耳机,在纸上快速地做笔记,然后被叫起来翻译一段长长的新闻。对话和即兴演讲被录了音存档,分数却是马上给的,出来时只觉得一身冷汗。不少人当场就挂了,因为站在讲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蒋子渊考的也不错,她一向是现场型,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这是学期末的最后一场考试,两人不由都松了口气,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开始商量着要怎么庆祝。

宋迟居然还等在那里,他们走下台阶的时候他从车里出来,身形高大清俊,一双眸子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蒋子渊偷偷问她:“找你的?”

没等夏耳回答,宋迟已经走过来了:“考完了?考的怎么样?”

“夏耳出品,优质保证,怎么能不好呢?”蒋子渊抢先答了,她是自来熟,笑盈盈地跟宋迟套近乎:“帅哥,请我们吃宵夜好不好?”

“当然好。”宋迟很爽快,“上车吧。”

四、(3)

被蒋子渊一起拖去了门口的火锅店,难得还没打烊,蒋子渊要了鸭肠、鱼泡、牛百叶之类,宋迟见了说:“你们倒是会吃。”

夏耳问:“怎么说?”

“你知道火锅怎么来的吗?以前的渔民在江上打渔,夜里寒气太重,所以煮火锅吃了驱寒,又吃不起太好的东西,所以都是下水之类。”

蒋子渊愣了愣:“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典故,就觉得好吃。可惜我妈不准我吃,她总觉得街头的东西都不干净。”

宋迟了然:“那今天偷偷多吃点。”

蒋子渊就这么三两下被俘虏了,趁宋迟去帮他们拿饮料的时候偷偷问夏耳:“从哪认识的极品?看这个气度这个打扮,非池中之物。”

夏耳好笑:“说什么呢,就是之前你口中那个老是剥削廉价劳动力的老板。”

“哇,”蒋子渊惊叹,“boss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从体院认识的帅哥呢。我收回以前的话,这样的人,为他卖命也值得。”

夏耳鄙视她:“你就这点骨气?”

蒋子渊哈哈大笑:“我就这点骨气!”

宋迟拿着饮料回来落座,好奇:“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夏耳赶紧打断一旁蠢蠢欲动的蒋子渊,“她今天考的不错,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切,不带你这么重色轻友的。”蒋子渊装作生气,低着头不理她,顾自吃起来。

夏耳知道她脾气,没当回事,想起来问宋迟:“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他笑了笑:“是这样,有俄罗斯的合作人要去厦门看中医顺便旅游,让我找个导游,你愿不愿意?”

正好放暑假了,原本这样的肥差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然而夏耳却犹豫起来,心里计较着,一边问他:“报酬怎么算?”

“总不会亏待你,比市场价高,还有小费,食宿机票门票全包了。”

“有这样的好事?”蒋子渊插嘴,“能带上我一起吗?”

“可以,不过报酬你们要平分。”

“那算了,我不抢你生意。”蒋子渊侧头对夏耳说,没想到她却开口拒绝:“我已经找了兼职了,而且要准备一个俄语比赛,可能没什么时间,你找渊渊吧,她口语很好,舅舅曾经是我们俄语系的教授,从小就被苏联文化熏陶,知识面很广,而且她也去过厦门。”

蒋子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就只能耍耍小聪明,人又懒,肯定背不下旅游手册,当导游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宋迟没有说话,沉吟良久,问夏耳:“找的什么兼职?”

“电视台外包的,给他们整理稿件。”

“比赛呢?”

“全国性的,第一名有机会被送去普院交流一年。”

仿佛一切都无懈可击,他因此沉默,夏耳低下头去吃菜。

末了,他问:“你想出国吗?”

“出国留学一直是夏耳的梦想,而且以她的资质不出国深造一下太可惜了。”蒋子渊抢着帮夏耳答了。

夏耳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也说是梦想,就算是公派,我也不见得负担得起生活费。”

最后他开车送他们回去,到宿舍楼前,蒋子渊先下了车,她欲下去,心里却总觉得还有事没完成,他特意来找她,而她却似乎太冷淡了。可是她能怎么样,她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她负担不起这么奢侈的感情。

夏耳不再迟疑,宋迟却在车里叫住她:“我不强求,还有几天时间,你自己考虑清楚。”

她回头望去,那双眼里眸光沉沉,分明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心一紧,只知望一眼便是陷阱,怎么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望了。

隔了两天,正准备去上班,早上却接到电话,说是电视台的俄语新闻已经请了专人做,不再需要兼职。夏耳连挣扎都无力,也不想去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性格其实不刚强,宋迟说她乐观,她却不过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习惯了装傻。就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之前为了准备考试很长一段时间睡眠不足,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睡死过去。已经开始放暑假了,宿舍几乎不隔音,楼道里来来往往都是拖行李箱的声音还有各种说话声尖叫声,一阵低一阵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也能睡的死沉死沉,直到有一瞬间突然全世界都清静了下来,然后就睁开了眼醒过来。

宿舍里也是清静的,夏耳突然想起蒋子渊也回家了,而家里的房子早被夏东明卖了,她无家可归,已经交了暑期留校住宿的申请。

晴空里劈了个雷,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她赶紧翻身起来,下了床开窗收衣服,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收进来。坐定了才觉得肚子饿,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食堂已经没了午饭,晚饭又没开始,于是找了把伞,去离宿舍不远的集贸市场买饭。要了碗番茄鸡蛋盖浇饭,番茄汁酸的她牙疼。她坐在小店前的大遮阳伞下,一边吃一边看着外面的雨瓢泼而下,好像怎么都下不到尽头,又仿佛看到雨里他一双眼,慵懒而锐利。

吃完后,她找到公用电话,给宋迟打了个电话。

他依旧开着那辆路虎来找她,车子停在学校超市对面的梧桐树下。她打着伞踩着落在地上的梧桐叶匆匆跑过去,依然被淋湿了不少。他侧身帮她把车门打开,拉她上车。然后把车里的冷气关小,抽了纸巾帮她擦头发上的雨水。他的干燥温暖的手掌贴在她潮湿冰冷的面颊上,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有要哭的冲动。

他却看着她笑了,倾身靠过来,带来干燥温暖的气息,俯身吻一吻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说:“我很高兴你能回心转意。”

她闭上眼承受这一切,突然感觉其他都变得不太重要。所有的忐忑,就像一张被揉过的白纸,在那一瞬间被抚平了。

五、(1)

夏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安梁,她甚至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因为她还是经常跟蒋子渊还有谢新海一起出去聚会和吃饭,安梁却没有再来过。而蒋子渊和谢新海在她面前也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再一次见面,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便利店的货架上摆上了夏耳公司进口的一种新的俄罗斯巧克力,她去公寓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偶尔看到了,便会顺手帮忙理一理货。有一天下班回来她去便利店买三明治和矿泉水,对着货架理好货,转身要去柜台结账,却听见手指轻叩玻璃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安梁站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外,穿着象牙白的衬衫和西裤,系一条紫罗兰色的窄领带,双手插在裤袋里,朝她微笑。

夏耳结了帐出去,他站在靠马路的栏杆旁等她,看起来瘦了一些,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笑了笑,脸颊的酒窝显得很深。

他看看她,笑了:“你刚刚在做什么?”他的语气熟稔,仿佛他们昨天才刚见过面,而不是分开了几个月。

夏耳走到他旁边,跟他并肩站着,笑了笑:“理货,我们公司进口的巧克力,铺货到便利店卖。”

“你换了新的工作?”

“没有,只是顺手帮忙而已。你呢?”她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刚录完影,在等直播,过来买包烟。”他说着,把塞在裤袋里的烟拿出来,却没有立刻抽。

“我以为你搬走了,”夏耳靠在栏杆上,想了想说,“最近都没有看到你。”

“没有,只是回家住了一段时间,”他笑着转移话题,“你最近没有出差吗?”

“比较少,每年四五月份俄罗斯都不太稳定,我们老板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把玩着手中的烟盒,笑了起来:“看来有时候,有个行事谨慎的老板不见得是坏事。”

“哈,我也是这么想。”夏耳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水。

“嘿,”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往回走的时候转过头问她,“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我有一颗蛀牙,吃到甜食的时候会过敏。”夏耳用舌尖舔着那颗蛀牙,说。

安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了?”夏耳抬起头。

他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

安梁要赶回去工作,他们并没有聊多久,一路聊到公寓楼下,她回公寓,他去电视台,他们在路口分手,约好有时间一起吃饭。

夏耳却抱着,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这种想法,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隔天傍晚在便利店,他们又遇上了。他还是在录影和录影之间的空隙出来买烟,她下班回来买熟食当晚餐。外面正在下雨,她在屋檐下收了伞要推门进去,正撞上要打起伞出来的他。

他们在傍晚的小雨里各自撑着伞一起走回去。

“我以为你会自己做晚饭吃。”安梁说。

夏耳摇摇头:“前段时间比较多,现在少一点,有的时候我也想偷一下懒。”

“所以我可以把你要跟我分手理解成是你不想让我再来蹭饭的缘故吗?”

夏耳愣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所以你答应分手是因为发现其实我做的饭不符合你的胃口吗?”夏耳转头问他。她也觉得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来解释那段结束得不明不白的关系比较好。

“不是,事实上,我常常怀念。”他突然停下来,低头对她说。

夏耳也停下来,因为意外没有说话,路边梧桐树上的雨水掉在他们的雨伞上,啪嗒啪嗒地响。

她很快转了身继续往前走,用状似不经意地口吻说:“那么,你现在找到新的蹭饭的地方了吗?”

“我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吃盒饭。”他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路,突然说。

那段路好像变得很长,夏耳把脸藏在雨伞底下,突然就高兴起来。

第三天再次在便利店遇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习以为常地打过招呼,然后在走出便利店以后一起并肩往回走。他帮她提着购物袋,走在靠马路的那一侧。

“你最近的睡眠质量好一点了吗?”夏耳双手插在连帽衣的口袋里,转头问安梁。

“咦,怎么突然这么问?”他笑着说。

“我看你最近都没有买啤酒。”夏耳指指他手中的塑料袋。

“那个啊,”他点点头,“最近很忙,回家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所以不用喝啤酒了。”

“是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见得很闲,不过夏耳并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至少这并不是坏事,因为她能感觉到,最近遇上他的时候,他似乎要比以前快乐一点了。从前他也经常笑,但往往只是微笑,笑意没到眼底就薄了。

“不过吃宵夜的习惯倒是没有戒掉,”他突然说,“每次下了班,好像不去吃宵夜,就觉得这一天还没结束一样。”

夏耳笑了:“还是在那家茶餐厅吗?”最初总是有吃宵夜习惯的其实是她,然而自从分开以后,她已经很少在晚上吃东西了。

“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他看着她,突然提议。

“咦?”夏耳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不过是晚餐的时间。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先回家,然后我下了班打电话叫你出来;另一个人是你跟我去做直播,然后等我下了班我们一起去茶餐厅。”

夏耳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突然变得主动,印象里,他从来不是这样主动而专断的人,从前的安梁总会说,好不好,要不要,不如这样,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太客气,像朋友,不像恋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考虑一下,她知道如果足够明智,她应该选第一个。但是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第二个。”

结果她就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一起去了电视台,在餐厅一起吃晚饭,在办公室陪他读报和对稿,然后跟着进了直播间,在隔音玻璃后面看他录影。这是夏耳第一次看到安梁工作的状态,跟电视上看到的其实不一样,因为电视上不会有这么多细节。是谁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她在玻璃后看着他在开播前抬起手臂扣好白衬衫的袖扣,看他镇定而专注地对着镜头清晰流利地吐出第一个字,或者在播新闻的间隙微微低下头整理手中的稿子。分镜头捕捉到他侧面良好的轮廓,她抱着臂看着电脑屏幕上他专注严谨的脸,居然有些着迷。

录完节目后他又赶着去开会,夏耳只好坐在他办公桌前等他。幸好周围他同事来来往往,虽然露出一点好奇的眼光,却并没有主动来打听她的来历。夏耳随意翻着他桌上大叠的报纸,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安梁为什么会提出让她来陪他工作,这是他们有男女朋友名义的时候都没有做过的事。但这是否也意味着,他终于愿意让她进入他的世界了?

不是说了只做朋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