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美女。”我一抬头,猛然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就挡在我前面,我吓得转身就想逃,可他的人却在身后把我堵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气愤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们兄弟蛮无聊,想找人陪我们跳个舞。”

“我不会跳。”

“我说过我会教你的嘛。”恬不知耻的他居然整个人已经贴过来,手就往我腰间搂去。

“放手,你走开。”我气愤地拍开他的手,可是,却被他另只手紧紧抓住。我气急了,心慌地扭甩着,努力想挣脱他的手,不停地叫着让他放手。可是,噪杂的音乐完全盖过了我的怒斥。

正当我们在纠缠时,旁边突然窜出一个女人,一下子把我们的手扯开,抓住那男人的手,“你个死鬼,居然敢在外面撩女人?”刚才还在纠缠我的男人,看到那个女人,脸都变了,“老婆~”

哼,结婚了还出来乱搞。

“老婆,不是我,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硬要我陪她跳舞。”

“你不要脸。”我气死了,真有这种男人,又想偷吃,又怕老婆。

“真的,老婆,你不信,你问阿兵他们,他们刚才就是帮我拉她走,她硬不走。”

“是啊,嫂子,是这个女人硬要黏着冬哥。”与他一起的那几个男人也开始附合。

“好你个不要脸的,自己没本事找男人,居然勾引别人的老公。”那女人居然相信了,转过来推着我。

“走开。”这种女人活该男人出来玩,完全是猪脑,男人说什么都信,我压根不想理她,侧过身打算走开。

“你给我站住,想这么容易走,没门。”可是,我完全低估了猪脑女人却有当泼妇的潜质。她一把从背后扯住我的袖子。

“你要管,就回家管你老公。”我一下子甩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你个死□。”她一下子撒起泼来,冲到我面前,我完全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狠狠地给了我左脸一耳光,扇得我整个脸歪到一边,左耳顿时有轰鸣的感觉,手中的酒瓶也应声落地,惊得周遭的人们也都吓呆了,都停下来看向我们。

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上脑门,轰地冲得脑中一片空白,我条件反射地回了她一耳光,“你有病啊!”这是我第一次打人,而且还是打女人!

她吓呆了,估计没想到我居然会还手,等她回个神来,顿时像疯了的狗,开始乱吠起来。冲上来就要撕我的脸,她老公赶紧扯住她,可她完全不依不饶,张牙舞爪地就要冲来。

我一边用手挡着她的利指,一边向后退。这个鬼地方,真不该来,该死的。

突然,退后的身体被人从背后拦住了,我回头一看,曾启亮!

“怎么了?”沉厚的声音,透出一丝担心。我抬眼望向他,“他们骚扰我,我不理他们,他老婆却说我勾引他。”他的拥抱此刻却让我感觉无比温暖。

“你个不要脸的。”那女人还是要冲上来,眼看那五爪就要刮到我脸上了,他一下把她的爪子挡开。

“想泡妞就别让老婆知道。”他嘴里刁着烟,眼冷冷地看向那男人。手却温柔地搂着我,这个同时混合着冷酷和温暖的男人,却让我有些晕眩。

“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那男人一下子脸挂不住了。

“人家不想理你们,就别这么烦缠着人家,搞得老婆跟着出来丢脸。”他冷冷的不回答。

“你个死鬼,真的是你去撩别人?”那女人一下子悟过来,原来真是老公想偷吃。“还害得我被人家打,你个混帐东西!我要杀了你。”男人看女人居然冲着自己撒起泼来,赶紧一边安抚着,一边搂着她走掉了,那几个小跟班也都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那群人吵吵嚷嚷地走掉,我突然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真可悲。她也就只能配这样的男人。

“要不要紧?”他低头看着我的左脸。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左脸微辣地刺痛着,感觉有些肿了,一定很丑。我赶紧捂住脸,咬着唇,尴尬地摇摇头。

“你怎么会在这?一个人?”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怔,嘴里喃喃地说,“我……我来找朋友。”

“找到了吗?”

“好像不在这。”

“走,到我们的位置坐一下。”他也没等我同意,搂着我就朝他们的卡座走去。

我心里担心着,却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好跟着他过去。

他的朋友看到我,都露出奇怪的眼神,那些女人更是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斜视我。

他让我与他并排坐下,然后,转身叫服务生拿来一包湿纸巾,打开夹住一起冰块,放在纸巾里包着,转过身来,抬起我的脸,“来,忍一下。”轻轻把冰块敷在我左脸上。

一阵冰爽强烈地刺激着脸颊,火热的感觉急速被冷冻,初始的刺激让我微微有些退缩,渐渐地感觉一阵舒爽,脸上的微辣慢慢减退。

我仰着脸,被迫直视他的脸,那专注的眼神,明明就是越明,可是,这迫人的气息却让我感觉那么陌生。这是我完全不认识的越明,难道这才是真实的他吗?

“下次别一个人来这里。”他一边换冰块,一边忠告我。

“好。”我只能傻傻地应着。

“阿亮,这是你朋友?”刚才贴他身上的女生,挤到他的另一边坐下,搭着他的肩,亲昵地靠在他肩上。

“也不算朋友,一个客户。”他的语气冷淡得让我心里一紧,说不出的酸楚,默默别过眼。

“哟,看你这么紧张,我还以为,又是你的哪个红粉知己呢。”她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眼神。

“帆帆,”他警告的语气,顿时让那女生闭嘴了,安静地坐在一边。

“已经消肿了,回去再用温水洗一下。”他粗糙的食指轻轻在脸上划过,却仿佛拨动了我心中的那根弦,令它上下起伏,千滋百味。

“谢谢,”我扭过脸,离开他的手指,“我先走了。”

我只想快快离开,我们不过只是一般客户,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狼狈的我落荒而逃,早已忘记脸上的刺痛,脑中只回荡着他的冷淡语气,不算朋友,一个客户!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关系,这就是你对我所有的记忆吗?脸上的疼痛,越越不如你的一句不算朋友来得心痛,这就是我等到的,盼到的重遇?

我难过地走出酒吧,一个人站在街边,夜里的凉风犹如此刻的心情,冰冷而寒心。

该死的,怎么一辆的士也没有,不要你的时候,天天在街上晃,要你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死到哪里去了,死的士,快给我出来。心中的怨气急切地想寻找一个出口,可再怎么愤恨,心里的堵闷怎么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觉得心里压得难受,好闷啊,好闷啊,好想大叫,好想回家,我要回家!

正当我焦急地在等车时,突然身后一阵车轮声,“吱”一辆摩托车停在我面前。“我送你回去。”看着摩托车帽里的那双眼睛,我的心咯噔一下,呆若木鸡地站着。

“过来,”曾启亮一把拉近我,取下摩托车帽,往我头上套,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心里委屈突然一下都消失无踪了,他还是关心我的,这认知让我差点泪流而下,可是嘴里却喃喃地回应,“我坐的士。”

他拍拍扣好的帽子,一把扯我到身后,让我上车。“这时候有鬼的的士,的士都宵夜去了。”

“你家住哪儿?”

“澳门路湖边纺。”

我看看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裙,只好侧坐在后座上,轻轻抓着车尾扶手。

“快点。”他有些不耐烦的催着。

“好了。”我轻轻挪动屁股,尽量往后坐,不要碰到他。

他回过头,看见我的坐姿,嘴里咕噜一句,“你这样坐,我怎么走,你当骑自行车?”

“可是,我穿裙子。”

“晚上谁看,跨着坐。这车跑起来,一下就能把你甩出去。”他转过头,不理我。

我只好跳下车,重新提着裙子,跨过后座坐上去。身体还是尽量向后坐,手抓着车尾。

“真他妈的。”他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搂住他的腰,猛地回头一踩油门,呼,车子像箭一样飞出去了。

急驰的风,狂掠的灯,午夜的街任驰骋的车在街道上肆意地撒野。

这车子一定是为情侣设计的,高翘的后座,使坐在后面的人在奔驰的行进中,不得不紧贴着前面的驾驶者,而且每次加速,就能感觉自己紧紧地贴着他的背,我好几次想往后腾一些空间,可是,总会滑向中间。

“搂紧点。”他感觉到我的退后,回头大声地冲着我喊,速度一点也没降下来。

我只好放弃离他远一些,贴在他的背后,结实的肌肉在T恤下隐隐崩发,让我不禁忆起越明背着我在山间奔跑,同样宽厚的背,同样的温暖气息,却时事尽迁,我还能不能再找回当年的温暖呢?脑里思潮起伏,不知不觉闭上眼,陷入回忆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猛然一震,整个人向前紧贴在他背上,我才突然睁开眼,原来已经到了。我心里一乱,手忙脚乱地下了车,抚抚身上的裙子,双手去解帽扣,可是,不知道怎么就是脱不了。

他一把把我轻拉过去,低下头,认真的解着扣带,我微仰着头,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我劲间抚过,心里紧张地揪着,轻轻咬唇,等待他赶快解开。

好了,他取下安全帽,我甩甩被弄乱的头发,抚着发贴着我微红的脸,还好,这里没什么灯光,他应该看不出我脸红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却没有开口,久久地才冒出一句,“下次去酒吧,别穿这种衣服。容易被别人盯上。”说完,发动车子,突突突地驶走了。

我傻傻地望着他的车影慢慢消失在街尽头,低下头看看身上的衣服,一袭纯白的连衣裙,和那里的人的确格格不入,难怪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曾启亮,就算他是苏越明,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柔的苏越明了。

第十章 犹豫

他今天怎么没来工作室?都已经十点了,都没看到他进工作室,他今天不来了吗?

为了能天天见到他,我忍不住把写作的咖啡屋换到了他工作室对面的左岸。他每天大约会在十点之后进工作室,但一般下午都会出去。可今天一直等到11点了,都还没看到他出现。看着街道上车水马流,心里不禁一股淡淡的失落。

正在发呆时,手机响了,

“你好。”

“梓珊,新文进展如何?”

“第一部份快好了,还需要修改一下,后天传给你。”

“太好了,总编今天又开始念了。对了,你这次怎么想着改文风了?你这个整天伤春悲秋的人,居然写喜剧?”

“尝试一下新感觉。”

“莫不是遇见苏越明,让你找回快乐了?”

“也许。”快乐吗?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却只有我一人品尝,他的眼中并没有预期的欣喜,这算什么快乐呢?

“梓珊!”晓樊突然正声地叫我。

“嗯?”

“学会对自己好一点,学会放开。”

握着手机,听着她暖暖的关心,心里顿感安慰,我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有些事错过了,也许一辈子就无法回头了,别太钻牛角尖。”

“晓樊,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是的,无论他是苏越明还是曾启亮,他的人生轨道都回到了最初的方向,而我的到来却是一道意外闯入的交错线,他也许已经有喜欢的人,也许生命里早就规划了许多未来,而这些都不包括我!

可是,如果让我就这样放开,我做不到!我无法眼睁睁任他从我生命中再次走开?

“好了,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记住,要快乐,知道吗?”她知道我还是放不开。

“有你天天骚扰我,要我怎么能快乐?”

“不管你了,今天有空来杂志社一趟吗?总编找你。”

“有什么事?”我不太愿意去杂志社,自从三年前连累晓樊离开原来的杂志社,我就开始作一个自由撰稿人,不想像上班族一样被固定的时间给束缚着,有事都喜欢电话和网络联系。

“不太清楚,好像是新合约的事。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吧,总编总是见不到你,有点心慌。”晓樊夸张地在那边笑起来。

“慌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他就是怕你和别的公司跑了。”

“好吧,下午我要是有空就过去。”看在晓樊的面子上,我同意了。

挂上电话,望了望窗外灰暗的天,预报今天有雷阵雨,可是,到现在一滴雨也没落下来,只是整个空气中充满了压抑,连带人的心也堵得慌。

合上笔记本电脑,决定先去逛一下,下午再去杂志社。

先到步行街找了一家馆子吃了一个午饭,想着家里洗面奶用完了,又去逛了附近的大型超市。慢慢逛了逛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些护肤品,等我出来时,商场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此时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好多从写字楼下来的人,被堵在了商超门口。

我慢慢挤到前面,取出伞找开,准备到街对面拦辆的士去杂志社。

缘分,是不是可遇不可求?当你百般想见一个人时,常常遍寻不见;而当你放弃找寻时,那人却忽而天降,出现在你眼前。

我和苏越明也许命中注定就有这种逃不开的缘分,从那一刻起,我深信我们的重遇一定是老天爷补偿当年未完的承诺。

“我刚出来,你让客户再等等,我一会过去。”收了线,曾启亮抬头望着外面的大雨,把背上的图筒取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

我沉默着举着伞,走到他身边,挡在他头上。

那惊诧的眼,直直地望进我的眼,撞进我的心,叫我如何放得开?这双眼是我这一生只想要的温柔。

“要去哪儿?要叫车吗?”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我浅浅笑着说。深怕微颤的声音会泄露了心里的紧张。

他深吸口气,瞬时收起所有的震惊,平静的回答,“我去对面,麻烦你了。”

他把画筒抱在胸前,接过我的伞,手轻轻绕过我的脖子,把伞举在我这侧,轻楼着我步入雨中。

伞外的滴答,伞内的宁静,让我只听得到自己怦怦的心跳。我尽量与他保持些距离,可是,小小的伞遮不住两人的肩,我能感觉到他把伞始终护在我这边,而他的肩臂早就被淋湿了。

短短的一个街道,却怎么感觉过了如此漫长,突然一辆急驰的车子,从身前掠过,溅起朵朵水花,他下意识把我往怀里带。我吓得在他怀里惊喘,意外地对上他关切地眼,如此温柔却又带着一丝迷惑。

“叭!”尖刺的嗽叭声才让我们回过神了,赶紧穿过马路。

我们往街对面的电脑市场走去,他不拦的士吗?我心里纳闷,却没有出声询问,心里偷偷期望能与他再多相处一会。

他撑着伞,和我一起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前停下来,他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转头问我,“你去哪儿,我送你。”

天啊,他有车!我还一厢情愿帮他挡雨,好丢脸,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瞎操心。我懊恼地咬着唇,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没事,我不急,我自己拦车就行了。你不是赶时间嘛,你先走吧。”

“上车吧,不差这一会儿。”他没让我拒绝,扶我上了车,关上车门。

绕到另一边车门,坐进车里,收了伞,把怀里的画筒放到车后座,关上车门。

一下子,车外的雨声都被隔绝在窗外,突然的宁静却让心里感觉别样的暧昧。

他抽出纸巾,递到我面前,我静静地接过,擦着发间被飘落的雨丝。眼睛忍不住偷偷瞄向他,他的半边身体都湿了,浸湿的衬衣贴在身上,透出衣服下结实的肌肉,发际滴下的水滴顺着脸侧慢慢向下流。

多么熟悉的情景,同样的脸庞,同样的湿发,同样暧昧的氛围,记忆一下跳回三年前那场洞中躲雨,情窦初开的心跳,情真意切的低喃,那铭心刻骨的一幕幕如时光倒转般在脑中飞掠。

“咳~要去哪儿?”他的脸赫然清晰地跃入眼,从回忆中的重叠中跳出。

我捂住嘴,坐直身体,直视前方。“我去杂志社。”夏梓珊,你再这样,他会把你当疯子扔出去,不要再像个梦不醒的孩子,总分不清现实与梦幻,不要再对着他发呆!

“杂志社?我刚巧也要去那儿,正好。”他轻轻一笑,发动车子,专心地将车驶出去。

沉默笼罩着车内,除了引擎声,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上次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什么时候有空来挑照片?”他盯着前方,徐徐开口。

“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次……”他话未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他带上耳机,接通电话。我静静坐在旁边,情非得已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嗯,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