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规矩,平常吃饭时是不能说话的,这天的早餐,蒋韵婷却一直在低声说:“书阳,尝尝这个…”

薛家父母都没说什么,薛宁当然只能默默皱眉头,并且非常地食不知味。

早餐结束,黄姨利落地收拾好碗盘,薛书阳才开口说:“韵婷,我和宁宁要去逛街,先送你回家吧。”

“你不是说不陪女生逛街的吗?”蒋韵婷好奇地看了薛宁一眼,“宁宁要买东西?那我可以作陪啊!你三个月没回来,咱们市里还是有些变化呢,姐姐可以带你去逛新地方。”

薛宁下意识想拒绝,杨雪芬却说:“好啊,宁宁回家没带衣服,所以才去买,韵婷你眼光好,给她推荐推荐。”

薛宁求助一样看向薛诗杰,谁知他也说:“如果韵婷没事的话,一起走走吧。”

薛宁最后看向薛书阳,他对她耸耸肩,表情不知是无奈还是庆幸。

于是逛街变成了三人行,主题也从帮薛宁买衣服变成了陪蒋韵婷看化妆品看包看衣服…薛宁没了兴致,一件衣服也不愿意试,薛书阳当她又在闹别扭,只能把自己觉得适合她的买了一些。

趁着蒋韵婷又拉着薛书阳去看化妆品的空隙,薛宁躲去了洗手间,狠狠搓手时不停骂薛书阳重色轻妹,不是好人,天生混蛋…

骂过后却是无尽的空虚,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两通段羽的未接来电,鼻子一酸拨了回电。

出商场时,薛书阳手里提着她的东西去提车,薛宁趁机说:“我不和你们一起了,我朋友要过来。”

“哪个朋友?”薛书阳下意识盘问。

薛宁欢快地说:“段羽啊。”

蒋韵婷不合时宜地插话道:“昨天那个男孩子吗?是宁宁的男朋友啊?真是郎才女貌…很配呢。”

郎才女貌你个头!

薛宁在心内默默说了一句,对着远方走来的段羽猛挥手,然后低头对着薛书阳的鞋尖说:“那个…你帮我把东西带回家啊,我不回家晚饭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差点咬着舌头。果然…没了那个情境,对着他,她已经叫不出哥哥了。

为了避免段羽问东问西,薛宁拉着他去看电影。

电影应该很精彩,段羽看得非常认真,她却一直走神,想起许多往事。

她出生在冬天,1月11日,真是孤独的一组数字啊。这也是她来薛家后才知道的,后来她去查了那年的日历,是除夕前夕,大概也是天气最冷的时节,不知道她出生那天有没有下雪?

对于来到薛家前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她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没有父母的印象,而六岁生日那天,爷爷奶奶带着她去市里的游乐园,说要为她庆祝,拥挤的人潮里,他们说去给她买冰淇淋,让她在原地等。

这一等,就是十七年。

他们再也没有回头来寻她。

懂事后她才想,那么冷的天,有主动去给孙子买冰淇淋的爷爷奶奶吗?那天后来下起了小雪,她沿着长街走了好久,明白她真的被抛弃后,流下她人生的第二次眼泪。

第一次是宣告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第二次是她被这个世界抛弃。

在她饥寒交迫,奄奄一息地躺在路灯下时,携着晶莹的雪花向她走来的那对夫妇,是她现在的爸爸妈妈。

而被抛弃的那个夜晚,如此深刻,成了她最初的记忆。

哦…她为什么会被抛弃呢?在她来到薛家的几周后,那个医生温柔地告诉杨雪芬,“这个孩子有严重的自闭症,轻微的智障,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慢性治疗。”

“宁宁?”段羽打断了她的回忆,发现她的脸上有泪水的痕迹,边轻轻给她擦边笑说:“这个电影有好看到能把你都感动哭了吗?”

薛宁朝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们在外闲晃了一天,吃过晚饭,段羽送她回家,在大门前,薛宁告诉他她不会再出国,开学就返校复课,他激动地一把抱起她,欢乐地转圈圈。

薛宁被转得头晕,捶着他的背命令他放下她后,嗔怪道:“用得着这样吗?就算还要走,还不是两个月的事情!和我们认识的时间比起来,五个月算什么啊。”

“可是我想你。”段羽刚还嬉笑着的脸慢慢归于严肃,他看着她的眼睛,紧张地道:“宁宁,以后你不会一声不吭地消失吧?”

薛宁一时无言,愧疚让她甚至不能和他对视。

段羽虽然比她小一岁,却是一个非常非常好有包容心的男朋友,她得多么幸运才能拥有他,而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他?曾经她觉得段羽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男孩子,现在她却不能不自私地在自欺欺人的同时伤害着永远不会背叛她的段羽。

在这沉思的当口,段羽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薛宁吓得往后仰身,却被段羽掐住了颈子。

这是他们成为男女朋友近半年后的第一次亲吻。

他温柔地在她唇上辗转,薛宁慢慢接受,直到他企图撬开她的牙关才一把推开他,埋着头低声让他快走。

段羽当她害羞,又在她头顶轻轻碰了下,笑嘻嘻地离开。他的脚步声消失后,薛宁才捂住胸口深深呼吸,擦着嘴唇回头…

薛书阳双手抱胸站在门口,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薛宁表情不明,薛书阳则一如既往摆出哥哥的架势,装模作样地教育道:“要亲热也注意下地方。”

那轻蔑不满的语气,让恼怒瞬间席卷了薛宁,她无所谓地仰头说:“你管不着!”

咚咚咚地冲上楼,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薛宁再度抚上嘴唇,想起的,却不是刚才经历的她人生中的第二次亲吻,而是荒谬不堪的第一次。

正焦躁时,有人轻轻敲门。

薛宁哑着嗓子问谁,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薛书阳随意的声音,“你今天买的东西还在我房里。”

薛宁搓了搓脸,慢吞吞地去开门,门口的薛书阳站在逆光处,她抬头只能看见暗影,这样的劣势让她非常不舒服,绕开他,嘟囔道:“我自己过去拿。”

薛宁提着大包小包地从他房里出来,薛书阳还站在走廊上,在擦身而过时轻声说对不起。

薛宁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对不起什么?”

薛书阳低头看她,“刚才…还有以前,都对不起。”

薛宁脸上的讪笑僵住,这两天薛书阳伪装得很好,好像以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于是她也打算糊涂下去。此刻他主动又隐晦地提起话头,薛宁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回应他,心上的肉似有钝刀在来回地割,她也不敢低头,生怕一动就决堤。

如果发生过的一切都能用对不起来揭过,那她也太悲哀了点。

薛书阳抬手轻柔地抚她的头顶,温柔地说:“如果你喜欢他,就好好在一起,只要你喜欢的,哥哥都喜欢。不要再闹别扭了。”

“谁和你闹别扭!”薛宁大声说,一把打开他的手。

“是吗?”薛书阳失笑,尽量轻松地说:“那叫声哥哥来听?”

薛宁像看变态一样看了看他,大跨步回了房间。

薛书阳慢慢蜷起手掌,她头发的柔软触感还在指尖,温度却早已消失。他不由嘲笑自己竟然期盼用一声“哥哥”来让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好!

今天天气又转阴了,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

此文就是伪兄妹文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紧张紧张…

、妹妹

意识到薛宁有可能对他有兄妹外的感情是在好几年前了,薛书阳已经忘了那一刻他的复杂心情,只是酸甜苦辣都滚过一遍,他的结论就是得把握好他们的距离。

原因不在于他对薛宁是怎样的感情,而是他们不可改变的兄妹关系。这禁断的感情,不应该成为薛宁人生路上的沟壑。

三个月的那夜,知道他和认识两个月的蒋韵婷确定关系后,薛宁也是刚才那样的愤怒眼神吧?她那样气冲冲地跑进他房间,质问他是不是为了事业才和蒋韵婷恋爱,他怎么说来着?

“哥哥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她更加气愤地说:“我已经23岁了,你能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

“你就算八十岁,在我这里还是小孩子。”他当然明白她气愤的原因,只是这种事,捅破了窗户纸就意味着互相失去。

他还想做她一辈子的哥哥呢。

然而她明显不懂他的挣扎,反而在气红了眼胡乱骂他趋炎附势后,冲过来生涩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那一刻,空气呼吸全部凝固。

薛书阳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决绝的脸。

电光石火间,薛宁被他推得倒退几步,如遭电击地捂着嘴看了看他,转身跑走。

薛书阳只觉得心酸,发觉他和薛宁关系不对劲后的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地保持住的合适距离,还是被她冲动地搅破。

从此以后,大概就是渐行渐远了。

果然几天后,薛宁成功说服父母让她参加那个所谓的锻炼生存能力的出国项目,趁他不在家收拾了行李跑去了美国。

三个月的时间,他很清楚她每天在干什么,说监视也不为过。他想哪怕回不到以前的和谐,他依旧要做一个她需要时就能出现的哥哥。

这次她这样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他却是不知道的,也许是准备订婚的事,疏忽了她那边。

这样也好,她死心了他才更容易释怀。

只是回想他们成为家人的这许多年,还是忍不住唏嘘,人生的舵不是光用力量就能掌控住的。

十七年前的除夕前,素来浪漫的父母又把他扔在家里,出去N度蜜月,他们比原计划晚了一周才回家时,薛书阳没有等到父母承诺的礼物,等到了一个畏畏缩缩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

他好奇地打量她时,她就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往后缩,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

“书阳,你别吓着她。”一向和蔼的妈妈难得地出口教训他,让他更加郁闷,指着她问:“她是谁?”

放好行李的爸爸把她牵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这是你妹妹薛宁,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

“妹妹?”薛书阳蹲□和她平视,把她的五官来回看了好几遍,没发现任何和他或者父母的相似点,“哪里的妹妹?”

“小孩子别多问,反正她就是你的亲妹妹,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薛诗杰打开他欲掐过来的手,又温柔地对薛宁说:“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哥哥,叫薛书阳,差不多比你大八岁,不用怕,他会照顾你的。”

薛宁偷偷瞄了他一眼,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举动让薛书阳更加不爽,他虽然快满十四岁,但对于突然有妹妹这件事还完全没有消化能力。

薛书阳盯了她好一会儿,又来回观察父母的表情,自己暗自揣摩出了一个故事。

薛宁出现在家里的第二天,爷爷薛传荣闻讯而来,在书房里和薛诗杰谈了好久的话,杨雪芬焦急地等在门外,玩耍回家的薛书阳扒在门缝只听到他们最后的谈话。

爷爷面向着门,一脸严肃地说:“既然你决定了,就应该适时把孩子介绍给家里的其他人,她要在薛家立足,就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

背对着门的父亲似乎是松了口气,恭敬地回应,“这个请您放心,我会准备亲子鉴定。”

然后爷爷脸色稍霁,“诗杰,这件事我不怪你,但既然做了,就要一直负责。”

“谢谢父亲。”

除夕夜,薛诗杰就把薛宁带回了老宅,正式向整个薛家介绍了她,说薛宁是他在外多年的私生女,并摆出医院给出的亲子鉴定堵住了悠悠之口。

薛书阳原本抱着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从那天起,在他内心深处,对原本视如山的父亲产生了些微的抵触情绪,母亲偶尔的失意表情也被他理解为无可奈何。

二叔家比他小几个月的堂弟薛书楠在饭后悄悄和他说:“想不到正直的大伯也这么时髦,在外面养小老婆啊?”

他生气地当即给了薛书楠一拳,转身就看见薛宁在不远处眼神畏缩地看着他们,他更加心烦气躁。

想起刚才被介绍时,她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真是丢他的脸!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他讨厌她,不仅仅因为她在不断提醒他他的家庭并不完美,更让他讨厌的是,对于他的怒目而视或故意找茬,薛宁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她从来没有说过话,以至于他一度怀疑她是个哑巴。

过完年的第二周,父母忧心忡忡地带着她从医院回来,商量着要把她送去哪儿治疗时,他才知道他这个妹妹有严重的自闭症和轻微智力障碍。

看吧看吧,这哪里像是他们薛家人?肯定是她妈妈那边的基因遗传得太多,薛书阳对那个插足他家庭的女人更加嗤之以鼻。

第二天,薛宁就被送进专门的治疗中心,薛书阳当时正进入初一下期,为了避免和父母争吵,他以想独立生活及学校离得比较远为由,申请了在校住宿。

这样一来,他和薛宁的接触就很少,他回家时,薛宁也常常是待在治疗中心的。但归功于爱说话的老妈,对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杨雪芬每次电话在说完该说的,还要说一堆薛宁的治疗情况,比如宁宁今天笑了,今天吃得很多,今天和朋友们玩游戏了,今天叫爸爸妈妈了…听得他耳朵快起茧。

如此过了两年,他初中毕业,考入离家较近的高中。八月他16岁生日时,他们全家人,连同薛宁的全家人,第一次一起外出吃饭。

据杨雪芬说,经过两年的治疗和锻炼,薛宁的智力差不多是正常发育中,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

在薛书阳看来,这话没一点可信度,他看薛宁还是傻里傻气的模样,虽然眼神不再如两年前木讷,可他从来没听过她说话。听说她和父母,甚至家里的黄叔黄姨夫妇都会对话,可他没听见就不算!

再者,薛宁是父亲的私生女,看她时他难免会联想到她的母亲。薛宁虽然只有八岁,但那双丹凤眼斜斜看过来,哪怕是胆怯,也有了淡淡的妩媚,这样一想,父亲有违常理的行为的客观可能性又高了一层。

那日不止是庆祝薛书阳生日和高中入学,薛宁在九月也将进入小学,她比其他人晚入学一两年,薛书阳还怀疑地讥讽道:“妈,她这个样子去上学能跟上吗?”

杨雪芬瞪他一眼,摸摸低头喝汤的薛宁的脑袋,“宁宁这两年可是学了些基本算术的,也识了好多字,你别小瞧了我们。”

“什么我们…”薛书阳不满地嘟囔,自从薛宁来了,父母对他的关注就少了几分,他一下生了捉弄薛宁的心思,凑到薛宁旁边去假笑道:“我们宁宁真的会加减乘除?那哥哥出道题你来答好不好?”

薛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紧张地缩回脖子。

杨雪芬哎哎叫着要阻止他,薛诗杰却笑着说:“让他们兄妹交流下。”

薛书阳得了允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哥哥今天十六岁,宁宁八岁,那么哥哥的年龄就是你的两倍,对吧?”

薛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点头,薛书阳露出鱼儿上钩的表情,问道:“那明年宁宁就九岁了,哥哥是多少岁呢?”

他的故意误导让杨雪芬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薛书阳不满地说:“是你说她会的。”

众人看向薛宁,她竟然咬着下唇真的在认真思考,两分钟过去后她的表情有些微的松动,然后偏了偏头怯怯地看了薛书阳一眼。

“算出来了?”薛书阳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些,把头凑到她面前去,笑得更假,“是多少呢?”

薛宁吓得往后靠了靠,慌张地张了张嘴巴,最后也没说出话来,只慢慢举起两只手,先后比划出了两个数字——十和八。

作者有话要说:morning!

我有个很远的远房表妹,好像比我小一岁?天生智障,有些严重,人倒是可爱的,虽然小时候一起过年时差点把我推下池塘= =

她的姐姐和弟弟都很正常,她父母又在外打工,去年过年时听说一个月前她被爷爷奶奶带去邻县逛街,然后把她丢在了回来的路上。

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明明是违法的事。

更奇妙的是她父母也默许了,也许带着这样的孩子是累,可毕竟是你们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这便是这个坑最初的动机了~~

真心希望这种事情越少越好。

另,我想说,哥哥其实不讨厌的,他只是以为他们有血缘关系而已= =各有苦衷和原则,哈哈~~

只能说,狗血弄人啊!

打人莫打脸…

、起点

薛书阳大爆笑,薛诗杰轻笑出声,杨雪芬凶了儿子一句也忍不住抿唇,薛宁眨巴着眼看挂着不同笑容的三个人,不明所以。

差点笑岔气的薛书阳继续问:“如果你九岁时,我就十八岁了,那我十九岁的时候,你又几岁了?”

这下可把薛宁难住了,怔怔地想了好久,才失落地摇头。

薛书阳兴奋地直拍桌子,“妈,我看她这样,根本没恢复嘛…让她去上学只会被老师骂笨。”

“你才笨!故意欺负她…”杨雪芬忙着安慰明显落寞的薛宁,不忘“助纣为虐”的丈夫,“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薛诗杰却满足地嗅着手中未点的烟,“没关系,这样才像一家人。”

一家人…

薛书阳扫了眼头埋得很低,手指还在桌布上乱划的薛宁,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的喜悦是自然而生的,也许有一个傻妹妹来欺负也不错。

后面几周薛书阳有意无意地去逗弄薛宁,她总是害怕又紧张地看他几眼就跑掉,依旧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几来几往,薛书阳没了兴趣,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态度。

十一月,深秋至。马路旁的银杏黄成一片,点缀在高楼间,成了这个城市最亮的色彩。周五下午是第二次月考的最后一科,薛书阳早早地回家,在家门口撞见急着出门的母亲。

杨雪芬边穿鞋边说:“我有急事要去你二叔家,黄叔和黄姨今天休息,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去接宁宁放学。”

“我不。”薛书阳直接拒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们用得着每天让人接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