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胡不愚听不懂,凑近她的手机一看,明白了个所以然,原来是沈绽玲的男偶像刚刚公开了恋情。

他顿时好气又好笑,嘲讽道:“有毛病吧?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竟然哭成这样?我看你真的不正常。”

“谁说我不认识他!”沈绽玲含泪起身,咆哮道,“我参加过他的歌迷会!我近距离见过他本人!他每逢节日都会发私信给粉丝,我亲耳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节日快乐!我闭上眼睛都可以拿笔画出他的模样!你怎么敢说我不认识他?你怎么敢!”

胡不愚被吼得连退两步,赶紧摸摸自己小心脏,嘴上不饶人,“在你耳边说节日快乐?是你幻听吧?要说他今晚在女朋友耳边说小宝贝我倒信……”

话还没说完,沈绽玲扑过去,胡不愚赶紧转开。

沐溪隐走出吧台,伸手拉住沈绽玲,沈绽玲正在怒火上,拿手肘奋力一推,沐溪隐一踉跄,幸好腰间一股沉稳的力量托住。

“注意自身安全。”应书澄提醒自己人,“别去参与他们的事。”

“可是他们在这里跑来跑去很危险。”

“没事,该停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停。”应书澄好整以暇地看着。

就是那么巧,胡不愚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沈绽玲扑上去,双手往他的背上一阵捶打。

怕伤及无辜,应书澄走上前,一手拉开了沈绽玲。

“别阻止我揍这个贱男!”沈绽玲在空中挥舞双拳,“是他先惹我的!”

“够了,你已经划伤了他的脖子。”应书澄说。

沈绽玲喘着气,闻言不可置信地垂眸一看,见胡不愚的后颈上果真有一条血丝状的指甲印。等她少许冷静下来,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一片精心绘制的美甲竟然被皮糙肉厚的胡不愚折断了。

“我是死了吗?”胡不愚脸朝地,一动不动,哀嚎了一声。

应书澄甩开沈绽玲,拉起胡不愚,“没那么容易死,去要一些消毒棉花擦一擦,吧台那边有。”

胡不愚费力走向吧台,身体和目光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沈绽玲。

沈绽玲一声不吭,疲倦地蹲下,双手抱膝,依旧流泪不已。

沐溪隐从抽屉里找出消毒棉花递给替胡不愚,胡不愚接过后怯怯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不敢再说一个字。

沈绽玲失去理智一般,蹲在原地只是流泪,渐渐开始抓头,地板多了一个水亮的圈。

咖啡馆的客人见状同样揪心,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当众哭成这样,到底是遭了什么罪?

沈绽玲哭了很久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找同伴一起哭诉。她们早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个人哭有违承诺。于是,她很快拿起包消失了。

沐溪隐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又不是自己男朋友找了别人,何至于哭成这样?

咖啡馆打烊后,沐溪隐负责打扫卫生,应书澄留下来帮忙。

沈绽玲哭过的角落,多了一堆头发,想来是她情绪受到刺激后一边哭一边自虐,沐溪隐蹲下去清理头发丝。

应书澄擦了桌子,又将每一张沙发摆好,并走过去一一确认桌面上的台灯是否都关了。等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沐溪隐旁边,对她说好了。

“怎么快?”沐溪隐回头看一眼,他亲手打扫过的地方整洁如新,不吝赞美,“看来你真是英俊又贤惠。”

应书澄听见沐溪隐忽如其来的赞美,面色不改说:“一般而已。”

“哪里,你太谦虚……”

“时间不早了,我去楼下等你。”他直接走下楼。

咦?他走这么快干嘛?沐溪隐暂停捡头发丝,心想:难不成他害羞了?不会吧,他还和以前一样听不了赞美?

想到这里,她觉得他有些可爱。

离开二楼之前,沐溪隐将抽屉里的两颗巧克力放进口袋。等到了楼下,她分给他一颗,可惜他不太喜欢吃巧克力,又还给了她。

沐溪隐靠在围栏前,连吃两颗巧克力,嘴巴甜腻到不行,看看天空又看看他的模样,越发紧张起来。不知怎么的,今天面对他时好紧张,期待什么又害怕什么,令她想起近段时间追的偶像剧,剧里的女主角“小白痴”面对她的总裁,似乎也是这样的心理,想接近又害怕什么。

“你在想什么?”他问。

“哦,我想起最近看的一部偶像剧。”

“偶像剧?讲的是什么?”

“有一个小白痴……”她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当然她不叫小白痴,是男主给她取的昵称,是有些羞辱她,又觉得她可爱的感觉,你懂吗?总之是有些病态的感觉。”

“了解。”他琢磨后很快领悟。

“男主是一个总裁,他们从一开始互相讨厌到后来互相喜欢,最终因为家境和价值观差异没能在一起。”沐溪隐又问,“你听得懂吗?”

偶像剧的世界她也是刚刚入门,那些略显夸张略荒谬的剧情,懂得萌点需要时间经验。

谁知,应书澄说:“我猜还有一个男人也喜欢这个小白痴,可能被安排作为配角。”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追过不少偶像剧?”沐溪隐震惊。

“我没有看过,但之前遇到的一个病患,她沉迷于偶像剧,现实生活中却有感情障碍,她过来看病,每一次来都和我详细地说剧情。时间一长,我听了不少。”

“原来如此。”沐溪隐恍然,“那你岂不是懂很多?”

“别管我懂不懂,你继续说。”他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具体是怎么做?”

具体是怎么做?沐溪隐一怔,心想难道要将小白痴和总裁的桥段都告诉他?她的脑海浮现一连串总裁的台词,最终挑拣了一句念给他听:“你敢躲我?小白痴,你能躲到哪里去?”

应书澄沉默,一副不能理解其逻辑的模样。

“你会说吗?”沐溪隐将话丢给他。

应书澄竟然没有情绪地重复念一遍,听得沐溪隐头皮发麻,念完后问:“是这样吗?”

“嗯,是这样,虽然你语气不是很对,但大致没错。”其实真相是,她完全没有发现他将“小白痴”故意读成了“小白猪”。

“那么接下来是你的台词了。”

沐溪隐想起“小白痴”接的台词是诸如“你不要欺人太甚”之类的,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改编成自己想的台词,也就是心里话:“我没躲你啊。”

“是吗?那你今天早晨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可能是睡着了,没听见声音。”沐溪隐正说着,视线范围内出现了意外的一幕,竟然看见他衬衣里略微起伏的胸膛线条,在心里喊一声“不好”,顺便又往后仰了一些。却不料,围栏有些滑,她幅度有些大,整个人有往后栽下去的趋势……幸好他及时拉住她,她被他轻轻地拉上来,幸免掉进草丛里。

“一个游戏而已,这么紧张?”他双手环住她,近距离地观察她的脸全变红的过程,结束后才舍得将她从围栏上放下来。

沐溪隐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站稳,心想偶像剧也不是一般人能演的。

“等他们说完台词,做的是什么?”应书澄刨根究底。

“我忘了。”

沐溪隐撒谎了,她总不能将总裁强吻了小白痴,小白痴甩过去的耳光没到位,打到了空气,又气又恼地逃走了这一系列剧情告诉应书澄。万一他一时兴起想演一演,那她该怎么配合?她一定会毛骨悚然。

“忘了?”应书澄极缓极慢地说,“有些可惜了。”

“等我回去重温剧情后再告诉你。”沐溪隐敷衍了过去,低头看看手机时间,“现在该回去了。”

应书澄察觉她想蒙混过关,眼里了然,却没有点破,“走吧。”

回去的路上,他们第一次是手拉手走的,等到了楼下,沐溪隐掌心很多汗。

“我看你上楼,你发微信给我,我再走。”应书澄说。

不一会儿,沐溪隐走上楼,开门走进屋子,顺手发了信息给应书澄。

“别忘锁门。”应书澄说。

一经提醒,沐溪隐才想起自己还没锁门,转身将门锁好,又发过去一条:“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应书澄却在小区门口静静站了很久,又一个人折回便利店买了几瓶矿泉水。

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也无妨,他到家也不是直接睡觉,总是到了天亮才有睡意,睡不多又醒了。即便是有了她,让他觉得开心轻松了不少,但冷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老样子。

第19章

隔天中午,沐溪隐包好了饺子送去应书澄的公寓,两人边吃边聊。不知是不是两人关系不一样了,说几句便停下互看一眼,一个安静观察一个心跳加速,久而久之一顿中饭吃了一个小时还没吃完。

“对了,娄悦丹怎么样了?”沐溪隐选择挑了一个不属于他们之间的话题聊,“我看了她最新一期的节目,她的镜头依旧很少。我好奇,她的问题依旧很严重吗?”

“看她愿不愿意放下一些没必要的东西。”

“什么?”

“她是活在公众视线里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换成你,你会收敛吗?”

“如果是我,我应该会很紧张,至少不敢没洗头就出门,对观众说话前要打好草稿。”

“一天两天没问题,时间长了会很压抑。面具越戴越厚,非刻意伪装,是害怕别人的误解。”

“她确实常被人误会。”

“因为她之前有过被误会的经验,当时没能及时化解焦虑的情绪,将它留在潜意识里。等再做同一件事时,很容易唤起过去的不好经验,产生对自我的怀疑,增加失败率。”

“有道理,她在节目上表现紧张,更缺少观众缘。”

“我们都知道那个节目呈现出的东西是一早设计好的,包括桥段和台词。不过,观众喜欢看令他们感觉真实的东西,她的防备心太重,导致肢体语言有固有的模式,重复多了,让人不足为信。观众一旦有了被她欺骗的错觉,就会对她有排斥。”

“那她可以改变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

那太好了,沐溪隐也为娄悦丹感到高兴。

“那小缪呢?她去你推荐的医生那边看过病了吗?她近来都没有回我信息。”

“去过了,但她说到一半提出要离开。”应书澄随手拿了一只水果盘里的橙子,慢慢剥起来,“怕是不太适应。”

“那她还会再去吗?”

“陈医生会联系她。”应书澄将剥好的橙子给她,“放心,他很专业。”

沐溪隐点点头,片刻后听到他语气不详地说:“你为什么只关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