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绽玲不信,“你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跳舞干嘛?”

“美的东西对男女都有吸引力。”应书澄说,“我想他应该也有不少男粉丝。”

沈绽玲安静地看看他,片刻后低头按下播放键,让他和自己并排站在一起看视频。

几分钟后,车子停下,又一站到了,走下去一些人,又走上来一些人。沈绽玲一个人拿着手机走去门口,探头一看,站台上很冷,她立刻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回去吧,座位上有吃的。”应书澄站在她背后说。

沈绽玲迟疑一瞬后跟着他回去了。

回到座位,应书澄又问沈绽玲要手机,沈绽玲将刚才的视频重新打开,递给他看,见他看得很认真,便有些兴趣和他说话:“飞飞的舞是不是跳得很好?”

“跳得非常好,超出了我的期待值。”应书澄的视线落在视频上。

沈绽玲得意地一笑,又说:“当然,他五岁就开始学舞了,是一个天才,我这里还有他小时候跳舞的视频,等会儿再给你看好了。”

应书澄说可以。

沐溪隐惊愕了,沈绽玲竟然和应书澄谈论起飞飞来?而且一脸友好?怎么回事?刚才和她说话时的那张臭脸去哪里了?

趁沈绽玲欣赏窗外的夜景,沐溪隐悄悄地问应书澄:“她信赖你了?”

“没有,只是稍微聊了几句。”

沐溪隐不多问了,头轻轻依偎在应书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飞飞的跳舞视频。

飞飞的确很帅,舞姿水平高,眼神撩人,侧脸有辨识度,笑容又可爱,沐溪隐开始理解沈绽玲为什么痴迷他,他的确讨女孩喜欢。

等沈绽玲回过头,看见他们靠在一起,纳闷了一下,不由地嘀咕:“原来你们是一对。”

到站后,三人下了车,应书澄带她们去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

分房的时候,沈绽玲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们干嘛分开?好像是我这个电灯泡造成的一样,我才不做这样缺德的事。我一个人住一间好了,方便你们晚上有事做。”

沐溪隐尴尬。

“你们一间,我一间,不变了。”应书澄将房卡递给沐溪隐,又对沈绽玲说,“时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可做?你们赶紧回房睡觉。”

他们的房间在一层,隔了八个房间。沐溪隐和沈绽玲进去后,让她先洗了澡,自己先烧了一壶开水,等沈绽玲裹着浴巾出来,递给她盛着热水的纸杯。

沈绽玲披头散发,喝着热水,心情已经平静了,抱着不聊白不聊的心态,问起沐溪隐:“你等会儿会不会趁我睡觉了,跑去他的房间?”

“不会,我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沐溪隐不想她继续误会下去。

“骗我的吧。”沈绽玲放下纸杯,去找吹风机,“对了,你晚上会打呼噜吗?”

“可能会。”

“多大声?”

“我不知道。”

“好吧,大不了我一直听音乐。”

“我尽量克制。”

“那个,他很不错。”沈绽玲说,“我说的是你男朋友,人看上去很可靠,你很幸运。”

沐溪隐想了想回了个“嗯”。

沐溪隐去卫浴间洗头洗澡,因为没带换洗的衣服,只好又穿上旧的。等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沈绽玲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被子盖了一半,于是走过去替她盖好。沐溪隐坐下,看一看她的睡颜,她微微嘟着嘴巴,感觉像是一个孩子。

结果是沐溪隐没有打呼噜,却被沈绽玲的尖叫声惊醒了,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按下灯,朝沈绽玲的床看过去,见她还闭着眼睛,呼吸有些粗,似乎是梦魇了。

“沈绽玲,你没事吧?”沐溪隐压低声音问了两遍,回答她的都是绵长的呼吸声。

沐溪隐又躺好,一手搁在额头上,慢慢闭上眼睛,却没有了睡意。一直到五点差十分,她实在觉得肚子很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沙发前拿起袋子,见里面还有一只馒头和一个玉米,不过早就冷了,没法吃了。

她沮丧地坐下,拿手机试着给应书澄发微信,说她睡不着,还很饿。

本以为应书澄不会即时回复,谁知几秒后黑暗中就传来声音,她一看,他回复说现在带她去吃早餐。

很快,沐溪隐轻轻打开门,看见应书澄站在外面,她说:“沈绽玲还睡得很熟。”

“别吵醒她,我们自己去。”应书澄说,“酒店餐厅七点有早餐,她不会饿肚子。”

沐溪隐点头,将已经写好的纸条放在沈绽玲的枕头边,拿起自己的包跟应书澄出去。

时间还不到六点,整座城市依旧在睡眠中,应书澄牵着沐溪隐的手,带她去找早餐店。

“你认识路?”沐溪隐问。

“来过好几回了。”应书澄说,“离这不远就有一家早餐店,五点开门,生意很好,八点就结束了,我们现在过去也许还要排队。”

“真的?太好了。”沐溪隐期待着,说真的她很饿了。

沿着酒店走出去的一段路一个人都没有,等穿过红绿灯,来到离火车站最近的商业街,再拐进一条小巷子,立刻热气腾腾,连绵一片,还听到吆喝声。沐溪隐瞬间精神抖擞,聚精会神地朝那一笼又一笼的点心看过去。

等找到一家人气最旺的店,店堂里的几张方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就坐在外面搭的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应书澄买了馄饨、猪肝面、白粥、米粉、水晶虾饺、牛肉饼、甜和咸的豆花,陆续放在桌上。沐溪隐慢慢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他睡得怎么样,当知道他几乎没怎么睡,一直在看飞飞的采访视频时不免惊讶,问他:“你不会是成为飞飞的粉丝了吧?”

应书澄不置可否,又将店员送过来的小菜一碟一碟地摆在沐溪隐面前,沐溪隐让他照顾着,也时不时地将好吃地放在他碗里,催他多吃一些。

“刚才沈绽玲好像做噩梦了,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沐溪隐将牛肉饼掰开,和他一人一半,“你说她是不是有些不开心的事?除了飞飞公开恋情之外?”

见她很好奇,应书澄告诉她了一些沈绽玲的情况。

沐溪隐听了后才知道,沈绽玲是单亲家庭,从小品学兼优,直到初三为止,她都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优等生,自我要求很高,写的一手好文章,画画也好,老师和长辈都喜欢她。但不知怎么回事,沈绽玲从高中开始就“平庸”起来,成绩不好不坏,没有一门课出挑的,她的业余活动也减少了,除了读书她不去参加任何娱乐活动。虽然她照常努力,但依旧没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幸运的是,沈绽玲在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喜欢上了才华横溢的飞飞,开始为飞飞写诗画画,逢人便是聊飞飞,除了追飞飞之外,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飞飞是很优秀,但离我太远了,好像是海报上的人。”沐溪隐说,“我觉得沈绽玲之所以如此迷恋飞飞,有一部分原因是生活中还没有遇到过那么喜欢的人。”

如果沈绽玲能有她这样的感觉就好了,抬头看一看坐在对面的人都会心动,和他手牵手就觉得满足,和他吃再平常的食物心头都有小雀跃,那才是真实的存在于身边的幸福。

“看来你在生活中找到了比飞飞更好的男人。”应书澄停下筷子,只是看她。

“为什么明知故问?”

“当然。”应书澄说,“如果不能肯定,为什么要问?自取其辱。”

“……”

她低头,打了一个比喻说:“如果喜欢飞飞的程度是喜欢这碗馄饨的程度,那喜欢你就是喜欢那碗撒着花生粒的甜豆花。我可以不吃馄饨,但一定要吃甜豆花。”

她以为自己说得明明白白,是深情的表白,但在他听来,他在她眼里只能和一碗五块钱的甜豆花相提并论,一时间无言。

第24章

两人吃完早餐在附近逛了逛。

城市的早晨逐渐忙碌热闹起来,一条不长的小巷人来人往。围着一张张的早餐桌,谈论经济房价股票旅游科技棋艺儿媳外孙的人都有。世情百态,像是浓缩在一幅画卷里。

阳光越盛,流浪猫在垃圾箱旁边踱步,一个女人拉起铁卷帘门开始做生意,回过身提着一只水桶出来,慢慢将水洒在门口的石板上。

沐溪隐惊喜地在一家小店铺找到了一支小时候吃过的冰激凌,淡淡的香草味让人怀念,虽然价格提了三倍,也不过是五块五,买一份好心情再划算不过。

他们逛到八点才回去酒店。沈绽玲已经起来了,见沐溪隐回来,没有多问什么,走去洗手间化妆。

飞飞的活动于下午一点开始,现在出发太早,两人就待在房间里等时间过去,彼此也没话可说。

临近中午,应书澄过来,准备带她们去楼上吃饭。沈绽玲坚持说自己不饿,吃一点水果就够了,他们不勉强她,自己去酒店的三楼吃了中饭。

等沐溪隐回到房间,沈绽玲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先出发了。

沐溪隐想了想对应书澄说:“不如我们去商场附近逛逛,之后再和她汇合?”

应书澄自然是一切随她。

两人直接去了商场,恰好旁边有一个公园,他们慢慢走去看了鸽子和花。等回头去专柜门口找沈绽玲,只见沈绽玲一个人站门口,低着头孤零零的模样。

沐溪隐问她:“你看见飞飞了吗?”

“嗯。”沈绽玲没有表情。

“怎么样?开心吗?”

“就那样。”沈绽玲没精打采地说。

沈绽玲没有表现出预期的心满意足,沐溪隐多问一句飞飞今天可好,谁知沈绽玲闻言便红了眼睛,说:“他不好,今天粉丝太多了,有几个冲向台上去抱他,害他摔了一跤,但他很坚强,立刻爬起来说没事,反过来哄粉丝,还给我们签名。”

“那你要到签名了吗?”沐溪隐又问。

“没有,我没有去排队,我看得出他太累了,于心不忍。”沈绽玲撇过头,哽咽道,“早知道今天会打扰到他,我就不来了。我看出他真的很累,人瘦多了,脸色也不好,他可千万不要生病……”

“你别哭啊,难得出来一趟应该开心些。”沐溪隐说,“不管怎么样,你见到他人了。”

沈绽玲无声流泪,一个人走去角落背对他们颤抖着肩膀,沐溪隐无可奈何。

日影西斜,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等沐溪隐看一看时间,差不多该去火车站了,便走过去提醒沈绽玲时间差不多了。下一秒,沐溪隐听见沈绽玲肚子的咕噜声。

趁上火车之前还有一些时间,沐溪隐提议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他们很快在附近挑了一家中餐馆,进去点了几个菜吃。这家饭店很冷清,一楼在装修,二楼无烟区只有两桌客人。

应书澄点了四菜一汤,等菜和汤上来,沈绽玲默默无言地吃着。沐溪隐不太饿,只吃一些蔬菜,喝两口汤,时不时地看看沈绽玲。

“饱了。”半响后,沈绽玲轻轻放下筷子,“我去洗手间。”

沈绽玲刚离开座位,应书澄一手端起沐溪隐手边的碗,一手拿筷子拣了一些菜堆在米饭上,问她:“要不要我喂你吃?”

“啊?不用了。”沐溪隐意识到他在催她多吃一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有手。”

应书澄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小白猪”进食,见她吃了不少菜,才逐渐满意,表情放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沈绽玲怎么还没回来?沐溪隐不解,屡屡看门外。

她不知道的是,沈绽玲从洗手间出来后,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对着窗口,低头看马路上的车流,思绪飘来飘去,脑海依旧是飞飞在台上摔倒的情景。看见那揪心的一幕,她的心已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