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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现在听了已对我没有什么用了,婧婧,你知道吗,我一下班,我妈就会跟我唠叨,说哪家哪家的小伙子不错啦,要不要我去看看,听得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唐婧听了忍不住笑道:“你妈这样做还不是为你好,难不成等你人老珠黄了再嫁人?”

“哎哎,臭丫头,我不去看那些人,又不代表我年轻的时候不嫁人。女人嘛,到了一定年龄就得恋爱生子,这我知道。而且,男人在选女人时,你越年轻就越抢手,你越老就越遭人嫌弃。”

“你知道这些也不听听你家里的话,去看看,看一下自己又不会少什么。”

“当然不会少什么,我就觉得,我刚刚工作,等过一段时间再看看,我就是不想因为恋爱分心。”

“这倒也是。”唐婧表示赞同,反正她现在是不需要担心要不要谈恋爱的问题,她家里也没催她,那她就想再去找份工作。

“说正经的,婧婧。”周蕾蕾迟疑了一会儿,“你现在不是要退房吗?那你退房以后住哪儿呢?”

“还没想好。”唐婧一听到这个头就大,看着地上整理好的两个大箱子,心里蓦地就掠过一丝酸楚。明明是本地人,她却觉得身处异乡。

“那你没打算回家找份工作吗?”

唐婧何尝没有想过,如果她家那边找一份工作,就不用租房子,可以天天回家,然后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但是,在青城市里找份工作,却可以锻炼她独立的能力,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工作上的。她不想再在父母的庇护下继续成长,所以她决定留在青城。

“这才是我认识的婧婧。”周蕾蕾语气一下子轻松下来。

这倒让唐婧一愣:“我有你想得那么伟大吗?”

“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你不喜欢依赖别人,只要你能做的事就一定不会轻易让别人帮忙。”周蕾蕾跟她相处了四年时光,自是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至于这次唐婧向她借钱的事,她能理解,不到万不得已,唐婧是不会主动跟她开口借的。

“蕾蕾。”唐婧呢喃着喊她的名字。

“这次呢,婧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周蕾蕾停顿了会儿,“房子呢,昨晚我帮你在网上查了下,找了个房子,今天我去看了下,还不错,就先把一个月的押金交上了。我相信你,一个月之内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唐婧握着电话,沉默了。

她的鼻子突然泛起了酸意,内心涌动起一股小小的浪潮。

周蕾蕾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但是没想到,竟好到了这个份上。

她体会到了:所谓真正的好朋友,不是你开心时她开心,而是在你有难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站出来帮你的人。

“谢谢你,蕾蕾。”这一刻的“谢谢”,在唐婧的心中占据了十足的分量,无比沉甸。

“跟我别这么客气。”周蕾蕾拍了拍她的肩,扬唇道。

周蕾蕾来到唐婧住的地方,帮她收拾物品。由于唐婧的东西不算多,所以搬家的过程不算吃力。

“蕾蕾,要我怎么谢你呢?”两人把东西搬到了新的住处,唐婧一下子抱住了周蕾蕾,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说了。

“请我去星巴克喝咖啡。”周蕾蕾笑着说。

“我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着宰我啊?”唐婧故意皱起了眉头。

“逗你呢。”周蕾蕾将双手放在唐婧的肩膀上,看着她,“婧婧,那家酒店不要你了是他们的损失,你一定不要对自己丧失信心。我相信你,你能行的。”

“嗯。”唐婧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脸正经,随即拿开周蕾蕾的手臂,握住了她的手,笑道,“蕾蕾,我保证,一个月内,我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的。”她自信满满地说。

唐婧知道,在一个人最为落魄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自信,如果连自信都没有了,那便会丧失所有的斗志。她给自己打气,以此不辜负朋友对她的好心,更不辜负她自身的能力。如果一人在某方面有傲人的能力,却不能得到合理的施展,是件很悲哀的事,所以,她不想将她在酒店这一方面的能力荒废。

半个月过去了,唐婧的生活始终无波无澜,投递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她不明白,她一个已经在知名酒店工作快两个月的她,为何没有单位要她?

其实,她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她在那个知名酒店都没呆到半年,这样的员工有几个酒店敢接受的?然而,这样的道理没有谁会告诉她。

在这半个月里,她也不能让自己闲着,索性找了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能够赚些钱,这样总不至于过游手好闲的生活。

从低层做起,唐婧彻底地感受到了工作的艰辛。相对于她以前的领班工作,要辛苦多了。

她除了要给食客端饭菜外,还得收拾他们吃剩的残羹冷炙。这等活儿,她自小很少做。即便现在她间或回家要帮唐母做,唐母也绝不让她做。可现在不同,她得自力更生了。

为了生活,她从娇小姐变成了服务员。

闲暇时,唐婧偶尔会想起自己最初的梦想,就觉得一阵茫然。她毕业的学校在青城是最好的,而跟她一起做服务员的基本都是高中毕业生,她现在跟她们做着同样的工作,心里就有些纳闷。

不过,事后,她想明白了,在这个社会上,不是你有高学历就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一个人的能力和机遇占了很大的比例。

第十章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已经快走到一个月的尾巴上了,唐婧在忙碌和担忧中度过。

她当初的信心满满,在很多份简历投出去毫无音讯的情况下,渐渐消陨。就在她给自信心大打折扣时,她的手机响了。

挂了电话的她春风满面,她的好运来了。

是景丽酒店给她的电话,让她明天去面试。接到这个通知,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现在的她开心死了。

她忘我地抱住了身旁的同事:“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她就像只兴奋的小兽,完全陶醉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同事不禁问。

唐婧兀自笑着说:“新的生活将要来了。”

景丽酒店的那场面试,唐婧顺利通过了。

虽然她一开始去只能做个服务员,但是人事部的那个人跟她讲了,只要做得好,有很大的发展前途。就冲着这一点,唐婧毅然选择了去景丽,辞掉了她临时服务员的工作。

由于唐婧比较熟知餐厅部一系列的琐事,她上岗后,很快就适应了那儿的工作。

她现在算是放宽心了,不用再为自己是领班而遭到别人的红眼了,不用再为房租而发愁了,因为在景丽的工资要比她做临时工多一些了。

下午时分,来吃饭的食客并不多,唐婧闲来无事,正倚靠在窗口的位置愣神。

忽然,一阵阵匆忙而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雅兴,她猛然一抬头,这样的画面生生地跃入她的眼帘。

几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正朝大厅走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在大厅的灯光下,反射出一层耀眼的光,让唐婧觉得有点晃眼。

幸好,她离他并不远,能清晰地看到他俊朗的面部轮廓,尤其是侧脸,俊美得就像是一幅绝美的油画。

他的身上好似带了某种熟悉的气息,在她的幻觉下,仿若离她越来越近,近得她触手可及。

唐婧细细地凝望着这个男人,因他戴了墨镜而没有将他认出。

下一秒,他稍稍扭头,视线直直地落在唐婧这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做了次亲密的接触。

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亦是英俊异常。她想,就算一个人再怎么记忆不好,只稍看他一眼,定是不会忘掉他如此英俊的面庞。

他的脸在微光下,宛若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闪耀出令人着迷的光芒。

“他?”唐婧认清了是谁,自语道,无比诧异地看着景澄。

此时的景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她未曾见到过的器宇轩昂。他的脊背挺得很直,走路时脚步矫健而有力。戴上墨镜的他,多了几分神秘感,让人不由得想看看墨镜后面有着一双怎样迷人的眼眸。

“景总,那个策划案我已经发给你了。”唐婧隐隐听到他身旁的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过了,不合格,重新去弄。”景澄顿住了脚步,厉声说。

“嗯,好的。”那人点头哈腰地应。

“犯花痴啦你?”一女同事凑到了唐婧面前,隔断了她看景澄的目光。

唐婧立马正经起来,但她的思绪仍没从方才的诧异中抽回来,装糊涂地问:“帅哥在哪儿呢?”

“那儿不就是吗。”该同事脸上染满了笑意。

“你说哪个?”唐婧打算继续装糊涂。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个戴墨镜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婧不屑一顾地说。

“晕,跟你的关系大着呢。他啊,是我们酒店的总经理。”

唐婧把同事的头一推,看到景澄还没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是我们酒店的总经理?”唐婧不由得大声说道,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向她投来别样的眼神。与此同时,景澄的目光再次跟她的目光相接。

唐婧脑中顿时如塞了一团浆糊,好长时间都没恢复正常。她平日里听多了某某称呼某某某“总”,也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职务,哪里料到景澄竟然是她的顶头上司。

完了!完了!她的瘟神又出现了。唐婧感到她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她刚进入景丽酒店的兴致勃勃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景澄在她的眼前消失了,但她的恐惧和害怕像暴涨的洪水汹涌而至。

快下班时,唐婧正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一个长得颇为妖娆的女人来到了她身边。

“你是唐婧?”林卉上下打量了唐婧一番。

“我是。”唐婧毫不含糊地说,继而,看来人眼神有些不善,不禁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林卉玩味般地笑了笑,“景总找你。”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唐婧觉得自己并没把景澄怎么着,但总有一个怪怪的感觉在她心中不停地作祟。仿若自从遇见他,她所遇上的一系列的磨难,就是为了还他的债。

然而,她亏欠他什么了吗?为何要还债?唐婧不明了。

终归要面对景澄的,这一点唐婧倒是明了,仅仅因为他是她的上司。

唐婧想,也许他们最初的相遇,就注定了,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劫难。她逃不过,亦躲不开,唯有面对。

唐婧礼貌性地敲门,走进景澄偌大的办公室。他坐在宽大的靠椅上,背着她,面朝窗外。

该酒店在青城算是上数一数二的,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唐婧刚来的时候,也就看到了酒店外面的布局以及餐厅内部的布局,而其他地方的尚未去看。

现下,她总算可以一睹总经理办公的地方了,室内不仅布局特别,室外还有高高耸立的树木,树身缠绕了些小彩灯,一闪一闪,如同天际耀眼的星。

在她来的这些时日里,最让她感到欢愉的是,该酒店周围的环境格外好,绿色覆盖率比较高。再加之,还有精心设计的假山假水,让人如置于田园之中,她所期盼的雅致生活大抵如此。

工作场所能提供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这会让唐婧工作起来分外带劲。只是,她没想到,她在景丽酒店一直效劳的对象竟然是景澄。

唐婧一直看着纹丝不动的景澄,她等他开口。她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但潜意识里总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好事,她真该谢天谢地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景澄才悠悠然地转过身来,一副闲适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挑:“是不是我不让你坐,你就这么一直站着?”

唐婧稍稍一愣,她倒没想到坐不坐的问题,她最最关心的就是,他找她目的何在。

接受了前一次“炒鱿鱼事件“,唐婧字斟句酌后,叫了声“景总”。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这么一叫,他们上下属的关系便显露无疑。

不知为什么,唐婧感到自己的腿微微颤抖,这现象鲜少发生。这时,她这样轻微的动作出卖了她一向的镇定自若。

她紧张,她害怕,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做了坏事,接受父母拷问般。

她一贯的胆识都跑哪儿去了?向来的淡定都飘到何处了?她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个胆小鬼,在等待别人的凌迟,毫无抗拒,胆战心惊。

这一切的源头,她心知肚明。只因,她怕她再次丢了工作。

如果说生活是一场漫长的战役,那么,工作就是这场战役中至关重要的一战。谁输了,生活将会一败涂地。

景澄并没有因为唐婧叫了他一声“景总”就笑容满溢,他脸上仍旧保持着非常浅的笑容,望着唐婧:“还适应吗?”

唐婧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非但没有恶言攻击她,反而关心起她来了。这一句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他们的初见,他亦是如此。她微笑着回答道:“还行。”

“之前你在如意酒店呆过,为什么辞了?”景澄问道。

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每个面试单位要问唐婧的,唐婧早已将回答倒背如流:“因为他们不合理的管理模式。”

“此话怎讲?”

这一问着实把唐婧问住了,别的面试单位还没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思虑良久,照旧是实话实说了:“他们采取了帮里不帮亲的管理模式。”

景澄听了,忍俊不禁起来,慢悠悠地转着座椅,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样回答就不对了。”

“为什么?”唐婧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就好比,吃饭吃到了一只毛毛虫,你偏说吃到了一块蛋糕。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景澄严肃起来,多了几分威严。

“那你认为是我做得不对,他们都是对的了?”唐婧不服气地问。

“发生这种事,你要先反省,而不是先责怪别人。”

唐婧不说话了,这样的道理,在她第一份工作丢了的时候,她颇有领悟。只是,事到如今,她仍是有太多的不服。为什么老板开除一名员工,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呢?

“职场跟你呆的学校不一样,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地方。”景澄接着说,悠然地指了指一旁的真皮沙发,“坐吧。”

唐婧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澄如同看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此时,他不过是她的上司,而她,不过是他的属下,仅此而已。

她排除先前印象中如恶魔的他,倒觉得这时的景澄一点也不惹人厌。

他看起来甚为年轻,大约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但是眼里眉间透出的那份自信和坦然是同龄人很难达到的。

“如果看到不顺眼的,也不该说吗?”唐婧问。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好谁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该说的你就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