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娅摆手示意潋辰不要停止吹笛,自己则环手将自身抱起,静静地聆听潋辰的笛声。或许,他的笛声,便是最好的倾吐。以前听他提及了自己的姓氏,仿佛是一种忌讳一般,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笛声在飘飘袅袅的风中缓缓结束,潋辰深呼出一口气来,随即侧头问道:“想问什么?”

洛娅惊愕地看着潋辰,他怎么知道自己要问问题的。

“因为从来没有听过你提及自己身边的人事,我所知道的,只有你是南宫灏的密探这一点。”

潋辰兀自一笑,笑容仿若是月光一般明亮。自柔软的风中散化开来,令人舒心。洛娅一度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哥哥,真的很幸福。只是不知道,潋辰的心中怎么想的。

“我身边的人事太复杂,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每次相见的时候,都是你烦闷之时,应该一吐为快。”不是他不想洛娅知道,只是事情太多,真的无法倾诉,不知从何说起。

“我还不都是老样子,因为那些事情死去活来的,都不想再说了,再说也没有用。”洛娅耸耸肩,示意自己不想谈关于南宫灏的事情。

潋辰忽然收好玉笛,顺着宫檐上的黄瓦躺下,姿势随意不讲究,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洛娅被吸引,随即也用手撑着慢慢地躺了下来。她跟潋辰之间,仅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侧头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潋辰脸上的笑容。那种笑,意义太深邃,洛娅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但是他,却好像已经很清楚自己的习惯一般。

“我有个妹妹,不过现在找不到了。”潋辰忽然迎着风说起,洛娅忽然侧头注视着他,专注地听着,并不言语。

“我说过啊,我本来姓蓝,我们蓝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制毒世家。鸩毒,鹤顶红。以至于你身上的半年阳,都出自我们蓝家。”潋辰慢条斯理地叙述着,有时候洛娅觉得,潋辰现在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与自己无关。因为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那样诙谐的样子,明明令洛娅感受到了疼痛与悲伤。

“父亲潜心五年,最后研制出了半年阳,一时之间,江湖上纷纷躁动起来,蓝家的访客,络绎不绝。可半年阳的数量甚少,爹爹将半年阳制成无色液体存于白净的玉瓶内,一共五小瓶。

不过,他并未对外声称要卖这样的毒药,也从未对外宣扬半年阳的半点消息。是父亲座下的一名徒儿,他透露了半年阳的消息,惹得那些江湖上的人士纷纷前来讨药,因为半年阳不能被银针试出,无色无味,极好置人于死地。很多人都想要得到,可是父亲却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

他很生气,因为那名徒儿父亲很器重,故而他的做法,令父亲十分失望。不过我从未见过他,那个男人是父亲在外收的徒弟,并着一个少女一起,一共收了两人。因着他的透露,我们蓝家,面临了一次灭顶之灾。仓皇逃跑的时候,父亲将五瓶半年阳塞给了我,可是那时的我并不似现在这般强势,逃亡期间,不仅将妹妹弄丢,还被人夺去了三瓶半年阳。如今,我的身上剩了一瓶,还有一瓶,应该在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身上…只是,不知她至今是死是活。”

洛娅怔怔地看着潋辰,难怪潋辰不再姓蓝,因为江湖上的人都在通杀蓝家的人,为的就是,想要得到另外两瓶尚存的半年阳。

“那个背叛了师门的徒弟现在还活着么?”洛娅有些好奇。

潋辰却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素未谋面,只知道他叫夜翼云,父亲除了收他为弟子,还收了一个叫洛娅的,江湖上称之为苍狐洛娅,因为父亲将他毕生所学的易容术,倾囊相授于苍狐。这两个人如今都不知所踪,尤其是夜翼云,倘若有一日,我知道了谁是夜翼云,必将他碎尸万段。”潋辰的双拳紧握,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响声,洛娅傻傻地发着愣,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了一般,闷痛无比。

夜翼云是蓝家的弟子…那么自己这个身体的师傅就是,潋辰的父亲!

原来自己跟潋辰之间,还有一股这么深厚的渊源,难怪自己跟他之间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没想到,夜翼云一个人的私心,导致了蓝家的灭门!这个男人,真是叫人恨得彻底。

“你没事吧?”察觉到了洛娅的异样,潋辰以为她脸色苍白是因为身体不适,便焦虑地问道,洛娅却无力地摇摇头,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道:

“那夜翼云,为什么要向江湖各派私放消息?”

潋辰紧握的拳头终于松了下来,他没有看洛娅,反而是望着夜空说道:“因为他想要借用这次的冲突使蓝家遭难,自己好成为蓝家的新主人!而且,他想要得到半年阳。不过父亲很聪明,给了他五瓶假的。”

“那个叫苍狐的,是不是跟夜翼云一伙的呢?”洛娅问得小心翼翼,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苍狐,可是还是担心潋辰会恨自己,倘若有一日,他知道自己就是苍狐,会是怎样的感想。

不过好在潋辰摇了摇头说道:“苍狐这个人我不了解,但是父亲对她的评价很高。当年父亲有一套拳法要教予他们二人,夜翼云因着私心,偷偷地用药将苍狐的穴道封了,以致她不能习武。这个父亲已然知道,可是却最终没有告知苍狐,因为苍狐的心里很是崇敬他的师兄夜翼云。

父亲觉得可惜,只得将毕生所学的易容术教予苍狐,最后,又将拳法的三分之一教予夜翼云,因为夜翼云此人的野心太重。自那次之后,父亲不大相信夜翼云了,但是后来他背叛师门的举动,还是令父亲深恶痛绝!”

“此人真的可恨,简直是畜生!”洛娅现在一想到夜翼云那张狐狸一般的脸庞,就恨不得将它撕烂!太可恶了,原来自己不能习武,只能学习易容之术,全是因为夜翼云!他表面上装得好像对苍狐很关心似地,没想到暗地里做了这么多苟且卑鄙的事情!

潋辰也点点头,赞成洛娅的说法:“所以,有一日让我见到他,我必定将他挫骨扬灰!以解当年灭门之痛!”洛娅从未见过潋辰这么激动过,一直在她的眼里,潋辰就是这么一个温柔款款的男人,找不到任何的缺点。没想到,像潋辰这么温文的男人,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还有一件,就是我的妹妹。已经失散了将近五六年了,再找到妹妹的时候,不知她是否安好,是否还认得我…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那么弱小,当年失散,江湖各派都在寻找蓝家的后人,不知道她可否幸免…”他的眸子由刚才的激烈慢慢地变得暗淡,洛娅也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

潋辰有个妹妹,她的身上有着半年阳!

他的妹妹,会不会是…向自己身上投了半年阳的雪姬!

洛娅的想法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她不能,这样一来,潋辰就会知道自己是密楼那边的人!而且雪姬也不一定是潋辰的妹妹,她很有可能是从潋辰的妹妹手里夺来半年阳的人!看来,日后得好好查查雪姬这个人,也许可以从她的身上查知潋辰的妹妹现在何方。

“我有幸遇见了自己的师傅,他教我高层功夫,带我到山林里修炼内功,这一去,就是两年。两年后,师傅让我就近保护南宫灏,并且拟定了一个期限,我这才知道,师傅欠了南宫灏一个人情,拿我去还债。可我并没有因此而恨师傅,因为师傅待我如同己出。那时我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一旦结束南宫灏这边的任务,就各处地去找妹妹…”

“一定可以找到的。”洛娅忽然定定地说。

“所以,当得知你身上中了半年阳之后,我的心中很是激动,因为,也许可以从你的身上找到我妹妹的线索。”潋辰这么说,令洛娅有些失望,原来,他之所以这么关心自己,是因着他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亏自己还当他是自己的哥哥,倾吐自己的心声。

察觉到洛娅眼中的一丝黯然,潋辰连忙失笑解释道:“别误会,那只是前几次见面的想法,接触得多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值得心疼的女子。”

洛娅的心中立刻“咯噔”一声,随即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回去吧,很晚了。”潋辰这么说了一句,洛娅也感觉到有些冷,便同意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地面上,潋辰没有多作流连,不多久就离开了。洛娅只身一人回到宫殿里,进门的时候,发现沅淇一个人正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

她轻笑着走到沅淇的身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沅淇的身上,沅淇立刻就清醒了:“主子回来啦,姑姑她们到处找呢,这么晚了,担心主子安危。”

“今夜你值夜,辛苦了,这会子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了,你回去睡吧,别冻着了。”洛娅关心地说了一句,随后又与沅淇聊了几句,便打着哈欠进了内卧。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阳春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阳春

分娩也就这几天了。林嫔的心里愈发地忐忑不安,尤其是现在接到珍妃的旨意,说是要命人接自己去昭阳宫安胎,已保万无一失。看来,她是要定了这个孩子了…非得要看着他出世不可。原本林嫔还打算来个偷龙转凤,给珍妃一个假孩子,自己好偷偷抚养皇儿,再加上自己那日求过皇贵妃,皇贵妃既然已经答应,定会照顾自己和皇儿的。

真没想到,珍妃下手这么快,现在自己已然在她派来的御辇之上,还有返还的余地么?

“主子就快要分娩了,切勿愁眉苦脸。”稳婆张妈在一旁劝诫道,可是林嫔依旧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不能自拔。

御辇缓缓而行,到了一条花溪小径的入口处时,忽然停了下来。原本双眼微闭的林嫔忽然睁开了双眼,随后疑虑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回主子,前面不知发生何事,堵了一群人,御辇过不去呢。”宫女上前来回禀道。林嫔即刻就看到了生机,立即喜上眉梢道,“那就回禀姐姐去,说道路不通畅,今日怕是去不了了。”

“可是,前往昭阳宫的路子多的是…”宫女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嫔却板下脸来训斥道:“什么时候我的决定,要你一个奴才来质疑?快去前边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宫女哪敢再说一句半句的,只得硬着头皮前去人群堆里问事。

不一会儿,宫女急匆匆地提着裙角跑来,一面跑一面摆手道:“不好了,不好了!”

“混账东西!我怀着身子在这儿呢,说什么‘不好’!大呼小叫的作甚,前面究竟发生何事?”林嫔有些恼了,她的性子向来急躁。

宫女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此刻见主子生气了,便忙不迭地拍着胸脯帮自己顺气,随后道:“前面是穆昭仪的御辇,今儿穆昭仪行至此时,忽然感到腹中疼痛!怕是要在这儿分娩了!”

林嫔一听心中大惊失色,穆昭仪在这儿分娩!但是心中转念一想,她那么温婉的女子,柔柔弱弱的,远远看上去旁边又是一大堆的宫女太监,根本就不曾带个稳婆,待到御医稳婆赶来时,恐怕已经胎儿不保…怀孕多月的林嫔。虽然性子不减,可是痛爱孩儿的心还是有的,她念及穆昭仪同自己一般,便使了个眼色跟身边的张妈,示意她扶自己下御辇。

“主子不如让奴婢去看看便是,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又临近分娩了,还是不要去看穆昭仪分娩才好。”张妈再次劝诫一番,岂料林嫔却摇头拒绝了:

“同为人母,理应去看看才是,你扶我去,其余人留在这儿。”说话之际,林嫔已经挺着大肚子下了御辇,宫女害怕她有个闪失,想要跟去,可是却被林嫔拒绝,临走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林嫔便转身对宫女吩咐道:

“对了,你去昭阳宫报个信儿,就说我在花径这边遇到穆昭仪要分娩。走不开了,去昭阳宫安胎的事儿,日后再议。”总得,要想个法子抵抗珍妃才是,且不能让她的气焰嚣张了去。

吩咐交代好一切之后,林嫔在张**搀扶下,施施然地来到了穆昭仪的那一群人处。

前面喊声叫声震天,林嫔听了不免心惊,这女人生孩子,可以说是会要了女人大半条的命儿,现在穆昭仪还是在户外阵痛!这简直是难上加难,真是难为她了!

于是林嫔上前去担忧地说了句:“昭仪娘娘辛苦了,但是你切不可放弃腹中的孩儿啊!”再上前一点儿,林嫔看见穆昭仪躺在冰凉的地上,虽然说地上有宫女们接下的披风做垫,可到底还是阴湿寒冷了些,她的额上脸上到处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看来疼得不轻!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要外出呢…”林嫔左右想办法,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已经蹲下身子去帮助穆昭仪稳住身子的张妈忽然吩咐一句:

“大家听着,这里不行!快找几个稳妥的,将娘娘抬到那不远处的小屋里去!”张妈指着不远处的小木屋道,那是素日里花径撷花的姑姑们放置器具的小木屋,里面虽然有一张床,可到底也还是简陋了些,不过比起这外面冰凉的地面儿,还是好了百倍不止。

众人见张妈说得有道理,便立刻找了其中几个手脚稳当的,开始将穆昭仪平平稳稳地抬好。过程中,穆昭仪因为疼痛和大家的动作震颤而叫疼不已!林嫔再也不忍见到,但是又不好离开,只得挺着个大肚子,尾随着众人慢慢地移到了那个小木屋里…

幸好那小屋不远,不一会儿,穆昭仪已经被安安稳稳地移到了小木屋的床上,宫女们照旧用着披风稻草等等将床铺得柔软些,好令穆昭仪舒服些。林嫔倚在门口,眼里因为穆昭仪临盆时的痛苦表情,而蓄满了泪花。期间包含着感动,与期待。

就在这时!

张妈忽然换了副嘴脸朝着林嫔这边走来,这令林嫔看在眼里,却似乎并不认识张妈一般!这个时候的张妈,眼里为何会有着…令自己恐惧的眼神!

“张,张妈…快去帮穆昭仪接生啊!怎,怎么朝着我这边过来…”林嫔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她想要往回走去,呼唤自己的宫女,可是张妈却拍拍手,唤来了穆昭仪身边的两个太监,上前来将自己钳制住!

“放开!你们要干什么!我肚子里怀的是皇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担待的起么!”林嫔有些激动,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妈…”躺在床上的穆昭仪有些微微的虚弱,可是不知为何,她早已停止了之前疼痛的叫唤,反而是用一贯的温婉语气说道,“别伤着林嫔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子呢,倘若,本宫这一胎生的是个公主,那么到时皇上见到的,也会是皇子的。你说是么?”

“娘娘说的极是。”张妈躬身一礼,极为尊重。

这令林嫔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地清醒过来!什么?张妈是跟穆昭仪串通好的,自己中计了!张妈,张妈她是穆昭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你们别乱来…”林嫔害怕地巡视着每一个人,表情疯狂而扭曲,但是张妈却命两个太监将林嫔架着,摁在地上,任凭她挣扎!不多时,张**手里就多了一颗药丸,她捏住林嫔的下巴,想要强制地令林嫔吞下那颗药丸!可是林嫔双齿紧闭,为了守护自己的孩子,她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

这时,一个宫女蹲下身子来,用力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捏起一小块肉掐了下去!林嫔痛得张开了嘴巴叫唤,张妈刚好就钻了这个空当,将那颗通红的药丸强制着令林嫔咽了下去!

那是一颗催生的药丸,林嫔的产期比穆昭仪的要稍微地晚些,早在林嫔怀孕的时候,穆昭仪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派张妈去服侍林嫔,当获知她腹中的极有可能是个皇子的时候,她打消了要令她流产的念头。因为,倘若自己生下的,是个公主呢?

如是这般,就来个偷龙转凤,将林嫔产下的孩子,换成是自己的。这之间,都要多亏张**安排!

刚才在花径中,不过是她演的一场戏罢了。不过虽然不是真的在花径中阵痛,但也是穆昭仪忍痛自己服下了催生药,最后关头,为了以后的地位,她只得放手一搏!哼,就算珍妃待会得到宫女的通传赶来这边又怎样?从昭阳宫到这边,最快的速度也要两个时辰,张**功夫向来很好,两个时辰。足以完成所有的事宜。

林嫔不多久就觉得腹痛难耐,由一开始的痛楚变为了揪心的钝痛!她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得哭不出眼泪来!幸好,疼痛忽然又慢慢减轻,她略微地大喘了一口气,等待着自己肚子里的反应!看来,她们是给自己服用了催生药!真是可恶,自己好心好意来关心,没想到穆昭仪居然是个蛇蝎剧毒的女人!真是自己看走了眼啊。

张妈负责穆昭仪的生产,这时,宫女人群中走出了两个宫装打扮的姑姑,她们来到林嫔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放平,为林嫔接生!原来,她们是故意化妆成为宫女姑姑的产婆,穆昭仪就是要林嫔以为,自己在花径出事,身边连一个稳婆都没有,不这样,怎么好勾终于有点良知的林嫔过来中计呢?

尽管腹痛难耐,可是胜利在即,穆昭仪还是勾起唇角来微微一笑。随即,她便安心地任由张妈照顾自己。如果自己产下的是个皇子,那么林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想活了,宫嫔难产致死,胎儿和大人都不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倘若自己产下的是位公主,那么林嫔就算不死,他日在后宫之中,也是个死物。

“痛死我了!我不要生了!”第二次疼痛到来的时候,林嫔只觉得刚才的疼痛是小巫见大巫!此刻的疼痛,撕心裂肺,仿若自己的肚子被利爪扯开了一道口子,那利爪在自己的腹中肆意揉抓,每一个地方都痛得令自己根本不能透过气来!

穆昭仪那边则安静了一些,她强忍着疼痛,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出世。

小木屋内,喊叫的声音渐渐地变小了,林嫔的嗓子哑了干了,疼痛令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样非人的待遇,令她心中有苦无处诉。疼痛至极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半昏了过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小木屋中传来了一阵嘹亮而又绵长的啼哭,那两位产婆其中一个利落地在林嫔的下身将孩子的脐带用修理花草的剪子剪去,随后便接过宫人们递来的明黄色襁褓将孩子包好!原本已经快要痛得昏过去的穆昭仪,忽然清醒过来,提着仅存的气息问道:“快,看看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撩开襁褓,将抱在怀里还带着血腥味的婴儿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了之后,便转身回头禀报道:“回娘娘,林嫔所出的确是个健康的皇子。”

穆昭仪的心中有了一点希望,这就证明,自己不管生什么,都万无一失了。

“娘娘再用点儿力,就快要全部出来了!”负责帮穆昭仪接生的张妈叮嘱道,穆昭仪听了,拼尽了全力不顾疼痛地用力!下身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令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哇!哇…”又是一阵嘹亮的啼哭声,穆昭仪的心中一亮,虽然已经气若游丝,可还是想要看看自己生下的孩子长得怎么样儿。

“快,快给本宫看看…”她嘲讽地在心中笑着自己,这么攻于心计的自己,在这一刻,第一念头居然不是想要知道是男是女,而是想要知道孩儿长得怎么样。

张**心情原本还好,可是在看了婴儿之后,不禁失声大叫,随后失手将手里的婴儿一个不小心地弄跌在地!

“啊!皇儿!”穆昭仪失声惊叫,刚要责怪张妈笨手笨脚的伤了皇子,可是在看到了地上的那个畸形婴儿之后,不禁吓得昏了过去!

“怪怪,怪,怪胎啊!”张妈也跟着失声大叫道!

众人纷纷吃惊地看着地上,那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浑身还弥漫着来自母体的血迹,头颅虽然健全,可是双脚却短小得只有手掌般大小!而且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蜷缩着,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的婴儿!大家都纷纷心惊,穆昭仪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可是,计划在进行中,不得有误,也不得因为任何差池而拖延!

白灵沉稳些,赶紧上前来命张妈将那个畸形的孩子放到林嫔的身边去,让大家误以为是林嫔产下了一个畸形儿!张妈不大敢动,只得用脚将地上的那个孩子慢慢地踢到林嫔的身边!那个婴儿刚开始还哇哇啼哭着,在被张妈踢到林嫔的身边之后,布满灰尘的婴儿早已气绝身亡!

另外两个稳婆赶紧将健康的小皇子抱到昏过去的穆昭仪身边,林嫔这时尚未完全昏迷,在看见她们将自己的孩子抱给了穆昭仪之后,想要叫喊,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叫不出声音来!

白灵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地上的那个布满灰尘的婴儿,不禁骂道:“你怎么做事的,这个婴儿身上这么多的尘土,别人看了会怎么说!”话毕,白灵剜了张妈一眼,不顾恶心地抱起了那个孩子,走到木屋的水桶边,用水细心地将婴儿的身上洗净,最后放回到林嫔的身边。

张妈见了,只好再做样子,将那个林嫔产下的健康的皇子也用水略微地擦拭了一番,这样才显得两边公平对待。

待两个皇子都被襁褓裹好了之后,白灵又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捏开林嫔的嘴巴,逼着快要昏迷过去的林嫔吞下!

那是一颗无色无味的药丸,就算是御医把脉,也查不出个中端倪。之所以让林嫔服下,就是为了令她醒来之后迷迷糊糊,就算说出了真相,也不会有人去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的。大家只会以为,是林嫔产下了怪胎,得了失心疯。

昏迷之际,林嫔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极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不多时,珍妃和御医就赶到了,白灵讶异于珍妃的速度,后来才知道,珍妃原来就在赏烟阁附近观景,好险,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待珍妃和御医赶来看到的场景是,林嫔和穆昭仪一同躺在那张狭窄的床上,她们的身边,各放着一个婴儿!穆昭仪身边的那个,白胖可人,模样有点儿像南宫灏。而林嫔身边的那个…珍妃只看了一眼,就倚在门边咬紧了双唇不敢再看!

可惜了,虽然是个男胎,可是林嫔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恐怖的胎儿来!

珍妃的目光变得冷锐起来,她除了吩咐御医前去看穆昭仪和林嫔的情况之外,随后便来到了张妈面前细细盘问!当日选择张**时候,经过她的层层试探,确定了张妈不是别人的眼线,才敢用的,所以,对于张**话,珍妃自然深信不疑!

这时,张妈扑通一声含泪跪在了珍妃的面前:“娘娘恕罪,奴婢已经尽力而为了!林嫔娘娘她…她居然产下了个怪胎…”

“住口!”珍妃气得浑身发抖,她的目光转而落到了穆昭仪身边的那个白胖小子身上,“来人啊,将本宫的外甥抱给本宫瞧瞧。”

稳婆知道珍妃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故作不知,只战战兢兢地去抱林嫔身边的死胎,不过她们的动作被珍妃立刻喝住:“谁要你们去抱那个怪胎的?本宫的外甥不好好地躺在那儿么?”珍妃顺手一指,便指到了那个健康的胎儿身上。

白灵见了,立即求情道:“娘娘不可这么做,那皇子是穆昭仪产下的,林嫔娘娘产下的…”

“住口!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外人会相信你而不相信本宫么!”珍妃气焰高涨,不过,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李德的叫喊: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一惊,珍妃则无力地瘫软在门边,唇色苍白,那一刻,她知道已回天乏术,难道,连老天也不帮自己么?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遭计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遭计

这个时候将婴儿调换过来已经不可能!南宫灏和太后就在外面。就算自己诬陷穆昭仪说她暗中调换了胎儿,以穆昭仪向来的为人处世做派,南宫灏和太后是万万不会相信她会做这种事情的!为今之计只有…珍妃紧咬着自己的下唇,露出了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只有照实说出,暂且搁置所有的计划!

气结不甘的珍妃万万想不到,那个健康的男胎,的确就是穆昭仪强制换来的。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待南宫灏和孝贤太后进来这间小木屋的时候,珍妃就已经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将脸上那气结扭曲的表情换做了一副温婉娴静的模样。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宫女奴仆都纷纷跪下行礼。

南宫灏没有看珍妃一眼,反而将目光急切地移到了自己的皇儿身上,孝贤太后微微一笑,随后也侧目过去看自己的皇孙,这令珍妃更加愤恨!她的双手几乎是抓住了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不过动作并不明显。

“怎么会这样!”在见到那个畸形的胎儿之后,孝贤太后不可置信地低声尖叫了几句,身边的姑姑手脚麻利地扶住了孝贤太后,生怕她稍有不慎就昏倒过去。南宫灏的面色沉了沉,随即眼光冷锐地看着接生的几个稳婆冷声道:“怎么回事?”

众人被南宫灏冷冽的声音震慑住,张妈并着两个稳婆都仓皇跪下。随即叩头求恕道:“回禀皇上,奴婢已经尽力了,林嫔娘娘产下的…是个死胎!而且形貌怪…”

“放肆!”望着体态扭曲的那个死婴,南宫灏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发出一个音节,难道真是自己作孽太深,以至于,自己的子嗣都要承受报应么?这不该啊…

“来人啊,将穆昭仪和林嫔两个用软架抬到外边的御辇上,每位派两个御医尾随。”孝贤太后悲痛之余,镇静下来吩咐左右去做事。两个女人产后虚弱,须得要好好调养才是,“至于这个死胎,好歹也是哀家的皇孙,派人以皇子之礼葬了罢。”话毕,孝贤太后发出一阵沉重的叹息。

众人开始手脚麻利地各自做着事情,珍妃自知多余,便告退下去,临走时,还不忘说些“心疼怜惜”林嫔的话语,南宫灏和孝贤太后都没有多理。

期间南宫灏命白风清特别去查探林嫔的脉搏,白风清事后声称并无异象,这令紧紧地提着一颗心的白灵不禁舒了一大口气。

次日,林嫔醒来之后就疯了,言语期期艾艾的,一直迷迷糊糊地声称自己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胎,众人笑林嫔作孽产下怪胎,还冤枉穆昭仪夺子取命。而穆昭仪。听闻风声之后立即命白灵抱着皇子去予林嫔,中途被南宫灏阻止。

那名健康的皇子被南宫灏赐名为泽,福泽连绵的彩头,而穆昭仪母凭子贵,被封为四大妃之一的贤妃。不过她的目标是皇后,封个贵妃罢了,根本不能够令她侧目。死去的那位畸形儿,南宫灏将其取名为博,以二皇子之礼厚葬,不过始终没有让他入皇谱,是宫里的规定,嫌着晦气。林嫔原本应有册封,可因着她如今的性子疯疯癫癫的,南宫灏也就作罢,将她终日囚禁在贤泽宫,管她温饱。

子嗣之争须得慢慢前行,刚被册封为贤妃的穆含烟,自知不能操之过急,自己已然等了这么久,还在乎这些年么?她下定决心要好生抚养这个皇儿,令他成为一个跟他父皇一样。顶天立地,无所不知的好男儿。他日太子之位,才夺得有道理,况且,他还是天启的第一位皇子。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她总会梦见被自己遗弃致死的胎儿,他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或梦见林嫔抱着泽儿离开,还给她一个血淋淋的怪胎,最终,她受千夫所指。终日被噩梦惊扰的她,醒来时,唯有看见健康白胖的泽儿,她方能安心一些。

这就是令贤妃奇怪的地方,坏事她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何以这次,却终日寝食难安呢?莫非是因为牵扯到自己的骨肉问题,还有产后身子虚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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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春天终于完全到来,摆脱了冬日的严寒,整个皇宫都显得生气许多,再加上又添了一个小皇子,令皇宫中喜庆了不少。那个死去的二皇子,已然被大家遗忘。所有人只记得贤妃娘娘掬月宫里的那个大皇子南宫泽,大概在什么日子满月,什么时候学会动手指,根本不会再念及贤泽宫中,住着一位疯疯癫癫的林嫔,每每到了夜半时期,就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曾经产下了一个可爱白胖的皇子。

大概也不会有人记得。掬月宫的侧殿小屋内,住着一位被冷落多时的更衣,宝琴。用着不正当的方法惹得南宫灏侧目,却终究因为南宫灏跟洛娅和好之后,被冷落。几次侍寝,却终不见自己的肚子里有消息。

春日的阳光总是暖暖的,照在人的脸上令人发痒。一身薄红轻纱碎花滚边春装的宝琴正郁郁地走在假山石阶上,她的眼光迷离着,想来,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做宫女的时候来得自在。那时虽然要受着珍妃的颐指气使,可是毕竟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的身上,现在好了,珍妃的屡屡为难,宫女们见风使舵见自己不得势,便百般欺凌,这样没有尊严没有保障的日子,她真是过腻了。

林嫔的例子更是令她深感深宫之中的人情淡漠,她月子期间,就从不曾有任何一个宫嫔去看望过。就是皇贵妃送个礼儿,也是她身边的云姑姑代劳,应该是担心自己过了晦气吧。皇宫这样儿的地方啊,就是要挤破了脑袋去冒尖儿。可是等你锋芒太甚的时候,却又会受到排挤和打压。

她徒步走着,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想着珍妃召自己过去昭阳宫呢,也不知是何事。忽然听得假山背后有人隐约在谈话:“你知道么,待会儿皇上要去南山祭拜翠颦宫的那位和刚下葬的二皇子呢!”是一个女声,听口气,应该是后宫之中哪个宫里的宫女。

随即就有一个宫女附和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倘若能够在这个时候被皇上发现看重,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儿么!”

宝琴的心此刻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尽管跳得慌乱。却还是被心中的抑郁压得透不过气儿来!她的心情立刻就变得激动起来,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转身就朝着近道走去!在宫中生活多年,她自然知道那条路去南山最近了!

什么也没有多想,宝琴只想着,倘若皇上能够再见自己一回,指不定会想起当日夜里的温软话语,触目柔情来,自己只有依附着这个男人,才有希望出头做人啊!

一路小跑着,她不顾自己的宫裙被来路的枝桠绊住,不顾自己最喜爱的这条薄红春装被尖刺划破,她只想着待会儿可以在南山跟皇上独处,四目相对之时的柔情…

殊不知,南宫灏的温柔全然是作假,普天之下,也许唯有洛娅一人,才可以看到那个真实的帝王了罢。

不多时,宝琴就已经来到了南山。她不知道翠颦宫中死去的那个女人被埋在哪儿,也不知道二皇子的坟墓在哪儿,听说那些地儿,都是有专门的人看守的,闲人勿进。可是宝琴确定,南宫灏倘若要来南山的话,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此刻的南山,日光渐渐地淡了,显得周遭的环境愈发地森然可怖。这儿原本就枝叶繁茂,即便此时是春日,叶子也愈发地浓密了,遮挡住了一大片的阳光。

一只乌鸦叫嚣着从宝琴的头顶掠过,令宝琴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等了许久,却不曾见到南宫灏的身影!宝琴心中唏嘘不已,思前想后,只觉得疑点重重,遭了,自己中计了!

那两个宫女虽然这么说。可是宝琴根本就没有看到沿路有人跟上来,倒是自己一个人傻傻地沿着近路跑了一阵儿。而且这里是皇帝必经之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皇帝的影儿,自己来得很早,皇帝必然是坐御辇而来的,不可能错过,也不可能说皇帝已经经过这个地儿了!

望着已然西斜的日头,宝琴的心中发虚!唯一的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人设计陷害自己!

想到这一点上,宝琴的心中就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跟着珍妃一些时日了,知道了太多的事情!难道是珍妃一直耿耿于怀,要致自己于死地么!这个女人太阴毒了。

她提起裙角,准备匆匆离开这个鬼地方,心想着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此刻她的心中争宠爬高的念头已经少了许多,拿捏住自己的性命是正经!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刷地从高大的树上冲了下来,手中明显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宝琴尖叫一声,随即拔腿就逃!黑衣人却目光锐利,紧随其后!

宝琴只是一个弱女子,哪能敌得过黑衣人的追踪,不一会儿,宝琴就被黑衣人逼上了绝境,站在了一处悬崖边上!她只回头望了一眼,便再也不敢往后看,因为她的身后,是高耸入云的峭壁,这么摔下去,必死无疑!

黑衣人也并不跟宝琴磨蹭,只是举起尖刀,准备一刀砍下!

岂料宝琴惊吓过度,下身发软,根本站不稳步子,自己率先滑到整个人摔了下去!黑衣人往下探着头,随着宝琴的尖叫声消失了,见到宝琴的衣襟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方收好刀子离开,准备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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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文文大修缘故,今儿的更晚了些,对不住啊,稍晚些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