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辰走后,南宫灏进屋看到了一个与刚才跟潋辰相对时不一样的洛娅。她没有像刚才那样失声痛哭,反而笑得一脸灿烂地看着此刻的南宫灏。

“没事吧?”尽管见到这么活蹦乱跳的洛娅,南宫灏的心中却还是隐隐作痛,暗自担心,因为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似的。是不是,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不说呢?

洛娅使命地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能有什么事,潋辰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嫣儿真的出问题了呢,没想到,只是小孩子都会染上的疾病,到时候叫御医来瞧瞧,或是让潋辰开几味药就好了。”她强制住自己内心激烈的情绪,佯装很开心地对着南宫灏说。

南宫灏将信将疑地挨着洛娅坐下,随后认真地问了一句:“小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着,告诉我。我不想,你一个人默默承担所有,害怕无助。”

洛娅鼻尖一酸,眼里立刻就被雾气弥漫了,但是她还是微微昂着头笑得夸张:“都说了没事没事了啦,南宫灏,你紧张得有点像老嬷嬷啊,真是可爱极了。”

南宫灏无奈,只好将心中的疑虑暂时去掉,自从爱上了这个女子之后,自己的判断能力就急剧下降了。跟洛娅有关的事情,他总是吃不准。

小端仪已经被洛娅渐渐地哄睡着了,好在耳背的那个小针孔不大,没有被南宫灏看出来。

时间渐渐地到了正午,云美卿在外通传了一句要不要用膳,南宫灏允诺,命云美卿和紫瑟将膳食端到屋内来,他要跟洛娅一同用膳。

云美卿得到命令之后,便退下打点去了。

“待会儿用完午膳,我要跟小娅一起睡个午觉,嘿嘿,等你日后生子恢复了,看你怎么补偿我这么多月以来的艰辛。”南宫灏邪魅地笑笑,随即就将头抵在了洛娅的肩上,贪婪地闻着洛娅身上那淡淡的体香。

若是以往的洛娅。听见了这些话之后,只会笑着嗔怪南宫灏不正经,可是今日的她,眉宇间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今天不行啦,你没有去上早朝,还不要回去批阅奏章?而且,嫣儿还小,我不想将她放到摇篮里去,想带在身边哄着睡呢。若是我们两个一同睡的话,万一压着嫣儿,或者闷着嫣儿的话,怎么办?”

“哎,现在有了女儿了,就忘记我这个夫君了…”南宫灏故意撅撅嘴,恹恹地来了一句。

洛娅看在眼里,眼泪差点就砸下来了。

她多想再多看看南宫灏,多想跟南宫灏一起出宫,多想同他一道,将嫣儿养大。看着嫣儿渐渐地长成绝色的大姑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惹得众多有名的公子都上门提亲。然后。再由她自己挑选,嫁与一个最好的男人,相伴一生。

可是,她俨然只有半年可以活了,小端仪,也不一定可以活着下来。

最终,只留下南宫灏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她于心何忍?

南宫灏现在,越是这么开心,这么依赖着自己,她的心中,就愈发地痛楚。

“好了好了,我待会儿就去养心殿,不过你答应我哦,要好好睡个午觉。”南宫灏捏捏洛娅的小鼻子,见她的眼里亮晶晶的,以为是因着自己没答应她,觉得委屈了。

不一会儿,云美卿和紫瑟就将饭摆好了,南宫灏命她们将小膳桌移到床边来,方便自己陪着洛娅吃饭。

不多时,房间里就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南宫灏和洛娅,还有熟睡的小端仪。

看着南宫灏吃饭的样子,洛娅的心中酸酸的,真的很舍不得。

这个男人,现在过得这么知足,这么阳光,好不容易。才俘获了他全部的爱意。他对自己承诺了生生世世,他说要带着自己和端仪离开,踏遍大江南北。自己真的,好想好想去过过那样的日子,无忧无虑,潇洒快活。可是,时间不等人,她的时间,俨然已经很短很短了。

“怎么不吃?”南宫灏抬头,看着此刻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洛娅。

洛娅回神,才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你就饱了,秀色可餐啊。”

“怎么,想将我印到心里去么?”南宫灏夹了一大块的嫩肉到洛娅的碗里,“快点吃吧,不然饭菜都冷了,对了,你先将这碗汤喝了,这样奶水足,对你身体又好,嘿嘿。”话毕,南宫灏将一碗汤递到了洛娅面前。

他渐渐地喜欢上洛娅执着地要一个人带小端仪的样子,后宫的女人们,都怕生下孩子之后身材变形。或者不希望自己整日地弥漫在奶味中。可是洛娅不同,她乐于这样,觉得这样很幸福。

“是啊,虽然你已经在我的心里了,可我还是想要再多看看你,拼命地看,直到就算我他日失忆了,也忘不掉你这张脸。”

“呵呵,小娅最近说话总是很动听呢,我喜欢你这么说。”洛娅的情话,南宫灏很是受用。因为他知道,这表明洛娅是很在意自己的。

但那些话,却不是洛娅故意说的甜言蜜语,而是发自肺腑的疼痛,她害怕,自己有一日就这么死了,那么南宫灏,该如何是好?

端着汤碗,洛娅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那碗山药鸡肉汤,由于头埋得低,眼泪则一颗一颗地砸到了汤里,南宫灏没有发现。

喝完汤的时候,南宫灏才发现洛娅的眼睛湿湿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南宫灏便放下手里的碗看着洛娅问道:“怎么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娅却笑着使劲地摇头:“哪有,是汤的热气熏到了眼睛好不好,别总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我这不是很好么。”

南宫灏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孝贤太后一脸笑意地站在了门口。

“母后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儿臣好让他们再去准备一副碗筷呢。”南宫灏微笑着说,也没见行礼,不知不觉间,他和孝贤太后的关系,也渐渐地变为了寻常百姓家的母子关系。虽然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可是,却俨然没有此刻这般随意。

孝贤太后悠然地走了进来,在看到了对着自己笑嘻嘻的洛娅之后,一颗心也终于渐渐放下。昨日她生完端仪之后,身子虚弱得吓人,纵然有参片保命,也差点晕死过去。现在见到她有了笑容,也吃得下饭,便微微宽心了。

“我可爱的小公主哦,你瞧瞧,她睡得多甜。”孝贤太后看着小端仪熟睡的模样。喜爱得不得了。泽儿也是皇子,孝贤太后亦十分爱怜。可是跟眼前的小端仪相比,泽儿的宠爱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至少,孝贤太后不会当着穆含烟的面,这么温馨地说话。也不会,自称是我。

泽儿是她的皇孙,可端仪,却是她的心头肉。

“是呢,前面她父亲弹琴的时候,还吱唔地叫唤呢,看来,嫣儿日后必通音律呢。”洛娅一脸满足地笑道,可是话刚说出口,就想起了潋辰的话,哪里还有日后…端仪,只怕活不长久的。

不过,洛娅只是脸色暗了暗便立刻恢复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对了,母后现在来了,儿臣刚好有事要与母后相谈呢。”南宫灏吃了个七分饱,便放下了碗筷。洛娅却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停下,她必须要吃得很饱,很补,这样,才可以有足够的奶水喂小端仪,也可以,将亏空的身子补一补。

“嗯,什么事,你说。”孝贤太后等待着南宫灏的下文。

“儿臣想,过段日子,等皇后可以下床了之后,便由她陪着您去普陀寺为天启祈福,时限为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儿臣派人马亲自去接。”南宫灏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一脸从容,可是,孝贤太后听得出,他内心有多么忧虑。怕是,因为有大事即将发生了,他才作这样的打算的吧。

洛娅,其实也看出来了。

也许,正是因为十二月初八的那件事。

思定之后,洛娅开口道:“不,我不去。”她先看了一眼南宫灏,旋即又看了一眼孝贤太后,“母后,并非儿臣惧怕路程艰辛,只是,儿臣…舍不得皇上。真的真的,很舍不得。”她的言辞恳切,孝贤太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忍住了心中发问的冲动。

她知道,洛娅素来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如今她这样坚定,只怕是心中自有打算吧。

南宫灏却是不依的:“小娅,你不准这么无理取闹,我决定了的事情,甚少有扭转的余地。”

洛娅却放下了碗筷直视着南宫灏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我不会离开的。”

她,居然察觉到了啊。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心惶惶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心惶惶

南宫灏心中震惊。洛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将有大事要发生,所以才拒绝自己的要求么,一时之间,南宫灏的心中,既感动又害怕。

他害怕失去洛娅,就此失去。

心中一软,南宫灏的口气也比刚才温柔了许多:“你听话,带着嫣儿跟母后一同去普陀寺,这不正好可以帮嫣儿祈福,让神来庇佑嫣儿么。”

孝贤太后看看洛娅,又看看南宫灏,心中不禁一叹。

有一件大事即将要发生了,皇宫近来的萧条和阴霾,都是预兆,她知道的。可是,她俨然已经没有年轻时的锋芒,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再也无法为南宫灏撑起一片天来,保护他了。

现在。是时候轮到南宫灏为自己,为他的妻子,女儿,撑起一片天了。

天启需要他,大家都需要这位君王。

“我不想去,我想留下来,陪着你。”洛娅难得地坚定,以往碰到这样有争执的事情,倘若真是为自己好的,她没多久就会败退下来,答应。可是这次,她明白,这次去了,回来的机会就相对小了。

也许,南宫灏败了,自己和孝贤太后虽然不会受到伤害,可是,却再也见不到他了。又或者,他胜了,可是自己只有半年可活,三个月,说长不长,可是,却是自己生命的一半!她不要,不要离开南宫灏这么久,她想争取朝夕时间,跟南宫灏分分秒秒地相处。

“小娅。别执拗了。”南宫灏有点拿洛娅没办法,可还是不想放弃劝说,他不希望洛娅留下来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在那一刻到来之后,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洛娅保护得很好。

“灏儿,算了。”孝贤太后忽然正声道,“就让笙儿留下来罢,不会有事的,届时,我带着福昭仪和端仪去普陀寺就好,三月之后回来,希望可以听到好消息。”相比起洛娅的惶恐,孝贤太后表现得是十分淡定从容的,因为经历太多的她明白,这个时候,最好的态度,就是冷静。

饭菜不一会儿就凉了,洛娅却只吃了个五分饱。可是,她却俨然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念及此,孝贤太后便起身走到门口吩咐云美卿道:“美卿。去叫小厨房做个甜汤来给皇后享用,里边多放些清香可口的材料。”

云美卿低头喏了一声,随后施然离去。

这时候,房间里三个大人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可是却没有摆到台面上来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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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孝贤太后就即刻动身了。

她亲自抱着小端仪,上了最大的那辆皇家马车。李福如陪伴左右,她虽然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以她聪明的头脑思索,就立即觉得,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所以,要出去避避风头。

对于洛娅没有去,反而留了下来,这点,李福如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在心中钦佩洛娅,怪不得,南宫灏会视她如珠如宝。那些宠爱,是她应得的。

出行的名头是,天启诞生了一位小公主,孝贤太后要去为皇子和公主祈福,也为天启的命脉祈福。

马车仪仗缓缓行动,队伍虽然并不庞大夸张,因为孝贤太后素来崇尚节俭,但是,那些随行的人中,却有四分之三是乔装成太监的大内高手。那些人负责保护主子的安全,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是要的。

除此之外。南宫灏还派了诸多的暗卫埋伏在车队的周围,待到那些大内高手不行了之后,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容许自己身边任何一个重要的人出事,所以,一切都须得安排妥当了。

而潋辰,自那日之后,并没有离开皇城,相反,他居然提出,要继续留下,期限为半年。不过,走不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他高兴,随时都是可以走的。南宫灏没有拒绝,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不过,潋辰这次却自己开了条件。

而他的条件则是,在暗地里保护洛娅。

隐隐约约地,南宫灏已经读懂了潋辰的心思,他心中虽然有怒,但是,却没有拒绝潋辰。因为南宫灏对自己有自信,也相信洛娅。留潋辰在洛娅的身边悄悄保护。其实是个很好的举措,因为必要时,潋辰可以保洛娅相安无事。

倘若自己真有个不测,那么潋辰将会是照顾洛娅和端仪的不二人选。

潋辰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想要继续守护洛娅,但是,他不想再像从前一样,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他要南宫灏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敢亏待了洛娅。那么,随时随地,他都可以带走她。

他的心思,他的警告,南宫灏岂会不知,只是,他很纳闷,潋辰是什么时候遇见洛娅的,又是什么时候,对洛娅动了那份心呢?难道,一开始他不知道洛娅是自己的女人么。

一路想着,御辇就已经停在了灏正宫门口。送走了孝贤太后李福如和端仪之后,南宫灏的心头漫过一丝空寂,总觉得,她们此次离开,似乎要很久才能再见到了。但其实,三个月,它不长。

洛娅的身边没了端仪,肯定会很寂寥吧,毕竟端仪才刚生下来没几天,要她们忽然分开,的确是残忍了一些。

端仪这么小,不能断奶,所以,随行的,还有数十个奶娘,不够再换。但是,刚才分别的时候,他明显见到端仪的眼里有惶恐之色,并且大哭大闹了起来,这是端仪来到这个人世,第一次哭得这么凶,这么狠。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分别的苦痛?

“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洛娅看见了站在小木屋门口的南宫灏,心中一阵委屈和酸楚。

南宫灏走近,将洛娅的身子搂在怀里。旋即安慰道:“时间不长,她们三个月之后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小端仪就该长大一些了。”好似不够,他又承诺了一句,“我答应你,三个月后,一定派人去接她们。”

“嗯。”洛娅点点头,有点无力感。端仪才这么小,就要离开自己三个月,别人的奶水她喝得惯么,没有自己在身边哄着,她睡得着么?

“不是还有我么?”南宫灏在洛娅的脸上亲了一口,“别去想太多,你好好养身子,等身子好了之后,才可以好好地陪端仪玩耍。三个月,嫣儿该会对人笑了吧。”

想到这里,洛娅不禁心里暖暖的:“对呀,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嫣儿该学会翻身了,我们的嫣儿这么聪明啊,肯定可以学会的。”

“嗯,如此,你还在担心什么呢。现在后宫这么平静,也不会滋生许多不必要的困扰来,你只需安安心心地养身子,等待母后和嫣儿回来即可。”南宫灏将洛娅搂得紧了些,这个小家伙啊,居然选择了留下来。

有时候,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答应我一件事好么?”洛娅忽然环住南宫灏的脖颈温声道。

“你说。”

“虽然,我要求过你很多件事,可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洛娅定定地看着南宫灏,“答应我,不管日后,你见到的是一个怎样的我,请你相信,我始终是爱你的,别无其他。也请你答应我,若是日后我不幸死了,也不要难过一生,等过了那段悲痛日子之后,继续做你自己,骄傲不可一世的你,好么?”

“怎么忽然说这个?”南宫灏皱眉看着洛娅,他不喜欢洛娅用这种口气说话,因为每次她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候,总会牵扯到他最敏感的神经。总觉得,她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先答应。”洛娅将头埋在南宫灏的怀里蹭。

南宫灏揉揉洛娅馨香的秀发,随后微笑道:“我答应你,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不离不弃。若是你日后死了,那么我就带着你的魂魄游遍大江南北,等你看够了,玩够了,我再下去陪你。”

眼泪悄悄地自洛娅的眼眶中滑下,她抬头,吻住了南宫灏的唇,迷糊之间,只听得她对南宫灏说:“不行,如果我死了,你不准这么做。”

“为什么?”南宫灏轻轻地推开洛娅,一脸委屈地看着洛娅。

其实洛娅特别喜欢南宫灏这样的表情,小委屈,很可爱。可是,此刻的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只抱着南宫灏狠狠地哭,最后丢下一句:“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活很长久,活一万岁!”

南宫灏好笑洛娅的任性固执,最后轻吻了她的额头,让她不要多想,他们两个人,要白头到老的,哪儿这么容易死。

虽然他知道,洛娅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可是,他却还是想说这些安慰人的话语。

********

“怎么,还是不肯去掬月宫当差么?”穆含烟俯身望着此刻正在浆洗衣裳的红汐,她的一双手早已被深秋的冰水冻得没了知觉,原本纤白柔滑的小手,此刻变得粗糙又难看。

对于眼下这个女子,穆含烟多多少少有点拿她没办法,因为红汐是个不怕死的人,而且真的很有利用价值。所以,很多方面,她并不强逼着红汐,相反的,她希望,红汐日后真心归顺自己。

红汐听是穆含烟的声音,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跪在地上给了穆含烟一礼,穆含烟也没有伸手去扶她,只是任之跪着,旋即轻启朱唇笑道:“莫宛如那件事你干得很漂亮,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调动侍卫等等,可不是一个小宫女就可以办到的,她的背后,谁在为她做后台,皇后么?

莫非,扫地出门,这只是演给自己看的一场好戏?

红汐见穆含烟起了疑心,便歉声答道:“达到目的就是最好的,娘娘何必计较个中因由。奴婢之所以可以做到,正是利用了严欢,倘若娘娘不信,大可以去外宫查探。死去的那两名侍卫恶贯满盈,当日红汐不过对着严欢提了几句,严欢就什么都说了,将那两人的行径,以及经常会犯的事情,犯事的地点,全盘托出。最后,红汐利用其他侍卫对他们的不满,从中提点几次,这件事,就促成了。”

“说到底,红汐出的力不多,娘娘要感谢,就感谢那群侍卫吧。”话虽这么说,可红汐的心里还是突突的,这些话,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倘若穆含烟真这么多疑的话,只怕自己期满不过。

岂知穆含烟听了之后笑道:“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你很聪明。”

红汐抬头望了一眼,对上了穆含烟那仿若寒潭一般的眼眸。这个女人,看不懂她,别的宫嫔,要的无非是帝王的宠爱,亦或是权舆。可是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总觉得,她是在为着别人而活,没有自己的希冀。是为谁呢,贤王爷么?

这么冰雪聪明,善于算计的女子,真想象不出,她本身,便是颗棋。

“你在想什么?”察觉到红汐眼中的异样,穆含烟忽然生了兴趣。

红汐却摇摇头:“奴婢没有在想任何。”

“今日我来,不为任何,只是想看看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皇后么,并不是羡慕她获得了多少荣宠,只是欣羡,她的身边,有太多忠心耿耿的奴才。”穆含烟眯了双眼,真没想到,红汐落到如此地步,却还是忠于洛娅。

听到穆含烟的话,红汐的身子一颤,寒意顿生。原来她知道,她知道自己的心还在洛娅的身上,可她为什么,没有将自己杀掉。

“因为主子,从不将我们当做奴才。”红汐直视着穆含烟,言语间不卑不亢,震煞她心。

她不能留了,至少,帮自己办完几件事之后,就必须将她解决。穆含烟的心中闪过一丝精芒,纵然红汐聪颖,但是,不归顺自己的话,再聪颖的人,也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没多久,穆含烟便离开了。

红汐这才从地上站起了身子来,四周萧条一片。

听消息说,洛娅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公主,皇上已经赐号端仪,极爱这位长公主。思及此,红汐的心中便安下了一颗心。

近来皇宫一派萧条之态,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了。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对劲,人心惶惶的。红汐凝眉,总觉得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在慢慢地涌出。

第一卷 我靠,遇尸不淑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部署

第二百一十三章 部署

“李德,这道令你立刻传下去。即日宣廉王贤王来京都,此外捎上静王,但是让他明面上不要带兵。”南宫灏端坐于御案前,正声吩咐着李德。

李德静静而立,半响方开口道:“那么你觉得,密楼那边的头儿,是贤王还是廉王?”

“当然是,”南宫灏直视着李德,“廉王叔。”

李德心尖陡然一突,不是说密楼那边一直都没有讯息的么,何以此刻,南宫灏这么肯定,密楼中的羿王,就是廉王南宫廉。

“不止这样,我还知道,廉王叔他,想必早已猜到我参透了他羿王的身份。此番宣他进京,只怕暗地里,他会利用密楼调动诸多兵马。他并不害怕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为是时候摊牌了,饶是这样。我却还是留了一个惊喜给他呢,相信,当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他不知晓的事情时,会是多么地颓丧。”谈吐之间,他越来越习惯用“我”自称。

南宫灏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李德见了,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白风清死了,成俊被调到了边境。现在南宫灏的身边,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即便是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又可以留多久呢。

“从他们各自的封地来京都这边,须得花个十来日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你不要走漏任何风声,我要好好地部署一番。”南宫灏继续说道,“准备了这么多年了,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呢。图国那边因为夜翼云被废的事情,暂且收敛了许多,想必三五年内是不会再宣战了。”那时候,自己早已不是皇帝了,一切,都留给阿澈吧。

最后边那句,南宫灏没有说出口,而是让它留在心底里,下沉,下沉。

“届时。后宫会有危险么,诸多女眷都没有安置好。”李德凝眉问了一句。

南宫灏却摇摇头道:“别人也许会有一些,但是皇后不会。当然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避免那些伤亡。”南宫灏精芒毕露,李德见了心惊。

饶是部署精密的计划,现在细细听来,还是震惊。

跟自己的敌人交心,将权力分化给他们,以此表明诚心,最后,暗中部署,在必要时,给那些人致命一击。

南宫灏这样的做法,就像是在玩火。不是成功地驾驭,就是引火烧身。这个世界上,只怕只有南宫灏这样的人,才会这么疯狂了吧。

李德没有再说半句,只是拿着南宫灏给自己的御令静静地退出了养心殿。

********

日子渐渐地过,你越是想它慢一些,它便过得愈发地快了。

这是洛娅心中的感慨。因为转眼间,十一月就过去了大半,看着萧条的树枝宫景,洛娅的紧迫感则越来越强烈了,十二月初八,那个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南宫灏已经宣了藩王进京,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事么?

算算日子,他们赶到的时间,跟十二月初八这日不相上下。

她心尖陡然一颤,羿王会是贤王和廉王中的哪一位呢。

秋风吹得愈发地强劲了,还带着些初冬的冷意,洛娅已经可以下床,可是身子却不若从前这么好了。她只要稍微地步行多时,就会发现自己喘息有些困难,而且,她的心口曾经受过伤,此时因为季节交替,还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洛娅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和端仪身上的半年阳何时复发的问题,尤其是端仪的,她很害怕,小端仪第一次发作,就会死去。

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地生下来的小家伙。怎么忍心,看着她眼睁睁地在自己面前痛苦死去,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好母亲啊。带她来这个人世,却没能保护她周全。

不过好在,至今都没有什么动静。

孝贤太后给自己来信了,说小端仪早已开眼了,眼睛很明澈,像洛娅的。而且,小家伙总是扑闪着弯弯的睫毛,转着乌溜溜的双眼,可爱极了。听到这些,洛娅的心中方觉安慰,可是,再想到自己见不到小端仪,而且,生命无常之后,洛娅总会十分无助。

有时候,就算是南宫灏在自己的身边,她却好像感知不到一般。那种如同死亡的感受,洛娅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