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只要能安全抵达。”陈野北回答。
一旁的戚风实在听不下去了，提醒道：“以后会收到更多的，如果你都要存起来，一百平米都未必够。”
“是吗？”陈野北天真烂漫地抬头问，一脸胡渣子和纯良无害的眼神鲜明对比，戚风不忍直视地把眼神挪到了快递小哥身上。
快递小哥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职业，哪能天天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原本好好的小蛋糕突然间发了飙，一阵咆哮：“我天！帽子居然是斜带的！袖子领子这么脏！衣服腰围明显偏大这么多！小拇指还留着指甲！运动鞋的鞋带不是正规的蝴蝶结！鞋头有灰尘！”
看着他崩溃的表情，快递小哥也是崩溃的……
陈野北赶紧扯了扯快递小哥：“哥们别介意，他就这样，我也天天被嫌弃，赶紧的，收拾收拾逃命的！”说罢把打包好的娃娃和钱一并交给了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下楼时的脚步都似魔鬼的步伐，那群人，都有病吧……
由于大部分的战队都离开了，酒店比较空，一人一个房间。陈野北和戚风在这里和快递小哥深度合作的时候，徐晚和许骁正在接洽主办方派来接洽关于代言《撕天ol》一事。
这场和anti的比赛为溥天带来了太多的方便，甚至所有人都觉得，网赛冠军舍溥天其谁？
徐晚一边千字一边不免打趣：“万一总决赛溥天输了，游戏方岂不是就亏了？”
“那也不会。”接洽的人说得直白，“没有队伍能在网赛中取得比溥天更大的名头了，溥天进了职业联赛，明年的比赛才真正的有看头。”
签完字，许骁出门接了个电话。电话从c市来的，究其根本还是，溥天赢了anti，有人莫名发火了。
☆、第43章 自问自答流
“爸。”许骁的语气和以往一样，看了看房间的门，朝着无人的角落走去。
手机那端是许爸冒着怒气地斥责，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因为赢了比赛所以心情大好，都不想和他爸争执。
徐晚在里头不时朝门外瞅两眼，一边和游戏方派来洽谈的人说上几句，关于游戏宣传片的拍摄，就定在比赛结束后。合同签得很顺利，一切似乎都在照常进行。
许骁进门时依旧挂着笑容，徐晚素来不过问他私人的事，恰巧游戏方的代表要走了，徐晚还约了余江东晚上一起吃饭。
余江东和他们现在住在一个酒店，约起来方便极了。酒店的小包间，余江东默默点燃了一根烟。
“你的大胆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笑着说，“溥天只剩美少女战士和水满则溢的时候，我都怕你们输掉比赛。”
“怎么会？”徐晚漫不经心，“我要不是够大胆，今天还用我的战术，就不会放阿战和吕溢去应付破晓。说大胆，阿言可比我大胆多了。不过你看，溥天资质可比你想得更好一点吧？”
余江东笑着点头，灭了烟，问道：“你还记得吴盼锋吗？”
“记得，溥天第一次和anti交手时和你搭档的解说。”
“记性不错。”余江东说道，“本来这回还是跟老吴，老吴知道是anti和溥天的比赛愣是不肯来，anti输了以后，老吴估计要在被窝里哭上一天。”吴盼锋是黄晓桐的粉丝，输了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输在两个普通选手手上。
今晚的天台是属于破晓的粉丝的！
“美少女战士这个选手确实不错，心很细，反应快，执行力强，至于这个水满则溢，起先杨晋等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有独特的方向感，不过这几局让大家有点怀疑。我想你也不会告诉我，今天这一场，观众觉得水满则溢在拖后腿，业内倒是对他是评价有所提高。”余江东一边思忖着一边说道，“我年纪比你大，喊你一声晚妹子，虽然我在矢羽任教，不过很看好你们。打完网赛溥天需要一个专业的训练提升，突破了技术层面才能和职业战队一较高下。”
溥天目前的状态是全靠大家的自觉，因为组建战队和比赛距离隔得太进，完全靠戚风在星河熟悉的那一套自觉训练，至于像其他战队那样正规的教练、战术分析等等还没有展开，余江东是打心眼里替溥天思考，徐晚自然也是感激的。
“我考虑过，但是想请到一个适合溥天的教练还是比较困难的。您在圈子里少说也混了十来年，有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人？”
“有是有。”余江东蹙了眉，沉默片刻，半响才开口：“不过，脾气有些古怪。”
于是两个人一起静默了下来，直到徐晚的手机铃响，她才回过神来：“你觉得溥天除了阿骁和阿言，还有哪个不古怪的？”
她说得好有道理，余江东竟一时回答不上来……
确实都是一群怪人。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推给徐晚：“我帮你联系一下。”
名片上印着两个大大的字：田旭。
电竞圈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级选手，不过已经退役好几年了。他依旧活跃在各种平台上，仅代表他自己。
余江东拿起手机，快速地拨了个号码，响了五六声，对方才接起。手机那端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田旭的年纪在圈子里算大的了，而实际上也就二十七八。
“喂，老田。”
田旭知道是余江东打来的，遂应和一声：“嗯，无事不打电话，你一定是有事吧？是的。”
“你自问自答的毛病还没改掉？”余江东扶额。
“为什么要改掉？”田旭随即回答，“要改你改，反正我不改。”
为什么余江东之前对徐晚说这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田旭有个和他名声一样响亮的特色，就是自问自答。你以为他在问你，下一句他就自己回答了。
“出来喝杯茶？”余江东跟田旭老熟人，“我知道你现在在这里，赶紧的！给你介绍个人。”
徐晚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给我介绍谁？”田旭又是一个设问句，随后平静回答，“我知道。”
能在一个行业称为顶级大神的人，他们往往有着各种品质：勤奋、好学、天赋、领悟力、智商。所以毋庸置疑的，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那你来不来？”余江东问道，“老田啊，这是新人的时代，神话终究是过去式。”
田旭那边沉默了很久，半响，开口：“那我究竟要不要来呢？还是来吧。”
“他知道是我？”余江东挂掉电话的时候徐晚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不清楚，不过田旭那家伙，有时候自恋的很，他要是猜错了你可别打击他，他那自尊心容不得一点伤害。”
茶壶里的茶水依旧温热，两个人安静地等待田旭。
许骁倒是出现得比田旭早一点，以为都住在一个酒店，上下方便，看见两人安静地坐着，打趣道：“难道在等我？”
“臭美！”徐晚笑着瞟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没有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帮我倒茶还差不多。”
许骁当即端起茶壶给徐晚和余江东加了点水，余江东也甚是无奈：“哎，你们俩，平时就算了，比赛场上可别这样。”
徐晚没笑，反倒是许骁调侃几句：“打比赛的时候开启秀恩爱技能，会不会变成大招直接秒掉对手一群单身狗？”
余江东：“……”
田旭住得挺近的，片刻就到达酒店，循着余江东给的包厢号敲了门，开门时还愣了愣：“我以为你会带着美少女战士来让我看看呢，怎么不是呢？哎算了，不是就不是。”
这话说得徐晚挺没面子的，陈野北一炮成名，粉丝数量以火箭速度上升，连田旭都关注到了他。
余江东正要开口，不料田旭抢先一步：“这是素无心吧？嗯，应该是的。”
许骁礼貌地点头：“你好。”
田旭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直接对着余江东说道：“你小子跟溥天关系不错啊，叫我来干嘛？是想介绍一下溥天的帅哥给我看吗？”
等等，徐晚突然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田旭一进来就跟许骁打招呼，一坐下来就说到许骁，但是徐晚呢？虽然跟男朋友争知名度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但是作为振臂一呼粉丝皆起的女王大人，她非常不满意这种被忽视的感觉！
田旭一直在朝着许骁笑，许骁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和徐晚眼神交汇，似乎在问她：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田旭是弯的啊！
徐晚摊了摊手，她也从没听说过呢，但是他看着许骁的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溥天的比赛我都看了。”田旭在和余江东聊天，余江东还没说到他的目的，“溥天的几个队员都不错，你猜我最欣赏谁？”问完，也不需要余江东猜，自己又接上，“我最欣赏素无心。”
“嘿！”田旭朝着许骁抬了抬手。
许骁此人非常礼貌，依旧是友好地微笑，不过余江东已经看出来这两人有点不对劲了，朝着徐晚使了个眼色。
“我看圈子里许骁这样的男人也不多，玩画屏真是太屈才了。不过和一刀独霸配合得好，愿意舍名舍利配合龙棘的画屏也挺少。进可攻退可守，上一场一刀独霸没上场，自己的定位也很准。”田旭夸起人来也不含糊，“有什么喜欢平时一起玩玩？多交流交流。”
许骁静默片刻，玩弄着手里的茶杯，半响才答：“性别男，爱好女……”
田旭一起陷入了沉默……过了一分钟才笑出来：“真是太有缘了，我也是性别男爱好女！有什么要交流的？”
徐晚真想一鞋拔子砸他一脸，结果许骁又接上：“只爱好徐晚一个……”你丫的这回总跟我不一样了吧？
田旭顿时无语，又问道：“我又不想给你介绍妹子你急啥？”末了又看了看徐晚，一脸恍然大悟，“居然是个妻管严呢！”
余江东一个人在尴尬，许骁却很容易接受了田旭的话，妻管严什么的，首先，得要有个老婆。让妻管严的什么，来得和暴风雨一样猛烈吧！
余江东赶紧喊了停：“正事，我们说正事。”
“我有不让你说吗？”田旭一如既往地自问自答，“搞得好像我阻止了你一样！”
“嗯，是这样的。”余江东扯回正事，“老田你最近不是休息着，偶尔开开游戏直播么，溥天如果网赛拿了冠军，其实还是需要一个正规系统的训练，他们缺个优秀的教练，所以我推荐了你。”余江东认真说话的时候非常严肃，田旭盯着他看了好久，五分钟都没说话。
五分钟之后，回答：“你自己呢？怎么不辞了矢羽去溥天？你余江东自己都不接手干的事情却推给我，你觉得好意思吗？我觉得挺不好意的。”
☆、第一个问题
田旭说得这话挺犀利。
你余江东这么喜欢溥天，这么看好溥天，这么替溥天着想，为啥自己不跳槽去溥天，非要拉上他田旭呢？
余江东开始沉默，其实田旭这个人，脸色说变就变，可能刚才还好好地聊天，一会儿就开始骂大街。
看着室内又是一片安静，忍无可忍地徐晚发话了：“溥天必须要找个教练，今天谈论起来，江东介绍了您。不是说非来不可，而是说或许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可能？”田旭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觉得没有可能。”
说得果断决绝，好像真的没有可能。
徐晚从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脸色也不太好，四个人里唯一带着微笑淡定如初的只有许骁一个人。
“您退役都有四五年了吧？”徐晚问道。
田旭点了点头，当年在电竞圈有个相当有名的队伍，是田旭领导下的黑玫，四年多前田旭退役之后就开始一蹶不振，过了一段名存实亡的日子，从此消失在江湖上。
如果不是这里还流传着田旭的传说，恐怕没有人会记住这个战队。
“四五年了，你当初不愿意留在黑玫做教练或者是其他职位，又不愿意做解说，更不愿意退出电竞圈，你图什么？如果当初你愿意留在黑玫，恐怕这个队伍也不会解散！”徐晚说得理直气壮，人在江湖混，什么都得把气势做足了。
而她从来不是孤军奋战！
“这四五年内您既不愿意重回战队也不愿意做其他相关职业更不愿意退圈，其实私心里还是想继续走下去的，不是么？”许骁说话没徐晚这么强势，也更能让人接受，“以溥天现在的成绩和提升空间，余江东前辈想介绍另外的人，恐怕成功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可他选择你，因为作为老友，他更清楚你心里的执念。你退出比赛是在电竞崛起的时候，星河、银盾、午夜狼等等战队都是在这四五年之内崛起的，你处的是先驱时代，而不是最辉煌的时代。最辉煌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问为什么田旭一进来就一直看着许骁，因为有亲和力的人一眼就能感觉到。
如徐晚这样的，不熟悉的只会越看离得越远。
田旭沉思片刻，突然伸出三个手指：“我问你们三个问题，回答了，我在考虑同不同意。”说得严肃认真，就好像真的一样。
徐晚和许骁对视一眼，点头。
“许骁回答。”田旭说道，“徐晚不同回答。”
徐晚：“……”回答问题都带歧视的吗？
余江东私以为，许骁是个特别有分寸，特别考虑全局的人，和徐晚的冲动不同，让许骁回答才更加安全。
但田旭显然不是这种看法。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进入电竞圈？”
这个问题要是诚实回答，完全是因为女朋友想玩，许骁刚开口准备说话，被田旭一语打断。
“这个不算，想想你这种妻管严也是因为受徐晚影响。”
许骁：“……”
“第一个问题，如果我说你不适合画屏，更适合太央，你会换职业吗？”
许骁的第一个号叫愁不寐，就是个太央。这个问题要是诚实回答，当初用素无心追的一刀独霸，怎么能说换就换？
许骁正要如实回答，又被田旭打断。
“这个不算，问了也是白问，素无心和一刀独霸之间的配合除了长期的磨合还有精神的默契，换什么都有优势劣势。”
许骁：“……”
“第一个问题，如果在这条路上你受到了各种因素的阻碍，你会继续坚持你最初的想法吗？”
许骁最初的想法是，他爱游戏，更爱徐晚。只要徐晚一直在，什么因素都无法阻止他！
这个态度必须要明确，一开口，又被田旭顶了回去。
“这个不算，我想想你也会回答坚持，就算心里不坚持嘴上也会说坚持，人都一样！”
许骁：“……”
不是说好的回答三个问题么？都三个问题了都让田旭一个人自问自答掉了，还要他回答什么？
“第一个问题……”
这回连余江东都忍无可忍了：“老田你够了，这么问下去问到明天都问不完三个问题，你就不能不自问自答吗！”
“但是我问得问题我自己都能回答，这样不划算，得问些我想不通的！”田旭理直气壮，“第一个问题……”
“停！”徐晚叹了口气，自问自答倒是没什么，然而她向来最看不惯磨磨蹭蹭五分钟能做完的非要用五十分钟的人，“这不是买卖，没有划不划算，你要是什么都能想通，何必继续在这里一二三，你就说你想知道什么，溥天从来不求人，更不会死拉硬扯勉强别人！”
余江东卯着劲给徐晚使眼色让她说话温和一点，然而那并没有什么鸟用。
徐晚话都说出口了，就不会收回去！
田旭又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半笑不笑：“听说溥天的女队长说话直爽脾气冲，我看所言非虚。不过一般急躁的人容易犯小错误，是吗？答案当然是是。好吧我就问一个问题。”
徐晚和许骁齐齐看着他。
一个问题的话，应该会很犀利很深刻有有意义吧？
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田旭，余江东揉了揉太阳穴，跟他交流简直太累了！如果不是这家伙是个电竞圈的神话，他都不想带出来见人！
吊够了胃口的田旭终于发问了：“你们的目的是事业，还是玩？”
徐晚这几个人都是从游戏里玩出来的，和从小就进入到职业圈当做事业的人不一样，别人觉得困难的事徐晚有她爸支持一切都易如反掌，这是个没有吃过亏的人。
而溥天一路下来太过顺风顺水，没有体验过失败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网赛的水平溥天不太高，等到进入职业联赛，那是每一场比赛都能把人打哭的。
职业战队里有妹子，但是以妹子为主导的队伍除了女子战队，还真没有。
所以徐晚究竟有没有这个抗压能力，田旭很是怀疑。当然，以他的社会经历，她这样有冲劲有干劲的人抗压能力不会弱，但她的对手是一群汉子。
这回是在问徐晚，徐晚和许骁对视一眼，思考了好几分钟。
徐晚最起初是抱着玩的心态，因为老徐说她还年轻，趁着年轻想干什么就去干，干了几年没成效再重新规划，田旭一上来问这个严谨的问题，她还真的有点两难。
不过最近的比赛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游戏里有人生百态，也有不少利益冲突，这个行业一旦发展得顺利，也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既然干了，那就全心全意干下去，有这么多顾虑干嘛？
遂回答：“不是事业，不是玩，就是人生。”
田旭眉头舒展，笑道：“你这个回答，有点装逼。”
“高逼格不需要装，我本身就有。”徐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知道米需.米.小.說.言侖.壇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如果你愿意来溥天，我们非常欢迎，如果不愿意，下次见面也能点个头。”
田旭摸了摸头，笑笑，问许骁：“这样的女朋友你压力不大吗？我想应该是很大的。”
许骁倒是悠闲自在，继续笑答：“没压力，我觉得挺好。”
“有长相有气质有能力有背景有主见，不是男方条件比女方好就是完全被碾压。”许骁这人看起来挺平和的，不像徐晚注重气场派头，无论穿着打扮都比较随意自然，干净整洁就好。所以乍一看，只会觉得他条件不错，但依旧是被徐晚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状态。
余江东因为葛静怡的事情，对许骁有所耳闻，许骁和黄晓桐之间的关联，别人不知道，葛静怡身为一个记者还有这么点敏锐，只是猜测，却也猜到了些门路。所以这会儿他听不下去了：“我说老田啊，咱们这里可不是相亲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