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幽一听,立即没了兴趣,回过头看着前方的大路,随口道:“那又如何?”

燕九扬睫看了眼他在马上的背影,抿嘴,沉默下来。阴九幽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也没在意。

两人走得极慢,许多后来的车马行人都赶到了他们前面去,燕九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想通了,竟是一点也不再焦躁。

官道穿行于山林重峦当中,行得一整日也不见一处人家,连借火食的地方都没有。眼看着暮色再临,两人又要被蚊虫叮咬一夜,前方谷内突然传来兵刃交击的响声。

官道在谷口那里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仅容一辆马车通过,两旁悬崖陡立,茂竹森森,地形极险。

阴九幽像是没听到,连停顿一下也没有,任由老马闲逛着往前而去。

“阴九幽,前面有人打斗,咱们要不要避一避?”燕九猜不透他的心思,又希望不要再招惹麻烦,于是试探地建议。

阴九幽将手中短笛插回腰间,打了个呵欠,一脸困倦。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不相干。”他懒洋洋地应。

说话间,已走进了谷中。只见前面一辆马车横拦道中,七八人正在围攻一个男子,男子一把厚背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将一红衣女子护在身边。

“是他们!”燕九轻呼,不由加快了两步。

原来那男子正是昨夜助他们的那一位,围攻他的,竟然是同一批人,显然是受到他们牵连。他身后的红衣女人竟然挺着大肚子,行动迟缓,一看便知怀有身孕,因着要照顾她,男子显得有些左支右绌,身上已数处见红。

阴九幽啧啧两声,笑了起来:“看看,箫丫头,倒底是谁救谁!”语罢,突然拔身而起,凌空一掌击向正用银钩横割红衣女子大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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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计中计,杀中杀(2)

他一出手,燕九便知那男人活不了啦,因为他眼神冰冷,浑身气劲凝聚,与昨夜的悠闲完全不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那人使钩的双手已被震得脱体飞出,然后才是撕心裂胆的惨叫声。

变化骤起,所有人都是一惊,只是这刹那的迟滞,阴九幽的手如同利刃般竖插进那人左胸,再抽出,一只玉白的手已染满鲜血,正嘀嘀嗒嗒往下落,还有细薄热气自掌背蒸腾。

在众人惊怖的眼神中,阴九幽将染血的手缓缓抹过低垂的眉眼,再抬眸,戾气横生,却又平增一股让人迷惑的妖冶。

“回眸三千杀,折翼半生空。”悠悠一声低吟,他身随影动,疾如闪电,所过之处,肢体横飞,鲜血飞溅。

燕九呆站在原地,看着阴九幽如同狼入羊群,断臂,取心,不断地重复,不断地有人倒下,招式不换,却没有能与其抗衡一合之将。

眼前像被蒙上了一层腥红,惨号与惊叫像是来自遥远的其他时空,这样的场景她再熟悉不过,体内蛰伏的狂性隐隐有被唤醒的趋势,血液流速开始增快。

握箫的手一紧,正当她也想加入战圈的时候,阴九幽一面倒的屠杀却已结束。

晚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随之弥漫整个小谷。

哇的一声,那红衣怀孕女子回身扶着车身,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看她面色惨白,显然是被这场面给吓住了。

阴九幽垂下的手仍在滴着冒着热气的鲜血,天色暗了下来,谷中竹影幢幢,映得他颀长的身影如同修罗一般。

四人各站一处,除了女子的呕吐声外,余者皆静默无言。

片刻之后,那男人才像是反应过来,忙走过去扶住女子,为她抚背,看他动作笨拙,显然很少做这种安抚人的事。

好半会儿,女子才平静下来。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手帕,她拭了拭嘴角,然后看向阴九幽。

“多谢公子相助!天色已晚,贱妾夫妇正要觅地休息,冒昧邀二位一道,还望赏脸。”女子容貌娇艳,言语有礼,并不提前一夜自己丈夫相助之事,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阴九幽仍然背对着他们,闻言并没回头。

“走吧。”丢下两个字,他率先往小谷另一个出口走去。老马踢踢踏踏,踩过遍地碎肢残尸小跑追于其后,不见丝毫恐慌,如同久经沙场的战马一般。

男人扶女人上车,自己则牵着马相随。

燕九并没立即跟上,而是怔怔站在原地,为阴九幽那冰冷乖戾中透出些许苍凉和疲惫的语气。那语气……很陌生,仿佛他突然间换了个人般,一点也不像她所熟知的那个人。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男人姓葛,名三山,女子叫秦月,是到边城探亲回来。

火堆前,四人围着火远远地坐着,阴九幽脸上血迹洗去,又是一个无害的少年模样。

大多数时候都是秦月一个人在说话,说自己家里的事,说路上的见闻,燕九在她问到的时候会回应,阴九幽则是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只有葛三山始终一言不发。

也许是怀孕的原因,秦月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告罪离开,远远躲到树后去小解。就是后来各自睡下后,她也是睡到中途便即惊醒,然后吃力地爬起来。

燕九前几次还有些担心她遇到蛇或者敌人,十分警醒,后来见无事,也就放下心来。正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火堆对面传来响动,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走远。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回转,带着些许迟滞。

她察觉有异,睁开眼时,秦月已呻吟着捧着肚子跪在了地上,正在阴九幽身边。

“好痛!”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支撑自己。

阴九幽醒过来,坐起,手臂被抓了个正着。此时,葛三山也跑了过来。

“恐怕要生了!”秦月苦笑着看向自己的丈夫,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一只手还抓着阴九幽,因为痛,指甲已嵌进了他的臂肉中。

阴九幽皱眉,看向燕九。

“箫丫头,你过来帮她。”低头,他的目光落在那紧掐着自己的手指,也许是太过用力,那指甲竟隐隐泛着紫黑色。

燕九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哪里懂生孩子的事,虽然听他的命令过去了,但是心中却是忐忑之极。

生产的时候,按理阴九幽是陌生的男人,应该避嫌。但是秦月似乎痛得丧失了神志,竟是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谁也掰不开。不得已,葛三山只能从车内取出一条薄毯搭在她身上,遮挡住她的下身,倒也没其他言语。

相较于葛三山的慌乱,燕九的手足无措,阴九幽显得很镇静,有条有理地指导着燕九接生,一脸经验老道的样子,让其他两人不由安下心来。

第五章计中计,杀中杀(3)

生产很顺利,却也花了近一个时辰。当孩子滑落进手中那一刻,燕九双手捧着,觉得全身都紧绷起来,竟是比之前还要紧张。

刚剪下脐带,小娃娃已经张开小嘴大哭起来。燕九用葛三山递过来的净布擦干娃娃身上的羊水,然后包上小毯子,一切做得妥当之后,她才发觉,似乎他们是早做好准备的,仿佛知道会在外面生一样,心中不由生起异样的感觉。

“我的孩子……”秦月终于松开了阴九幽,刚想将手伸向燕九,不料肚子又是一阵绞痛,不得不再次躺下。

燕九以为还有一个,慌忙将孩子交给葛三山,不想这次产出的只是一团血糊淋当的东西。

捧着那团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她忍住恶心的感觉,茫然看向已移到一旁的阴九幽,想要询问他这是什么,却不好开口。

火光映照下,阴九幽的脸色似乎有些黯淡,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秦月闭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显然累坏了。葛三山走过去,将婴儿放到她怀中,然后弯腰将她抱起,走向马车。

“那是胞衣,扔了!”被这边小小的动静惊醒,阴九幽这才发现燕九手中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嫌恶地道。

燕九恍然,不由仔细研究了两眼,暗忖原来娃娃就是长在这里面啊,想着脚下已经走开,打算找个地方将它埋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阴九幽眼中浮起一抹深思,再转眼时,脸上已经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就在他的对面,葛三山正负刀大步而来,浓烈的杀气如同巨浪般滚滚袭向他。

阴九幽胸口一震,抬手捂住嘴咳了两声,放下时衣袖不着痕迹地抹过唇角。

“紫河部又出新药了。”他仍坐在原地,淡淡道,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葛三山脚步一顿,但只是刹那的功夫,然后又继续。

“不错,你很幸运,是第一个试药的人。”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声音竟嫩如孩童,与他粗犷汉子的外形接合起来,让人产生一股极度不适的违和感。

阴九幽笑了笑,脸上并不见丝毫惧意,“怎么,试药还不够,还想取命?”如果不是他原本淡红的唇渐渐泛起青紫之色,葛三山一定会以为他根本没中毒。

“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你去当真正的黄泉之主。”童稚的声音发出大人般的冷笑,听上去既怪异又好笑。

阴九幽闻言原本想笑,却不想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他连遮挡也来不及,一股暗黑的血液已从口里喷了出来,溅在他胸前,与灰白的布衣一衬,分外惊心。

“都说你命硬,这次葛某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在身中冰焰的情况下躲过区区手中的刀。”葛三山伸手迅速地往背后一探,那厚背长刀便落进了掌中,一股凌利的杀气立时由刀锋发出,直扑阴九幽。

“咳——”阴九幽似乎无法提聚真气,被杀气所伤,脸色不由一白,“等一下,让阴某死个明白……”他看到燕九出现在葛三山的背后,正悄无声息地往马车摸去,于是见机拖延时间。

葛三山正全副心神地戒备着他,竟没防到燕九会从后面而来。

“你应该……”他刚开口,马车里突然传来秦月的惊叫和婴孩的哭声,面色不由一凝,下一刻,燕九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你敢动阴九幽一根汗毛,我就要这孩子的命!”

人随声动,转眼,燕九已经抱着那刚出生的孩子来到了阴九幽身边。

葛三山显然有些投鼠忌器,手腕一翻,倒提着刀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秦月?”这一声是对车内的女人说的,显然在征询她的意见。

“你怎么样?”燕九不理他们,低头看向仍坐在地上的阴九幽,有些焦急地问。她没想到只是出去片刻,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阴九幽仍然笑着,一脸的从容不迫。

“起不来了。”他说,“你抱这小东西做什么?打算给人家养孩子么?”

燕九想不到他还有心思说笑,有些恼,正要说点什么,那边马车里已经传来秦月冷酷的声音。

“杀无赦!”

话音刚落,葛三山手中的刀已经劈出。

燕九反应也是极快,蓦然伸足踢向火堆,几块仍燃烧着的柴火被气劲掀起,如同火球一向扑向葛三山,逼得他不得不回刀相抗。而她则趁着这喘口气的功夫,一弯腰,驮起阴九幽便往林中窜去。

第五章计中计,杀中杀(4)

“快追!那丫头也中了我的毒,他们跑不了多远。”秦月在马车内道。

葛三山没有应声,收刀于背,身形一动,立即刮起一阵旋风,扫得火苗四溅,枝叶纷飞,而原地已经失去男人的身影。

秦月放下车帘,躺下,无神地看着车顶,眼角缓缓淌下泪来。就在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葛三山大约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回来的,他的刀背在背上,脸沉着。

听到外面的响动,秦月立即抬手擦净脸上的泪,又恢复了之前的冷血。

“人呢?”她问。

葛三山不语,默默地牵过马,套在车上,然后跳上车辕坐下。

“摔下山崖了。”他一扯缰绳,冷冷道。

马拉着车往官道上跑去,车轮压碎枝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林中响起,分外扰人心神。

“没有尸体,怎么交差?”秦月脸色一变,眼中浮起恐惧的神色。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她用药物提前生产的时间,还舍了孩子,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个结果。这样回去,只怕又要受到严厉的处罚!一想到这里,她不由浑身打起摆子来。

葛三山没有再说话,于是秦月愈加暴躁,不停地开始咒骂起来,骂天骂地,骂葛三山废物,诅咒阴九幽他们下地狱……

葛三山充耳不闻,一等马车踏上官道,立即扬鞭加快速度。

葛三山的轻功十分了得,燕九与之相比还差着一段距离,何况背上还负着一人。因此她不敢往平野上跑,只捡枝叶茂盛灌木丛生的地方钻,虽然自己也被拖慢了行程,但却使得葛三山的轻功不能完全展开。

一路上婴儿的啼哭声不绝,阴九幽头搁在她肩上,盯着她怀中婴儿睁开的眼睛,笑道:“就这样喜欢孩子?自己生个就好,干嘛抢别人的。”

燕九哪有闲心听他胡扯,只是拼了命地逃,不是没想过将会暴露他们行踪的婴儿丢下,但是却怎么也放不开手。

开始还不觉得,后来燕九发觉前路越来越陡,自己越跑越觉呼吸困难,等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回头无路。

葛三山手握大刀,刀剑斜指着地面,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背后。

“只要你敢像现在这样再跑上一柱香,不用葛某动手,也能如愿同你背后的人一起步上黄泉路。”冷冷的,他看着燕九在月光中隐隐发青的脸,道。

燕九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然后停下,凝神戒备。

阴九幽哈地一下笑出声,一点也没死到临头的觉悟,“葛大侠,这丫头就算死,也是我阴九幽的,你怜香惜玉可用错地方了。”语罢,突然低头在燕九白皙的脖子上轻轻一咬,眼睛却仍示威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燕九浑身一颤,脸上浮起红晕,却仍紧紧抓着少年的手臂,没有将他扔到一边,也没开口抗议。

“你知道我是谁了罢……”耳边突然响起细如蚊蚋的声音,她一僵,然后咬了咬下唇,迟疑地点了下头。

那动作虽然轻微,阴九幽仍然看见了,眉眼间不由浮起一丝意外。

“聪明的姑娘!”他笑赞,然后神色一整,淡淡道:“听着,宁可跳下山崖,也不能被他活捉!就算是死,也不能把身体留给他们。”

燕九还没有所回应,那边的葛三山已经开了口。

“燕姑娘,你只要放下他,葛某便任你自行离去。”他仿佛是在忌惮着什么,并没有马上动手。

此话一出,燕九有片刻的怔忡,阴九幽却依然笑吟吟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是否会被说动。

“你别过来,等我想想。”燕九又后退了两步,背后便是万丈深谷,深夜月明,有寒气自其中腾腾而上。

“小心!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葛三山见状,脸色微变,急道。

“丫头,既然他肯给你机会,不如趁机多要一些好处。”阴九幽漫不经心地开口,顿了顿,又道:“你中毒了。让他给你解药!”

燕九的眉轻轻皱了起来,婴儿的啼哭在这个时候分外让人烦躁。

“阴、阴九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问的是背后的人,眼睛却戒备地看着对面的葛三山,以防他突然出手。

“好。”这个时候的阴九幽好说话得让人意外。

燕九窒了一下,心口有些发酸,片刻后才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闻言,阴九幽呵呵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却咳了起来,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唇滑落,滴在燕九的肩膀上,浸透她的衣衫。

“咳咳……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他虽然边咳嗽边说这话,但是却一点也没有犹豫,自然得就像是在说吃饭睡觉一样。

“燕姑娘,你别听他的话,这个人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说。”葛三山大声道,眼中闪动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奇怪神色。

燕九没有理葛三山,她自然知道阴九幽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说,可是当听到他亲口对她这样说时,她心中仍然很欢喜。

“阴九幽,在幻帝宫,我不是真心想杀你的。可是我……”她说,却又停下来。无论是真心还是无意,做了便是做了,哪是说说便推托的。想了想,她才继续,“你原谅我罢。”为了这两个字,她不安了三年,她不想到死也得不到解脱。

“各为其主,我没怪你。”阴九幽这次没笑,语气云淡风清,确实听不出丝毫怨怒。

燕九终于松了口气,这时方正视葛三山。

“我做好决定了。”她说,笑得温婉,语音未落,一个后翻,与阴九幽一同往崖下落去。

葛三山急冲过去,伸出手,却只捞了一手山风。趴在崖边,他隐约能看到阴九幽在笑,笑得那样妖娆。

“九哥,这次你又赌赢了。”他低喃,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第六章 毒劫情劫(1)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燕九睁开眼,感觉到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疼痛,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空气中飘荡着馥郁的花香,蜂鸣嗡嗡,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一方澄澈的蓝天浮在陡峭高耸的山崖之上,被崖壁上横伸出来参差盘错的树木藤萝切得支离破碎。阳光从上洒下,点点光晕如蝶般在眼前舞动。

竟然还活着!燕九有些惊讶,尝试着坐起身,突然发现两只手臂毫无知觉,不由大吃一惊,还以为是残了,偏头一看,却是一左一右分别压着阴九幽和那小婴孩,都有着微弱的呼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阴九幽……”她连着喊了几声,阴九幽才缓缓醒过来。

“这是哪里?”盯着她看了半天,他仿佛才恢复神志,吃力地将自己从她臂腕间挪开,靠在身后崖壁上,问。

“崖下。”燕九应,静等手上蚁噬般的麻痒感过去。

阴九幽没再说话,目光平落向不远处,眼神空洞,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见到他这样的神色,燕九有些难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好一会儿,她右手臂终于能动,于是探过身子,将那婴孩拎到一边,这才坐起。

没想到这一动,那婴儿竟然醒了过来,哇哇大哭起来。

燕九苦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小东西一直带着,徒添累赘。心中如此想着,却仍然俯身将他抱起,轻轻摇动。只是浑身乏力,胸口窒闷,渐渐感到有些不支,而那小东西竟是越哭越响。

“笨蛋!他是饿了,你这样摇有什么用?”被吵不过,阴九幽终于收回目光,皱眉道。

燕九颓然垂下手,身体缓缓滑向旁边的阴九幽,“没有吃的……我抱不动了……”她近乎无声地喃喃,疲惫地闭上眼,想着先休息一会儿。

“不准睡,听到没!”阴九幽厉声道,抬手将她的头推离自己的肩膀,迫她睁开眼睛,“你敢睡,我马上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