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放开我——放开!”

男人的手,顺着漆皮长靴向前,马上就要摸到容恩的大腿内侧,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知道这个时侯,只有身边的这个男人能救自己。

南夜爵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则落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节奏,他嘴角带笑,不听话的女人,适当的性格,他喜欢,可太过的话,他没有耐性。

“对不起。”容恩也是被逼急了。

“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容恩声音尖锐,整个人已经躺在副驾驶座上。

耳膜一刺,震耳欲聋,这回,南夜爵没有装作听不见,他右手拍档,猛地踩住油门,只听得‘轰’一声,男人们意欲侵犯的手统统被甩开。容恩低着头,身体在车窗后缩成一团,脸,又变成了煞白。

这回,车子开得稳稳当当,当车外的景物恢复成熟悉后,容恩才抬起头,“去哪?”

她的声音很轻,完全累了,却依旧透露着紧张。

男人无声地笑了,“送你回家。”

心里的紧绷,这才松垮,“就在这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南夜爵两眼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想引人犯罪?”

容恩犹豫下,最后还是报了个地址给他,车子平缓地来到一幢老式居民楼,停稳妥当后,她一刻都呆不下去,腾出去的手握住车把,就要将车门推开。

“慢着!”男人快一步阻止她的动作,“就让你这么回去,我好像亏了。”

012绝境

锁骨的地方骤痛,南夜爵先是用力啃咬,后缓缓转为吸吮,放开时,容恩白皙的肌肤已经形成淤红的吻痕,她怒视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仓惶逃下车。

楼梯口,漆黑一片,原先暗哑的灯服务了十几年,终于寿终正寝,容恩一手扶着墙壁,高跟鞋的声音在这幽暗寂静的楼道内,显得更加刺耳。她既想快点到家,又不知到了家,该怎样面对妈妈。冷风肆无忌惮地吹在身上,早就不会觉得疼,直刺入骨中,已经麻木。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衣服和包都忘在欲诱,这时候回去,肯定也关门了。

她站在门外踌躇,都凌晨三四点了…

容恩准备缩在门外暂时过一晚,可就怕,明天早上,自己的这副样子会被邻居看见。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想挣扎,她背靠着的门就被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妈妈并没有开灯,也许,是不想看见她这幅样子。

反手将门锁上,容恩羞愧地低着头,即使容妈妈看不见她这个样子,她还是觉得不安。

想要在开灯前,先回房间,至少披上件外套。

“恩恩啊。”容妈妈的声音,好像就在身后。轻轻的叹息声,像是浓墨一样,惆怅地化不开,容恩后背僵住,喉咙有些哽咽,“妈,对不起。”

室内,静的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恩恩,明天去那个地方,把工作辞了吧。”

容妈妈说话的时候,嗓音嘶哑,显然是哭过,容恩鼻子一酸,眼泪早就忍不住了,“妈…我也不想去,可是我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工作,如果…”

“还有妈妈呢!”容妈妈一口打断她的话,“你听话…”后面的话,仿佛是哽咽住了说不出来,容恩不敢走过去,只能蜷缩着肩膀忍住哭泣,她想要摆脱,哪是容妈妈想的那么简单,“妈,我和欲诱签了合约,要满一年之后才可以。”

“恩恩,”容妈妈的语气强硬了许多,“明天开始,我会出去找工作。”

“妈,您的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她本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容恩怎能让她再出去受苦。

“就这样。”容妈妈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忍着不适从椅子上站起来,黑灯瞎火地摸到房间门口时,腿撞到桌脚,身体趔趄下差点跌倒。

“妈…”容恩焦急上前。

容妈妈打开门,拖着撞疼的腿进了屋后,将门给关上,并没有给容恩一点机会。

隔着一扇门,她知道妈妈该有多伤心,曾经的容家,毕竟风光无限,谁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疲惫地回到房间,容恩澡都没洗就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梦中,她又看到了那双茶色的眼睛,像是琥珀一样好看。

好真实的感觉。

男人宠溺的笑像是雕刻般的清晰,他说,“恩恩,一个人唯一不能变得就是眼睛,这双眼睛,全世界独一无二,我的恩恩,你不能忘记我…”

“恩恩,恩恩…”

“世上,我会是最宠你的那个人,恩恩…”

容恩醒来的时候,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她眼睛红的酸胀,头也疼的难受,好久没有像这次一样梦见过阎越了,她弓起身子,在床上坐了好久才下床。

在屋内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容妈妈,容恩回屋洗澡换了衣服,准备去欲诱上班。

手放在大门上,往下按时,却丝毫没有反应,门被反锁了。容恩尝试几下,还是没有办法打开。再看看时间,若是现在赶不过去,就要迟到了。

过半个小时后,容妈妈才开门走进来,神色疲倦,脸色也不大好。

“妈。”容恩担忧上前,“你去哪了?”

“我去找工作了。”

“妈,我们出去是找不到正经工作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毕业了这么久,还窝在家里面。”

容妈妈显然也是碰了壁,她坐在勉强可以称之为客厅的椅子上,“就是找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

“妈,我清白赚钱,再说昨天的领舞,不是每天都要去的。”

“好了,”容妈妈并不想听,难得用严厉的语气将她的话打断,“恩恩,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容家的孩子,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容恩张了张嘴,她知道妈妈的脾气,也没有力气去辩驳,回到房间时,领班的电话正好打来,她小心翼翼地请了几天假,没想到对方竟爽快答应了。

接连几天,容妈妈都将她反锁在屋里,自己则出去找工作,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吃晚饭的时候,并没有之前那种和睦融洽的气氛,容妈妈时不时夹了菜放到容恩碗里,可自己却很少动筷。

“妈,你多吃点。”

“我饭量一向小,你快吃。”容妈妈将一筷菜放到容恩碗里,现在,她们两个都没有工作,家里剩下的钱,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

吃完饭,容恩收拾碗筷,“这些剩菜没有多少,倒了吧。”

“你先回房去,我来收拾。”容妈妈端起碗进了厨房,并将门给带上。

容恩见时间还早,进屋换了件衣服就想去楼下走走,经过客厅的时候,见厨房的门还关着,平常妈妈洗碗的时候,从来不关门的。她悄悄走过去,并将移门拉开一条缝。

里面,容妈妈将电饭煲中剩下的饭全部刮到碗里,盘子里剩下的几根青菜和汤一股脑倒进碗中,就那么将就着草草吃了起来。她先前并没有吃饱,而是怕饭菜不够,一定要等到容恩吃完后,自己才躲在这狼吞虎咽。

才几天的功夫,容妈妈的头上似乎冒出了好几根白头发,容恩将移门不带痕迹地拉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造成今日这样的困境,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

第二天,容妈妈回来的很早,并且兴高采烈,说自己找到工作了。

容恩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就支支吾吾,说是一家公司的清洁工,活不重,很轻松。

连着两三天,不管容恩怎么保证不会出去,容妈妈还是将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

午后,容恩睡了一觉,隐约听到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看了下时间,才两点钟,妈妈不会这么早回来。

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摇大摆坐在本就显得拥挤的客厅内,容恩大吃一惊,“你是谁?”

“我只是过来带你去看出好戏。”男人放下腿,站了起来。

“出去!”

“难道你不好奇,你妈妈在做什么吗?”男人笑了笑,笃定地走出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容恩选择跟上去。

外面的天,阴沉的可怕,像是用黑幕刻意掩饰了一样,居民区内,地上飘着一层落叶,因为没有人打扫,如今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零星小雨打在肩上,没几下,就被纯棉的衣服给吸附干净,容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跟在男人身后。

双手紧张地插在口袋里,愁绪染上眉梢,像是到了某种真相即将揭开时的紧张时段,她又怕又急,却又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穿过街道,过了马路,雨也下大了。

甚至,已经有些模糊视线。

尽管这样,容恩还是一眼就看见对面公交站台上的妈妈,当然,容妈妈并不是和别人一样在等公车,她手里拿着黑色的塑胶袋,淋着雨,站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

其中一个女孩喝了口手里的饮料,扭过头去,就看见了容妈妈,“你烦不烦啊,我还没有喝完呢。”

容妈妈面色羞愧,却并没有离开,她眼睛盯着那个瓶子,还有几口,应该就要扔掉了。

容恩双手捂住嘴巴,泪,像是绝了堤一样地流下来,震惊和不安盈满眼眶,心里,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空洞而疼痛。全身,更像被锯割般,没有一处不在淌着血。

“爵少说,让你有困难可以找他。”一同前来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容恩置若罔闻,雨点砸在身上,犹如碎石般坚硬,明明是他将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却要搞得他是救世主一样。

013交易

“砰——”

对面的马路上,女孩喝完饮料,将瓶子扔到地上,那瓶子滚动几下后翻下站台,落在马路上。容妈妈欣喜地弯腰去捡,却正好一辆名贵的车子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肮脏污浊,浇了她一身,从头至尾。

容恩忍住哭声,车水马龙,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一幕,等车的人只是厌恶地站开些,不要连累到自己就好。

容妈妈将瓶子放入塑胶袋,擦擦脸上的脏水,身体缩到站台后面,容恩红着眼睛,想要上前,却被自己硬生生给拉了回来。这个时侯,她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容恩了。

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视而不见,才能让她转过身去。

容恩几乎是落荒而逃,心里,各种滋味都有,苦的,涩的…

冬天已经来了吗,要不然,这场雨也不会这么冷。

回到家,她匆匆冲了个澡,苍白的脸色因洗过澡后显得些微红润,玲珑有致的白皙身子仅用一条浴巾包裹住,容恩双手撑在洗手盆上,掌心将镜子上的水蒸气抹开,目光朦胧地盯着自己。

阎越常说,她拥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容恩苦涩地拉了拉嘴角,如今的这双眼睛,还会笑吗?没有了他,她还懂得什么是笑吗?

这个身体,本来是留给你的。

对不起,越,可是,相比之失心,我宁愿失身。

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的水珠顺着她颈间优美的弧度滑入胸口,容恩看着镜中的人,眼神越发坚定。

这个社会,没有公平可言,循规蹈矩的人,却被踩在最底层,连生存都成问题,她空有高校学历,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有钱人手里的转盘,他们想玩什么游戏,自己都要奉陪到底。

不就是一具身子吗?

她尽量说的轻松,可心底,还是紧紧揪了一下。

手摸到放在边上的手机,按键的时候,南夜爵写在自己腿上的号码,竟然熟记于心。

南夜爵的办公室,位于爵式的顶楼,此时,他正双腿翘在宽大的办公桌面上,品着顶级的蓝山咖啡。

随着强烈地震动声,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如预期般,闪亮起来。

男人看了下屏幕,打开接听键,邪肆的嘴角轻勾起,“喂…”声音魅惑。

直到手机接通,容恩才意识到,竟不知怎样开口,“我…”

长久的沉默声,男人一言不语,似乎,只等着容恩的答案。

“我想请你,给我一份工作。”再说出口时,不带一丝犹豫。

“工作?”南夜爵放下双腿,五指轻轻的在红木办公桌上,敲打起来,“条件呢?”

君临般的王者,一切,皆在掌控中。

“陪你睡一晚,怎么样?”容恩的口气尽量放的轻松,事实上,说出口时,也没有那么难。

手机的另一头,传出南夜爵不可抑止的笑声,“你想在什么时候交易?”

“你决定吧。”容恩无谓地望向一边,脸上,波澜不惊。

南夜爵将身子靠回椅背,嘴角的笑意不减,“就在今晚,怎么样?”

“今晚不行,还有,欲诱那边的合约,你要想办法替我处理好。”容恩仔细想过,以南夜爵的手段势力,对付欲诱的老板,应该不在话下。

最主要的,她要拿回合约书后,才能答应南夜爵。

“那,明晚,我没有耐性。”

南夜爵的话,已经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如此爽快,容恩不知道是该直接回答,还是兜转几番,只是,再说出口时,只有两个字,“成交”。

成交?一如物品般的买卖。

“好,明天见。”声音居然带着几分温柔,如对情人般的低喃。

容恩手松了下,直接将手机合上。

而另一边,南夜爵将手机丢掷在一旁,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淡的嘲讽。

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看来,又是一个,无聊至极的游戏。

容恩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容妈妈冒雨回来,她刚跨出门的脚顿了下,继而又像是没事般迎上去,“妈,怎么淋成这样,忘带伞了吗?”

“嗯,”容妈妈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将门带上,先前的塑胶袋也不翼而飞了,“这雨下的太突然。”

“妈,”容恩心情虽然沉重,却仍旧强迫自己抿起嘴角,声音尽量轻快地攀住容妈妈双肩,“明天开始,你不用去上班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工作了。”

容妈妈并没有如预期那样的高兴,容恩知道她担心什么,“这次是熟人介绍过去的,大公司,而且,进去就能签合同。”

“真的?”容妈妈扭过头来,一只手在容恩的手背拍了几下,“可…不要连累了人家才好。”

“妈,放心吧,”容恩想起南夜爵那张狂傲不羁的脸,脱口道,“要得罪,那也是狗咬狗。”

“什么?”容妈妈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容恩避开话题,将她推到浴室门口,“妈,你先去洗澡,我拿来衣服后放在门口。”

容妈妈边走边停顿,“恩恩啊,那份工作我先做着,等你稳定后…”

“妈!”容恩声音提高些,打断她的话,“这次,你就听我的。”

容妈妈不再说话,淋了雨,风湿的毛病又上来了,腰已经直不起来。

这场雨,停停歇歇,早上起来的时候,窗户上还有细碎的敲打声。外面的天,阴沉灰蒙,凉爽的风已经知道趁虚而入,容恩往被子中缩了缩,翻个身,继续睡觉。

睡不着,却不想起床。

拖到中午,吃过饭,借口出去买几件衣服,容妈妈这才让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