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的侍婢憋红了的脸,想笑又不敢笑。

也许就因为这样,前一世才会被那人如此的泼脏水,萧问筠心想,萧问筠想,但为什么要改变?他要找的借口终归找得到的。

在他的心思中,人至少要穿五件衣服才得圆满,饭要吃三碗才能饱,练武时击打沙袋每日要千下,一次都不能少,正如他说过要保护萧问筠一生平安,便一心一意去做一样,所以他开始开始低头思索了,直到萧问筠上了马车,他脚底下虽然跟着,可眉头却是紧皱着,手指不自觉地数着,萧问筠知道他正在想着身上穿了几件衣服的问题,也不打扰,心底却一下轻松了许多…虽然那么多人背叛了自己,可自己身边到底自始至终有他。

以前,无论去了哪里,她和萧月怜都是坐在同一个马车上的,所以萧月怜怯怯地迎了上来:“姐姐,咱们走吧。”

萧问筠似没看见她一样:“你坐自己的马车吧。”

萧月怜神色一黯,咬了咬嘴唇,看着她往马车而去,良久才反应过来,叫了声:“姐姐…”

萧问筠却早已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竟不等她,就往院门口去了,萧月怜见无他法,只得回头上了自己的马车,追了上去。

香巧心道,小姐今日这是怎么啦,自从大清早的就不对头了,还破例地对那个木头另眼相看,不行,我不能让她夺了自己在小姐心目中的位置去!

她忿忿地望了冷卉一眼,却听萧问筠的声音从帘后传了出来:“冷卉,你来一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冷卉上了轿子片刻,便又下来了,又急急地往另一条路走了去,显然,小姐要她去办事了…她咬了咬嘴唇,以前小姐可是什么都不瞒着自己的,什么重要的事都叫她去办的。

为了得到小姐身边这个位置,成为小姐的心腹,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使了多少手段,不行,绝不能白白地幸苦了,她咬了咬嘴唇,上前道:“小姐,壁厨里有点心,是樱桃糕,小姐最喜欢吃的。”

可她失望了,因萧问筠慢吞吞地道:“以后这里面不用备东西了,以前我喜欢,可不代表我现在喜欢。”

萧问筠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前世看来的讨好乖巧,到了这一世,看在她眼里,却成了厌烦,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恭顺,举止依旧那么顺人心意,可她却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她不好么,在前世,但凡她略微有些不适,她都会体贴地叫她休息,家里边有了什么事,她也会叫人送了银钱去,有人说,在她身边做丫环,好过富贵人家的小姐?

可到头来,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投奔了那人,目地不过是想逼死自己。

今日,便是命运的起点吧?萧问鼎微微地笑着,今日,她会遇见那她前世的克星,但事情,却不会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言: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落入那样凄惨的境地。

绝不会让平安再满身伤痕无声无息地躺在雪地里,绝不会让萧府遍地鲜血,绝不会让自己的膝盖再朝那人卑屈的跪下,只求得他施舍的怜悯,可换来的不过了豪不留情的杀戮。

桃花庵,顾名思义,载种的满是各式桃花,是皇家踏青的地方的地方,今日却成了皇子们和各候门贵女相识之所,到处都是衣香鬓影,钗佩珠环,京师里的每个贵户都明白,今日是贵女们凤憩梧桐的日子,皇子们会在贵女们中挑选皇妃,侧妃,而有功勋的未婚臣子也有机会挑中自己的嫡妻,所以,今日这个场所,所来之人无一不是只有京师名门闺秀,豪门大家,萧问筠的父亲萧南逸是开国郡公,现官拜太子少卿一职,自是炽手可热的候门世家,所以,萧问筠姐妹一走进桃花庵,便迎来了各式各样的目光。

萧月怜看着走在前边的萧问筠,咬了咬嘴唇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低声唤道:“姐姐,你等等我。”

萧问筠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既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特意加快,因她知道,萧月怜一定会赶了上来,特别是身上穿的是她赶制了三个月才精心缝制的长裙,想当初,她也和她一样的兴奋,也曾和她一起挑灯夜绣,可今日,她却只觉意兴珊澜,连满目的艳红桃花都仿佛失却了往日的鲜艳。

前世那样的付出,换来不过是满身伤痛,既如此,还不如弃绝了情意。

萧月怜望着她的背影,强压下心底的卑屈感,加快了脚步上前挽住了萧问筠的手,笑道:“姐姐,别走那么快,妹妹赶不上呢。”

萧问筠任由她挽着手肘,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来:“妹妹,既使没有姐姐在旁,你这身打扮,也出色得很,不会有人看轻萧府出来的人的。”

萧月怜勉强地笑了笑,扶着萧问筠的手到底有些松了,却没有放开:“姐姐说什么话?妹妹总是跟在姐姐后面才觉得心安。”

萧问筠往前急走两步,到底挣开了她的扶握着的手,朝迎面走来的人道:“吉妹妹来了,咦,你这身上穿的是苏州产霞光掠影的软缎吧,听闻这是新上贡的,未曾想妹妹身上就有了。”

吉馨竺的父亲吉翔天是关内候,爵位上虽然比不过萧南逸,但也是富可敌国的豪门大户,加上吉翔天官拜左相,和萧南逸在朝堂之上未免有些政见不同,因而沿续到了家人子女身上,使得吉馨竺和萧问筠姐妹无论在哪儿遇上,一顿暗自攀比是免不了的。

吉馨竺笑着向萧问筠拂了拂礼,眼里现出一丝得色,上下左右打量了萧问筠一眼:“这霞光掠影软缎自是比不上姐姐身上…咦,去年流行的暗影清流了…”她捂着嘴笑了笑,“姐姐真是忠孝,得知皇后提昌节俭,就把去年流行的款式拿出来穿了。”

第四章 桃树林中遇机缘

萧问筠笑笑未答,萧月怜从她身后转了出来,向吉馨竺行礼,吉馨竺是嫡女长孙,眼比天高,自认为在贵族圈子里只有萧问筠的身份才配让她扫上两眼,所以萧月怜全没有被她放在眼里,直至她行礼之时,才看清楚萧月怜身上穿的什么,脸上的自得之色就消失了:“这上贡给长秋宫的银舞斐纱?”

萧问筠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有两匹的,我和妹妹一人一匹,可我不喜欢这颜色,所以没穿。”

银舞斐纱比霞光掠影的软缎自是又高了一个等级,霞光掠影是上贡给宫里面所有的妃子的,如民间来说,如天上的仙衣一般,可银舞斐纱却是专门为皇后娘娘准备的,总共不过十匹而已,皇后娘娘赐了两匹给萧家,就落到了萧问筠和萧月怜的手上,本朝没有前朝的服饰等级森严,如果萧月怜和萧问筠一起穿起了这软缎子制成的衣裳,自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潜底下的等级身份早已根植于人心之中,如今只得萧月怜一人穿,哪会不引得吉馨竺等暗自恼恨?

吉馨竺笑了笑,视线如锥子一般地盯了萧月怜一眼,转过头来对萧问筠道:“萧姐姐,您可真懂得韬光养晦。”

萧问筠明白她的意思,她懂得韬光养晦,那么萧月怜就不懂得了…看来她成功地让吉馨竺把对自己的不满转移到了萧月怜身上,萧问筠暗暗冷笑,如果一切均如前世,萧月怜会成了那出头的鸟儿,萧月怜啊,萧月怜,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以前享受到的特别待遇,不过是我的施舍,如果没有了我,你在这个讲究门第的圈子里,便永远不过是一位什么也不是的庶女罢了。

萧问筠用眼光余光扫了一眼萧月怜,见她依旧是一幅无识无觉的样子,听到吉馨竺的赞扬,脸上还略带了些喜色,不由在心底暗暗冷笑,真以为穿上了锦袍,便会打入这锦衣玉佩的圈子?还差得远呢。

她决定还给她加上一把火。

萧问筠笑道:“吉妹妹今日才是光彩照人…”她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了萧月怜和吉馨竺两眼,“和我的妹妹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壁人,远远地看去,耀得人的眼都睁不开了。”

听了这话,萧月怜脸上更是喜色连闪,而吉馨竺脸上笑意未改,眼神则变得冰冷,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站得离萧月怜越远,朝萧问筠道:“萧姐姐,人家是衣裙衬人,你却是人衬衣裙,无论穿什么,都有遮掩不住的光芒。”

两人闲聊的时候,萧月怜的衣衫确实夺人眼球,不时有人经过的时候以艳羡的目光朝她望着,还有人派了丫环前来打听这衫裙是哪里制的,在萧月怜说起这衣衫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时候,终于引得吉馨竺终于回过头对萧月怜赞道:“萧妹妹,你的手真巧。”

萧月怜的脸都发出光来,向吉馨竺拂礼:“姐姐谬赞了。”

萧问筠暗暗好笑,心道自己前世怎么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愚蠢?略为一些赞扬,就把自己真当成了候门贵女,不错,她的确出身候门,但此萧同彼萧相差得可远了,如果所料不差,不久之后,她就会尝到这种差距给她带来的痛苦。

萧问筠冷冷地想,不只是她,今日那个人所有的动作,也会因为这一件衣衫的而发生转变。

萧问筠眯起眼睛抬头,让从头顶照射进来的阳光直刺进眼底,直至眼眸刺痛,才闭上了眼,只觉那一团团的光影留在眼底,遮挡得面前锦袍玉衣的人都潜在一片金光之中,的确,这里的人,哪一位身上不披满金光?可披在金光底下的龌龊,又有谁能看得清楚明白?

如前世一般,在赏花观鸟的空暇之时,相好的贵女们聚在了一处,进行些双陆,投壶等游戏,既便是这样,等级的差距也显露了出来,父母家世相较起来比较普通的聚在了一处,而象萧问筠等候门世家都聚在了一处,象萧月怜这样的庶女自是和庶女们同在一处的,可她一向和萧问筠凑在了一处,所以庶女中和她并无知已,在萧问筠和其它候门世家的嫡女打招呼闲聊的时候,萧月怜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在前世,萧问筠多少还会照顾着她,但这一次,萧月怜却是备受冷落,被慢慢的挤出了圈子。

看着她孤孤独独地往桃花林石子小径深处而去,萧问筠便知道,一世又如前世一般地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孤影不能成双而已。

萧问筠忙摆脱了那几名相熟的贵女,悄悄地跟了萧月怜身后,同样洁白透雕的大理石铺成的小径,同样的婉延曲折,两边桃花落荫缤纷,使得洁白的大理石如铺满了红色绣绒,加上桃花庵的主人有意不清扫这铺落于地的落花,一路走去,薄底绣鞋踩在绵软的花瓣之上,真如登上了九重云霄,脚踩浮云,桃花林中更有薄雾,将前边的衣香鬓影映得影影灼灼,仿如仙人。

就在这小径深处,萧问筠看清了那因失足而歪在那一身雪白绣金滚边衣裳青年男子身上的女子,果然,连这情形,都如前世一模一样。

恰好有那么一块中空失修的大理石,掩藏在桃花覆盖之处,所以,人一踩上去,便会身子往一边倒,脚也会陷进那空隙之处…只不过在前世,因是萧问筠走在前边,所以倒在他身上的人,是她,而不是萧月怜。

在前世,虽是一样的衣衫,但他也当既便认出了哪一位才是候府的嫡长女,而把全幅的注意力放在了萧问筠的身上,可今日,却不同了。

萧月怜身边已没有了萧问筠。

萧问筠藏在花树之后暗暗一笑,这一次的陷阱,能捕获到他期望的人么?

她朝树影花丛中望过去,如前世一样,他喜着白衣,娴俊雅致,眉如远山,气宇不凡,他揽着她,眼里俱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小姐是…?”

她看见萧月怜从他身上挣扎起来,脸上被桃花映得通红…萧月怜自然看清了他身上缕织的龙形图案,她听见萧月怜向他下拂行礼:“三殿下,民女姓萧。”

“原来是萧小姐,你的脚怕是歪了,本王会叫人送些白玉续骨膏来,等一会叫侍婢给你敷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拈去沾在她头上的桃花花瓣,那凝眸的拈指的样子,都和前世一样。

萧问筠暗暗笑了,果然,她不会告诉他她的全名,她自然有理由…女子的闺名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可这理由是那么的薄弱,只要告诉他,她是萧二小姐,他自会明白一切,可她没有说…皆因为,这一身锦绣华缎已引起了她的期望…她必是在想:我有不输于她的容颜,也出身于萧府,为何就要被人看低一等?为何我就不能凤栖梧桐?

萧问筠忽有了一些感慨,为何在前世就看不清楚,她的品性和劣性?是不是因为在前世,自己永远是那被众星捧月的人,满目所望之处,皆是人们的笑脸和善意,所以便以为,只要自己对人善,他人也会对你心存善意?

她想起父亲称赞自己时说过的话,筠儿啊,你聪明是聪明了,可惜少了些历练,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那时,她没有听进去耳内,只以为以后自己会事事如意,哪知道到头来,还是应了父亲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风飘落,将桃花花瓣从枝头吹落,飘在她洁白的掌心,竟使她想起了白雪之上那点点滴滴的残血,忽觉身上阵阵发凉: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让自己成为前世那样的人。

隔不了一会儿,果然有宫婢拿来了白玉续骨膏,又拉了帷帐,使萧月怜能隔开敷上伤药,自始至终,李景誉都保持了君子的风度,避开不应该看的地方,却又离得不远,极为温柔小意地和萧月怜聊天说笑。

不时有风声把他们的笑语传进萧问筠的耳内,萧问筠知道,他在说一个琴心的典故,讲的是卓文君投奔司马相如的故事,自己喜欢弹琴,他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一世,他当既便送了给她那具朝思暮想的绿绮名琴,这琴正是司马相如拥有…正如那松动的大理石薄雕石板,在这一世,这设计好的所有巧合让萧问筠心如明镜。

可萧月怜只粗通琴律,但萧问筠相信,以她的机灵,她会得到那早已备好的绿绮。

果然,隔不多一会儿,萧月怜的脚伤敷好的药,帷帐撤下之后,就有宫婢抱来一具以用华美缂丝织品包裹的琴,萧月怜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琴,弯腰向三殿下道谢。

到此,就应该有下一个突变要来了,可萧问筠没有等到这个突变,反而听到风中传来了李景誉含笑的请求:“早闻萧小姐琴艺不凡,小王今日可有幸听萧小姐弹奏一曲?”

第五章 假假真真迷人眼

在前世他可没有这样的请求,看来是萧月怜畏缩的样子使得他暗自生疑。

萧月怜闻言,脸色变得有些白了,语气之中有了颤音,勉强道:“三殿下的请求,民女岂敢不从?”

萧问筠想起她每次一弹琴,父亲大人就会派人去制止,而平安总是不动生色地撕了块破布把耳朵堵上,府里的大小丫环总是绕着门走,不由笑了。

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有些可惜,萧问筠想,她倒想看看当这位娴俊端雅的三殿下知道萧月怜不是萧家的嫡长女,不过是个庶女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把这价值千金的绿绮名琴给要了回去,又会想个什么办法将它送到自己的手里?

她忽然间很期待。

可还没等她期待完,突变开始,那手抱着绿绮琴的侍女忽地手扬,扬起了漫天的白尘。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幽香,萧问筠在那白雾还没有弥漫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就捂住了嘴,而迷雾之中,萧月怜已昏倒在路旁,在漫天的桃花舞动飘飞之际,那侍卫从绿绮底下拔出一把短刃向李景誉刺了过来,李景誉没有受到那迷烟的影响,急速后退,桃花花树遮掩之处,忽然间冒出了三四名侍卫,把那女子围了起来,刀剑相接声中,这场争斗结束得很快,因为李景誉早有了准备。

那女子腿上有血,被侍卫压低跪倒在了地上。

“本王还想着,你什么时侯才动手呢…”李景誉没有望她,舒衣缓袍向前,慢悠悠走到萧月怜面前,亲手拿了侍婢端来的铜盆里浸好的毛巾,轻拭萧月怜的脸眉。

那女子脸上俱是悔色,忽地挣扎起来,想向侍卫的刀尖上撞了去,哪知侍卫早有准备,把她的头压得极低。

此时,萧月怜醒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李景誉清俊温柔的眉眼,脸个倏地变得通红,手足无措,却引得李景誉眉头暗皱。

那女子凄厉地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李景誉这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宛之遥,罪臣宛家的独生女儿,本王怎么不知?你化名翠珠,上月进了本王府中,作了个侍琴的丫头,本王总想着化干戈为玉帛,想让你看看本王的真心,罪臣宛恩海的犯下了贪墨之罪,那是他的过错,不应牵连到子女,可本朝章程就是这样,本王既领了父皇的旨意,就不得不办好这差事…哎…”他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本王会向父皇求情,让你们宛家留一条血脉的。”

说完,李景誉的视线不自觉地扫向了萧月怜,可让他失望了,萧月怜对他此时的话没有表示赞赏…看来萧月怜还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回不过神来,萧问筠暗想。

记得那一世,萧问筠听了这一席话,可是感动万分,将他归为了象自己父亲一样忠厚仁孝之人。

与此同时,也将自己的一片真心系于他的身上,从此之后,凡是他要求的,只要稍加暗示,自己就会主动帮他完成,那一世,他说得最常见的一句话,便是,问筠啊问筠,你真是我的知已,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被擒,使得李景誉由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渐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而也因为这个女人的被擒,原本在皇帝心目中成为太子的第一人选,二皇子李景辰渐渐被皇帝不喜。

萧问筠望着树林,淡淡地想,她不会让这一切再次发生,所以,她往桃花林中走了过去,她今日黯淡的衣服,的确比萧月怜逊色许多,所以,直至她来到几人面前十几米之处,才被宫婢发现,喝问:“来的是什么人,没看见三殿下在此么?”

萧问筠看清萧月怜脸上现了一丝紧张之色,却恍若不知,只向萧月怜道:“咦,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事?”

李景誉略皱了皱眉头,转头问萧月怜:“她是何人?”

在萧月怜迟疑着还未开口的时侯,萧问筠已弯腰向李景誉行礼:“民女也姓萧,民女正在到处找我这位同伴呢,哪知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原来来了这里,多谢三殿下相助…”

她闭口不提自己的身份,似是被面前的场景吓着了,急急的就想扶了萧月怜离开,却不经意地望向桃花林深处,惊慌地道:“那边有人…”

这才是她的目地,她来,就是为了提醒他,救这女子的人来了,而在前一世,她却是在言语分析,助他问询的时候提醒他,或许会有人来救这女子,他成功地捕获了那位要来救她的人,成功地将宛之遥押向侦缉司,成功地从她嘴里套出和二皇子的关联,并因此牵连开去,将二皇子在朝廷的势力一网打尽,使得皇帝渐渐疏远了二皇子李景辰,而慢慢将他放在了心上。

桃花林落英缤纷,静得几忽听不到人声,在萧问筠开口之际,那几名侍卫已提剑往前,隔不了一会儿,桃林中传来打斗之声,因为有萧问筠的提醒,打斗之声如前一样,很快就停止了,两名侍卫押了那名青年上前,宛之遥见了,悲泣出声:“你为什么要来?”

那男子却昂身而立,对李景誉道:“三殿下,为何要捉拿下官?难道下官在桃花林闲走也碍了殿下了吗?”

李景誉笑道:“本王道是谁,原来是黄门侍郎慕唐兄,可本王就不解了,为何这犯臣之女口口声声劝你不要来呢?”

秦慕唐手被反锁着,鬓发散乱,却凤眼一狭,笑道:“本公子认识的女人那么多,有几笔风流帐那是肯定的,三殿下没有听说过,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其实是要的吗?她和本公子有一面之缘,说不得本公子也要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问筠听了这话,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想起来了,在前世,这位秦慕唐的确是个花名在外的公子哥儿,只不过自宛之遥被处死之后,秦爵爷也因此受到牵连被贬了官职,他也渐渐消沉,郁郁而终。

李景誉显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和他多说,只叹道:“可惜秦公子这一次可是认识错了人,要连累了秦爵爷倒是本王的不是了。”对侍卫道:“押了下去,交侦缉司处置。”

早有小厮急跑出去,前去通知侦缉司来提人。

一众侍卫退下之后,萧问筠便也扶着萧月怜向李景誉告辞,萧月怜这时倒是很配合,一点也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愿望了,也不敢拿那丢弃在草地上的绿绮名琴,就想携萧问筠离去。

李景誉好不容易布下陷阱,一举二得,哪这么容易放过,忙笑道:“萧小姐怕是忘了本王送给你的绿绮了。”

有宫婢从地上拾起了那琴,李景誉接过,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却把琴递给了萧问筠,笑道:“萧小姐的腿受伤了,便请这位小姐帮手持琴。”

萧问筠心中一突,明白他只怕是已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却假扮糊涂,并不接那琴:“三殿下请见谅,这琴价值连城,且颇重,民女还要在庵内逗留良久,三殿下还是将琴收好,吩咐下人送至她府内的好。”

李景誉眼神一冷,脸上笑容不改:“倒是本王想得不周到,好好,就如小姐所言。”

萧月怜再迟顿,也明白李景誉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心里既失望又伤心,哪里还呆得住,忍了眼泪急急地向李景誉行礼,拖了萧问筠就走。

萧问筠哪会让她这么容易避开,故意放慢了脚步,直觉到李景誉的视线注于她的身上,视线已由温柔变得冷漠…她的慌乱已让李景誉彻底明白,他到底搞混了人。

萧问筠慢慢地走着,慢条思理地道:“妹妹,何必着急,这场桃花宴离席散还早得很呢。”

萧月怜眼泪花儿在眼框里直打圈,却只有跟着她慢慢地走,萧问筠知道她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求而不得,被人轻视的感觉,因萧问筠早已明白了那种感觉,如钝刀子割在肉上,一寸寸地磨着,渐渐地那里便起了茧子,连哭都没有办法哭出来了。

她要前世伤害过自己的人加倍地受到那种痛苦。

第六章 他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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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誉见她们慢慢走远,沉下脸来,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打听一下,今日萧家来了几位小姐,那穿粉绿衫的是不是大小姐。”

侍女惊讶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却看清他的眼眸阴阴沉沉,如浓云密布,吓了一跳,忙垂头应了。

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李景誉暗自嘀咕,听说那一位萧家大小姐是个未经世事的,又穿了母后赐的布料制成的衣裳,他这才没做怀疑,如果真弄错了…是那一位穿粉绿衣衫的,看起来这一位可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李景誉脑中不由闪过那绿衫女子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嘲弄,不错,就是嘲弄。

那样的嘲弄使得他忽地心情烦燥,一向只有他嘲弄别人,哪有别人嘲弄他的份?他望着放置于手边上的那具绿绮琴,一挥手,就将那琴挥到了地上,琴弦声嗡嗡作响,似是震得地上桃花飞起,吓得宫婢们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他吸气良久,才平静下来,眼睛渐变得冰冷,嘴角却噙了丝冷笑,布置了这么久,怎么能让这名小小的女子扰乱自己的心?看在她有些胆量的份上,她若是候府千金,必成自己掌中之物,若不是候府千金,也可以留她在身边,父皇不是说过,有容乃大么?

他定会收伏她的。

桃花缤纷而落,飘于他的肩头,如细小的羽毛触摸,他终于脸色转晴,微微笑了起来。

萧问筠和萧月怜挽着手,才走出桃花林,便听到了庵前的广场之上传来阵阵笙歌声,远远看去,便见中央彩袖飘飞,舞姿柔婉,扫得地上的桃花如天上的剪碎的云彩一般纷纷飘落衣裾袖间,和着柔婉的音乐声,竟让广场上围聚的人屏息静气,如痴了一般地望着广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