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语紧紧地咬住下唇,突然,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只觉喉口被一团浓腥的东西堵住,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不及反应,尽数洒在身前白色的衣襟上。

心疼到极处后,就已经麻木了,没有一丝知觉,只是那绯红的血,晕染开来,竟是如此鲜明而浓郁的艳丽,深深的刺疼的是她的眼。

夜瑾风见状,不禁大惊失声,赶忙抱住摇摇欲坠的苏轻语,只觉她所受到的痛苦,仿佛同时刻到了自己的心上,让他难受得屏住了呼吸。

看见她惨白似雪的脸色,目似染血,声嘶力竭地喊道:“来人,快叫御医,快!”

×××

床榻上,女乌黑的眼眸紧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宛如一排小扇,在眼睑下,投出淡青色的眼影,将苍白的肌肤,映得近乎透明,紧抿着的双唇,也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夜瑾风小心地将嘴唇,贴在苏轻语光洁的额头上,高烧已经退了,但他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她的体温,冷得让他有些发寒,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那微弱的心跳,他几乎怀疑,怀抱着的女,是具没有生命的人形雕像。

侍卫再一次小声地提醒夜瑾风,“殿下,该进宫了!”

夜瑾风闻言,犹豫了半晌,终是下了床。

夜瑾风的身体刚刚转过去,苏轻语的眼睛,就睁开了,无声地看着他更衣,看着他交代御医,看着他匆匆地出门,临出门前,还看到他回头望了一眼,似不舍,似担忧。

明知隔着厚厚的纱帐,夜瑾风根本看不清自己,苏轻语还是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松了一口气。

留守的御医正在外间熬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说不清是香还是苦,只是沉沉郁郁的,融在空气里,熏得人有些闷。

昨夜,夜瑾风只是抱着她躺了一夜,她知道,生病了,他就不会强行求欢,而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呵护么?!

苏轻语的嘴角,忍不住讽刺一笑,随即起身,慢慢的坐了起来,倚着靠枕,侍女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拢起了纱帐。

帐上的流苏,微微摇晃着,她呆呆地凝视着,一颗心也随之摇晃着,茫茫然,思绪不知飘于何处。

药熬好了,侍女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苏轻语漠然的接过药碗。

侍女微微一笑,讨好的说道:“王妃今日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想必再服个几帖药,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她的病好了,就意味着,又必须夜夜承受夜瑾风的蹂躏,苏轻语心一惊,手抖了一下,药汁溅出,滴在手上,烫出一块红印。

侍女们惊叫一声,想上前,却被苏轻语抬手止住,“你们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和大夫说。”

苏轻语将目光,缓缓转向那名垂首的御医,侍女们躬身退下,那名御医低垂着头,诚惶诚恐的上前,低声问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苏轻语眸光微微一暗,冷冷地看着他,淡声道:“烦请王御医帮一个忙。”

御医始终不敢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道:“王妃请说。”

苏轻语思索着如何开口,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想请王御医给我开个方,一种服用后,会让病恢复延缓的药,当然,你替我办了这件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罢,就起身,从梳妆台上,随意拿出价值不扉的宝物,递到了王御医的面前。

王御医先迟疑了一下,看到那些东西,“这…小人遵命。”

苏轻语不再说话,端起手的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真是可笑,这些她原本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帮了她一个大忙。

傍晚时分,王御医将药拿来了,苏轻语摒退了众人。

王御医迟疑的开口,低声解释道:“此药唤作——清热散,原本是活血散淤的药,小人从添了一点药引,只要服了它,不管是大病小病,都会久病不愈…”

王御医将药递予苏轻语,担忧道:“王妃,别怪小人事先没提醒您。此药性烈,且含有微毒,纵使每天只服一小包,日久了,也很伤身,还请王妃多斟酌斟酌…”

苏轻语听罢,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随后,让他退了出去。

她怔了许久,咬了咬牙,取出一包药末,打开,不假思索的仰头吞下,苦辣的药末,刺得她的喉咙发疼、发麻,她忍不住抚着咽喉,咳了起来。

随着咳嗽的振动,药末在喉间愈发地刺激,哽住了喉,让她喘不过气来,咳着、喘着、她痛苦伏在床上,将身蜷成了一团,颤抖不已。

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很热,像是有千根针在刺,很痛…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41 谁折磨谁

汗不停的流,头发都湿透了,她想抬手擦一擦汗,但是,手却麻木得不听使唤。

只觉眼前一片恍惚,夜瑾风模糊不清的脸,一直在眼前晃动,晃得她头昏目眩,想开口叫他滚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朦胧,夜瑾风贴在她的耳边,深切的唤道:“轻儿,轻儿,快醒醒…”

苏轻语胸口疼痛难当,她拼命地吸着气,腥热的血,还是从喉间涌了出来…

然后,她很清晰地看见了,夜瑾风眼的心疼与担忧,那一刻,苏轻语竟恍惚的想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长夜漫漫,却在无数的煎熬流逝,天渐渐亮了——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着衣声,苏轻语半睁开眼眸,看见夜瑾风正准备起身,似乎察觉到身后的人儿醒来,他蓦地回首,眸闪过如释重负的神情。

微微俯身,紧紧的搂住了她,那样的迫切,仿佛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柔声道:“你总算是醒了,这一整夜,我都没敢睡,就怕…”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注视着苏轻语的脸色,她眼波微转,避开了他的视线。

侍女们在紫铜熏炉里,添了一种新的香料,渐渐地,浅浅淡淡的花香,从空气弥漫开来,像是初春早晨的那一抹曦光,温香含着轻寒。

香雾缓缓地从镂空的炉盖溢出,渐渐飘散,丝丝缕缕,在透明的空气流转着,半浓半浅,朦朦胧胧地,在眼前幻成一幕烟纱。

寝宫里的灯都熄灭了,怕扰了苏轻语的休息,只有夜瑾风的案上,还燃着一支红烛。

苏轻语半躺着倚在榻上,静静的地看着夜瑾风,伏在案前埋头认真审阅。

透过梦幻般的香雾,昏黄的烛光,也显得有些暗淡了,漾起一圈一圈的光晕,微微摇曳着,柔和得像是洒下了黄绒的网。

夜瑾风偶尔抬起头来,发现苏轻语在望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看着这笑,苏轻语先是微微惊诧,随即,漠然的的转开了视线,一室无语。

侍女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夜瑾风见状,忙放下手的卷轴,接过瓷碗,一手扶起苏轻语,轻声道:“来,喝药!”

苏轻语接过碗,低着头,慢慢地喝着,药的味道含在口,很苦…

夜瑾风担忧的目光,一直在望着她,涩涩的苦味,搅得她胸口闷堵得很,每一口药,都咽得那么艰难,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下去。

苏轻语喝完了药,夜瑾风怜惜地为她拭了试嘴角,轻笑着道:“很苦?”

语毕,从侍女手接过一碟冰糖,拈起一颗,笑着放入她的口。

苏轻语缓缓抬眸,用冷傲而悲哀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夜瑾风,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眸,仿佛浸在清澈的寒水,染上了水一样的迷离,却还含着幽深婉约的光泽。

眼波微微一转,那水,变成了冰,湛着刺骨的寒气。

夜瑾风叹了一口气,低喃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恨到想杀了我吗?”

苏轻语漠然的将目光收回,垂着眼帘,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眸只余下一片厌恶。

夜瑾风心一沉,眸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低低道:“你连话都不愿对我说,或者说,你的眼根本就没有我,连恨都不愿恨了?”

苏轻语恍惚般地轻笑,冷冷开口:“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告诉我好了!”

苏轻语淡若烟沙的笑容,刹那间,刺疼了夜瑾风的心,他猛然将她搂进怀,摇着头,痛苦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你觉得很可笑吗?”

苏轻语的笑容渐渐凄迷,低低道:“是的!我觉的很可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想让我爱上强暴自己的人吗?要想从我口,听到爱这个字眼吗,呵…我没这么贱!”

夜瑾风心一痛,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只是不断的重复道:“轻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爱你…”

苏轻语的声音突地扬高,冷厉的望着他,怒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夜瑾风将苏轻语的发丝贴到唇边,轻吻着,然后,紧紧握住她消瘦的手,低喃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轻语眸泛起一丝嘲讽,幽幽地道:“我快要死了,夜瑾风…”

夜瑾风慌乱地掩住了苏轻语的嘴,冷声喝斥道:“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轻语拨开夜瑾风的手,冷冷一笑,道:“那么,你愿意放我走么?”

“不行!”夜瑾风毫不迟疑的回拒,他抬起苏轻语的小脸,用坚毅的目光望着她,沉声道:“除了这个要求,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一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苏轻语的胸口一绞,咯地吐出了一口血,淌上了夜瑾风的手,那一刻,她不解,为什么那血的颜色,看上去竟是如此苍白。

苏轻语的血一直止不住,湿了一条又一条毛巾,看得夜瑾风的心发颤,他愤怒地转过身,脸色黑沉如铁,对着御医们厉声吼道:“你们这群庸医!拖了这么久,都没有把王妃的病治好,宫里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

御医们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其一个壮着胆,战战兢兢地道:“殿下明鉴,臣等所开的药方,皆是针对风寒之症,以王妃的病况来看,若是按时服用,断然没有不愈的道理,微臣以为,是否另有什么原因,延误了医治的疗效…”

“闭嘴!”夜瑾风脸色铁青,手死死的攥着,喝令道:“一群饭桶,还敢狡辩!来人啊,把这群废物统统拖下去,仗毙!”

侍卫们上前照办,其他的御医,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伏在地上噤若寒蝉。

苏轻语颇有几分不忍,她久病不愈,是因为天天偷偷服用,李御医所给的清热散所至,本想开口替御医们求情,可是,却不停地咳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夜瑾风见状,连忙过来,轻抚着她的胸口,柔声安慰道:“轻儿,你别急!我再为你换几个大夫看看,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42 我不在乎

侍女将药碗撤下去后,夜瑾风摸了摸苏轻语的额头,触及那滚烫的温度,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手指,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低声道:“病了这么多天,人都瘦了一圈。”

苏轻语躺在榻上,半合着眼眸,毫不理会。

夜瑾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作为补偿,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言罢,他从旁边的侍女手,接过一个紫檀木匣,从取出一串翠绿的玉珠,戴到她的手腕上,低声道:“这是用冰玉翡翠雕琢而成,看看,喜不喜欢?”

十二颗大小相同的玉珠,紧密的联成一串,而在末端,还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锁结。

清澈细腻的玉质,带着温润的触感。

碧绿通透的色泽,古朴而华贵,婉转的流动着,幽深的冷光。

苏轻语冷冷抽回手,眉心微皱,紧抿着下唇,忽然,伸手去扯腕上的珠串。

夜瑾风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双腕,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轻语想都不想,就冷然的回答道:“我不想要!”

夜瑾风眯着眼眸,眸隐约有一丝寒气湛出,冷声道:“不许取下来,不然…”

苏轻语冷淡的声音如浸寒泉,“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夜瑾风微微一愣,叹了口气,毫不费力的单手,擒住她的双腕,而另一只手,爱溺地摩挲着她的长发,用温柔的语调道:“这串玉珠,是我生母留下的遗物,说是要送给我的妻的!轻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苏轻语侧过头,回避夜瑾风炙热如火的视线,冷淡地道:“我不明白。”

夜瑾风揽住苏轻语的纤腰,将她消瘦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低声说道:“轻儿,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是,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弥补你所受的委屈,你所受的伤害,所以,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让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苏轻语沉默了片刻,漠然地道:“三殿下,不可能重新开始的!就好比你杀了人,再对那具冰冷的尸体,说声对不起,然后叫他活过来,这可能吗?”

苏轻语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瑾风飞快地捂住了嘴。

苏轻语厌恶地拨开夜瑾风的手,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假惺惺呢?我告诉你,无论你为我做什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伤害已成,什么都晚了…”

夜瑾风凝视着苏轻语的目光,炙热如火,深幽的眼眸,透着极致的痛楚,“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苏轻语缓缓抬眸,冷笑道:“就算这让我痛苦,你也不在乎,是吗?”

夜瑾风沉默了良久,颤抖的指尖,轻轻的抚过她冰冷的嘴唇,喃喃道:“是的,我不在乎!”

苏轻语的目光结成了冰,苍白的脸庞恍若透明,气若游丝的叫道:“我不会爱你,无论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爱你!”

夜瑾风沙哑的声音,低得像是呜咽,“我也…不在乎。”

×××

书房里的空气,压抑而静谧,好似阴雨绵绵的天气。

夜瑾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面容冷峻,手指轻轻的在桌上轻叩,即使眸微阂着,亦让人感到遍体生寒的凌厉,纠结的眉心,昭示着他内心的烦闷。

无影波澜不惊的伫立在旁,看了烦心的主一眼,突然开口道:“主,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夜瑾风缓缓立起,蓦地转身,逆着暗淡的火光,他的脸庞,宛如蒙上了一层青烟,虚幻而模糊,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无影思虑的片刻,低低的开口:“主在为王妃的病担忧,但是,王妃的病恐怕谁治不好,只有她自己能治。”

夜瑾风微微一怔,挑了挑眉,用锐利的目光逼视无影,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影惊惧的低下头,沉声道:“早些日,属下探到一些消息,王妃在病快要康复之时,曾与一名御医私下交谈,而当日傍晚,那名御医似乎帮王妃带了几包药粉,属下怀疑…”

夜瑾风突然勃然大怒,怒喝道:“你住口!”

他踉跄后退了一步,久久地说不出话来,无影连忙上前,欲搀扶他:“主。”

夜瑾风拽紧了手心,他想装作镇静,可是语气,却已经开始动摇,“她明明病得那么重,为什么宁可自残身体,也要骗我?”

无影眉心紧拧,低声道:“不如属于将那御医捉来,由殿下亲自审问。”

夜瑾风的脸色变得铁青,盯着无影看了许久,这才闭上眼眸,点了点头。

王御医连滚带爬的伏到夜瑾风的脚下,磕头如捣蒜一般,凄声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王妃要小人私下为她配制一剂秘药,小人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望殿下开恩哪!”

夜瑾风的身体一震,突然,想起了无影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咬紧了牙,心,却是愈发抽紧了,他怔了许久,俯视着王御医,缓缓地问:“是…什么药?”

“是清热散加赤粉…”王御医连忙急声回道:“这是一剂极寒极阴的药,体弱之人,服用之后,必然血脉逆流,轻则,加重伤寒,重则,患上败血之症。”

夜瑾风屏住呼吸,动作艰难地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苏轻语。

苏轻语漠然的迎视夜瑾风的目光,眸敛水无波,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连空气的流动也停止了,只有死一般的凝固,紧紧的缠在心上。

夜瑾风用低沉而迟缓的声音道:“苏轻语,为什么?”

苏轻语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平静地道:“因为我讨厌你碰我,厌恶得想吐!”

夜瑾风猛然冲上前,拎起苏轻语的衣领,怒吼道:“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我碰你?”

苏轻语唇角浮现一抹极致的残忍,低低的开口:“没错!况且,这是我的身体,让它痛、让它病,是我的权利,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43 痛不欲生

夜瑾风忽地扬手,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苏轻语的脸上,她被打的伏在床上,嘴角边沁出了血,他冷笑一声,突然厉声喊道:“来人!”

侍卫们慌慌张张地进来,夜瑾风指着缩在地上,打着哆嗦的王御医,恨恨地道:“拖出去,凌迟处死!”

侍卫将惨叫着的王御医架出去后,夜瑾风仿佛又平静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苏轻语起身,看着她自顾自的拭去嘴角的血丝,他不动亦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

窗外似乎有雪落的声音,清清泠泠,冷冷落落,仿若冬天来临般的凄冷。

苏轻语紧紧的捂着唇,重重地咳了起来。

夜瑾风一步一步,走到了床沿边坐下,拉过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拢在自己的掌心轻揉,用很低、很沉的声音,缓缓倾诉道:“苏轻语,你知不知道,你生病的这些日,我有多担心你?整夜的不敢合眼,望着你、守着你,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你一定不知道…”

苏轻语冷冷地侧开了脸,她知道,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她闭上眼睛,仍然知道,夜瑾风在看着她,在深黑的夜里,用炙热如火的眼神凝望着她。

就算她知道,那又如何呢?

夜瑾风低沉的声音突地拔高,用力地捏紧了苏轻语的手,愤怒地吼道:“你说我是个无情的人,但真正残忍的人…是你!”

苏轻语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夜瑾风捏碎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神情,就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浅浅的勾着唇角,冷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担忧,或是难过,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向你要求过什么,你凭什么,来指责我的不是?”

夜瑾风的手陡然收紧,如铁钳般收紧,狠狠地揉碎了苏轻语的手,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却很沉,像针一样刺入他的耳,但是,他却没有松手。

苏轻语清澈如水的黑眸,在刹那痛苦地闭了一下,从喉间逸出一声,细微而破碎的悲鸣,但很快,她抿紧了唇,睁大眼眸,傲然直视夜瑾风。

夜瑾风的深幽的眸,充满了血丝,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他的牙缝挤出来的一般,“我那么爱你,爱到可以放下自尊来求你原谅,爱到可以原谅你的任何欺骗,为什么,你还能对我说出这种话!”

苏轻语缓慢而坚定,用另一只手,将夜瑾风的手指,一指一指地掰开,原本纤美灵秀的手,已被捏得变了形状,血水从溢了出来,她怔怔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