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说这个身体!]董小姐终于反应过来,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有这种操作,前几天在湖里他为啥要让自己搓澡?她突然忙里偷闲地想起来,有天早上起床右胳膊有点酸……

燕王殿下很冤,他魂魄不全,长时间控制灵力高强的身体颇有些力不从心。风平浪静的时候乐得让董晓悦出工出力,可生死关头还是由他驾驭更顺手些。

再者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在前面也能替她抵挡一下。

董晓悦也知道不是算这些细帐的时候,爽快道:[好,怎么给?]

“闭上眼睛,聚精会神,我来念咒,你从一数到十,让自己慢慢往下沉,就像逐渐沉入水底。”

董晓悦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正要闭上眼睛,那墨玉椁却“訇”地一声自己打开,露出了里头的乌木棺材。

宸白羽吓得连移山咒都忘了怎么念,病急乱投医,跳到棺材顶上脸朝下一趴。

“别理会,再来。”梁玄急促道。

董晓悦再次沉下心来,默默数道:“一,二……”

梁王的棺材剧烈震动,里面发出可怕的轰鸣声。

“三,四,五……”董晓悦努力集中精神。

“师叔!棺材板压不住啦!”宸白羽哀号。

董晓悦充耳不闻:“八,九……”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棺材中喷薄而出,把棺盖连同宸白羽一起猛地掀到空中。

宸白羽整个人飞了起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没来得及喊痛,十来寸厚的棺材板又当胸拍来。

“白羽!”董晓悦失声叫起来。

砰砰”两下巨响,棺材板和宸白羽先后摔在地上。

宸白羽只觉耳边鸣锣响鼓,五脏六腑都不在原处,张张嘴想说话,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即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棺材中发出一阵清脆泠然的金玉声,一具身着金缕玉衣的男尸缓缓坐起身,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打量他们。

董晓悦心一沉,这眼神一看就是有灵智的,尸王已经炼成了。

梁王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算得上仪表堂堂,神情举止和活人无异,只不过皮肤蜡黄,眼圈发黑,眼窝和脸颊凹陷,肾似乎不大好。

但是肾虚并不妨碍他装逼,只见他用手扶着棺沿,探出身子,扫了眼墙边的宸白羽,又嫌恶地收回目光,不可一世地盯着董晓悦道:“来者何人?胆敢私闯本王寝宫?”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高亢,甚至能算温柔,可是一开口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冲董晓悦的耳膜,震得她头痛欲裂。

她下意识地想拔剑,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右手好像不听使唤了。

董晓悦心拔凉拔凉的,随即发现,不止是右手,整个右半边身体似乎都不归她管了。

[殿下……我们是不是……]

“嗯,”燕王殿下直接用残魂扛下方才那一下,不复之前的镇定自若,气息有些不稳,“移魂咒只完成了一半,你一半,我一半。”

第34章 天罚

董晓悦小学三年级运动会参加过一个项目叫做两人三脚, 两人一组,把其中一人的左腿和另一人的右腿捆起来,然后齐心协力往前跑, 很考验队友之间的默契。

眼下的感觉和这种游戏有点像, 但是难了大概七八百倍。

玄学的事儿没法用神经科学常识来解释,总之她和燕王殿下一人控制着半边身体, 男右女左, 别提多别扭了。

那边厢尸王已经优雅从容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梁王外观并不狰狞, 仪表服饰都相当体面, 金缕衣上的玉片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 发出清泠泠的声响,乐器般悦耳动人,可传到董晓悦的耳朵里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能感知到的左半边身体开始出现各种恐惧反应,肩颈肌肉僵硬,肠胃绞紧,手心出汗,血液往双腿汇聚,这是身体感觉到了危险, 本能告诉她赶紧逃。

根本无处可逃, 他们惟有背水一战。

“别怕, ”梁玄温柔又坚定, “有我在。”

说来也神奇,经他这么一安慰,董晓悦真的安心了不少:[殿下有什么脱身的办法吗?]

梁玄坦白道:“并无。”

[......]那你说得那么好听!

“有孤在, 黄泉路上有个伴,不好么?”

话是这么说,燕王殿下向来日天日地,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自量力也罢,螳臂当车也罢,总之不能躺平了等死。

他把手指放到嘴边:“我数到三,一起张嘴。”

董晓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管答应:[好。]

两人同心协力把嘴张开。

梁玄控制着右手,把食指塞进上下牙之间:“我数到三,一起使劲咬破手指,一,二,三。”

董晓悦这才明白他是要以指尖血代替朱砂画符,她生怕误了殿下的事,真材实料地狠狠咬下去。

梁玄“嘶”地一声:“行了,松开......要断了。”

[等等殿下!]董小姐灵机一动,[左手也来一下,一二三,咬!]

他们一人控制一只手,不正好可以同时画两个符,岂不是事半功倍!

尸王在棺材里躺了几百年,大约也是闷得发慌,难得来个活人陪他玩,并不急着将他们碾死,反而坐在棺材边沿上,托着腮帮子,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古里古怪的道士。

就年齿来说,此人的修为道行可以说很高了,可不知为何行动如此迟缓,把手指咬破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也费了好半晌,还一会儿右手一会儿左手的,难不成一根手指还不够用?

正想着,眼前人仿佛一下子摁下八倍速,动作虽然仍旧别扭,可手法快得眼花缭乱,只见他双手齐动,竟是同时凭空画起符来。

梁玄控制的右手画的是太上净心符,撇开这一言难尽的名字不提,此符乃是天镜派压箱底的术法,威力无穷,是危机关头用来保命的,专在降伏尸妖失败时借天罚之力来个毁尸灭迹。

只是这符咒耗费巨大灵力,若是一击不成,他们便没有后招可用了——其实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没机会出第二招。

为了与之配合,董晓悦画的是个龙鸣符,这符听起来牛逼哄哄,其实有些鸡肋,简而言之就是个放大器,单用没什么效果,须得和其它符咒配合,然而两咒必须同步完成,很难有人配合得如此默契无间,加上两人灵力修为的差异,这符咒的效力便大打折扣。

董晓悦和梁玄双魂一体,自然没有这些问题,这套符简直是替他们量身定制的。

梁玄一提太上净心符,董晓悦几乎是毫不犹豫想到了龙鸣符,燕王殿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神女与他心有灵犀,难道还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尸王先前还抱着猫耍耗子的心态看他们蹦跶,此时察觉出不对来。

天镜派的符他自然是看不懂的,只是觉着纳闷,寻常人一手画方一手画圆都很难成,这道士竟然可以左右开弓同时写这么复杂的符咒,这等奇技,莫不是真有什么讲究?

他不敢再大意,腾地从棺材上跳下来,手指弯曲成爪,朝那道士猛地一推。

董晓悦感觉空气仿佛凝成无数利箭破空而来,直刺她面门,这时两道符恰好也画到了最后一笔,空气中两道符文若隐若现闪着金光,旋即合二为一,互为表里,嵌套成一个繁复无比的图案。

那金光陡然变强,整个墓室霎时被耀眼的光芒笼罩,仿佛引爆了个闪光弹。

尸王一时轻敌,没料到这符咒有如此威力,赶紧推掌去接,符咒之力似有千钧,仿佛一记重拳直冲他腹部,竟将他生生逼退至墙根,他浑身坚硬似铁,双脚仿佛两把凿刀,一行退,一行在石板上刻出两条深深的凹痕。

梁王一用劲,只听“卟落”一声,竟是羊脂玉九孔塞掉了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厮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本王还想留你一条命解解闷,”尸王凹陷的眼窝中放出精光,“竟是个不识好歹的!好!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跑!”梁玄当机立断,这双符的法力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太多,竟然还是被那尸妖轻而易举地接下,可见妖力之盛。

然而左右开弓画符时倒是顺手,一人一条腿地逃命谈何容易,两人“左右,左右”地数着拍子,才跑出三五步便乱了节奏,一个不小心,左腿绊住右腿,把自己绊了个嘴啃泥。

尸王追到一半,脚下冷不丁一顿,他是彻底看不懂这道士的路数了,要说他没用吧,那道双符差点让他吃了大亏,要说他厉害吧,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绊倒。

这一下听动静摔得挺重,也不知道有没有摔破相,他看这道士生得修眉俊眼,秀色甚是可餐,打定了主意要留他个全尸慢慢赏玩,若是摔破相可怎么是好。

地上的一人两魂可不知道那尸妖的想头,还在努力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殿下你那半边没摔坏吧?]

“落地时手腕子扭了一下,无碍,你别动,我先把腿屈起来......”

就在这时,董晓悦的左耳觉察到墓穴的上方似乎有异响:[殿下,你有没有听到雷声?]

刚问完,又是轰隆隆的一声,比方才响了很多。

不知为什么,这雷声似乎和一般雷声不太一样,哪怕隔着高山、泥土和厚厚的石板,仍旧让人胆战心惊。

“不好!”梁玄骇然道,“定是方才的符咒引动了天劫!”

正遇上一甲子一遇的不祥天象,阴阳两气逆乱相冲,此时的老天爷仿佛一个更年期综合症发作的大妈,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差个发泄的出口,他们那道双符正好提供了这个口子,这地方群尸乱舞,还有尸王作乱,不劈你劈谁?

这种规模的天罚就像核武器,管你是人是鬼,管你无辜不无辜,一律无差别劈了算数。

感到不妙的显然不止他们俩,尸王也听到了雷声,僵硬的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再也顾不上对付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回棺材里,刚一躺下,地上的棺盖便像有灵智似地自动飞起来,严丝合缝地盖回棺上,接着那黑玉椁的盖子也依样落回原处。

眼看着领导都做了缩头乌龟,本来还在墓室外面观望的群尸顿时一阵喧嚷吵闹,狼奔豕突似地四散奔逃。

头顶的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像浓雾一样弥漫开来。

鲜肉说过,如果她在燕王殿下的梦里死了,那么她就会进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那么梁玄呢?如果他在自己的梦里死去,现实中会怎么样?

“把身体给我,像方才那样。”梁玄突然道。

董晓悦以为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什么妙计,正要照办,却听他接着道:“沉下去,藏起来,什么也别想。阿悦……”

他顿了顿,到底没说下去:“算了。”

这是董晓悦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无端有种告别的意味。

[你想干嘛殿下……]她警惕道。

“照孤说的做!”梁玄不容置疑地打断她,语气是罕见的严厉。少了一魂会怎么样?梁玄不清楚,在天罚之下,他的一缕残魂大约比层纱都不如,可即便是层纱,庶几也可替她挡一挡。

谁知一直低眉顺眼的神女却犯起倔来:[谁听你的,又不是我领导。妇女能顶半边天,一人一半,自己的份我自己扛!]

燕王殿下差点被她噎死:“你……”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万钧怒雷在头顶炸开,一道青色闪电从天际直贯到底,竟是把墓室上方的整座高山从中间劈出一道裂缝。

石室穹顶四分五裂,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墓室顶上生生劈出了个大窟窿,紧接着又一道闪电落下,不偏不倚地从董晓悦的头顶贯下。

董晓悦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震,胸腔里一股椎心蚀骨的痛楚,心脏瞬间麻痹,耳孔里流出血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她来不及思考在梦里死去的后果,紧接着又是一道,再一道......

天地一怒,无论是人还是妖,无一例外成了飘萍蝼蚁,董晓悦在两道雷电之间短暂的寂静中依稀听见梁玄说了两个字“生辰”,紧接着便五感俱失,彻底没了知觉。

上天的怒气却似乎仍未平息,一道道雷电不断落下,持续了个把时辰,直把梁王的地宫劈了个千疮百孔,在天火中化为焦炭的僵尸数不胜数。

第35章 尸王

不知过了多久, 董晓悦突然恢复了意识。

她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仍旧躺在梁王的墓室里, 阳光从头顶的大窟窿里倾泻下来, 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燕王殿下?]她仰起头,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埋在碎石沙砾中, 原本奢华的墓室面目全非, 一片狼藉。

董晓悦下意识地抬手捋去眼睛周围的灰, 蓦地僵住——她抬起的是右手。

[殿下?燕王殿下?]

没人回答。

她一急, 干脆喊出声来:“梁玄——”

仍旧无人应答。

燕王殿下死了, 这念头像一片阴云挡住了所有的光,有那么几秒钟时间,她失去了方向,只想闭上眼睛睡个天昏地暗。

不过她旋即又燃起了一线希望:梦没有结束,也没有坍塌,是不是意味着燕王殿下的魂魄还在这里?

没错,一定是这样!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只要燕王殿下还在这梦里就不怕, 总有办法能找到他, 不过是又回到起点罢了。

董晓悦恢复了斗志, 顿时有了力量, 三下两下把堆在身上的碎石和泥土扒拉开,腾地坐起身。

这天雷也着实奇怪,董晓悦低头看了看身体, 现实中被雷劈中一般会皮肤焦黑内脏震裂,还会因为肌肉收缩整个人蹦出去,可她身上没有半点雷劈的痕迹,也不觉得痛,连衣裳都完好无损,只是一身灰土。

正纳闷时,墙边的废墟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咳嗽声:“咳咳......师......师叔......是你吗?”

董晓悦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便宜师侄,不禁有些惭愧:“白羽?你还好吗?别乱动,师叔挖你出来。”

她边说边爬起来,朝宸白羽所在的角落走过去,搬开砖石,把埋在底下的小师侄挖了出来。

他们师侄命都算大,宸白羽撞在墙上,胸口又被好几百斤的石棺盖拍了一下,竟然没死,还侥幸躲过了雷劈,虽然浑身大大小小的擦伤、瘀伤无数,也流了不少血,可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董晓悦扶着宸白羽靠墙坐下:“伤着哪儿了吗?”

宸白羽晃了晃脑袋:“后脑勺似乎磕了一下,有些发晕,还有左脚脚踝崴了。师叔这是哪儿,咱们怎么会在这儿?”

董晓悦摸了摸他后脑勺,摸到一个大大的肿包:“你不记得了?这是梁王墓室,门还是你开的呢。”

宸白羽拧着眉冥思苦想一阵,抱着脑袋痛苦道:“小侄记不清了……头好生疼……”

大约是撞到头还没恢复过来,董晓悦忙道:“先别想了。”

宸白羽又呆呆地发了会儿怔,“嗯”了一声,抬起袖子去抹脸上的灰泥和血污,抹着抹着,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直愣愣地觑了董晓悦半晌,欲言又止道:“那......那个师叔......您......还是人么?”

董晓悦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不是人?”这孩子还会不会说话了。

对上他的目光,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她伸出右手,两指搭上左手手腕,没有脉搏。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她还是自欺欺人地把手伸进衣襟按住心口,又探了探鼻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就像贴了化尸符一样。

董晓悦心里咯噔一下,她死了,变成了一具僵尸。

捉妖的道士自己变成了僵尸,这就很尴尬了。董小姐还没考虑好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墓室中间的废石堆中突然传出一声嘶吼。

董晓悦猛然意识到那堆废墟正是梁王棺材所在之处,想叫宸白羽跑,可他受了伤压根没法跑,她只好挺身而出,把小师侄护在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炸响,乱石堆烟花似地迸开,碎石和着泥土四处飞溅,半截椁盖被一股大力掀起,直冲他们叔侄俩飞来。

董晓悦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那足有千斤重的厚石板突然停在空中,然后垂直落到地上,訇然碎成了几瓣,顺便把地面砸出个大坑来。

董晓悦不禁纳罕,低头看看手掌,只见十指修长苍白,除了没血色之外并无什么异样。

宸白羽看呆了:“师叔这是什么功法?”

话音未落,那梁王已经从乱石堆中一跃而出落到地上。

只见他被雷劈得浑身焦黑似碳,目光如电地往四周扫过一圈,落到董晓悦身上。

仇家相见,分外眼红,梁王破口骂道:“兀那小贼!竟敢毁了孤的寝殿!”一边说一边腾地拔地而起,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朝董晓悦扑将过来。

一时间邪风大作,飞沙走石,宸白羽被那股劲风刮得喘不过气来。

董晓悦却站得稳稳当当,仿佛脚底生了根,感觉那力道就跟春风拂面差不多。

她感到丹田中的真气如同海洋,浩瀚无垠又深不见底,与之相比,生前的气海简直是个浅坑。

她突然就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一扬手,风向陡然一变,反倒朝梁王刮去。

梁王被刮得一个趔趄,不由大惊失色。

董晓悦挺直腰杆,大声骂道:“丑逼!你也配叫孤!”说着一拂袖子,掌心中射出一道耀眼白光。

那梁王还没回过味来,只听下方传来怪异的风声,低头一看,肚子上竟然直接穿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

僵尸没有痛觉,也不知冷热,不过那过堂风从肚子里吹过,梁王心里拔凉拔凉的。

董小姐在梦中实际一直过得惨兮兮,一朝农奴翻身把歌唱,顿觉扬眉吐气,把手指掰得咔啦啦响,二话不说就要故技重施。

梁王生前身后都做惯了人上人,如何甘心,无奈形势比人强,肚子上穿个洞还罢了,要是脑袋上也这么来一下,恐怕连僵尸都做不成了。

不枉他生前一代枭雄,倒也能屈能伸,冷不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颤声求道:“天君在上,请受小王一拜!小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天君陛下,望天君恕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董晓悦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董小姐的屁股坐到了坟头上,不免有点物伤其类。收妖是道士的事,僵尸何苦为难僵尸,便大度地挥挥手:“算了,你以后别自称孤就行了。”

“谢天君宽宏大量!小王请为天君当牛做马,鞍前马后侍奉,”梁王又拜,“敢问天君尊讳。”

“免尊姓金名正日。”

梁王连连称赞,又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