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陆书萱臀部上的伤虽没有完全养好,但已经结盖,至少坐和站已不再疼痛。然而一离开自己的院子,却发现府里护卫及下人们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点奇怪的诡异。

最初,她并没有多想。

她满脑子想的是自己受伤后,顾子期并没有来探望自己。

想必顾子期因为宫宴的事情误会了自己才生气未来,她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解释清楚。

毕竟她现在得罪了秦王,秦王妃已不能奢望,所以一定要牢牢抓紧状元夫人的荣华富贵。

于是,在听闻丞相小姐在湖边举办吟诗会,顾子期同样参加后,陆书萱强打起精神,立刻忍着臀部的不适前去赴宴。

往日这种吟诗会,陆书萱总能凭才情拼上第一第二。

今日,为了一雪宫宴的前耻,她特意盛装打扮,描眉涂粉盖下了自己苍白病态的容貌,然后再在脸上涂上了一层玉颜膏,将整张俏颜点缀得白嫩透亮,清雅淡静。

柔润的乌发由一根莹白淡黄的玉簪盘着,满头青丝束成朝月髻,盈盈细腰系着柔丝束腰,她一袭浅紫色长裙袅袅婷婷地款款而来,显得尤为高贵和优雅。

但陆书萱忍着屁股的伤痛,抬头挺胸格外自信的出场,却一路上遭到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和冷眼纷纷。

参加这次吟诗会的都是名门贵族,大部分参加了两日前的庆功宴,就算没参加的,关于陆书萱竟用假玉佩无耻接近秦王的事情,早已在陆书萱趴在床上养伤的这两日传遍了整个京城。

甚至,在卫景珩有心的推波助澜下,京城第一才女陆书萱贪慕虚荣、满口谎言欺君犯上的事被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传扬。一时间,本是绝冠京城的陆书萱竟成了百姓口中虚伪做作的女主角,就连陆书萱的生母方玲玉也因管教不严受到了波及。

如今,瞧见无耻至极的陆书萱竟然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吟诗会上,一名往日就与陆书萱不对盘的将门小姐,不禁夸张地掩起口鼻:“这不是那个贪慕虚荣、往日假清高的陆家庶女嘛,打了二十大板不好好在家里反省,竟还有脸出来?若是我做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被当场戳穿,早就羞愧得跳湖一了百了了…有些人的脸皮果真是厚。”

“你!你!”陆书萱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后,听惯了各种夸赞和蜜语,如今被自己不对盘的将门小姐狗血淋头地嘲讽了一番,顿时气得脸色一红。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用假玉佩接近秦王,这种不要脸地事亏你也做得出,也不看看你低贱的身份配不配的上秦王!”

被对方形容的如此不堪,陆书萱直恨不得立刻拍死这个贱人。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冲动,立刻使出自己柔弱的杀手锏,盈盈水光缓缓地从眼眶里泛出。

“顾小姐,玉佩的事真的是大家误会了。我以前也带过那块玉佩参加过吟诗会,怎么可能提前伪造好玉佩接近秦王…是有人调换…”

陆书萱柔弱地辩解着,一副被冤枉而可怜楚楚的神色,然而这时,天空突然出现异象。

只见,一小群黑压压的蜜蜂从西北方向成群结队地飞来,嗡嗡的响声震耳欲聋。

整个吟诗会瞬间乱成一团,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根本无人倾听陆书萱的辩解。

陆书萱被眼前声势浩大的蜜蜂群吓得同样逃窜,连忙将一旁吓呆的碧潮拉到自己的身前做挡箭牌,但令众人感到诡异的是,这群蜜蜂偏偏不蜇其他人,就是围着陆书萱来回飞舞,黑压压地就朝着她的脸扑了过去。

“走开!走开!”手上、脸上被蜜蜂密密麻麻地蜇了几下,红肿的疼痛吓得陆书萱头皮直发麻。

此刻的她,被蜜蜂追围堵截,披头散发,尖叫逃亡,哪还有刚来吟诗会时的优雅和高贵。

她害怕得眼泪鼻涕直流,甚至被蜇得满头包,不顾在场众多男子的面,不顾自己刚刚结盖的臀部,面色扭曲而惊恐,一跃跳入了湖中,整个人深深地沉入湖水里。

直到蜜蜂纷纷散去,她才满身湿透、狼狈不堪地从湖面上露出了半截身子。但春一光乍现,她又惊慌地将上身沉入了冰冷的水中,直到被陆府的护卫救上了岸。

“蜜蜂怎么不蜇别人,就只蜇她,一定是她满口谎言遭了天谴!”

如此的陆书萱衣衫凌乱而湿透,满头红肿如猪头,不,是比猪头还恶心丑陋,不少人纷纷地鄙夷谴责,简直将陆书萱推到了被鄙夷被唾弃的风口浪尖。

“什么善良温婉,才华横溢,庶女果然是庶女,一点家教都没有。”

“听说他娘是被陆侍郎在洪灾中所救,却趁着陆侍郎正妻怀孕、陆侍郎酒醉之际爬上陆侍郎的床成为了侧室,果真母女俩都是不知廉耻的贱人!”

讽刺轻蔑的话语如刚才群拥而上的蜜蜂般,嗡嗡嗡地在陆书萱耳边炸响,鄙夷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反驳,但整张脸红肿疼痛,连微微地张开唇都疼得钻心刺骨。

往日的好友纷纷扭头离去,连曾经说爱自己,不惜与陆锦鸢悔婚的顾子期也当做没看见她般拂袖离去,陆书萱终是被击得溃不成军,两眼一翻晕倒在了湖边。

☆、第65章 苏醒的陆锦鸢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方玲玉完全想到,背着自己出门的陆书萱竟在外面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被陆宁涛一怒之下,罚去开元寺禁闭七日,誊抄孝经女戒五十遍,克扣一个月月俸。

之前的舆论还没完全压下,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有人挖出了早年她嫁入陆家的原因。

想到最近出门时遭受到的冷眼和闲言碎语,方玲玉气得脸色狰狞,若不是陆书萱的脸被蜜蜂蜇成了重伤,如今包裹着纱布,她早就一巴掌教训了过去。

陆书萱最在乎的是自己娇美的容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今,她整张脸被蜜蜂蜇得红肿如猪头,尤其是眼睛和嘴唇肿胀突出。虽然已经找了大夫医治,挑出了满脸蜜蜂的刺,但后面的疗养只要稍有不慎,很有可能留疤毁容,这对于爱美胜过一切的陆书萱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泪水唰唰地流个不停。

于是,原本就丑的猪头脸,因她不停地痛哭,五官更是扭曲在一起,惨不忍睹。

毕竟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方玲玉愤愤地教训一顿后,又开始轻声哄道:“不是还有玉颜膏吗?涂个两三日一定能消肿…现在比起脸,娘更担心你如今的名声,外面的闲言碎语要想办法压下才行。”

想到自己还有美容养肤的玉颜膏,自己完全能恢复原本的倾城之容,陆书萱一双哭得红肿如核桃的眼睛顿时一亮。

见陆书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方玲玉敛起眉,声音突然严肃地开口:“刚才,你爹已经动身离开京城。他一去青州调查,很有可能发现秦王要找的是陆锦鸢,到时得知你假冒的是陆锦鸢,更加坐实了你满口谎言的行径。所以娘决定,趁你爹前往青州的日子里,在药汤里下毒,无声无息地让陆锦鸢永远地睡死过去。”

陆书萱紧张地提着心,小声道:“陆锦鸢的药汤一直由青娥全程熬制。若是在药汤里下毒,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她说着,目光一寒,恨恨一咬唇道:“孩儿认为,干脆用枕头闷死陆锦鸢。她如今昏迷不醒肯定无知无觉、无法反抗。用枕头闷死她,绝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方玲玉听后大惊,皱眉思忖半晌,才点了点头,凝重道:“萱儿说得对,明日娘就找人…”

“娘!外人动手难免会留下什么把柄。”

通过今日的遭遇,陆书萱想杀陆锦鸢的心越来越强烈。她突然打断,语气阴冷,面露狠色:“这次,孩儿想亲自动手,送她上路!”

“可萱儿,你现在被关在开元寺内,有侍卫守着…”

陆书萱自信地勾了勾唇角:“这件事,孩儿早已有了对策。动手的那日,我会让碧潮假扮自己躺在床上佯装生病不适,然后吩咐换上碧潮衣服的我下山买药。这样假扮成碧潮的我,就能顺利地下山前往陆府。而娘亲则以照顾身体不适的我为由,前来开元寺照顾我。”

“就算日后,陆锦鸢突然的暴毙惹得爹爹疑心,我们也是在开元寺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小心行事。”

陆宁涛来回青州最少四日的路程,再加上调查,估计要七到十日才能回京。

于是,第三日晚上,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只留下一块块疤痕的陆书萱,按照制定的计划假扮成碧潮。她与碧潮身材相似,用胭脂颜料改变肤色,戴上早已准备好的易一容一面一具,换上丫鬟的衣服,偷偷地下了开元山,乘着马车前往陆府。

达到陆府后,陆书萱直接赶到方玲玉的院子,演了一出“二小姐生病”的哭戏。

方玲玉得知后,急急忙忙地乘着马车前往了开元寺,陆书萱则悄悄地潜入隔壁的兰苑。

夜幕中,她娇小的身材藏身于窗口的阴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管,轻轻地放进兰苑半开的窗户里,往陆锦鸢的闺房吹进了一些迷香。

小半柱香后,迷香渐渐起效,在外室守夜的丫鬟连打好了几个哈欠,没一会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熟睡了过去。

见丫鬟真的昏迷不醒后,陆书萱小心翼翼推开门进去,然后轻轻地关好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

内室里静悄悄的,唯有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呼吸微弱的陆锦鸢。

“命真好,连开元山都摔不死你!”

陆书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她不再多言,直接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按在陆锦鸢这张让她越看越生厌的脸上,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若不是怕露出痕迹,她恐怕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打陆锦鸢几巴掌泄愤!

然而,她的手才刚按下去,躺在床上紧闭双眸的陆锦鸢竟忽然睁开眼睛,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一掌拍去。

陆书萱来不及反应,就痛苦地惨叫一声,被陆锦鸢反手压在了地上。

臀部刚结盖的伤口被蛮狠地扯痛,疼得她几乎晕厥。

“碧潮,我们陆家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害鸢儿!”

冲进门的是陆宁涛和紧随其后的卫景珩。

比起陆宁涛的怒吼和不敢置信,卫景珩望向戴着易一容一面一具的陆书萱,冷笑地勾起唇角:“陆侍郎,这可不是碧潮,是你的好女儿陆书萱,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了!”

话音一落,坐在陆书萱受伤的臀上、扭着她胳膊的陆锦鸢用力一扯,将陆书萱脸上的易一容一面一具毫不留情地撕去。陆书萱脸上刚结盖的伤口被这一蛮力同样波及,顿时血口直流,惨叫连连。

陆宁涛受惊地后退了一步。

先前,秦王告知他,他在京城的路上,遭遇到了一场暴雨和泥石流,发现开元山上有人为砍坏树木的痕迹。他原以为是刺客,但在调查中发现,陆锦鸢的落崖是被奸人所害,对方一定会趁他不在陆府时再加害陆锦鸢一次。

他本是半信半疑,但藏身在屋外,真正目睹陆书萱行凶后,整个人当头一棒犹如晴天霹雳地僵在原地。

压着陆书萱的女子撕去脸上的易一容一面一具,露出秦霜的容貌。

半个月前,卫景珩在实地考察后,理清了方玲玉如何害陆锦鸢坠崖的前因后果。但连日暴雨滂沱,路面垮塌马车损毁,早已并无任何物证证明这一切是方玲玉的毒计。

时间紧迫,为了在陆锦鸢醒来前解决掉这两个渣渣,为了让陆宁涛更直观地感受到方玲玉和陆书萱的歹毒,卫景珩决定使出一招,引蛇出洞。

因欠卫景珩一恩,急于想揪出谋害陆锦鸢真凶的陆宁涛,对卫景珩的安排言听计从,于是就有了这场假装离京、请君入瓮的陷阱。

与此同时,自陆锦鸢出事后,秦霜和秦宁为了戴罪立功一直监视方玲玉和陆书萱母女二人,窃听她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对此次陆书萱想要闷死陆锦鸢的计划了若指掌。

他们早在三日前,就将昏迷的陆锦鸢挪到了隔壁,秦霜甚至易容成陆锦鸢的模样躺在床上,等待着陆书萱的到来。

陆书萱的计划本是破绽百出,但她能这么轻松一步一步抵达到陆锦鸢的床边,全是因为卫景珩为了让陆宁涛亲眼见证陆书萱歹毒的犯罪,而在旁推波助澜。

“陆侍郎,陆书萱谋害陆锦鸢一事证据确凿,本王认为,应将她押至顺天府审理。”

顺天府管辖着整个京城的治安与政务,同时也联着六部及上书房,承接全国各地诉状。

顺天府尹最大的权势是可以直接上殿面君,有能力通过皇帝,影响、更改、甚至全面推翻众多衙门的决议。凭着一个职位的力量,能够同时插手众多中央部门的事务,且并不算越权。

而这一届的顺天府尹廉洁公正、立朝刚毅,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一旦有案件落到他的手中,非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调查个清清楚楚。

所以卫景珩觉得,将这件事交给顺天府去处理,比他身为秦王出面,更名副其实,且闹得人尽皆知,让陆书萱和方玲玉臭名远扬。

陆书萱一听要被押入顺天府,面对两侧手举尖矛的衙役,吓得哭喊道:“秦王,我的玉佩是被陆锦鸢昏迷前就给调换了,今日想到这些天的出丑和羞辱,一气之下,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傻事…我错了,真的错了,求王爷不要把我交给官府…爹爹,我不是故意要害姐姐的…求你救救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姐姐的…”

见陆书萱当场被抓竟还不忘泼陆锦鸢一身污水,可怜兮兮地抱住陆宁涛的小腿,卫景珩脸色铁青地一脚踹了上去:“一时鬼迷心窍?你和方玲玉设计让陆锦鸢落崖,以为本王不知?好一个不是故意的!当本王是傻子吗!”

没想到秦王竟然调查到了这一步,难道他已经知道陆锦鸢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孩?陆书萱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嘴上楚楚可怜地狡辩道:“秦王,我和娘之前真的没有害过姐姐,我们在青州啊…您肯定是误会我们了…”

“一次次想要害我的明明就是你!”就在陆书萱狡辩的同时,一道气怒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只见面色仍有些苍白的陆锦鸢,被青娥搀扶着一步步地走进屋内。

她直接来到了陆宁涛的面前,在陆宁涛和卫景珩震惊的目光中,指着倒在地上的陆书萱,咬牙切齿道:“爹!我是被陆书萱和方玲玉所害!四年前,娘亲也不是病逝,她是被方玲玉一点一点下毒,给害死的!您一定要为孩儿和娘亲做主!”

“你胡说!!!”陆锦鸢突然的指控吓得陆书萱花容失色,根本没想明白一向傻白蠢的陆锦鸢被骗了这么多年,是如何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

但她知道,沈轻眉过世已四年之久,当时毒是下在血里,物证早已全部消失!她和娘亲只要坚持不认,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娘亲毒害了沈轻眉。

“姐姐,你不能因为今日我犯了错,就觉得自己和大娘遭遇的不幸都是我和娘亲所为。”陆书萱哭哭啼啼地抽泣道,“你忘了吗,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青州…大娘生病的时候,娘亲一直用血救大娘,怎么可能毒害她?爹,姐姐刚醒一定是气糊涂了,所以才胡言乱语,你要相信孩儿啊…”

陆锦鸢的突然出现,直接吸引住了卫景珩所有的目光。

陆锦鸢醒来了,在陆书萱被擒的这一时刻醒来了,卫景珩久久提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不同于望着小黄猫时面色红润饱满的容貌,此刻的陆锦鸢脸颊消瘦,面色发白,身体无力而需要搀扶走路,看得卫景珩在欣喜后阵阵的泛疼,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

“苒苒,你刚刚醒来要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

久违的温暖包裹住她的周身,熟悉的“苒苒”让陆锦鸢一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不禁将虚弱的身子轻靠在卫景珩结实宽厚的胸膛上。

五日前,其实陆锦鸢就有了意识,渐渐能听清耳边迷迷糊糊的声音,只是脑袋沉重,一直睁不开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心的温暖,知道卫景珩每天都会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跟她讲话。

阿珩,早就认出了她…

在庆功宴上故意向陆书萱求婚,是为了狠狠地揭穿陆书萱虚伪做作的假面具,帮她出一口恶气。

他给陆书萱用玉颜膏、让青娥给她看病,其实不是真正地关心她脸上被猫爪抓出的伤痕,而是在玉颜膏加了一种特别招蜜蜂的花蜜。

陆书萱也完全是不作死不会死,连续涂了好几日的玉颜膏,特殊的香味渗入皮肤,于是引来了峰群的围攻。

卫景珩一步一步将陆书萱的怒气挑至最高点,就是等她忍耐不住对她下毒手,在爹爹面前当场将她抓个现行。

十年前,他曾说,未来一定要变得强大来保护她。

十年后,他真的,做到了。

一直默默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她,守护着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第66章 公主抱

不知陆书萱的进展是否顺利,方玲玉在开元寺的厢房里焦急等候,等到将近夜半的时候,一道俏小的身影轻轻地推门而入。

她着急地上前,询问:“萱儿,一切是否顺利?可有被人发现?”

“娘放心,陆锦鸢已经被我闷死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亲眼看着她的断气才离开。”出声的女子,脸上戴着碧潮的易一容一面一具,声音有些低沉和轻哑,但沉浸在激动中的方玲玉却毫无察觉。

她连说了好几个“好”,笑容阴冷而尖锐:“那个贱人的孩子终于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动摇我们母女俩在陆府的地位。萱儿,你做得好!”

只要陆锦鸢还活着,陆宁涛就绝不会将她扶正。陆锦鸢这个嫡女的存在,无时无刻昭示着她只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妾室。

唯有将陆锦鸢这个碍眼的绊脚石除去,陆家唯一的子嗣——她的女儿陆书萱才能成为真正的贵女,她才能母凭女贵!

“但孩儿有些心忧,爹爹回青州一趟,会不会发现什么…”

为了让陆锦鸢落崖,方玲玉首先在熏香里下了迷药,让陆书萱和她的丫鬟秋月昏迷在车厢里错过最佳的逃生时间。其次,让自己的心腹暗暗地在山道和马车轴上动手脚,以至于马夫想拉缰绳避让时,无法使马车停下,从而导致本次的落崖事故。

而当日,暴雨倾盆的恶劣天气更使方玲玉的毒计进展顺利,官兵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落崖的马车,一场精心预谋的事故被顺理成章地当成普通的山体滑坡而简单定案。

“你这傻孩子,怎么现在反倒担心起这个了。陆锦鸢的马车滚落开元山早已碎得七零八落,暴雨倾盆后早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来来往往那么多车辆,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当年,方玲玉因洪灾流离失所,孤身与父母失散时遭遇恶霸欺凌,被路过的陆宁涛所救,安排住进了沈轻眉院中的一间客房里。

那时,方玲玉年芳十七,在最孤助绝望的时候被救,对宛如救命恩人的陆宁涛一见倾心,愿以身相许来报恩。

但当时,陆宁涛和沈轻眉是一对恩爱夫妻,两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让方玲玉不禁羡慕。于是被陆宁涛义正言辞地拒绝后,她并没有彻底死心,反而瞧见陆宁涛温柔地照顾沈轻眉后更加的羡慕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