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晴见了柳轻羽,连忙将刚才母亲给的吊坠拿出来,道:“轻羽,这个是娘给我保平安的,我给你挂上。”

柳轻羽扫了一眼未婚妻手上的吊坠,问道:“那你呢?”

东方晴抿嘴道:

“有你在,我感觉哪里都平安。”

东方墨看着那个吊坠大喊道:

“那是什么,怎么娘没有给我?”

东方晴才想起这个小祖宗还在旁边,这个弟弟她是清楚的。

什么新鲜东西他看了都有兴趣的,可这个平安眼母亲说了只有两个,一个她送了轻羽,一个给了七七。

倒是七七一看东方墨的样子,从袖子中将那东西拿出来,摊在手心,喊了他一句,道:“小暴龙,你喜欢吗?”

东方墨看着平安眼摊在七七雪白的手心,又瞟了眼自家姐姐正在帮未来姐夫挂链子,脸竟然有些红,声音比刚才细了很多,道:“你送给我吗?”

七七点点头,道: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东方墨转过身对着她,低声道:

“那你帮我戴好。”

七七暗道:这小孩真是给惯的,要了人家东西还要人家给戴。

她看着他粉嫩的脸蛋,想起宁钰晗,叹道:还是晗晗乖巧啊。

等她帮东方墨挂好吊坠,才发现他的脸红得霞光万丈,伸手摸了摸他的前额,奇怪道:“你脸那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东方墨两手捧着脸,对着七七喊道:

“你才发骚呢!讨厌你!”

七七望着他飞奔的背影,摇了摇头,暗道:小孩的心思,果然最难猜啊东方晴和柳轻羽两人甜蜜的挂完吊坠后,似想起什么一般,对着七七甜笑道:“过两日,我外公就要来了。”

七七看着她笑的掉在蜜罐子里一般,揶揄道:“是叫外公来看孙女婿的吧,你看你,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

东方晴得意的摇了摇脑袋,拉紧柳轻羽的手,神态大方自然道:“嗯,外公瞧了好的话,我们就要订婚期了!”

柳轻羽也握紧未婚妻的手,眼里翻滚着灼热的爱恋,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情对视。

七七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向这眼里几乎看不到外人的小情人告辞,往明鸿苑迈步走去。

是夜,一轮弯月斜挂,清冷如水的月光从缝隙流淌了进来,极细长的一条映照在屋内,泛起道薄凉的光。

七七躺在床上,她这几天都在等,白日里许是淬火教的不能来找她。

那么晚上呢?

应该是方便的吧。

江湖传闻初五接任务,如今都初七了,怎么说也该与买主联络了,除非,根本就不想接这单生意。

外面雪花细细碎碎如同被切碎了纸片,一点点的慢慢飘落,到了地上来不及积起,就化作了水,沁入了泥土中。

等了许久,七七觉得眼皮开始沉重了起来,拉过被子包紧了些,渐渐的进了梦乡。

寒风伴随着细密的雪花,一刹那月光洒满了房间,又很快的被掩盖住。

仅仅眨眼的空隙,七七的房里多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在房中静立了一会,似在确定床上的人儿是否已经睡着。

听到绵长沉稳的呼吸声后,才慢慢的靠近床前,看着床中间鼓起的一个大包,微微的,有规律的起伏着,证明着床上人的熟睡。

那人站在床前,没有动作,也不说话,静立在床前。

忽然,那人伸手向七七摸去,就在他以为能摸到时,本来熟睡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快速的翻身跃起,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大眼中闪过一道寒那人眼中微愕,立即反应过来,另外一只手抓住七七手臂,将手拉开,往后跃了一大步。

借着淡淡的月光,七七看着面前的人,身材高大,是个男人,面部用一张白色面具盖住,看不清模样。

一身青衣,衣料必是上乘,薄淡的月光照上会流淌出转动的光芒,本来华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完全显现不出奢侈来,或者是被他全身散发的清雅,书卷的气质掩盖住。

他的发丝全部束了起来,只用青色玉冠束住,站在屋里,徒留一屋儒雅的韵味。

不知怎么,七七突然觉得心里猛的一疼,眼里掠过淡淡的悲哀,面前的男人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冷冷道:“你是谁?”

听见她问话,那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痛苦和挣扎,却不答她,转身往外飞去。

七七连忙跃下床,赤脚追了出去,再望向外面时,只有萧瑟的风声,和扑面的冷寒,空旷旷的夜空里,不见半点人影。

她将手放在心中,刚才那一丝的疼痛还留在记忆里,淡得几乎不存在,却也让人忽略不了。

只是,这个男人是谁?

他半夜三更来到她房间里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淬火教的人,为什么不和她说话呢?

眉峰紧紧皱起,冰凉的感觉透过光赤的脚底传了上来,她再看了看四周,转身回了房里。

看着冷清的房间,突然觉得一个人睡好冷,七七将斗篷披上,穿好鞋子,走到了御夜房里,缩在他暖和的怀抱中,这才渐渐的睡去。

明鸿苑的墙头上,伴随着飞卷的雪粒,一道青色的身影悄然飘上了墙头,看着少女出了房间,到了另外的房间。

唯一可以看到的眼被飘起的墨发遮去了神色,只留一抹白色的面具,在黑夜里入眼,刺心。

苏兰妩自从得知姬无欢的住址后,每天都要跑去那里坐上许久,直到姬无欢开口留她吃饭。

如此过了两日,不说姬无玉在心内早将苏兰妩割成了千片万片的碎肉,就是一向冷静沉稳的逐风都对苏兰妩有情绪了。

逐风站在房角,将这几日堡中发生的事情报告与姬无欢,道:“堡主,那个叫苏兰妩的,每日都来,无玉小姐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姬无欢拈了颗红果放在口中,红果映丹唇,无比的诱惑,如果有别人在场,说不定还会喷鼻血。他将果子核吐了,才慢慢的说道:“她和七七走得近,如果发生了什么,也能很快的知道。”

这点逐风倒是猜得差不多,他在一旁听着没有继续说话,姬无欢笑着睨了他一眼,道:“你说,她会不会怪我瞒着她?”

逐风低头,道:

“她如果知道堡主此种做法的目的,应该不会。”

姬无欢轻轻的笑出声,手搭在膝盖上,“其实瞒不瞒七七都无所谓,只不过这样做更快一些,也能更保证她的安全。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毒娘子’竟然会是那个人!”

逐风点头道:“是的,属下也觉得很意外,由此看来,当年老堡主的事疑点也渐渐的显露。”

姬无欢玉管般的手指一划,道:

“如今,朝廷,万炎宫,东方府三家都在调查的劫镖案,以这三家的力量查了一月之久,竟然毫无进展,大概也是他们在其中阻拦了。”

逐风不语。

姬无欢慵懒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也休息了!”

他和衣睡在枕头,望着繁复的雕刻花纹床顶,七七,待我把这事情处理好后,再将一切告诉与你。

东方府的下人今天忙碌的很,是夫人的父亲来府中,于是上上下下都在准备。

七七,楚非离,御夜也被邀请中午一起同席。

想到是东方晴的外公,七七不由好奇的问道:“这秦家是做什么的?”

楚非离道:

“秦家是经营马场的,主要是提供品质优良的好马,朝廷征战时的战马大部分都由他们提供。”

“那岂不是很有钱?”

楚非离淡淡的一笑,道:

“是的,秦家虽然在江湖中武不排名,但是地位也颇高,也算得上是世家,只不过…”

七七问道:“怎么?”

“只不过秦家现在后继无人,只剩一女秦烟罗,所以对孙女的婚事才如此上心。”

后继无人?

七七皱眉道:“一般这种世家不都应该多生两个吗?秦老爷子当初没生儿子的吗?”

她心里想,看看十夜门,风月堡,晨旭山庄,万炎宫,哪个大门派没有儿子啊!秦家怎么没生呢,难道生不出吗?

楚非离想了想,还是说道:

“当初有一子,后来说是发生了丑事,被逐出家门了。”

七七撇撇嘴,“噢,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大家族就是这样,要脸面,连儿子都不要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丑事。

不过,有女儿也一样啦。

现在还不是帮他生了孙子孙女。

几人聊着聊着,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也起身离开明鸿苑准备去接客厅。

这时候还没有开宴,进去之时,主座上一边是宗主东方慕,另外一边却是个面生的老人家,发须花白,精神却很矍铄,应该就是楚老爷子,正拉着孙子东方墨在逗着。

“外公,你什么时候选匹宝马给我啊?”东方墨撅着嘴,坐在楚老爷子的旁边。

楚老爷子精神的一笑,中气十足的说道:“我的小孙子要,外公自然给你,不知道墨儿要什么样的马呢?”

东方墨小脸正色的想了想,“汗血宝马!”

楚老爷子捏了捏他的小脸,“好好,等墨儿明年生日,外公就带你去选马。”

旁边东方慕和秦烟罗也都笑着在说什么,东方晴坐在一旁捂着嘴笑骂着弟弟骑马小心摔下来断了门牙。

有仆人上去禀报,东方慕连忙站起来为几位介绍。

自然少不了一番客气。

却不料,楚老爷子看到御夜之时,方才还笑的精神抖擞的楚老爷子,手竟然微微的抖了起来。

江湖篇 第一百零五章 长相守

却不料,秦老爷子看到御夜之时,方才还笑的精神抖擞的秦老爷子,手竟然微微的抖了起来。

他看着御夜,眼里闪过一抹深藏的痛楚,随即很好的掩藏下来,与他们几人寒暄起来。

东方墨自看到七七进来,目光就不由的往她那瞥,看着她站在御夜和楚非离身边,和东方晴,柳轻羽有说有笑,小嘴翘起,瘪了两瘪。

秦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看着孙子心不在焉的样子,了然的呵呵的笑了起来。

十一岁了,不小了啊。

他又看了御夜几眼,少年脸部古铜色,带着健康的亮泽,坚毅的脸庞,眉斜飞入鬓,直挺的鼻子雕像般完美,薄唇线条刚毅,话并不是太多,偶尔与身边的人交谈几句。

秦烟罗拿着手中的青花瓷杯,瞧见自己父亲正看着御夜,眸中有着一丝疑惑,那叫御夜的少年,初次见面她也是觉得有一分眼熟,长的有些像大哥可是这几年来,她也看过不少人眉目间有大哥的影子,只是稍微留意了下,没有放在心底,不知道父亲怎么看着那少年时神色却有些异常。

用过晚宴后。

七七,楚非离,御夜几人再稍坐了一会,便是要回明鸿苑。

苏兰妩刚从外面回来,见了她们几人笑得面若春花,娇笑道:“七七,你们吃饭了啊。”

“是的。”看着她面上光彩四溢,眼睛也不再往楚非离身上乱扫了,七七翻了翻眼皮,又不知道看上哪个男人了,看笑的那个荡漾!

苏兰妩打了招呼,便摆腰得走进自己的夏字小苑。

她这几天去找姬无欢,姬无欢对她都极为欢迎,还对她现在的情况嘘寒问暖,想到这里,那双淫媚的眼更加兴奋了起来。

三人正要进明鸿苑门,却见秦老爷子从石子铺就的小道上走来。

他们三人立即行礼,秦老爷子性格是典型的北方人,干脆爽朗,笑道:“这些礼节就不用了,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

他看了看楚非离和七七,似乎有话和御夜说,御夜道:“秦老爷子,你有话说吧,他们是我好友,不碍事的。”

几人一同进了御夜所住的梅字小苑,秦老爷子坐下后,其他三人才坐了下来,朗声说道:“你叫御夜对吗?”

御夜点点头,却不知他来找自己是为何事?

七七却隐约想起当初在谷底时,慕容圣卓所说御夜父母的事情。

秦老爷子说话也直爽,毫不拐弯抹角的问道:“你父亲是不是沐清流?”

楚非离并不知道在崖底慕容圣卓所说的事,所以表情没什么变化。

御夜和七七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都是藏不住的惊讶!

御夜想了想,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说得很轻,秦老爷子一双老眼却闪动了异样的光彩,他似恼怒了一般,吼道:“那你知道不知道秦寒之这个人!他去哪了?”

“不在了。”

纵使早就猜到这么多年,儿子应该不在了,乍听到这个消息,秦老爷子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怔住了。

那伤痛的眼,和一个失去爱子的悲伤,让七七才觉得,他的确是一位老人了。

秦老爷子怔了怔,看着御夜却又愤怒了起来:“什么时候死的?沐清流当初不是和寒之爱得生死不离的吗?为什么寒之死了,他就娶了别人,生了孩子!”

说到愤慨时,秦老爷子厚实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壶茶杯跳了几跳。

“沐清流在哪?叫你爹出来见我!是不是他害死了寒之!”

眼看着秦老爷子似乎要动怒了,忽而他又丧气了一般,半闭着眼,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伤心的说了句:“寒之那个傻孩子…”

这一句,包含了无数的情思,有后悔,有思念,有绝望,似乎要将老人心中埋藏了十多年的感叹一下叹完。

御夜抿了抿薄唇,“秦寒之也是我爹。”

这话一说出来,楚非离端着茶水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神态自若的品茶。

秦老爷子则是看着御夜,老脸上似乎有崩裂的痕迹,双眼睁得如铜铃一般,道:“你爹到底是寒之还是沐清流!你个小子,连自己爹都分不清楚了!”

七七知道,这一般人听到男男生子都是很震惊的,虽然沐清流是双性人,但是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这都是特例。

说不定给人知道还当作是妖怪!

御夜看到秦老爷子这样,本来还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管是怎样,秦寒之和沐清流都是自己的爹爹,这样的事实不能改变。

于是将两人的事情一并讲了出来,听得秦老爷子脸上变换着各种色彩。

他活了六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过男人可以生子的。

听到沐清流产后因身体虚弱去世,秦寒之半年后相思过度,也随着去了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当年若不是把沐清流和寒之赶了出去,能对他们稍许宽容些,也许现在寒之还能好好的活着。

一下子,秦老爷子似乎憔悴了许多,但看着面前的御夜,又觉得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

只是御夜心中还有疑问,“秦老爷子,若是你能一眼认出我来?为何秦夫人没有认出?”

秦老爷子笑了笑,说道:

“你的外貌大概两分像寒之,五分像沐清流,当初烟罗在十七岁时,就要独闯江湖,这一出去就好几年,而寒之与沐清流认识就是在那几年,待烟罗回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不在府上。所以烟罗并不曾与沐清流见过面,认不出你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