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中已经看不出有太多的盐粒了,乔灵璐施施然收了手,将那用来搅拌的棍棒放到旁边,然后伸手将那让她突然间让她感觉即使只是看着,就非常顺眼的水盆捧了起来,转身浅笑盈盈地看着楚轻。

捧着这个水盆,乔灵璐感觉到手腕隐隐作痛,那水盆也因着她的手而轻轻摇晃着,她手腕上的伤可是还没有好呢,一直到现在都是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感觉到疼痛。

而这样的疼痛让乔灵璐几欲疯狂,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到了楚轻那被镣铐夹住,血肉模糊的手腕上面,眼中阴云密布。

不过她是不会将这个她的手腕也折断的,因为听说十指连心,去折磨她的那十根青葱玉指,相信更能够让她感觉到痛苦,若是将手都折断了,还怎么折磨她的手指?

只是可惜,她那青葱玉指,也已经是血肉模糊,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经跟跟断裂了。

乔灵璐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嗜血光芒,带着那疯狂的笑容,缓缓地走近了楚轻的身边,手中的水盆似乎有些拿不稳而在轻轻地摇晃着。

太医说,她最好不要随便地动手,也不要让自己的手腕累着了,可是她现在更想要亲手折磨这个女人,每当楚轻的身上多出一道由她亲手制造的伤痕,她心中的快感就会增加几分。

血色残月,寂静的夏夜之中飘荡着森冷的寒意,带着种莫名的躁动。

一个身穿淡紫长袍的颀长身影站在皇宫某处的窗前,抬头仰望着天上的血色残月,樱色的嘴唇抿成一个凉薄的弧度,气韵尊贵优雅,容光更如同那明月从碧海尽头缓缓升起,辉映了无上苍穹。

十五天前,秦言轩突然废了皇后,废后的原因自然不可能真如他与楚轻说的那般她已是不洁之身,若真是因为如此的话,无疑等于是大大地扇了东临国主的一个耳光,而秦言轩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所以他另外找了一个借口,说是皇后竟然行刺皇上,不仅惊了圣驾,更是伤了龙体,皇上震怒之下废了她的后位,贬为奴隶,并且还成为了这皇宫之中最低贱的浣衣宫女。

而秦言轩之所以会让楚轻为洛司澄侍寝,也只不过是想要借此羞辱她而已,而那被他利用了一回的洛司澄,却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利用而拒绝,所以即使明知道也只能接受,因为秦言轩是真的将皇后送到了他的寝宫之中,真正的西域国的皇后娘娘。

半个月了,两国交流的各种活动之剩下一半,在这半个月来每天都会有各种活动和宴会,以及西域国中各位大臣的大量宴请。

一阵风过,一个如幽灵般的影子倒映在月光之下,随着夜风的吹动引起空气的流动,从而使得那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也似是活过来一般,略微地扭曲着。

紫衣男子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身侧过了一个影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那黑影深深地弯下腰,躬身说道:“回主子的话,西域皇后被贬之后确实去了浣衣局,只是在五天前,听说是因为顶撞了灵璐郡主而被带走,下落不明。”

男子那清淡无波的眼睛因为最后的那一句下落不明而微微波动了一下,声音也有些低沉,问道:“当真是下落不明?”

“在那些宫人的眼中,确实是已经下落不明,而且这半个月来,西域国主一次都没有去过浣衣局,至今也不知道西域皇后下落不明一事。”

“那么现在,她到底在哪里?”

“西域德妃广阳宫地牢,并且已经被灵璐郡主以及西域国主的两位妃子折磨了五天,已经奄奄一息,只怕熬不过今天晚上了。”

话说完,那黑影抬头看去,突然浑身一僵,那原先站在他前面的淡紫色身影,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连一丝一毫的空气都没有带起。

龙翔宫,秦言轩的寝宫之内,因为在过去的半个月内,他一直都忙着接待东临国主的事情,而且两国国主会面,这可是五年一次的盛事,若只是对一个国家而言,更可以说是十年才一次。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刻意的不想去想起,这半个月来,秦言轩对那在浣衣局的女人从不提起,只是今天有了些许的空闲,独自一个人坐在寝宫之内,却竟然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女人,那双让他深感讨厌的冷漠眼睛。

小林子从外面弯着腰走了进来,小心地看了秦言轩一眼,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秦言轩抬头淡淡地扫他一眼,点头示意他起来,问道:“朕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回答,小林子又是小心地看了秦言轩一眼,接触到他的眼神又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连忙深深地低下头去,重新又跪到了地上,说道:“回…回皇上的话,皇…皇后…呃,不不,是那个…那个…”

“那个女人怎么了?”

“这个…那个…那位在五…五天前被郡…郡主和德妃淑…淑妃两位娘娘带…带走,现在正…正被关在广阳宫的地…地牢之内。”

小林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跟在皇上的身边,关于这个事情也是刚刚才知道,可是把他给吓坏了。

而听到这个回答,秦言轩明显的愣了一下,想起那广阳宫中阴暗潮湿的地牢,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微微的有些刺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被关进了地牢之内?现在情况如何?”

“回…回皇上,奴才听…听说,从广阳宫的地牢之内,每天都能传…传出严刑拷打的声…声音…已…已经有五…五天了…”

话没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暗,然后等他抬头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皇上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张张嘴,然后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淋漓。

第二十四章 救命

皇宫,如同那稀世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是那样的美好,让无数的人憧憬,只是在那繁华之下,却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最肮脏的存在。

月已西斜,一天之中最黑暗的那一刻已经来临,再过不久就要迎来了新的一天,吹了一夜的夏风似乎缓缓停歇了下来,路边花园之中的花草树木,如珍珠般的露水,将所有的一切地洗涤了一遍,似的所有一切看上去都那样的新鲜和晶莹剔透。

一个淡淡的影子突然闪过,带起了一点点的微风,一滴如泪水般的露珠从草叶上缓缓滑落,在草尖凝集,然后滴落到了泥土地上,瞬间就被吸收,再无痕迹。

广阳宫地牢之内,乔灵璐已经将那些盐溶入到了水中,打算要用这水盆中的盐水来唤醒已经陷入到昏迷的楚轻,眼中的疯狂让她整张脸看上去都有些扭曲和狰狞。拿着水盆的手轻轻颤抖着,因为激动,也因为她的手有伤,无法拿起重物。

一步步走近楚轻,有几滴水从水盆中溅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臂上,被衣服瞬间吸收。

楚轻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一直紧闭着眼睛,听着乔灵璐将盐溶入到水中的声音,感觉到乔灵璐的一步步接近,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候着命运对她的审判,等待这乔灵璐对她的继续折磨。

或许,真的会死吧。

火盆中的火焰跳动着,将地牢内的那些人的身影全部都投影在墙上或者地上,随着火焰的跳动,那些影子也随之摆动扭曲,人不似人,倒更像是午夜的幽灵,深渊中的恶鬼,出现在了这个地牢之内,冷眼看着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子,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乔灵璐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手中颤动的频率加快了许多,只是这么点重量,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乔灵璐就已经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承受不住了,那一阵阵的刺痛简直就好像在告诉着她,她的手腕马上就要再一次的断裂。

所以,她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将手中水盆中的水,连同那水盆,一起劈头盖脸地朝着楚轻飞了过去。

黑影闪过,那盐水全部都泼到了人的身上,而那水盆却反方向的飞了回来,直接砸在了乔灵璐的脑袋上面。

地牢内响起了一阵惊呼声,乔灵璐被这水盆砸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在地,待得稳定脚步,连忙抬头恶狠狠地盯向了前方。

然而当她看清楚那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黑色身影的时候,却是蓦然瞪大了眼睛,甚至连怪罪这件事情都已经忘记,只是长大了小嘴,瞪大眼睛,眼中流窜起了有些惊慌的神色,然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皇上哥哥,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随着乔灵璐的这一跪,地牢内的其他人也终于的看清楚了那站在楚轻前面,为她挡下了那一盆盐水的人,竟然是他们的皇上。

“噗通”之声不断响起,地牢内的所有人都朝着秦言轩跪了下来,将身子伏得低低的,却是谁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参见的声音都没有,只是每个人都将额头接触到地面,丝毫不顾这地牢内潮湿脏乱的地面弄脏了她们身上华美的衣衫。

秦言轩脸色阴沉得可怕,冷眼从眼前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整个地牢之内那温度急剧地下降,甚至连那火盆之中的火焰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空气突然之间就减少了许多,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半个月来,他只是将楚轻放到浣衣局去,也没有去管她过得如何,甚至想着她被奴才们羞辱,该是一件多么爽快人心的事情,而乔灵璐会去找她的麻烦,他当然知道,可这也是他想要的,因为他就是要折磨她,侮辱她。

只是就在刚才,当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掀起了滔天的怒火,尤其是当看到楚轻此刻的样子的时候,心如同被千万根针狠狠地刺着,那样的疼痛。

看着乔灵璐的动作,他只来得及站到她面前,替她挡下了这一盆水,一滴水珠缓缓滑落,滑到他的唇边,缓缓地渗透进了他的口中,瞳孔突然间狠狠地紧缩,这水,怎么竟是咸的?

这一盆水虽然被秦言轩挡下了,但还是有些水珠溅到了楚轻的身上,溅入到她的伤口之中,让楚轻整个身子都不可抑制地抽搐和痉挛,从喉咙中发出了几声闷哼声。

那沉闷的哼声,如同受伤的孤狼,充满着无尽的痛楚,压抑,苍凉,嘴唇再一次的被自己咬破,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在下巴汇聚,然后一滴滴地滴落到了地面。

“啪!”很轻的声音,只是在此刻寂静的地牢之内,这一个鲜血滴落的声音,却竟然是这样的响亮。

秦言轩猛然转身,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为她的折磨心惊不已,而现在当看到她浑身的伤口,身上的衣服更是已经被鲜血浸染,那心痛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湮灭。

他知道他不应该心痛,不应该为这个女人心软,在见到她如此凄惨,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永远消失的时候,应该在她的身上再多添几道伤口才对。

可是,可是,这些所有的应该不应该,在此刻秦言轩的心里却全部的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满腔的怒火,恨不得将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全部都烧毁的怒火。

是谁?将她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伸出手去,却是迟迟不敢触碰到她分毫,那浑身的伤痕,血肉模糊,让他找不到落手之处,那不断抽搐痉挛着的身子,落在他的眼中,却是如同正在凌迟着他的心。

随手挥出,手中并没有任何的兵器,那禁锢着楚轻的镣铐却全部断裂了开来,而没有了支撑,楚轻再也站立不住,朝着地面软倒了下去。

秦言轩伸手将她接住,身上那被盐水打湿的外衣已经被他脱下,不然如何敢触碰她?只是尽管这样,他依然小心翼翼,却还是免不了压迫到她的伤口,让楚轻更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随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她却犹自强忍着,以至于那好不容易发出的一声闷哼,更牵动了他人的心,只让听见的人,心忍不住的抽痛。

再管不了其他,也同样的无法顾及这样做会压迫到她身上的伤口,秦言轩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奔出了地牢,那地牢内的其他人,已经被他无视。

现在,他只想快点将太医找来,快点让她好起来,别的,以后再说吧。

就在秦言轩抱着楚轻飞一般的离开地牢,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秦言轩远去的方向,眼中隐晦不明。

转头看了地牢的方向一眼,有着杀气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一个闪身就已经消失在原地,朝着秦言轩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仇,要自己报才有意义,所以,这些人就等轻儿自己来解决。

在天将要亮的时候,宫中突然乱成了一团,所有的太医都被传唤到了龙翔宫内,为已经奄奄一息的楚轻诊脉救治。

那已经被贬的皇后娘娘,出现在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后宫女子能够进入的皇上的寝宫,以前,就算的传唤妃子前来侍寝,也是在侧殿而非正殿。

而现在,楚轻就安静地躺在那宽大的龙床之上,或许她应该感觉到荣幸,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躺在这张床上,即使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宁雪倩。

只可惜,现在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意识,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几乎感觉不到,随时都有可能真的将呼吸停止。

秦言轩一直站在旁边,脸色沉寂,心中却是陷入到了极度的矛盾之中,他到底想怎么样?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过宁雪倩了吗?他怎么竟然可以对这个女人心软,甚至因为她而感觉到心痛?怎么可以…

可是看着她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浑身的伤口,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将她身下的被子染红,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刺眼,以至于他感觉到眼睛都在微微刺痛着,心中郁结难消,只恨不能够喷几口血出来。

一个太医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秦言轩的面前,不敢抬头看皇上那阴沉的脸色,说道:“皇上,娘娘受伤极为严重,而且失血过多,只怕…”

“只怕什么?”秦言轩心头狠狠一跳,盯着那个不断冒着冷汗的太医,面容更阴沉了几分。

那太医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粘稠了起来,身上更是如同压着万斤重,双腿一弯就跪到了地上,磕头说道:“皇上恕罪,微臣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皇上,娘娘的确是受伤太过于严重,臣等只能尽力而为,而能不能让娘娘醒过来却要看娘娘自己的了。”

第二十五章 醒来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寝宫之内就只剩下秦言轩和楚轻两个人,坐在床沿上,低头静静地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儿,秦言轩的眼中有着挣扎。

好几次伸手想要将楚轻扔出到外面,可是每次都到最后的时候停住了手,然后陷入到更深的挣扎之中。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上次将她推下悬崖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甚至带着迫不及待,可现在只是看到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竟然就恨不得想要将那些如此折磨她的人全部给杀了!

想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或者是是否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更想不明白自己的心,心已经陷入到了一团泥浆之中,浑浊,无法理清。

轻轻的一声叹息,秦言轩伸手缓缓地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想让那些宫女们伺候她换衣,似乎是不想让她们看到她的身子。

衣服已经被鲜血粘在了皮肤上面,尤其是伤口的周围,有好几处都已经牢牢地贴在伤口之中,若是要将这些布料从伤口上去除,势必会将她的那些伤口再一次扯破,鲜血直流。

昏迷中的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却就是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似乎不管怎样的疼痛,都被她忍在了心里。

看到她如此反应,秦言轩的心纠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手中的动作更轻柔了几分,小心地将那些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润湿,然后再缓缓地扯下。

手突然一顿,视线停留在了她左胸前的位置,眼中的神采在那一瞬间有着震惊和呆滞,几乎是无意识的,手已经伸出到了她胸前,轻抚着那里的一朵血色的曼珠沙华,这是什么?她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印记?

那一丝丝的血色花瓣,盘绕在她的胸口,有着残阳如血似的妖艳,无与伦比的残艳和毒烈般的唯美,它就好像是活的,却让看到的人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那一团如火如血的妖艳,却让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完美的外表亦无法掩饰惨淡的灵魂。

秦言轩静静地看着这朵花,如同着魔了一般,再无法将视线转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言轩眼中的神色缓缓清澈,只是心中却涌起了浪潮般的波澜,手指缓缓地朝着肩膀移去,视线也顺着看了过去,小心地将那里的衣服掀开,瞳孔却是猛然间紧缩。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宁雪倩在肩膀上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可是眼前,白皙如玉,除了累累伤痕之外,哪里有什么胎记?

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开来,眼前浮现出了从围场回来之后的所有有关于她的一切,从没有相信过的一句话,此刻却在他的耳边似乎无尽的响了起来:“我不是宁雪倩,我不是你的皇后!”

难道,是真的?她真的,不是宁雪倩?那么,她是谁?

楚轻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平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屋顶,眼中还有着迷蒙之色,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言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带着点迷蒙地仰望着屋顶,终于等到她醒过来了,这一刻,秦言轩的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欣喜?那是肯定的,只是在那欣喜之外,还有着太多更复杂的情绪。

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人,楚轻吃力地将头转了过去,就看到秦言轩站在那边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流淌过什么,随即轻蹙起了眉头,并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过眼神之中却已经将她的疑问都表达了出来。

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伸手在她的额上试了下温度,感觉已经不再那样滚烫,轻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看来烧已经退了,你也终于醒过来了。”

秦言轩的这个突然的改变让楚轻非常是不习惯,心中满是怪异的感觉,眼中的疑惑更多了一层,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好像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挡在了她的前面,然后…然后是怎样的,她忘记了,记不得了,只是好像,落入到了一个怀抱之中,浑身的刺痛,浑浑噩噩之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再然后,终于能够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难道是秦言轩救了她?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让她只感觉到一阵匪夷所思,只是眼前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从他的眼中,她再找不出先前的那种嫌恶和憎恨,只是比先前更多了一些复杂。

面对楚轻的问题,秦言轩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从旁边拿出了几个瓷瓶,重新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就来扯楚轻身上的衣服。

楚轻下意识地要伸手抵挡,然而那动手的动作牵引了身上的肌肉,顿时彻骨的疼痛传遍了全身,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见到她这个样子,秦言轩伸手将她半举的手轻轻地放回到了床上,说道:“别乱动,你现在浑身是伤,我帮你换药。”

秦言轩的话让楚轻非常的意外,或许是因为受伤身子虚弱的缘故,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冰冷,但也有着一丝让人心疼的柔弱。

面对着楚轻那疑惑和戒备的眼神,秦言轩略低下了头,然后又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谁?”

瞳孔有瞬间的收缩,脸上的表情如同平静的湖面之上被投入了一枚小石子,一圈圈的涟漪朝着四周荡漾了开来,那冰冷淡漠也因此而有了些许的动容。

久久地看着秦言轩,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努力滴抬起手来轻抚上了胸口的位置,应该是看到了这个吧,不然的话,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楚轻。”

轻挑了下眉,对于楚轻的言简意赅似乎有些不满,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伸出了手,小心地将她身上的衣服掀开,却在这个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只小手抓住,无力却又异常的坚定。

抬头看去,秦言轩突然轻笑了几声,将手缓缓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凑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三天来,一直都是朕亲自为你清理,包扎伤口,每天的换药也是朕亲自动的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了个遍,到现在才阻止,不觉得太迟了点吗?”

楚轻有一瞬间的怔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都是他亲自动的手?真的假的?

“多谢皇上,不过以后不必再劳烦皇上了。”

“不用客气,既然都已经劳烦了,干脆就劳烦到底吧。”

秦言轩似是很随意地淡然说道,看到楚轻那漠然而坚定的眼神,凑近了一些,说道:“其实,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表情,总是会让朕有一种想要将你的淡漠全部都狠狠地撕裂的冲动。”

“楚轻生性如此,惹得皇上不快,还望皇上恕罪。”

“楚轻?”秦言轩突然轻声念叨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自有一股气势和引力,如清晨从海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将那一线的海水镀上了一层霞光,并且随着波浪不断蔓延,绚丽而华美,霸道而张扬。

听着秦言轩那一声念叨,看着他的那个笑容,楚轻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却是轻蹙起了秀眉,恢复淡然,看着他,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秦言轩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瓷瓶,用棉布沾上一些金疮药,然后轻柔地在她的脸颊上拭着,问道:“你是谁?除了你叫楚轻之外,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脸上传来的刺痛让楚轻本能地将脸朝着旁边撇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秦言轩的话,只剩下眼中的一片晦暗不明。

她好像,被毁容了。

看着她脸上的这两道疤痕,秦言轩眼中也是不由得一暗,楚轻的平静,让他心底微微发寒,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动作更轻柔了一些。

这个人,果然不是宁雪倩,为什么确认了这个之后,心中会有突然间松了一口气?就好像什么让他很在意的事情,全部都解决了。

第二十六章 乔灵璐那个蠢女人

在接下去的几天里,楚轻一直住在龙翔宫内养伤,也不管外面因为她而掀起了什么样的波浪,她都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偶尔在她感觉有力气的时候下床走动一会儿,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只是要想完全好,才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她已经知道了这里是秦言轩的寝宫,也知道这里在她之前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女子进入过,往常秦言轩临幸那些个妃子,是在旁边的侧殿之中。

不过她可不会有什么三生有幸,感激涕零的感觉,若不是因为行动不便,又没有人带她离开这里的话,她一点都不稀罕住在这里。

寝宫内并没有什么宫女太监,这是楚轻自己要求的,她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看着,那样她会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秦言轩似乎也突然变得很好说话,竟然真的是楚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醒过来已经有五天,这样算起来,东临西域两国国主会面交流的时间只剩下七天,龙翔宫旁边不远的一处宫殿内,一身穿淡紫滚金边龙袍的男子侧躺在软榻之上,旁边紫金小香炉内,悠悠绕绕地有缕缕青烟飘荡而出,整个宫殿内都充斥着淡淡的龙涎香味。

轻托着茶杯,那白皙而修长的十指,青花瓷杯,似乎笼罩在朦胧烟雾之中,又似乎浸润在清澈的山泉水之内,朦胧而又清晰,温润而又美好。

手指突然轻动了一下,将茶杯放在旁边的几子上面,缓缓抬头看向了外面的天空,眼神有一刹那的迷茫,快得让人以为那只是眼花而过。

“再过七天就要离开回去了。”

突然轻声说了句,也不知是在跟什么人说,或者只是自言自语,说话的语气那般的轻,那般的柔,那般的平静似水,似乎只是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然而在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轻微的波澜,如同平静的湖面之下,游鱼轻轻划过,带起了心湖之中,那一阵轻柔的骚动。

站在旁边的一名他从东临国带着过来的太监,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将腰弯得更低,脑袋也是深深的几乎就要埋进了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恭喜主子。”

听到这四个字,洛司澄神情依旧,只是嘴角的那一丝笑,多了几分讥诮,转过头去看了那太监一眼,说道:“你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张了张嘴,似乎想点头说是的,可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他却是非常的清楚,主子的后宫之中,佳丽众多,主子似乎夜夜春宵,实际上主子从未让任何女子触碰到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