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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君璃没有反对,又大着胆子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角,才哑着声音继续道:“好媳妇儿,我知道我以前很混帐,不是一个好夫君人选,可如今我已经改好了,以后还会变得更好,这辈子都听你的,这辈子都只忠于你一个人…好媳妇儿,你就给我罢?好不好嘛?”

君璃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几乎就要忍不住答应他,可到底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半晌方挤出一句:“如今那害我和珏弟的人还没有被揪出来,我实在没那个心情,要不,等这事儿了了再说…”

话没说完,已被容湛堵住了嘴,贪婪的汲取了她口中甜香的滋味儿好一阵后,方放开她气喘吁吁的道:“若是三五日便能揪出那害你和舅兄的人也就罢了,若是得三年五载的,我岂非就要憋死了?好媳妇儿,不待这样的,这两件事根本毫无冲突,况我还等着你明年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大胖女儿呢,不做那件事,孩儿从哪里来?”

这两件事的确没什么冲突…君璃找不到话来反驳容湛,可就让他这么得手,又终究有几分不甘心,急中生智,忽然想到另一个借口,忙躲开他的禄山之爪,道:“现在到处都是意图害咱们的人,咱们是大人有基本的自保能力还好说,那些人不见得就能害了咱们去,可孩子那么却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万一一个不慎被人害了去,或是像你当初那样被有意引着往歪路上带了,咱们是在防不胜防,到时候后悔也晚了,要不还是待此番之事了了,害咱们的人也再无翻身之日后,咱们再生可好?”

容湛才不管,低头又亲了她一下,便自顾解起自己的衣裳来,一边解一边道:“没有因为知道这世上有贼,就不敢发财的道理,谁若敢害咱们的孩子,或是有意将咱们的孩子往歪路上带,咱们只管叫那些人不得好死便是,奶奶这般聪明的人,难道反要去学那糊涂人,因噎废食不成?”

君璃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总不能因为害怕被噎死,便直接不吃饭罢?心里犹豫之间,容湛已将自己脱得七七八八,伸手在解她的衣裳了,她推开他也不是,这也未免显得太矫情了一些,不推也不是,还没拿定主意,已被容湛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压到了自己身下。

容湛定定看着她,眼神炙热而专注,哑声说道:“媳妇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说不的机会,你若不答应,今日便罢了,当然,我还是很希望你能答应的,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夏日衣裳穿得薄,更何况经过容湛方才的努力,两人身上早已是清凉得不能再清凉,君璃自然感觉到了抵在自己腿间的那东西,自然也知道容湛彼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即便这样,他依然不忘征求自己的意见,虽然在她看在,他的态度实在没诚意得紧,但依然让她感受到了尊重与爱护,罢了,还矫情什么呢,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不是吗,况自己也不是没感觉不想要,——念头闪过间,君璃伸手犹犹豫豫的搂住了容湛的脖子。

这样等同于默许的态度,极大的鼓舞了容湛,让他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先低头吻了吻君璃的脸,然后便一口噙住她的嘴,肆意吸吮翻搅起来。

吻了一会儿,容湛不满足了,开始动手除起君璃身上碍事的中衣来,很快便露出了里面杏黄色绣并蒂莲的肚兜。

看着薄薄肚兜下面浑圆的轮廓,容湛眸色一沉,声音不由越发的沙哑:“媳妇儿,你真美…”看着这样的媳妇儿,他竟然觉得就算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是满足的充实的,或许这便是戏文里常说的动情的感觉?

君璃一早便闭上了眼睛,不想等了半日,都没等到容湛有进一步的动作,不由有些狐疑,又有些羞恼,忙睁开了眼睛,不想就见容湛正呆呆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脸上满是珍爱与虔诚,她的心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水,没好气嗔了一句:“呆子!”从眼神到话语,都带上了一股本能的娇媚。

看得容湛是热血沸腾,也顾不得旁的了,一把将君璃搂在怀里,便低头一一吻过她的额头和芳唇,再到脖颈与手指,每过一处,便引得君璃一阵轻微的战栗,还无意识抬腿蹭起他的腿来,几乎不曾让容湛化身大灰狼,即刻将她拆吃入腹去,还是想着君璃仍是处子之身,怕自己太急切吓坏了她,所以强自忍着,继续温柔的爱抚起她来。

却不想君璃倒先不耐烦了,猛地坐下来,便反将他扑倒在了床上,骑到了他身上,红着脸没好气道:“要做就快点,拖拖拉拉的像个娘儿们,算了,我在上面,你只告诉我怎么做即可!”她虽没吃过猪肉,猪跑却是见得多了,第一次就想双双共赴仙境神马的,纯粹是欺骗无知少女的,对于她来讲,这一晚上分明就是受刑挨刀,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丫倒是快点哪!

容湛就默了,随即暗自窃喜,想不到娶个太强势的媳妇儿,竟然还能在床上享受到这样的福利?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得羡慕妒忌恨死自己?不过这样的事,还是他一个人知道,自己偷着乐就好了,犯不着让旁人知道,哦呵呵呵…

------题外话------

总算开船了,只是,河蟹社会,乃们懂的,没直接拉灯天亮已经是作者人品大爆发了哈,O(∩_∩)O~

第一百七一回

炎炎夏日,天空时不时就会下一场暴雨是很平常的事,是夜,天空便“哗哗”的下起了雨来,雨点打在窗棂上,一股淡淡的泥土芬芳从窗缝里钻进屋里来,让屋里的空气亦为之清新了不少。

但这场雨并未能将大地的热气浇熄多少,天气还是闷热得紧,以致君璃在半夜时分生生被热醒了过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晚上床上多了一个人,难怪她会觉得那么热。

君璃轻轻推了推紧紧贴着她的容湛,往墙边靠了靠,动了动被他压得颇不舒服的手臂和腿,她一向不太喜欢与人贴得太近,更何况过去二十几年,她早已习惯了独寝,如今床上却忽剌剌多出了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个男人,身上还那么烫,跟个火炉似的,实在让她有些不舒服也不适应,也就难怪会被热醒了。

不想容湛看着睡得很熟,警觉性却蛮高,她才一远离他,他已跟着翻了个身,又紧紧贴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爪子搭在了她的腰间,含含糊糊的道:“怎么了,睡不着?”

“是睡不着…”君璃话才起了个头,已被他翻转过去,随即将一只手臂强制性的塞到她颈下做了枕头,才又哑声道:“是不是身上还痛?要不我给你揉揉?”

君璃只觉自己满身的血霎时都冲到了脸上,让她的脸烫得简直要立刻烧起来,没好气道:“我身上好得很,只是热得睡不着,你还是睡榻上去罢!”真让他给她揉,谁知道揉着揉着又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容湛在那方面真的很不错,虽然有些急切,却丝毫不显得粗鲁,非常顾忌她的表情和感受,每当看到她皱眉吸气,便会停下来关切地问这问那,问得细致无比,问得君璃恼羞成怒几乎就要忍不住灭他的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如此不要脸的追问之下,她竟忘记了大半的痛苦,只感觉到了少许的不适,让她没有对自己的第一次留下任何阴影。

只是没留下任何阴影,却并不代表她就能如此豪放的与他讨论她身体痛不痛之类的问题,所以,一边说着让容湛去榻上睡的话,她一边已在动手将容湛往外推了,“这天实在太热了,我都快被你挤到墙上去了,你真的还是睡你的榻上去,等天凉一些后,再睡床上来可好?”

容湛的回答是抱着她往外挪了挪,道:“这下不就不会被挤到墙上去了?”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才睡到了床上,以后更是可以随时与媳妇儿那个那个,他脑子被门压了,才会睡回那张硬邦邦的榻上去!

不,为了避免以后惹了媳妇儿生气时,再被媳妇儿赶回去睡榻上,他就该明儿一早便让人将那张榻拖出去,砍个稀巴烂才是,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种东西,真是脑子有病,容湛嫌恶的想着。

关键不是床小,而是她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尤其还要与之贴得这么紧好伐?

君璃戳了戳容湛的肩膀,嫌弃道:“是不会被挤到墙上去,可你身上太烫了,我睡着了都被热醒了,再这样下去,我还要怎么睡?”

容湛顺势抓住她的手,嬉皮笑脸道:“这才第一晚,你难免有些不习惯,等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况如果实在太热,不还可以让人多放两个冰盆吗?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睡床的资格,反正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睡回榻上去的。”

君璃就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儿,作势欲起身:“你不去睡榻上,我去总成了罢?”

只可惜才只动了一下,已被容湛抱得动弹不得,在她耳边暧昧的吹气道:“奶奶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嘛,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君璃就不敢再动了,容湛虽不粗鲁,甚至还可以说经验丰富手段高超,但初姐实在伤不起有木有?于是只能满腹怨念的在心里数起绵羊来,一只,两只,三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容湛也已不在屋里了,她才试探着叫了一声:“晴雪。”

便见晴雪微红着脸推门走了进来,屈膝行礼后道:“小姐醒了?大爷一早便吩咐人准备好了浴汤,小姐看是这会子沐浴,还是等会儿再沐浴?”

只看晴雪的样子,君璃便知道她必定已知道昨晚上她和容湛都做了什么,只怕不只她知道,锁儿坠儿并向妈妈等人也都知道,弄得本来还庆幸容湛这会子不在屋里的君璃也跟着尴尬起来,这没有丝毫**的感觉,真是太不爽太糟糕了有木有?

君璃深吸一口气,好容易才强压下满心的郁卒,尽量若无其事的向晴雪道:“就这会子罢。”然后强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下了床,也不让晴雪扶,径自走进了净房去。

果见净房的屏风后面,已经摆了一大盆冉冉冒着热气的浴汤,水面上还撒着各色花瓣,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用下水都能知道浑身侵泡在里面会是何等的舒服。

君璃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便将衣裳都解了,整个人泡进了热水里,霎时舒服得喟叹了一声,连腰间和腿间的酸软都觉得散去了七七八八。

屏风外忽然响起晴雪带笑的声音:“小姐泡着可还舒服?大爷可特意吩咐在里面加了好几位药材,说可以消疲解乏的,大爷待小姐可真体贴,真正应了那句老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君璃闻言,心里先是一暖,随即又是一酸,暗想容湛让人加在水里的药材,必定是能缓解女子初夜后不适的,他对这些倒是门儿清,可见以前做过这样的事,想不到他的风流史有朝一日竟会为她带来这样的福利,虽然这福利她一点也不想要。

但念头才一闪过,她已自失一笑,容湛以前有多混帐她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她既已决定接受他,如今更是已完完全全接受了他,就该连他的过去也一并接受才是,要紧的当下和以后,只要他自此都忠于她一个人,那些过去又有什么要紧?追究那些过去,除了让自己不好过以外,能有什么好处?她才不做这样的傻事!

这般一想,君璃心里好受了许多,耳边又响起晴雪忍笑的声音:“小姐不知道,大爷晨起便叫了奴婢几个去吩咐,让咱们可以着手给小少爷小小姐做衣裳了,奴婢以前从来不知道,大爷竟是这样一个急性子。”

昨晚上才播了种,今早上就忙着吩咐人做孩子的小衣裳了…君璃简直无语了,好半晌才没好气道:“你们都别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怕旁人知道了笑话儿。”

顿了顿,正色道:“对了,你下去后告诉锁儿坠儿并向妈妈几个,以后都别叫我小姐了,一律改口称奶奶。”以前她从没将宁平侯府当成自己的家,从没想过要将容湛共度一生,她的陪嫁们叫她小姐自然没问题,可如今不一样了,她与容湛都到这一步了,若她的陪嫁们再不改口,天长日久的,谁知道容湛心里会不会生出几分别扭来?凡事未雨绸缪,总比事到临头再来想辙的好。

晴雪忙应了,待君璃沐浴完服侍她更衣妆扮过后,便自传话去了。

君璃则坐到桌前,慢悠悠用起自己的早饭来,虽然彼时已快到用午饭的时间了。

一时吃完饭漱了口,君璃正打算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容湛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一见君璃,立刻凑了上来,笑着柔声道:“奶奶起来了。”

君璃见他连眼角眉梢都写满了餍足,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极力保持镇定的应了一声:“嗯。”

容湛却似没看出她的不好意思似的,倒是落落大方的紧,拉起她的手便将她拉到了镜台前坐下,然后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黑漆戗金的小匣子打开,取出里面放的一对云形镶宝石金簪,稳稳插到了君璃发间,道:“奶奶照照镜子看喜欢不喜欢?”

君璃依言照了下镜子,见那金簪分量不轻,云朵形的簪头上镶嵌着指尖大小的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水晶、碧玺、猫眼石等各色宝石,十分富贵华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因点头道:“这般漂亮精致的簪子,我自然是喜欢的。”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这簪子怕是要值不少银子罢?我首饰本就多得戴不完,其实你很不必再送我的。”话音刚落,已是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脑子有病是不是,男人知道主动送她东西她该高兴才是,却偏要提起银子这个俗气而煞风景的话题,以后还想不想男人再送她东西了?

容湛自然不知道君璃心里的懊恼,他只当她是在为自己省银子,心里反倒受用得紧,声音也越发的柔和,道:“你不必心痛银子,这是我娘留下来的,她老人家虽然不在了,但她该给自己儿媳妇儿的见面礼还是不能省,本来早就该给你的了,偏我以前太混帐,拖到如今才给你,实在委屈你了。”

这下轮到君璃满心的受用兼得意了,暗想连容湛这样的渣男都能被自己调教成眼下这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自己可真是有本事!

两人说了一阵没营养的闲话,便到摆午饭的时间了,君璃才吃过早饭不久,还不饿,寥寥动了几筷子后,便坐在一旁看容湛吃,待吃过午饭后,容湛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困,得睡个午觉才成。”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困,随即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得君璃是好气又好笑,当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便只坐着一动不动,道:“大爷既困了,便自己去歇会儿,我今儿个起得迟,这会子还不困,且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说完,作势要起身往外走去。

容湛自然不会让她如愿,一把拉住她的手,同时命众服侍之人都退下后,便拉着她径自走到了里间,将她扑到了床上。

君璃忙挣扎起来,“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呢,再说我身体还没恢复,你是想累死我呢?”

不想容湛却只是顺势抱住了她,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嘴里还揶揄道:“我只是想抱着奶奶睡个午觉而已,奶奶却满口‘青天白日’、‘身体还没恢复’的,想到哪里去了?”

一副君璃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的样子,看得君璃忍不住狠狠掐了他的腰肌一把,随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后,才道:“我听说你今早上起来便已吩咐晴雪她们在准备孩子的小衣裳了,你就那么确定昨晚上能成功播种?你是惟恐旁人不知道昨晚上我们做了什么是不是!”

容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夫妻敦伦,绵延子嗣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为什么要怕旁人知道?至于准备小衣裳,就算昨晚上没播种成功,咱们再多努力几次,总能成功,我现在就让人开始准备起,总好过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吧?”

君璃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尽快将那谋害他们姐弟的人揪出来,让他们受到应得的惩罚,哪怕不为自己,不为君珏,只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孩子,她也绝不放过那幕后凶手!

如此等了两日,周姨娘那边总算有所反应了。

“…你说你是周姨娘打发来的,我凭什么信你?”君璃看着眼前面容平凡,衣着平凡,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很平凡的半老婆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半老婆子不是别个,正是周姨娘的心腹任妈妈,闻得君璃的话,也不多说,只是自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正是君璃第一次与周姨娘见面时赏给后者的那对翡翠镯子,道:“这回大姑奶奶总可以相信老奴了罢?”

君璃其实早已信了任妈妈是周姨娘打发来的,何况这会儿又见了这副镯子,因点头道:“妈妈坐。”说着一指旁边的小杌子。

任妈妈先道了谢,才半身坐了,低眉顺眼的道:“老奴不能出来得太久,所以老奴便长话短说了。我们姨娘当日要与大姑奶奶说的事,其实她也只知道一星半点,那是发生在端午次日的事,当日我们姨娘因与夫人奉茶时,被夫人说茶太烫,姨娘居心不良,给发作到了正房后面的碎石地面上顶着瓦罐子罚跪。那几日有多热大姑奶奶是知道的,姨娘跪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支持不住晕了过去,不想等她醒来时,就听到屋里传来老爷和夫人的争吵。”

“老爷说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姑奶奶的婆母,姨夫人也一并骂上了,说她画蛇添足,他要的只是大的的命,没想过要小的的命,姨夫人凭什么自作主张,连小的一并不放过,结果节外生枝,害得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质问夫人是不是她授意姨夫人这么做的,为的便是永绝后患?夫人自是矢口否认,言语间也说了几句气话,结果惹恼了老爷,竟对夫人动起手来。我们姨娘听到这里,唬得魂飞魄散,惟恐被老爷和夫人发现了,杀她灭口,便顺着墙根偷偷溜到了不远处的竹林去,在那里装晕直至夫人的人找来,被泼了一身的水后才醒来,说自己原是想去竹林里偷会儿懒来着,谁知道竟晕倒了,请夫人恕罪。好在夫人才在老爷那里吃了亏,没脸见人,并没有再罚我们姨娘,我们姨娘方险险的逃过这一劫。”

任妈妈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君璃的脸色,见君璃从头至尾都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周姨娘提供的这个线索对她又有没有用,只得又小心翼翼道:“我们姨娘那日并非是有意威胁大姑奶奶,只是实在太过担心二小姐的亲事,怕二小姐似当初大姑奶奶那样,随随便便被老爷和夫人推入了火坑,一时情急才会犯了糊涂的,等大姑奶奶离开后,她便已经后悔了。我们二小姐得知此事后,更是将姨娘狠狠说了一顿,说姨娘不该与大姑奶奶讨价还价,还说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愿再对不起大姑奶奶,还请大姑奶奶瞧在二小姐待您一片诚心的份儿上,就拉拔我们二小姐一把可好?”

君璃虽早已猜到此番之事与君老头儿脱不了干系了,但真当听见此事的确是他伙同杨氏姐妹所为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浮上一层悲哀来,为前君璃,为君珏,更为谈夫人,这样一个衣冠禽兽,偏偏与他们都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也不知道上辈子他们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让他们摊上了这样一个父亲和丈夫!

君璃沉默了片刻,才淡声向任妈妈道:“你回去告诉周姨娘,看在二小姐的份儿上,我会尽量为二小姐物色合适的夫婿人选,但到底能不能物色着,她们母女又满不满意,我便不敢保证了。晴雪,拿十两银子给任妈妈打酒吃,另外,替我好生将人送出去。”

“是,奶奶。”晴雪忙轻声应了,自引着任妈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二回

任妈妈被晴雪引着离开后,容湛从内室走了出来,因见君璃静坐着既不说话也不动,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你家老爷既不拿你和舅兄当儿女,那你们也不必再拿他当父亲,你还有我,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再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你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

“啊?”君璃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在看到容湛看向自己那饱含同情与怜惜的眼神后,方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一瞬间只觉有一群乌鸦自自己头上飞过,就君老头儿那种货色,也值当她伤心难过,觉得受到了委屈和伤害?丫配吗?

君璃忍不住偏头问容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受到委屈和伤害了?”

容湛正想说自己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君璃已又问道:“你会为来自不相干之人乃至仇人的伤害难过吗?充其量也就只是会愤怒而已,所以,你别再拿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了,我最讨厌别人同情我了!”

“你真的不难过?”容湛还是有些不相信,悻悻的道:“那你干嘛既不说话也不动,害我白白担心一场。”还说他的眼神恶心,媳妇儿这张小嘴,可真是让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看晚上他怎么收拾她!

君璃闻言,正色道:“我只是在想,我家老爷若是真想要我的命,什么时候不能要,为何定要逼我嫁到你们容家,嫁给你以后再动手,且为何非要将杨氏姐妹拉下水,他难道就不怕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也越大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君老头儿策划谋杀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她原本还以为周姨娘知道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不想却只是这样一件她早已猜到了的事,周姨娘起到的作用,只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而已,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不过还是有值得庆幸的,便是君老头儿并没想过要连君珏也一块儿谋害,那只是杨氏姐妹在自作主张而已,这是不是意味着,君珏的处境多少要比她好那么一丁点儿?

容湛听君璃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君伯恭的态度颇为奇怪,不觉皱眉沉吟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家老爷此举颇有画蛇添足之嫌,他若真想要你的命,早在你没嫁过来之前,有多少机会不能要?到时候报一个‘暴毙’或是‘因病亡故’什么的,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连他都这么说了,谅旁人也说不出二话来,何以非要选在你都嫁了过来,还基本站稳了脚跟之后再动手?他到底图的什么?总不能什么都不图,只为了不喜欢你这个女儿,便要你的命罢?”

是呀,君老头儿到底图的什么?君璃目前能想到的,便是自己那笔巨额的陪嫁,她可没忘记,正是因为当初她明明手握大笔资金,却没有借银子给君老头儿,以致他错失了升任尚书的机会,如今才会屈居于人下,在礼部几乎举步维艰的,难道君老头儿是为了报当初之事之仇不成?

——于是问题又绕回原点了,君老头儿要报仇,将她留在君府不是更有机会,何以定要逼她嫁到宁平侯府来?难道她嫁到宁平侯府后再死去,他便能得到她的陪嫁了吗,不一样得不到吗?

君璃只觉有什么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正想去抓,那念头却已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她只得颓然的叹一口气,向容湛道:“罢了,暂时不去想这个了,就算真想到了也于事无补,他要我的命已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出有力的证据,将他的所作所为暴露于人前,让他身败名裂,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才是!”

“怎么找?”容湛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要将一个人定罪,总得有人证物证罢,他们做得那般高明,要想找物证是不可能的了,便只剩下人证,可咱们找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找见金公子画像上的那个人,别说找到人了,连半点头绪都没有,咱们又不能让太多人见到这张画像,不然随时都有可能打草惊蛇。这些也还罢了,最要紧的是,此番你和舅兄虽受了点轻伤,但并无大碍,你要怎么将他们的所作所为暴露于人前?你就算去衙门击鼓鸣冤,衙门也十有**不会受理,退一万步说,就算衙门受理了,循例来了人问话,他们也完全可以来个抵死不认账,你又能怎么样?”

容湛说着,禁不住牙疼般倒吸了一口气,饶他这会子再恨君伯恭和杨氏姐妹,也不得不承认,此番之事他们的确做得高明,就算他们知道害人的是他们又怎么样,没有人证物证,他们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只能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这才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

容湛都能想到这些,君璃又岂有想不到的?只觉满心的激愤与不甘无处发泄,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恨声说道:“好,既然他们跟我玩儿阴的,那我也犯不着与他们来阳的,我明儿便使人上街去买一斤砒霜来,将他们全部药死了,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害人!”

适逢晴雪送了任妈妈回来向君璃复命,正好听见了这几句话,当即唬得变了脸色,也顾不得主子说话她做奴婢的不该插嘴了,想也不想便急声说道:“小姐…奶奶,您可不能冲动,您是细瓷,他们不过是瓦罐罢了,为他们赔上您自己万万不值当,您就算不为您自己想,也得为大爷和大少爷想,白让仇者笑,亲者痛啊!”

这话正是容湛想说的,只不过被晴雪抢了个先罢了,因忙也附和道:“是啊奶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就算现在奈何不了他们,总有一日会找到证据,让他们付出应有代价的,可你若真是药死了他们,仇倒是报了,你自己的性命也赔上了,与那样几个烂人同归于尽,为那样几个烂人赔上自己的性命,你不觉得自己很亏吗?奶奶且别生气也别着急,咱们总能想到法子的!”

君璃只是一时激愤,白说说气话罢了,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买毒药药死了君老头儿与杨氏姐妹,且不说她来自法治社会,一时半会儿间还真做不出私自取人性命的事,就像晴雪与容湛说的,为那样几个烂人赔上自己的性命,让仇者笑亲者痛,她才不会那么傻,她还没活够呢,凭什么要跟几个烂人一起去死?她不但不能死,她还要活得好好儿的,亲眼看着君老头儿和杨氏姐妹去死!

深吸一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激愤后,君璃缓声说道:“你们说得有理,为那几个烂人赔上我自己的性命,的确太不值当。只大爷方才说得也有理,此番我与珏弟说穿了根本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便是我们真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去击鼓鸣冤,便是衙门真如我们所愿受理了案件,我与珏弟作为苦主却既没死也没残的,衙门也不会将他们判得太重,此举至多也就只能让他们身败名裂而已,性命却是无虞的,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衙门判他们死刑,一定要让他们死!”

一席话,说得容湛与晴雪对视一眼,都觉得君璃是气糊涂了,连她自己都知道作为苦主的她和君珏既没死也没残,衙门不会将君伯恭等人判得太重,她还要怎么让衙门判他们死刑?难道她还想贿赂衙门的人不成?

容湛因委婉说道:“要让衙门判他们死刑怕是不太容易,不过身败名裂就够他们喝一壶了,事情一旦曝光于人前,你家老爷丢官是必须的,杨氏姐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没了权势与富贵,他们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衙门判不判他们死刑,又有什么分别?”

晴雪则要说得直接得多:“俗话说‘官府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可见衙门是个无底洞,小姐可得三思才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说得君璃笑了起来:“你们莫不是以为我打算去贿赂衙门的人?我怎么可能那么傻!”

顿了顿,正色道:“我是想着,端午当夜的混乱不是造成了五人死亡,其中有三个女人,两个小孩儿,还有好些人受了伤吗?这些人之所以事后没有闹腾,必定是以为当日之事是天灾,不知道其实是**,想着闹腾了也是白闹腾,所以就算再伤心再难过,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强自忍下吗?若是让他们知道当日之事其实是**,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再让他们以苦主的身份去衙门击鼓鸣冤,衙门见众怒难犯,便是想不严惩幕后凶手也不行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儿呢,”说得容湛眼前一亮,拊掌道:“奶奶和舅兄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好作为苦主去告状,那些遇难者的家属们却是实打实的苦主,这么多的苦主一起去告状,事情势必要闹大,指不定还会惊动三司乃至圣驾,谅顺天府的也不敢轻判!奶奶可真是聪明!”

这样的聪明她一点都不想要好伐?君璃苦笑一声,继续道:“所以眼下我们最应该做的,便是悄悄去打探清楚当夜死了人的都是些什么人家,受了伤的又是些什么人家,看能不能将他们都联合起来,择日子一起去顺天府击鼓鸣冤。”

话音刚落,容湛已拍胸道:“奶奶放心,此事就交由我来办,我一定办得妥妥的,我虽脑子没奶奶好使,听从奶奶的指挥,跑跑腿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君璃道:“你不自动请缨我也会派你的差,只你千万记住一点,此事得悄悄儿去办,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传到姓君的和杨氏姐妹耳朵里,使得他们釜底抽薪将金公子画像上的人给灭了口,咱们便是将受害者的家属都联合了起来,没有最关键的人证指证他们,一样白搭。所以除了这件事以外,找人的事也得加快进度才是,你以前不是有一群狐朋狗友吗,他们常年混迹于赌场妓院这类三教九流都汇集齐了的场所,你不如找找他们,也许他们能帮上咱们的忙呢?只要能找出那个人,咱们眼下面临的困境便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自端午夜事发以来,大杨氏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连容浅菡那边都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可见母女两个必定是笃定了她就算知道他们是幕后主使也奈何不得他们,只能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甚至还有可能,他们至今都觉得她不知道那晚之事是**而非天灾,所以才会那般沉得住气。

他们都能沉得住气了,她自然得更沉得住气才是,不然真让他们将画像上的人灭了口,她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听君璃提及自己以前那群狐朋狗友,还说他们常年混迹于赌场妓院,容湛不由一脸的尴尬,说来以前他也是这些“娱乐场所”的常客,也不知道媳妇儿说这话时,心里有没有芥蒂?因忙赔笑道:“我都好些时日没与那些人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们还买不买我的账,不过既是奶奶让我找他们帮忙的,我少不得只能再联系他们了,只一点,奶奶事后可不能说我不学无术,可不能因此不理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顾虑这些?君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放心罢,我不会因此而不理你的,你只管放心去做就是。”

容湛这才道:“那我明儿一早便找他们去,希望能尽快有消息传来。”

君璃点点头,只心里仍没轻松多少,虽说已经有了大略的方针,只要进行得顺利,应当能将君老头儿与杨氏姐妹绳之以法,但毕竟还不知道能不能将那些苦主都联合起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画像上的那人,一切都还是未知,她又如何能轻松得起来?

第一百七三回

自次日起,容湛便开始早出晚归,按照君璃的吩咐联系自己以前的狐朋狗友们去了,他向来便出手大方,当然也可以说他向来就是个冤大头,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不宰白不宰,前阵子还在遗憾他怎么说变就变了,让他们少了一个付钱会钞的主儿,谁知道他忽然又“重出江湖”了?都是喜之不迭,赶着他一口一个“容大哥”、“湛哥”的叫得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一时间端的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至于会面的地方,想也知道不是赌场便是勾栏院,容湛日日都是喝得大醉而归,身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脂粉气,以致不几日,宁平侯府上下便都知道容湛又固态重萌,过回以前醉生梦死的日子了。

下人们还好,至多也就是无人时私下议论两句也就罢了,容湛毕竟是主子,岂是他们做下人的能随意议论的?主子们可就没这个顾忌了,说得好听点的便是‘果然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大奶奶可真是所嫁非人’,说得难听一些的譬如二夫人,则是‘果然狗始终是改不了吃屎本性的’之类,还不止一次在人前人后表示她对君璃的幸灾乐祸‘看她素日轻狂成那样,不就仗着拿捏住了自己男人吗,如今男人喜新厌旧不待见她,又去外面鬼混了,看她以后还要这么狂!’

一时间宁平侯府上下都在等着看君璃会有什么动作,是由着容湛如此下去呢,还是软硬兼施的再次将他拢回自己身边?大多数人都认为君璃会选择后者,毕竟只看上次发作府里那些得脸的下人们,便知道这位大奶奶不是省油的灯,不然自家大爷也不会老实了这么几个月了,就看这次大奶奶出手后,他又能老实多久了。

阖府上下等来等去,没等到君璃有所动作,当事人容湛却已先是苦不堪言了。

这日晚间,容湛又是大醉而归,甫一被小厮扶着走进迎晖院的院门,便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别说连晚间吃的那点本就不多的东西被吐了出来,吐到最后,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脸色也开始翻紫,直唬得小厮哇哇大叫:“快来人哪,快来人哪,大爷吐得厉害…”

屋里君璃正与晴雪几个做针线聊以打发时间,顺便等容湛回来,看今日可有无进展,不妨就听得小厮的惨叫,忙起身领着晴雪几个接了出去。

果然就见容湛正面无人色的靠在小厮身上,早已是人事不省,也不知道今晚上到底喝了多少,最关键的是,还不知道有没有酒精中毒?

君璃当机立断,一叠声的吩咐晴雪几个:“快把大爷扶进屋里去,再让人立刻备醒酒汤去。另外再使人去看二门落锁没有,带了我的对牌去,若是没落锁自然最好,若是落了锁,便凭我的对牌让值夜的婆子开门,即刻请大夫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吃过醒酒汤和解酒药,躺到床上的容湛总算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君璃高高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一半回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软得几乎要支持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霎时如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软软瘫在了椅子上。

晴雪忙沏了一盏热茶递与她,压低了的声音里不无担忧:“奶奶,大爷不会有事罢?这些日子大爷几乎日日都大醉而归,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君璃也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却没什么底气:“才大夫不是说了,大爷身体底子好,吃的又不是市面上那等专供粗汉子吃的烧刀子之类的烈酒,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罢?”你妹的老天,不是说古代的酒就跟现代的啤酒一样,酒精含量非常低吗?不然她也不敢让容湛天天这样喝,谁知道低度酒也能喝成这样,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容湛继续喝了。

虽说大夫开的药容湛已吃了,大夫也保证过他不会有大碍,主仆两个还是忍不住担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一直守在容湛床前,就怕容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好在天快亮时,容湛到底醒了过来,看见君璃头一点一点的,正亲自守着一个小砂锅在煲什么东西,眼底泛着青色,神色也憔悴了许多,本来还满身不舒服的,霎时也因君璃洗手为他做羹汤之举而觉得好受了许多,因虚弱的招呼君璃道:“奶奶,你困了就到床上来睡,这些事交给丫头们做即可。”

君璃霎时惊醒,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容湛床头坐了,一边探手摸他的额头,一边柔声问道:“你这会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难得见君璃这般温柔,容湛自然要好生享受享受,越发虚弱的道:“倒是不怎么恶心了,只肚子空荡荡的难受,你煮的什么,盛点来给我尝尝可好?”

“好,我这就去。”君璃悬着的另一半心至此也放了回去,开心的道:“想吃便是好事,说明身体并无大碍。”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去盛自己熬了一晚上的白粥,又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吹凉,温柔的喂进容湛嘴里,差点儿美得容湛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趁吃粥的空档,向君璃感叹道:“奶奶若是能日日都这般温柔的待我,我便是即刻醉死了也开心…”

只可惜话没说完,已被君璃没好气的打断:“说什么死啊活的,嘴上也不留个把门儿的!你今儿个到底喝了多少,喝成这样?事情可有无进展?罢了,不管事情有无进展,此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再另想法子,不然再这样下去,线索没找到,你指不定已连命都搭上了,那才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悔青了肠子也晚了。”

一想到之前容湛人事不省的样子,君璃便后怕不已,若找到线索,将君老头儿和杨氏姐妹绳之以法是以容湛的健康乃至生命为代价的,那她宁愿一辈子找不到线索,至多再想别的法子回敬君老头儿和杨氏姐妹也就是了。

容湛也是心有戚戚焉,他自幼身体都很不错,除了挨宁平侯的打以外,鲜少有躺在床上手脚无力,满身难受的时候,自己本身也有点吓到,早想打退堂鼓了;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适应了这几个月以来“清心寡欲”的生活,亦或是他将君璃放在了心上,去了勾栏院之类的地方后,就算没叫妓姐儿作陪,他依然会觉得心虚,觉得对不起君璃,其结果便是,他虽表面上与那群狐朋狗友称兄道弟,吃喝玩乐的喝得高兴,心里却是各种不得劲,心里不得劲了,自然也就更容易醉倒,不然以他往日的酒量,照理不该醉成这样的。

闻得君璃的话,因说道:“我也正想跟奶奶说,这都快十来日了,依然没什么进展,只怕这条路也不见得能行通了,而且再喝下去,指不定我就真要喝死过去了。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想的,竟会觉得这样醉生梦死的日子快活似神仙,那酒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我喝一碗滋补的汤呢,还有勾栏院里那些脂粉的味道,不知道有多难闻,今儿个便是奶奶不说让我以后别去了,我自己也要开口了,至多咱们再另想别的法子便是。”

想起这几日自己昔日那群狐朋狗友的醉生梦死和各种混帐,容湛便额角冒汗,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反思自己,原来我以前这么混帐啊?难怪旁人会叫他纨绔,难怪亲人长辈们会被气成那样,也难怪君璃要打他了,他都不得不承认君璃打得好了!

君璃不妨容湛竟会有亲口反思自己的这一日,她虽然知道他心里早已知道自己以前各种混帐了,却没指望过有一日能从他嘴里听到,男人嘛,多少都有几分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