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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虚师太表情严肃,听了永芳的话后,静虚师太也是唏嘘不已。看着永芳,静虚师太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这段时间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真是难为你了。永芳,起来吧。此事让姑祖母好生想想。”

永芳站了起来,重新坐下。过了会静虚师太还没说话,永芳便说道:“姑祖母,孙女有时候就在想,孙女是不是真的是扫把星转世,是不是这辈子就注定了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如此说来,孙女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思,岂不是都是一场笑话。”

“永芳,你的心乱了。”静虚师太平静的说道。

永芳愧疚的低下头,“姑祖母说的是,孙女的心的确乱了。”

静虚师太暗叹一声,“永芳,姑祖母问你一句,若是此事无解,你可愿意就此后常伴青灯古佛,就此了却那尘世中之事?”

永芳傻愣,“姑祖母,孙女,孙女不知。”

静虚师太笑了笑,说道:“你说不知,其实便是不愿。也罢,你的心不在此,姑祖母自然不能勉强于你。”

永芳涨红了脸,低着头,羞愧的说道:“姑祖母,孙女惭愧。”

静虚师太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不必惭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的缘法不在此,强留你也是徒劳。若是真强留你,只怕到最后你是记恨姑祖母的。”

“孙女不敢。”永芳赶紧说道。静虚看着永芳这个样子,笑道:“永芳,在姑祖母面前,不用如此紧张。姑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心在尘世中,姑祖母自然不能强迫你出世。也罢,咱们既是祖孙,也是师徒,此事你再和姑祖母仔细说说。姑祖母想想看,可有化解的办法。”

“是。”永芳便又将之前说过的事情一一道来。

等到说完后,静虚师太便问道:“杀人的可是晋王府世子?”

“正是。”

“晋王府?”静虚师太暗自嘀咕道,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永芳不敢打搅静虚师太,此事到如今永芳全部的希望便寄托在了静虚师太的身上。永芳虽然不知静虚师太为何会出家,以前做姑娘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永芳知道静虚师太不是一个普通的师太,就是老太太也要给静虚师太几分薄面。永芳还知道,当年伯爵府即将被抄家,便是静虚师太出面化解了伯爵府的劫难。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永芳从别院到了白云庵,一住便是八年。

静虚师太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权衡着什么。最后静虚师太问了句,“这次跟你来的人里面,可有府中的老人?可有经常在外面走动的人?”

永芳不明所以,但是她相信静虚师太这般问,定是有缘故。永芳点点头,说道:“回姑祖母的话,这次随着孙女来的人里面,的确有这样的老人。是常年在外走动,对京城的情形很是熟悉的。”

静虚师太点点头,说道:“你去将人叫来,我有几句话要问。”

“是,姑祖母。”

永芳吩咐守在外面的青袖去将府中老人请来。人很快便来了,恭敬的见过静虚师太后,那婆子大着胆子看了眼静虚师太。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小姐?”

永芳心中一动,看着静虚师太。

静虚师太很是平静的对那婆子点点头,“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能认出来。”

“大小姐受苦了。”那婆子说着便开始抹眼泪。“奴婢当年听说大小姐不好了,却不想大小姐会在这里。今日能见到大小姐,奴婢这心里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你有心了。我在这里的事情,是我吩咐大嫂不要说出去的。你也别多想,回去后也别和别人说起。”

“是,奴婢谨遵吩咐。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那婆子当即就给静虚师太跪了下来。

静虚师太让她起身,然后便开始问话。问的都是有关京城各王府的情况。比如有关各家王府的传闻,有关于各家王妃的脾性,家中情况。问过了这些后,静虚师太便将那婆子打发了出去。婆子离开之前,静虚师太又特意嘱咐了一番,别将她在白云庵修行的事情说出去,免得被人扰了清静。

永芳看着很是不解,难道静虚师太是伯爵府的人,和老太太是姑嫂关系,这个事情还是秘密吗?永芳一直以为这个事情虽然府中没有人会刻意提起,但是稍微打听打听,想来该是知道的。可是今日看了,事情并非如永芳之前想的那样。永芳有点糊涂了。

静虚师太看着永芳那样子,笑道:“永芳,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永芳发愣,问道:“姑祖母,孙女曾在府中佛堂住了两月。佛堂有位游嬷嬷,说是孙女见了姑祖母,便代她向姑祖母请安。而且游嬷嬷还送了孙女一个玉佩,孙女看着太过贵重不敢收,可是游嬷嬷执意要送,孙女无法只好收下。”

当永芳一提起游嬷嬷,永芳就发觉原本平静的静虚师太的手抖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足够让永芳察觉到。永芳见静虚师太没说话,便主动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姑祖母,这便是游嬷嬷送给孙女的玉佩。这个玉佩太过贵重,孙女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静虚师太从永芳的手中拿过玉佩,小心而仔细的摩挲了一番,期间嘴唇抖动了几下,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最终也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永芳见了这个情形,便试着说道:“姑祖母,孙女留着这个玉佩,倒是不太合适。不如孙女将这玉佩放在姑祖母这里,可好?”

静虚师太似乎是被永芳的一番话,从沉思中惊醒。表情顿时一变,似是抛去了什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静虚师太很是坚定的说道:“不了,这是游嬷嬷送给你的,你好生收着。放心,这玉佩来历青白,不会有什么事情。游嬷嬷能将这个玉佩送给你,可见她心里是看重你的。”

永芳见静虚师太并不肯多说,心里难免有点失望。但是永芳并没有打算追问下去,这本是上一辈的事情,打听出来,虽然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定会勾起静虚师太的伤痛。这样的事情永芳做不出来。永芳从静虚师太手中拿过玉佩,贴身放好。静虚师太见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道:“永芳,游嬷嬷如今可好?”

永芳点点头,“游嬷嬷一切都好,只是常年一个人在佛堂,没人陪着说话,显得孤寂了点。”

静虚师太听了,点点头,“那便好。”过了会静虚师太又问道:“那游嬷嬷脸上的那道疤痕可是好呢?”

永芳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好奇,不过永芳没问,而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姑祖母的话,游嬷嬷脸上的疤痕依旧还在,时间久了看着着实有点吓人。或许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游嬷嬷才不愿意出来和众人来往。”

静虚师太听到这里,顿时手又是一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伤心,愧疚,还有不忍。最后又恢复了平静,“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日子,想来定是很苦。”

119章望门寡

“姑祖母,游嬷嬷得知了姑祖母的消息后,很是高兴也很激动。还一直向孙女打听姑祖母的消息。”永芳小心的说道。

静虚师太平静的说道:“多年不曾见面,她倒是有心了。”过了会,静虚师太又问道:“永芳,你说你曾在佛堂住了两个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姑祖母说说。游嬷嬷她为何要送你玉佩,可是有什么缘故。”

永芳很是干脆的将她为何会住进佛堂的缘故说了。等说到为何游嬷嬷会赠送她玉佩的原因时,永芳犹豫了起来。只因永芳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瓜葛,又和静虚师太有什么联系,因此永芳有点拿不准主意,那天夜里,有黑衣人闯进佛堂的事情要不要说。

静虚师太自然看出永芳的犹豫,静虚师太笑道:“永芳,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永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道:“姑祖母,其实也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在佛堂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挺蹊跷的,是有关于游嬷嬷的,孙女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不该说的。你说来便是。”静虚师太催促道。永芳斟酌了一番,心里猜测,莫非当年游嬷嬷是在静虚师太身边伺候的丫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永芳便停不住了。同时永芳就开始联想,莫非那个所谓的陈子恒陈大人,姑祖母也是认识的?或者说陈子恒交给游嬷嬷的东西,其实本来目的是想要让游嬷嬷交给姑祖母吗?永芳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刻也不得停。

静虚师太见永芳发愣,便又出声问道:“永芳,可是有什么为难的?难道不能和姑祖母说吗?”

永芳回过神来,赶紧摇头,说道:“姑祖母,孙女只是想到了一点事情,一时间发愣,没回过神来。”此刻永芳已经打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静虚师太。不过永芳还是将自己会金针刺穴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说是游嬷嬷将那黑衣人杀了。

静虚师太听完了事情,表情变得很凝重,一直沉默着,不吭一声。永芳见了,心里很是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不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免得姑祖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这会永芳似乎已经认定游嬷嬷曾经就是姑祖母身边的伺候的丫头。说起游嬷嬷,定会勾起姑祖母的伤心事情。

永芳很为难,也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全说的。就在永芳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改变一下屋中的气氛的时候,就听见静虚师太长叹一声,接着又听见静虚师太小声的说道:“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受苦。都是我连累了她。”

永芳没吭声,她感觉的出静虚师太的伤感,她觉着此刻静虚师太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苍白无力的安慰,或是说教。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虚师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永芳说道:“今日便罢了。你的事情姑祖母记在心上了。你也无需过于担心,姑祖母观你是个有后福的人,想来此事定能有所转机。所谓柳暗花明,便是如此。等你回了伯爵府,你便安心的住着。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用过分着急。”

永芳点头称是,“是,姑祖母。多谢姑祖母。”

“不用谢我,此事我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看出你是个有后福的人,因此姑祖母才会认为此事定会有所转机。”静虚师太略显疲惫的说道。

永芳有点愕然,静虚师太的话相当于是看相算命。永芳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忍不住问道:“姑祖母,孙女不明白。”

静虚师太默念了一句佛号,然后说道:“你只需安心便是,别的你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管。安安心心的在伯爵府住着,想来很快事情便会有转机的。罢了,永芳,你只需记住当初你离开白云庵的时候,姑祖母对你说的话。这不过是一次磨难,你当他是一次修行便是。不用如此患得患失。再者,我观你对国公府这门婚事,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十分愿意,如此一来,也算是遂了你的愿。永芳,你要记住,凡事不可强求,凡事都该以平常心待之。这一年多来,我看你的心性修为似乎是有退步。你需谨记,你虽是在红尘俗世中,但是你却要有一颗出世之心,只有如此,你方能平静,不会被外界所扰。”

永芳一脸羞愧,这一年多来,永芳也觉着自个的心态不比当初。似乎已经失了那一颗平常心。永芳很是羞愧的说道:“姑祖母教训的是,孙女惭愧。”

“你能将姑祖母的话听进去,也算你还有救。罢了,今日你便回去吧。”说完后,静虚师太便闭上眼睛,手中滚动佛珠,嘴中默念经文。

永芳一看静虚师太如此,便是知道静虚师太是在下逐客令了。永芳心里多有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该离去了,这里不是她的归宿,她的归宿是在伯爵府,是在红尘俗世中。永芳起身走上前,对着静虚师太磕头。磕了三个头后,永芳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禅房。

回到伯爵府后,永芳就如静虚师太要求的那般,安心的住在秋实居内。除了每日早晚请安外,永芳也不出门。整日里不是练字,便是做针线活,或是画画看书。完全是一副平静安宁,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的样子。

永芳能够安静下来,但是并不代表丫头们也能安静下来。府中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什么扫把星,什么克夫命,好似所有人都成了神棍一般。即便老太太和黄夫人都下了命令,不准府中的人私下里议论,但是依旧无法彻底管住大家的嘴。毕竟私下里说说,只要没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夫人愁,老太太愁,段夫人整日里乐呵呵的。只是出了两趟门后,段夫人也愁了起来。只因段夫人出门,别人势必要问她有关于永芳的事情,各种话听得段夫人心里很是不爽快。

青瓶三天两头的都会带回消息来,说是晋王府和国公府到御前打官司。皇上了解了事情始末后,是气得不行。着晋王严加管教世子,世子禁足一年,没有宫里的旨意不准出府一步。同时也申斥了国公府,对府中子弟管教不严。但是国公府毕竟是受害者,死了人,于情于理也该给个说法。最后还是皇上下旨,让晋王世子到国公府赔礼道歉,同时晋王在财务上给国公府进行了补偿。京城里的人都在议论,说是晋王府这次真的是破财消灾。光是赔偿的银两,就让晋王府肉痛。可是谁让晋王世子将人给砍死了。一开始晋王还不太愿意,五万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后来皇上发了话,不给银子也行,那便让晋王世子杀人偿命,那样的话,一分钱也不用出。晋王无法,只好给银子将事情了结了。

到了这个程度,国公府和晋王府之间的官司算是了结了。国公府这边了结了和晋王府的事情,虽说没能让晋王世子杀人偿命,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总算勉强得了个公正的待遇。这头的事情了结了,接着便是国公府和伯爵府的事情。新郎没了,但是新娘子还有了。两家的婚约还没有取消,这事还得有个说法。

听了这个消息,永芳皱了下眉头,然后问青瓶,“老太太和太太那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青瓶摇头,“还没有。国公府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奴婢还没打听出来。不过奴婢担心,担心国公府会不会让小姐…”青瓶吞吞吐吐的,一副不敢启齿,害怕永芳怪罪的样子。

永芳皱眉,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你家小姐我是个什么性子,难不成你还不知道。”

“小姐,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奴婢担心小姐,怕小姐难过。”青瓶急忙说道。

永芳自嘲的笑了笑,“事情都到了如今地步,还有什么可担心,可难过的。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那,那奴婢就斗胆说了。”青瓶犹犹豫豫的,终于开口说道:“小姐,奴婢担心国公府那边会不会让小姐抱个牌位拜堂,做个望门寡。要是那样子的话,小姐这辈子岂不是完了!”说到最后,青瓶的声音都在发抖,显得很是害怕。

永芳一听,先是愣了下,接着反应过来,这在古代还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男方成亲前死了,两家又有婚约,婚约也没解除。然后就让女方和一个牌位结婚,过门便做寡妇。做一辈子的寡妇,看不到一点希望,只怕人都要变态了。好一点的情况,依旧是过门做寡妇,但是却可以从叔伯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小孩,这样也算是后继有人,能够血脉延续下去。但是这样的生活,依旧是会让人变态发疯的。

永芳一想到这个情况,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她不要做寡妇,她和万真鸣只是见过一面,说不上讨厌,但是更说不上喜欢,那人对永芳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让永芳为一个陌生人守寡一辈子,即便永芳不是穿越来的,也定然不会愿意的。

青瓶的话提醒了永芳,也让永芳顿时充满了危机感。之前是她太过糊涂了,用着现代人的思维思考古代的问题,以为人死了,两家的婚约便自动解除,没什么关系。但是事实告诉她,人死了,这婚约如今还是有效的。古人是可以要求一个女人和一个死人的牌位成亲的。永芳头皮发麻,太不应该了。她一直在适应古代,一直学着用古代的思维来考虑问题,但是却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永芳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看着有点惊人。青瓶担心的问道:“小姐,奴婢可是说错话了。奴婢只是担心,担心小姐的将来。”

永芳抬起头看着青瓶,摇头说道:“没有。青瓶你很好,幸亏你提醒了我。”永芳咬着牙,过了会问道:“如今太太在哪里?”

“奴婢之前听说,太太一大早便出门去了。”青瓶说道。

永芳点点头,又问道:“那老太太哪里呢?可是有空?”

“郭家来了人,来给老太太请安。如今这会正在老太太那里,奴婢听说依着往年的规矩,是要将人留下来住上几日的。只怕这会老太太那里也是没空。”青瓶说道。

永芳皱眉,然后又问道:“大嫂哪里如今可是有空?”

青瓶这回终于点头,“回小姐的话,大少奶奶那里,这会定是有空的。”“那便好。咱们这就去见大嫂。”永芳当即起身,收拾了一番后,便带着丫头婆子去往钱氏所在的院落。

钱氏正在逗弄行哥儿,听说永芳来了,便让人将永芳请进来。永芳进来后,先是给钱氏见礼。看到奶娘抱着行哥儿,永芳原本有点阴霾的心情顿时变得晴朗。永芳笑了起来,说道:“好些天没来看望行哥儿,看着行哥儿似乎又大了些。”

钱氏顿时笑道:“四妹妹说的是。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不过两三月的功夫,以前的衣裳便都小了,又都另外新做。”钱氏说起行哥儿,脸上满是慈母笑容。

永芳逗弄着行哥儿,笑道:“行哥儿真好玩,大嫂好福气。”

“福气不福气的先不说。昨儿你大哥回来的时候抱着行哥儿,行哥儿伸手死死的抓住你大哥的头发,将你大哥的头发都弄乱了。大家笑得不行。”钱氏说着便又笑了起来。

永芳听罢也笑了起来,看着钱氏满脸满足幸福的笑容,永芳心里也是羡慕。不知何时她的生活里也能充满笑声和满足。

钱氏笑着问永芳,“四妹妹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永芳摇摇头,说道:“许久不曾来看望大嫂,心里也记挂着行哥儿。趁着今日天气好,妹妹便过来坐坐,走动走动。”

“四妹妹就该如此。好好的姑娘整日里闷在院子里,时间久了,人都要发霉了。”钱氏打趣笑道。

永芳听罢,笑了起来,“大嫂说的是,这不妹妹便出门来了。大嫂可不能嫌弃妹妹烦闷。”

“你来我才高兴,又怎么会嫌弃。四妹妹,别说那些了,快坐下。”钱氏招呼永芳,同时示意奶娘将行哥儿抱下去。“我看四妹妹脸色不太好,四妹妹心里可是有事。说出来,嫂嫂帮你参详参详。”

“多谢大嫂。”永芳很是感激。自始至终,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大嫂钱氏对她的态度都是始终如一。这样的感情,永芳很感激也很珍惜。永芳斟酌了一番,说道:“大嫂,妹妹这些日子来,没什么精神,也就没出去走动。只是国公府那边的事情,妹妹心里也是记挂着。听说晋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的官司算是了结了,妹妹这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钱氏挑眉笑了笑,“四妹妹尽说些废话做什么。晋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究竟闹成什么样子,这和四妹妹都没关系。嫂嫂猜猜,四妹妹之所以烦恼,定是因为国公府那边态度不明朗吧。”

永芳尴尬的道:“大嫂说的是,妹妹惭愧,说话总是不如大嫂这般干脆利落。”

“四妹妹无需如此,你我性子不同,说话自是不同。”钱氏很是爽快的说道:“四妹妹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便是。若是能够帮忙的,嫂嫂定会帮忙。”

“多谢大嫂。”永芳斟酌了一会,说道:“大嫂,妹妹听说我和国公府那位万公子的婚约尚未解除,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此事妹妹担心拖得越久,只怕越是麻烦。”永芳很是含蓄的说道。

钱氏皱眉,“四妹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四妹妹和那万真鸣的婚约的确是还没解除。前段时间,太太也在老太太那里提起过此事。后来老太太点头,便派了人去国公府说起此事,只是国公府那时候正忙着和晋王府打官司,便说等事情了结后再说此事。”

永芳有点意外,此事她倒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永芳问道:“如今晋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的官司已经了结,但是婚约依旧还在。妹妹心里实在是担心,不知国公府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妹妹担心什么?莫非妹妹担心国公府还想强娶,让妹妹过门做个寡妇吗?”钱氏说话很是干脆,当即就将永芳心里头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永芳点点头,“大嫂说的不错,妹妹正是担心此事。”

“这怎么可能?”说到后面,钱氏也沉默下来。别说这事还真有可能。你这成亲还有三天,万真鸣竟然死了,还是死在晋王府世子的手里。而偏偏永芳又有那么个名声,更要紧的是之前和丁家相过亲,结果丁家的丁存厚也死了。这真是祸不单行。如今大家都说永芳是个克夫命,是个扫把星。要是国公府以此为借口,要求永芳嫁过去为万真鸣守寡,以此恕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此事,钱氏真的是无话可说。实在是永芳太倒霉了,从生出来,似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之前以为没事了,哪想到又接连死人。一个是和永芳相过亲的,一个是永芳的未婚夫,这事情真是不好说。

永芳看着钱氏,希望能从钱氏这里得到点消息,可是看钱氏那表情,永芳也知道今日来这里,也只能是失望了。永芳说道:“大嫂不必如此忧心,妹妹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后面如何,想来老太太和太太定是有主意的。”

钱氏有点尴尬,觉着自己没能帮上永芳的忙,有点愧疚。“四妹妹,此事的确要紧。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对于婚约,国公府到如今也没个说法,嫂嫂担心国公府只怕真的有那样的想法。不过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事也不是国公府说了算。咱们伯爵府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再说了,老太太和国公府的老太君也算是熟识,想来若是有老太太出面,这件事情定能够顺利解决的。”

“多谢大嫂。劳烦大嫂为了我的事情操心,真是过意不去。”

“四妹妹说这些做什么。我最是不爱听这样的话。”钱氏嗔怪道。

永芳笑道:“嫂嫂虽然不爱听,但是下次妹妹还是要说的。大嫂数次帮妹妹,妹妹不是那起子忘恩负义,不知道感恩的人。这谢谢两字,定是要说的。”

“罢了,罢了,你想说便说吧,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四妹妹,你的事情我定是会放在心里。等晚点太太回来后,我便去找太太,和太太商量一番,看看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若是有了消息,我便让人给四妹妹传话。”钱氏笑道。

“多谢大嫂。有大嫂这话,妹妹心里便安心了。”

永芳辞了钱氏,回到秋实居等消息。有些话,永芳作为一个姑娘家去说,是不合适的。但是钱氏却没有这个顾忌,由钱氏出面说话,自然是比永芳更好。

到了晚上,大嫂钱氏那里派了个丫头过来传话,说是此事已经告知黄夫人。黄夫人那里说是知道了,相信很快便会和老太太商量,看看这事究竟该如何处置才好。这个消息对于永芳来说,虽然算不得什么,毕竟没点实质进展。但是永芳还是长舒一口气。只要黄夫人和老太太是顾念着她的,那么定不会同意国公府的说法。当然前提是国公府想要她过门做一辈子寡妇。若是国公府没这意思,那自然最好,也省的大家纠缠不清。

如今说来说去,便是要看国公府的意思。想到这里,永芳不由想起国公府的老太君,看着是个和蔼的人,也像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万真鸣的母亲,那位国公府的三太太,看着却未必是个好说话的人。说不定她听了那些有关于自个的谣言,就认定了永芳害了万真鸣。若是如此,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说不定就要求自己抱着万真鸣的牌位过门,然后等她过门后,便拿出婆婆的派头,好生的折磨她。一想到这里,永芳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当天夜里,永芳失眠了。对未来的担心和迷茫,让永芳辗转反侧。永芳不停的逼着自己想着姑祖母说的话,好让自个安静下来。这样不停的自我调节,一直到了三更,永芳才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永芳的精神不太好。不过永芳还是强打起精神,去给黄夫人还有老太太请安。给老太太请过安后,永芳很想问一问。只是永芳也清楚,这些话本不是她该问的。永芳无法,只好沉默着离开。

老太太这里自然是看出了永芳的欲言又止,老太太没说话,也没留永芳下来。等永芳走后,便和黄夫人商量起来,今儿就派人到国公府去一趟。原本老太太是想派个婆子去走一趟,只是黄夫人觉着不合适。便决定由她亲自去走一趟。老太太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嗯,你亲自去一趟也好。虽说两家没做成亲,不过也不能太过于疏远了。再说了,这婚约的事情,你是做母亲的,由你亲自出面,也显得郑重一点。”

“老太太说的是,媳妇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媳妇担心,万一国公府那边不答应,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黄夫人问道。

老太太沉默,黄夫人心里忐忑。国公府态度不明朗,此事说不定就要有变故。

最后老太太说道:“今日你过去,一方面是给老太君请安,一方面是将咱们府上的意思表明白。老太君是个好说话的人,想来她该是不会为难你的。若是国公府有别的意思,你听着就是。等回来后咱们商量好了,再回复国公府不迟。”

“是,老太太。那国公府那边若是一开口便是要让四丫头过去,媳妇要不要当面就先拒绝了?”黄夫人心里不安的问道。

老太太摇摇头,“倒是不用直接拒绝,委婉一点,将咱们的意思说明白就是。想来国公府心里也是有数。那件事情,大家都不想发生。但是既然发生了,便也罢了。总不能到了最后,让一个姑娘家出来顶罪,这可是说不过去。”

黄夫人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媳妇明白了。”

“嗯,你去吧。好好说。”老太太又嘱咐了一番,黄夫人这才出了院子,然后便带着人出了府,直往国公府而去。

黄夫人到了国公府,见了老太君,便委婉的将来意说个明白。老太君没有立马表态,而是说起万真鸣来。话语中满是伤心和难忘。黄夫人有点受不了,总觉着老太君的意思好似是在谴责伯爵府一般。像是在谴责伯爵府没有信义,万真鸣尸骨未寒,伯爵府不问一声,便着急着要解除婚约。黄夫人头皮发麻,可是她总不能打断老太君的话。只是顺着说,可是这样一来,原先黄夫人提起的话,便被老太君揭了过去。

黄夫人一看,这样子下去可不是办法。当即又提到了来意,黄夫人对老太君说道:“老太君还请节哀,这件事情大家都没想到会发生,我这心里也是怪难受的。可怜我家四丫头,如今都瘦了一大圈。老太君,我来之前,我家老太太就嘱咐了。四丫头毕竟是姑娘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已经够她难受的。若是事情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家老太太的意思是,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两家便将此事了了。以后大家还常来常往。”

老太君看着黄夫人,叹气,“孙家媳妇,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家真鸣可怜啊!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却被人给砍死了。奈何对方还是晋王世子,不能让那人杀人偿命。我老婆子近段时日很是难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担心我家真鸣那小子在下面孤单,没个人陪着。连个后人也没有。我老婆子有愧啊!”

黄夫人愕然,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打算让永芳嫁过来守寡不成。一想到这个可能,黄夫人心里便满是怒气。心想万真鸣的死,那是因为万真鸣贪花好色,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马上就要成亲了,还去青楼喝花酒。喝死了也是活该。竟然敢拿着这事讹诈上了,真是岂有此理。但是黄夫人并没有发怒,黄夫人很为难过的说道:“老太君说的话,何尝不是我想说的。我家四丫头因着此事,原本那名声老太君也是知道的,如今更是传出难听的话来。发生了这事,我家四丫头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人都憔悴了许多。如今我这心里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我家四丫头是个性子倔强的人呢,就怕将这丫头逼急了,到时候来个抹脖子,那我该如何是好。”黄夫人说着便抹起眼泪来。黄夫人这话,其实就是在暗示老太君,你们的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做事别过分了,过分了,到时候把人逼急了,再死一个,看你们怎么收场。

老太君听了这话,果然脸色变了变。老太君说道:“孙家媳妇,你家四丫头可怜,我家真鸣更是可怜。你家四丫头如今还好好的在贵府上住着,还有人伺候。我家真鸣却只能在冰冷冷的地下住着。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每年清明的时候,连个烧香磕头的人都没有。孙家媳妇,我家真鸣才是真正可怜啊!”

“老太君,真鸣那孩子是可怜。可是总不能因着一个没了的人,便将活人活生生的憋死吧。我家四丫头可是倔强性子,若是逼急了,抹脖子上吊,那也是可能的。到时候老太君可是犯了杀孽,活生生的逼死一个人。这可是折寿的事情。老太君深思啊!”黄夫人这时候根本就是被逼急了。出门前老太太交代的事情,全都丢到了脑后。这个情形,根本就没办法含蓄的委婉的说话。国公府是明摆着不愿意解除婚约,要让永芳守寡。这一点,黄夫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120章解除婚约

别管黄夫人和永芳过去十多年,母女感情究竟有多淡薄。不可否认的是黄夫人有着女人的天性,和永芳又有一年多的相处,这母女感情自然是慢慢的处了出来。加之母性使然,看到自己的亲生子女被人逼迫,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维护子女的权益。当然也是维护黄夫人自个的脸面,伯爵府的脸面。堂堂伯爵府长房嫡出姑娘,竟然被人逼着过门做寡妇,这事情说出去,首先没脸的便是伯爵府。伯爵府又不是穷得要卖女儿过活的程度,这种事情自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老太君被黄夫人的话说的脸色很是难看,“孙家媳妇,你言重了。我老婆子没说一句所谓逼迫的话,又何来逼迫呢?”

黄夫人愣了下,当即说道:“那便请老太君给个回复,也好安众人的心。”

老太君叹气,“孙家媳妇,我家真鸣可怜。差一点你便是真鸣的岳母。真鸣这小子过世还不到一个月,你便上门,着急着想要解除咱们两家的婚约,此事实在是不妥当。”

黄夫人尴尬,她之前的话的确是有失风度。黄夫人说道:“老太君,晚辈这心里实在是着急,这才说话鲁莽了,还请老太君能够体谅晚辈做母亲的心情。实在是我家四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就没在我身边。长大了好不容易回来,却没想会碰到这样的事情。看着那孩子一日日的憔悴下去,我这做母亲的心实在是煎熬。老太君,真鸣那孩子过世,大家心里都很难受。但是总不能为了过世的人,便要将活着的人活活的逼死。老太君,咱们两家的婚约便就此作罢吧。如此,两家将来也还能常来常往。”黄夫人干脆利落的将今日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实在是国公府有点欺人太甚了。万真鸣死了,国公府上下人等都很难过,但是原因并不在伯爵府,是万真鸣自个贪花好色,张狂无度,这才会招惹灾祸,最后将自个的命都搭上。至于说什么永芳是扫把星,是克夫命,这些都是上下一张嘴,大家随便说。想要将此事栽赃在永芳身上,以此为借口,不解除婚约,那可不行。

老太君气得要命,没想到黄夫人一下说话如此直接。“孙家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要挟我老婆子不成。”

“晚辈不敢。晚辈只是想将婚事解决了,好让大家都能安心。还请老太君能够体谅晚辈做母亲的心,能够答应晚辈的要求。”黄夫人也不客气了,言语变得十分的直接干脆。

“婚事解决?哼,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害死我儿子,说句解决婚事,就想将事情了了,当真咱们国公府是好欺负的吗?”国公府三太太万李氏走了进来,满脸怒气的说道。

黄夫人皱眉,看着万李氏,和以前相比,万李氏明显的瘦了,老了,憔悴了。早年死了万三老爷,如今又死了儿子,万李氏的心情可想而知。听她的话,只怕万李氏是将万真鸣的死都怪在了永芳身上,怪永芳是个扫把星,是个克夫命,这才会克死了万真鸣。

黄夫人瞧着万李氏那像是看仇人的目光,顿时心里就有气。心想万真鸣死,别想怪在四丫头头上。永芳不是给晋王府顶罪,更不是给国公府撒气的东西。万李氏这个态度让黄夫人很是不爽。黄夫人当即就说道:“夫人说笑了了。什么叫做害死你儿子?还请夫人搞明白一点,害死你儿子的是晋王世子,是晋王世子的那一刀要了你儿子的命。这事和咱们伯爵府,和我家四丫头没有半点关系。还请夫人慎言。”

“没有关系?哈哈…”万李氏怪笑起来,“你敢说没关系?你家四丫头是个什么东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个扫把星,谁沾染上她,谁就要倒霉。”万李氏黑着脸大声怒斥黄夫人,说完便大声哭喊起来,“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母亲,自个去了。母亲后悔啊,母亲就不该给你定这门亲事啊,就不该让你和那个扫把星定亲啊!没想到母亲一疏忽,就要了你的命啊!我可怜的儿啊!你让母亲怎么活啊…”

黄夫人看着这一幕,浑身被气得发抖。这算什么,这算是耍无赖吗?这是要算账吗?黄夫人冷哼一声,当即大声吼道:“够了!夫人这是要想做什么?是要让我家四丫头给万真鸣那小子偿命吗?”

“还我儿子的命来!”万李氏癫狂的说道,“你家扫把星害死了我儿子,就该让她偿命。”

“哈哈,夫人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腰。”黄夫人很是不客气的嘲笑起来。黄夫人没再理会万李氏这个疯女人,转而问老太君,“老太君我倒是想问一句,国公府是不是欺软怕硬?是不是觉着咱们伯爵府好欺负,便想赖着咱们伯爵府呢?万真鸣明明是被晋王世子一刀砍死,你们国公府没胆子和晋王较劲,更没办法让晋王世子杀人偿命,然后就将主意打到咱们伯爵府来了吗?你们不敢让晋王世子偿命,就敢让我家四丫头偿命。你们不敢到晋王府讨要说法,就敢对咱们伯爵府颐指气使吗?堂堂一个国公府,不敢对爷们撒野,只敢对一个姑娘家开刀,这就是国公府的作风吗?今日当真是长了见识了。国公府也就只会欺负妇孺,也就只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撒野,也就只会让一个姑娘出来顶罪,给你们撒气。哼,堂堂国公府,沦落到如斯地步,真是让人不齿。”

黄夫人一番话,将老太君说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气的更狠的则是万李氏,万李氏恶狠狠的说道:“无论你说什么,你们家的扫把星害死我儿子,就要为我儿子偿命。就该为我儿子守一辈子的寡。我儿子死了,你家姑娘也别想好过。至于解除婚约的事情,想都别想,我死都不会同意的。你家四丫头就等着做个望门寡,我看还有谁敢去你家提亲。哼,要么做个寡妇,要么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总之我儿子没了,你们家的扫把星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黄夫人气得要死,不想和万李氏纠缠,便和老太君说道:“老太君,事情到了如今,还请你给个说法。若是国公府想要仗势欺人,想要拿妇孺出气,哼,这件事情只怕还不是国公府说了算。”黄夫人此时十分硬气,一点都不客气的。

老太君平复了心中的怒气,看万李氏还要再说,老太君当即说道:“老三媳妇,你别再说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吗?人家都说咱们国公府仗势欺人,只会拿妇孺出气了,你还要闹到那般?”

“老太君,媳妇心里难受啊!”万李氏当即哭了起来,“真鸣那么年轻,还没成亲,还没留下一男半女,就这么丢下我去了。老太君,如今媳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媳妇不如跟死了算了,也好下去找真鸣。免得他一个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的,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老太君听了万李氏这番哭诉,也忍不住抹起泪来。黄夫人尴尬,是该继续保持之前的气势,还是该收敛一点,拿出手绢来抹两把眼泪?就在黄夫人犹豫尴尬的时候,老太君说话了,“老三媳妇,你是个命苦的。都是我老婆子害了你,害了真鸣。你真要怪,便怪我老婆子吧。我这辈子也是活够了,也活的够苦。先是儿子没了,然后孙子也没了。如今儿媳妇也快没了,我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太君话音一落,万李氏就跪了下来,“老太君,媳妇不孝,请老太君责罚。”

“我罚你做什么。你也没说错。我老婆子虽然苦,但是你比我更苦。一个是你相公,一个是你儿子,如今都没了,连个烧香磕头守孝的人都没有。可怜啊!可怜真鸣,年纪轻轻便没了。孙家媳妇你说的没错,咱们国公府是做的不对,不敢找晋王世子偿命,却巴巴的缠着一个丫头,让一个丫头出来顶罪,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一个丫头身上,实在是欺软怕硬,实在是不应该。”

“老太君?”万李氏慌张的叫了起来。

黄夫人也是愕然,接着又是惊喜。老太君这意思莫非是要答应解除婚约?只是瞧着老太君的样子又不太像。黄夫人心里忐忑,只盼望老太君将话说的透彻点,也好让人安心。

老太君摆手,示意万李氏不必惊慌,然后对黄夫人说道:“孙家媳妇,你说的的确是在理。但是我家真鸣年纪轻轻的没了,这也是事实。你家四丫头是个好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但是你家四丫头那个名声,这也是不容置疑的。就我所知,自从你们家四丫头回了府后,贵府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当然期间也有喜事。但是这也表明了,贵府四丫头的确是个不祥之人。怪只怪我老婆子当初糊涂,竟然答应了这门婚事,让真鸣娶这么一个晦气的姑娘,这才将一条命搭了进去。哎,我老婆子后悔啊!”

“老太君…”万李氏顿时忍不住伤心,便哭了起来。

黄夫人愕然,老太君这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点,忍不住喊道:“不知老太君是何意思?晚辈愚钝,还请老太君明示。”

老太君示意万李氏不要着急着哭,先将事情解决了才是要紧。“孙家媳妇,你是做母亲的,你的心情我是明白的。但是我家媳妇也是做母亲的,她的心情你也要明白。至少你家四丫头如今还好好的。可怜我家真鸣却没了。”老太君说到这里抹了把眼泪,接着又继续说道:“若是你家四丫头果真是个好的,也没那晦气的名声,这婚事自然便作罢了。毕竟出了事,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顶罪。但是你家四丫头那名声,是自小就传了出来,如今外面又盛传你家四丫头是克夫命,这才将我家真鸣给克死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万李氏顿时哀嚎起来,“母亲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啊!不然你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丢下母亲,自个去了…”

黄夫人皱眉,万李氏这算什么事。要哭要闹谁不会,只是不屑于像万李氏那般,就跟市井泼妇似地,国公府的脸面都没了。老太君也不管管。

老太君也皱了下眉头,然后劝解着说道:“老三媳妇,你别伤心了。如今有客人在,咱们还是先将事情说个明白。”

“是,媳妇听老太君的。”万李氏擦着眼泪,接着又说道:“我家真鸣死的可怜,伯爵府那四丫头,我也不要她给我家真鸣偿命,但是她一定要给我家真鸣守着。否则此事我定是不依的。”

黄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三太太,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家四丫头又没嫁到你们国公府来,凭什么让我们家四丫头给万真鸣守着。这世上就没这道理。”

“哼,凭什么?就凭你家四丫头是个扫把星,是个克夫命,就凭这点,她就该为我家真鸣守一辈子。哼,这么个晦气的名声,莫非夫人还指望着将你家四丫头许配出去不成?我倒是要看看,这京城里究竟谁敢娶一个扫把星,娶一个克夫命的姑娘回去。我看就是那破落户也是嫌弃你家四丫头的。”万李氏恶狠狠地对黄夫人说道。面目狰狞,态度嚣张,话语毒辣,当真是离着疯魔不远了。

“你,三太太,你太过分了。”黄夫人气得要死,可是万李氏这番话,黄夫人还真是不好反驳,“我家四丫头将来究竟如何,无需你来操心。总之让我家四丫头守着,那是没可能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此事究竟可能不可能。”万李氏干脆利落的撂下狠话。

老太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到最后老太君才说道:“我这里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万李氏和黄夫人听了,急忙给老太君请罪。

老太君摆手,“罢了,你们都是做母亲的人,心里头都惦记着自己的孩子,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们不该当着我老太婆的面就这么吵闹起来,实在是不像话。不过念在你们情有可原,我也不计较了。”老太君说完后,顿了顿,然后对黄夫人说道:“孙家媳妇,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只是我家真鸣死的实在是不值,还请孙家媳妇你能体谅。”

“老太君折杀晚辈了。晚辈还请老太君能够体谅晚辈,体谅我家可怜的四丫头。”黄夫人此时是绝不肯让一步的。

“哎,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此事,伯爵府有想法,咱们国公府也是有想法。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家老三媳妇先是没了相公,如今又没了儿子,实在是可怜。还请孙家媳妇,你能稍微宽慰一下我家老三媳妇的心。”

黄夫人不满,说道:“老太君此话是想让我家四丫头守着吗?”

老太君面不改色的说道:“守与不守如今能有多大的区别。你家四丫头如今的情况,定是没人会上门求娶。这日子一长,年岁大了,便彻底耽误了。到时候说守不守的,也没什么意思。孙家媳妇,这样吧,咱们国公府也是讲理的地方。真鸣这孩子毕竟是死在晋王世子手里的,即便你家四丫头有责任,但是也不能太过了。这样,你家四丫头也不用到咱们国公府来守着,想来贵府也是不会答应这一点。那就让你们家四丫头就在伯爵府守着好了,也算为我家真鸣守着。”

“老太君…”万李氏有不同意见,怎么能这么便宜了那扫把星,定要那扫把星到自个跟前来守着。

老太君却不让万李氏说话,摆手示意万李氏稍安勿躁,“老三媳妇,你的想法我是清楚的。只是毕竟是一个小姑娘,也不必做的太过了。就如孙家媳妇之前说的那般,若是咱们逼迫过甚,倒是显得咱们国公府没点规矩,只知道欺软怕硬,不敢拿晋王世子如何,只敢拿一个小丫头出气。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国公府也是没脸。”

万李氏的嘴唇哆嗦着,最后就只喊出:“老太君…”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万李氏并非无知妇孺,之前那般作态,也实在是因为心里气狠了,伯爵府还有伯爵府的四丫头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之前闹腾,其实也是为了出一口气。但是老太君如今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她继续闹下去,便是不识好歹。万一得了老太君的厌弃,将来在府中只怕是没了立足之地,其实如今对万李氏最要紧的不是让永芳给万真鸣守寡。而是要为万真鸣过继一个儿子。只有这样,定国公府的三房才能延续下去,将来等到她百年以后,也能有人给她烧纸磕头,每年清明给她扫墓。万李氏黑着脸坐着。此时事情到了如此境地,说什么也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万李氏随即也放弃再和黄夫人争论。

黄夫人不管万李氏作何想法,黄夫人急忙问道:“老太君,那咱们两家的婚约,是不是可以解除了?”

老太君对着黄夫人笑了笑,说道:“婚约是否解除,到了如今,孙家媳妇你觉着还有什区别吗?”

黄夫人愕然,这老太君是笃定永芳嫁不出去了。但是黄夫人不愿意就此放弃,说道:“老太君此言差矣。解除与否,自然是有差别的。就如老太君之前所说,不用我家四丫头为真鸣守着,那就该将两家的婚约作罢。若是有一天有人到来求娶我家四丫头,到时候四丫头身上还有婚约,又该如何是好?”

万李氏讥讽的笑了起来,心想一个扫把星,克夫命还指望有人上门求娶,真是天大的笑话。

老太君也笑了笑,说道:“孙家媳妇,贵府四丫头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怕你那想法是没指望的。”

“是不是没指望,这一点以后再说不迟。只是这婚事还是就此作罢才好,也免得心里一直记挂着。”黄夫人很是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