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顶上。”宣和帝摸了下玉扳指,“把宫中查出来的那些,都处理了吧。”宣和帝说的是李德忠趁着这次机会查出来的那些被别人收买了的宫女太监。

“是。”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用银签子挑了点雪莲膏抹在淑妃手上,然后用手指一点点抹开,“娘娘,这雪莲膏就剩下半盒了,不如奴婢再去领些?”

“嗯。”淑妃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这药膏虽珍贵,可对既是妃位又生了儿子的淑妃来说,只是长个嘴的事,“领两盒回来。”

“是。”

萧成轩也不等宫女掀开帘子,自己动手掀开进了屋,问道,“母亲,雪莲膏还有没?”

“还有一盒整的,怎么你要用?”容嫔头都没抬,把手中的花插到瓶里,“让冬雪给你找出来。”

“儿子不用。”萧成轩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口,“只是给母亲说声,怕是这几年都没有雪莲膏用了。”

“咦?”容嫔放下手中的东西,扭头看向儿子,“怎么了?”

“你别问了,只是那药膏省着点用,谁问了你就说没有就是了。”萧成轩也是刚知道的消息,“统共剩了多少?”

“有一盒整的,还有个小半盒。”容嫔想了一下说道,“冬雪去把药放好了。”她可以不用,儿子现在学武,万一磕了碰了总是要用的。

“是。”

8第八章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古香,平日里也是个拔尖儿的,毕竟现在宫中只有淑妃与林妃,而淑字是宣和帝赐下来的,比同时妃位的林妃要尊贵些,特别是淑妃还生了个皇子。

“可是淑妃娘娘要的,你说没有?”古香皱着眉,“往日里来,也没说需要陛下的亲笔批条。”

“这是李总管亲自来吩咐的,绝不敢欺瞒姑娘。”小太监解释道,“除了皇太后外,任何人来领都需要批条的。”

“你就偷偷给我两盒。”古香笑道,“我回去会在淑妃娘娘面前说你的好话的。”

“真的没有。”那小太监也是为难。

“那把你师傅叫来。”古香瞪了小太监一眼,有些不耐地说道。

“就是师傅来也没用。”小太监也满心苦楚,他师傅早就躲出去了,就怕做这得罪的人事,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给姑娘说个实话,药房也就没剩几盒,在陛下那儿都是有数的。”

“东西呢?”古香追问道。

“都给太子殿下和昌平长公主殿下送去了。”小太监终于说了实话,“所以奴才真的没法子变出来给姑娘。”

“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收拾你。”古香怀疑地看了小太监一眼,警告了几句,才离开。

小太监看着古香的背影,撇了撇嘴,“装腔作势。”都是当奴才的,谁比谁高贵一样。

第十五日,宣和帝亲自去把已经痊愈的萧元敏和萧玉祚接了回来,同行的还有宫中唯二的两个妃子林妃和淑妃。

萧元敏牵着弟弟的手出来的时候,见到宣和帝,一下子就红了眼,像是强忍着泪水,与萧玉祚恭恭敬敬地给宣和帝行礼。

“快起来。”宣和帝快步向前,扶起女儿,“都瘦了。”

病的这段时日,不管是萧元敏还是萧玉祚都瘦了不少,衣服也是病前做的,虽然唐嬷嬷她们已经给修整了下,可一眼就能看出并不合身。

淑妃用帕子沾去眼角的泪,“陛下天天担心长公主与太子,都吃不下去饭,太子与长公主如今大病痊愈,定是有后福的。”

“宫中都劝陛下出去‘避痘’,只是陛下不愿离太子与长公主太远,一直都没有出宫。”林妃柔柔地说道,“定是陛下一片慈父心肠,感动了上苍,上苍庇佑太子与长公主。”

在萧玉祚刚确定出痘的时候,就有人劝宣和帝出宫“避痘”了,只是宣和帝不愿,让儿子和女儿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已经是宣和帝最大的让步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有人害他的太子和嫡长公主,他怕他前脚离开,后脚太子与长公主就因病暴毙了。

只是宣和帝发话,谁要离开,去报备一下就可以,除了林妃让自己病弱的女儿移出宫去,剩下没有一个人开口离开,要与宣和帝共患难。

皇太后有心离开,只是怕出宫后,大权直接落在了林妃、淑妃手上拿不回来,咬牙留下来,每日提心吊胆的防备,如今也消瘦了不少。

萧玉祚一下抱住宣和帝的腿,“父皇,玺儿想……”

宣和帝摸了摸萧玉祚的头,“我们回去。”

“嗯。”萧元敏乖巧地点点头,眼睛巴巴地看着宣和帝,他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许久不见的父皇,林妃与淑妃自然被忽视了。

宣和帝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生气也不觉得儿子女儿失礼,才那么点大的孩子,病了这么一大场,还这么思念他,会忘记理别人是正常的。

要是萧元敏和萧玉祚还是礼数周到,反而会让人怀疑。

回到东宫,宣和帝就让林妃与淑妃先离开了,剩下来探望的嫔啊贵人啊直接连面都没见,毕竟孩子大病痊愈,就是要静养才是。

“父皇,玄玄还以为见不到父皇了。”萧元敏抱着宣和帝小声哭泣了起来,萧玉祚也乖巧地坐在宣和帝身边抹泪。

“想父皇,想……”萧玉祚也哭个不停,“想……”

宣和帝红了眼眶,“怎么会,父皇的玄玄和玺儿是有上天庇佑的,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父皇都瘦了。”萧元敏哭着说道,“玄玄难受的时候,很想父皇,玺儿发着热一直要父皇,玄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玄玄怎么哄弟弟的?”宣和帝听着女儿的话,满心酸涩,对那个要害儿子女儿的人更是恨之入骨。

萧元敏撇了撇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还没哄弟弟,玄玄就病了……后来是弟弟陪着玄玄的,玄玄没有照顾好弟弟,不是好姐姐。”

“玄玄是最好的姐姐。”宣和帝想到那时候女儿的样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他们这样的人,真情是最难能可贵的。

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萧元敏破涕笑了起来,“父皇原来出痘不一定会死的。”

“玄玄以为出痘一定会死吗?”宣和帝开口问道。

萧元敏有些害羞地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玄玄以后不会了。”

“那玄玄为什么还愿意去陪着弟弟?”想到那时候女儿脸上的恐惧,心中又是一颤。

“因为弟弟会怕啊。”萧元敏想也不想的回答,“玄玄只有父皇和弟弟了。”

宣和帝愣了一下,并没有觉得女儿的话不对,反而觉得在理,玺儿和玄玄只有自己了,这次是儿子女儿命大,要是有下次……那么会不会像大儿子那样,只剩下遗憾。

这么一想,本因为女儿和儿子病愈熄了些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那些人当真心思狠毒,连这么小的孩童都不愿放过。

萧元敏见了宣和帝脸色,轻轻戳了弟弟一下,萧玉祚握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父皇,觉觉。”

“弟弟要吃点东西才能睡。”萧元敏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看向宣和帝,“父皇瘦了好多,要多吃东西。”

“是父皇疏忽了。”宣和帝想到儿子女儿年幼,笑道,“李德忠,去上菜。”

“是。”李德忠满脸笑意,恭声说道,“陛下昨日就吩咐了,厨子备下了不少太子与公主爱吃的,奴才这就让人端来。”

萧元敏一听,搂着宣和帝的胳膊蹭了蹭,“父皇最好了。”

萧玉祚也爬上了宣和帝的腿,吓得宣和帝赶紧搂着他,恐怕他一不小心仰下去,“亲亲……亲亲父皇。”萧玉祚可不知宣和帝的担忧,蹬着腿就要往宣和帝脸上啃去。

“弟弟坏,自从会走路后,连抱都不愿让我抱,他就亲父皇。”萧元敏嘟着嘴,戳了戳萧玉祚的脸,“没良心的,白疼你了。”

“哈哈哈。”宣和帝被一双儿女逗的笑出声来,只觉得这段时日的疲惫一扫而空,“你们都是父皇的宝贝。”

东宫少了些人,又多了些人,萧元敏问都没有问,都交给了赵嬷嬷安排,多出的那些是李德忠亲自带来的,赵嬷嬷心知是宣和帝的人,问道,“公公可有什么安排?”

“赵嬷嬷瞧着办,哪儿缺了人顶上便是。”李德忠和赵嬷嬷关系不错,压低声音道,“圣上大发雷霆,宫中被清洗了一遍,这几个人你可以放心用,有他们在,太子与公主的安全也有保证。”

看着儿子和女儿的睡颜,宣和帝面色严肃起来,看了李德忠一眼,才往外室走去。

李德忠对着屋里伺候的人比了个手势,那些人就轻手轻脚地跟在李德忠后面出去了。

东宫伺候的不管是粗使的还是屋里伺候的,都跪在地上,跟着李德忠出来的,也赶紧找了地方跪好,李德忠站在宣和帝身后,宣和帝看着下面的人,一言不发。

许久才开口道,“用心伺候着太子和公主。”

“奴才(奴婢)明白。”

宣和帝看了眼李德忠,李德忠向前几步,开口道,“伺候好了,陛下自有赏赐,伺候不好了,直接到慎行司,自有人重新教你们规矩。”

“是。”

宣和帝站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才说道,“你们的主子只有太子与公主,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有第三个主子,连慎行司都不用去了。”

听了宣和帝的话,使得不少人出了一身冷汗,唐嬷嬷三人倒是安心了不少,有宣和帝的话在,就算有人想要收买这些人,他们也该多思考下。

回到御书房,宣和帝冷声问道,“还没查出来?”

“奴才无能。”

宣和帝摆了摆手,皱着眉思索道,“起了吧。”

李德忠端了茶上来,轻手轻脚摆在宣和帝手边,不再吭声。

会害玺儿和玄玄的人,定是有目的,毕竟要是被查出来,担的责任大了,甚至会连累家族,那么有这么动机的……若是玺儿和玄玄死了,得利的……容嫔与淑妃,毕竟除了玺儿,就剩下这两人生有皇子。

皇太后……那么朱嫔……不管和皇太后有无关系,都是她在管理后宫时,使得人害了玺儿和玄玄,若真说皇太后没有一点关系,宣和帝自是不信,毕竟能让他一点都查不出来……

“母后因忧心太子与长公主,身子不适,朕心甚愧,特升林妃为林贵妃,协皇太后管理后宫事物。”宣和帝开口道,林妃是大将军之女,也仅有一女。

只要林贵妃没有儿子,那么谁是太子,与她并无太多利害关系,而且丧母的萧玉祚是太子,可比生母尚在的皇子当太子对她有利,只要她不是个傻的,就应该明白宣和帝的用意,全力保住太子安全。

写完圣旨扔给李德忠,“因慧懿皇后丧未到三年,一切从简,也无需命妇专门进宫跪拜了。”

“奴才明白。”李德忠不知该可怜林贵妃好还是祝她好运了。

其实封贵妃,特别是分权的贵妃,宣和帝应该与皇太后说一声,只是宣和帝恼皇太后管后宫,还让人害的太子出了痘疮之事,甚至查无可查,才行此举,意在警告皇太后。

封了贵妃是大事,只是这大事既不能庆祝,也没命妇跪拜,怎么都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在里面。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前去给林贵妃贺喜的,心中也都有几分嫉妒,毕竟贵妃之位,整个后宫也仅仅有两个贵妃。

送走了人,双华才满脸笑意说道,“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林贵妃放下手中的碧玉簪,“让宫里的人都给我小心着,若谁出了差错,别怪我不留情面。”

“奴婢明白。”双华听后,面上一肃,“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敲打他们一番,定不会给娘娘惹麻烦。”

林贵妃点了下头,摆了摆手,让双华先退了出去,等屋中就剩下她一人的时候,林贵妃重新拿起碧玉簪,“我今天才知道,我永远比不过你,你真够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这么狠,真的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算计吗?”

萧元敏醒了后,就听了唐嬷嬷的话,点了下头说道,“皇奶奶那儿呢?”

“皇太后身子不适,太医让其静养。”唐嬷嬷放下手中的绣件,端了一直温着的燕窝粥给萧元敏,“公主尝尝可还合口?”

萧元敏点了点头,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咽下去才笑道,“是赵嬷嬷熬得?”

“嗯。”唐嬷嬷见萧元敏露出笑容,说道,“公主喜欢就好,赵嬷嬷在公主刚睡下就去小厨房熬了。”

“弟弟呢?”萧元敏喝了半碗就放下了,“嬷嬷你喝吧。”

唐嬷嬷点了下头,接过先回话道,“太子殿下还没起来。”

“嬷嬷先喝,赵嬷嬷、李嬷嬷和嬷嬷你们三个人照顾我与弟弟许久,也该补补身子了。”萧元敏回到熟悉的地方,心情放松了不少,“那些跟去伺候的,一人发一个上等封,被拘起来如今回来的,也发一个中等封,半梅也辛苦了,发一个上等封一个中等封。”

“奴婢知道。”唐嬷嬷几口把剩下的喝完,“公主放心吧。”

“林贵妃……备一份礼,送过去。”萧元敏开口道,“弟弟年纪小,就不用了。”

“是。”

“嬷嬷,你说父皇会不会忘记了让我拜师的事情?”萧元敏问的有些犹豫,“会不会让林贵妃来教我?”

“不会的,公主放心,陛下答应公主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忘记。”唐嬷嬷柔声安慰。

萧元敏想了想,才点头,“我知道了。”

9第九章

宣和帝并没有忘记,专门让钦天监选定了吉时,只等女儿养的更好些,就让女儿行拜师礼。

国子学博士柳叔公,翰林学士王光鉴,礼部侍郎姚盛勤三人,除了姚盛勤是惠懿皇后的兄长,萧元敏的舅舅外,其他二人都是大儒,不管是文采还是名声都会极好,甚至当太子的师傅都足够。

当初二皇子启蒙的时候,宣和帝都没有费心过,真要说起来,也只有当初的大皇子能比了。

而且,宣和帝专门下旨,昌平长公主拜师礼比照太子拜师礼来办。

林贵妃是宣和帝亲口说的,帮着皇太后管理后宫事物,昌平长公主拜师这事,就被皇太后交给了林贵妃。

李德忠专门去备了束修之礼,束帛一篚、酒一壶、修一案,这些东西都需要宣和帝过目的。

双华跪坐在脚踏上,轻轻给林贵妃捶着腿,“娘娘辛苦了。”语气里倒是有些微林贵妃委屈。

林贵妃笑了下没有吭声,前段时日她的贵妃礼,宣和帝说慧懿皇后丧未过三年一切从简,可如今一个公主的拜师礼却如此,若说她心里没有一丝不满,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什么。

只要她敢抱怨一句让宣和帝知道了,这个贵妃的位置怕就坐不稳了。

“太子与公主的新衣做好了吗?”林贵妃闭着眼睛,问道,当初宣和帝注意到他们衣服不合适,林贵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她刚升贵妃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内务府给太子河公主裁制新衣。

甚至布料都是林贵妃亲自去挑的,并不是多珍贵的,只是些摸着柔软极适合小孩穿的,而且全是素色的。

宣和帝当晚就赏了东西下来,这还是惠懿皇后下葬后,宣和帝第一次赏东西给后宫嫔妃,一下就把所有质疑林贵妃的声音堵下去了。

别人以为宣和帝赏下来的东西是因为她晋贵妃位,帮着皇太后管理后宫使得宣和帝满意,只有林贵妃知道,她到底为何得了赏赐。

这也是宣和帝在告诉她,如何当一个能令宣和帝满意的贵妃。

昌平长公主拜师礼比照太子拜师礼这事,倒是引起了御史的不满,他们纷纷上书,惹得宣和帝几次都要暴怒,最后反而在朝堂落了泪,“朕知此事有违先例,昌平长公主乃朕嫡长女,自幼机敏孝廉,慧懿皇后先朕而去,仅留两子,前朕之太子出痘,昌平长公主年岁小,却知事,劝朕大局为重,又心念幼弟,以为出痘必死,还跪求守护幼弟,此等品性……”话到后来,竟有些泣不成声。

“臣等惶恐。”众大臣赶紧跪下,心中有些埋怨御史,宣和帝本就喜欢嫡长公主,拜师礼虽有些越了规矩,却无大碍,毕竟昌平长公主再怎么得宠也仅仅是公主而已,顶天了就是如今的位比亲王,而昌平长公主又是太子的嫡亲姐姐,虽然太子还年幼,不知能不能活到顺利登基,可也不需得罪他们。

再说,姚家也不是吃醋的,当初姚氏做了皇后,就主动要求宣和帝消减姚家的权利,父兄也从实权的职位平调到了那些清贵却没什么权利的职位,就像是姚氏的大哥,从吏部调到了礼部。

翰林学士王光鉴,正是宣和帝给昌平长公主选的三位老师之一,磕头后说道,“昌平长公主大义,陛下命臣教导长公主,实乃臣之幸事,臣必当倾尽所学。”

宣和帝为萧元敏选的三位老师,今日上朝的只有翰林学士王光鉴与礼部侍郎姚盛勤,姚盛勤为萧元敏的舅舅,此时自然不好说话,王光鉴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年仅三十,榜眼出身幼年丧父,母独自抚养,其妻为书院先生嫡女,先生赏其才华,在其贫困之时将嫡女下嫁,且妻颇具才华。

王光鉴因其母与妻,对于教导昌平长公主之事并不觉屈才,又因为昌平长公主护弟之事,想到幼时母亲的照顾,反而多了几分期待,所以此时才会站出来表态。

礼部侍郎姚盛勤这时候也出来了,“臣有幸得陛下赏识,以教导公主,是臣之福分,谢陛下。”

李德忠上前,递上黄色绣着龙纹的帕子,宣和帝接过擦了擦眼泪,“朕失仪了。”

“是臣等愧对陛下一片爱女之心。”

宣和帝摆了摆手,“你们起来吧。”

“谢陛下。”

众臣这才起身,到自己位置上站定,“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见再无人上前,宣和帝看了一眼李德忠,李德忠喊道,“退朝。”

众臣跪下等宣和帝离开后,才起身按顺序离开,等出了大殿,姚盛勤快步赶上王光鉴,说道,“刚刚之事,姚某谢过王大人了。”

“以后我们一同教导昌平长公主,还如此客套。”王光鉴笑道,“王某今年三十有二……”

姚盛勤笑着接口道,“某痴长两岁,若是不介意,可否成兄弟为贤弟?”

“姚兄。”王光鉴直接叫道。

“王贤弟。”姚盛勤自然高兴,“不如今晚贤弟来我家,我这里珍藏了些好茶,请贤弟品尝。”姚家因为慧懿皇后的死守孝,如今全家都是不吃酒肉的。

“今日算了,改日我与母亲说一声,再去打扰可好?”王光鉴是个孝子,这是公认的,宣和帝也更看重他这一点,才让他教导女儿的。

“是为兄思虑不周。”姚盛勤笑了下,两人分开后,姚盛勤就直接回府了,姚父正在书房写字,姚盛勤进去后并没有打扰,而是等父亲写完后,才把今日朝堂的事情说了。

姚父其实才过天命之年,在女儿当了皇后的第二日,就告老辞官了,一直在府中修身养性,只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很多事情姚盛勤都回来与父亲商量。

姚父叹了口气,“你妹妹去了,就剩下这么一女一子,还要处处被人算计,当初的大外孙死的冤啊……”

其实姚父并不是很看好萧玉祚,毕竟萧玉祚虽是太子,可是年岁太小,又没有个母亲扶持,而萧元敏也不大,若是以后宣和帝立了继后,那继后生的皇子,也是嫡子,到时候萧玉祚这个元后嫡子就成了继后的眼中钉了。

“这些御史真是吃人饭不干人事。”姚父骂道,他早年就是个暴脾气,所以才养成了写字的习惯,用来静心。

姚盛勤叹了口气,谁也没有想到当初会是宣和帝登基,自己妹妹成了皇后。

姚父眯眼想了想,“不过陛下此举,倒是对外孙他们有利。”

“嗯?”姚盛勤疑惑地看着父亲。

姚父坐在椅子上,“猪脑子,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聪明,我也就放心养老了。”

“父亲。”姚盛勤无奈地叫了一声。

姚父摸了摸胡子才说道,“这怕是有人吩咐的,要知道自从……走后。”姚父想到女儿的死,语气里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陛下心情一直不好,而且自陛下登基,政绩英明,太子是元后之子,宫中唯一的嫡子,按理说御史那些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清流,应该拥戴太子才是,陛下给元敏脸面,对太子来说也是好事。”

“是后宫……”姚盛勤刚说几个字就被姚父的眼神阻止了,不过他也明白了姚父的意思。

怕是后宫那些人想要试探宣和帝的底线,那些御史怕是有人指使的,会这么做的就是那些后宫妃子或者家里有适龄女孩,只等宣和帝恢复选秀,送入宫看是否能搏个大福气的人。

姚盛勤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把姚父吓了一跳,起身就追着姚盛勤打。

姚父的脾气急,姚盛勤与姚父简直是一脉相承,他们都是急性子,真要算起来,慧懿皇后更不像是姚父的亲生女儿,她脾气和缓,很少有人见她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