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儿被苏盛带走,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瑜妃看着刚刚罗儿跪着的地方,别人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昨夜是她下手没了轻重,错了,她根本没想过要手下留情,她本来就是想让两个宫女死掉,见血,让桑莘的这个孩子成为被诅咒的对象,但没想到,当时恼羞成怒,打死了之后,她却懵了,毕竟,现在该如何对皇上交代,她不甘心,她还没有把桑莘的孩子弄掉,她怎么可能死。

或许主仆多年,心中总是有灵犀。

罗儿对外宣称消息,是她自己错手将俩个宫女杀死,和瑜妃一点关系都没有。

瑜妃思及此,眼睛阖起,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如今,真的是只有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如此真心的对待她了,自家的爹爹到现在没有传信,如今她孤军而战,那么,就算要死,她也要将全部人一起拖下去。

桑莘,等着吧。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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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莘对这件事没有听见任何的风声,她就和往常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怀孕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孕吐也很明显,每次胃口都没有,瑾琮帝和御膳房的人整日变着心思来做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给桑莘品尝。

瑾琮帝下了早朝,立刻往寝宫走,门打开,却没看见桑莘。

瑾琮帝蹙眉,对着守门的宫人门道:“嫤贵妃呢?”

“回皇上,和雪姑娘出去了,说是整日在殿内,有些闷。”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听见是和雪灵在一起,瑾琮帝还略微的放下了心,回到了寝宫内将衣裳换掉,之后便去找桑莘了。

御花园的亭子里,周围都飘起了小雪花,覆盖在亭子上,路面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周围种了一些梅花,花朵正迎着寒风开的正旺,景色怡人。

亭子周围帘子遮挡住了风,里头宫女太监们各个将炭火围在周围,不管外头如何下着雪,里头都是暖洋洋的,桑莘懒洋洋的倚靠在围栏上,身上披着裘衣,身姿慵懒的看着雪儿,道:“你说怀个孕,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监视我似的?”

雪儿顺着她的话,看了眼周围,噗嗤一声笑出来。

的确,宫人们的视线不是看着桑莘,就是在偷偷的看着桑莘,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届时,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雪灵笑了下,递给她一个药丸,道:“喏,你要的安胎药丸。”

桑莘看了眼,药丸还用锦盒装着,她笑了下,道:“还包装的这么好看?”

“那可不是,这可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吃的,能不包装的好看点,让他记得这是他雪灵姨姨给的吗?”雪灵调笑道:“你说你希望男孩还是女孩?”

“我都喜欢。”桑莘望着结了冰的湖面,远处的松树被白雪覆盖的尤为的好看,她笑了下,目光与正在往这边小跑着来的瑾琮帝对上,她对着站在雪地上,穿着墨色华服的男人微微的扬起小手,笑容温柔,看着瑾琮帝,却是对雪灵道:“但是他很喜欢女孩,我想着,想先要个女孩。”

雪灵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默默的道:“等我赵峥回来了,我也这样虐你。”

桑莘忍着笑,道:“好,届时你们的喜酒可一定要请我去喝啊。”

“那是肯定的。”雪灵调侃道:“我可得好好的和瑾琮帝讨点东西,地契啊官爵啊,可一样都不能少。”

“好好好。”桑莘笑嘻嘻,看着往这边越走越近的瑾琮帝,道:“还得让孩子做你的干儿子干女儿。”

“这可是你说的!”雪灵笑着,立即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桑莘,道:“如今你不能喝酒,也不能喝茶,那么就以白水替茶、替酒,孩子他娘,孩子他干娘敬你了!”

雪灵说完,立刻喝了进去。

桑莘被她逗得直乐,笑嘻嘻的也喝下了这杯水。

瑾琮帝走进来,抖了抖身上的落雪,笑着道:“你们二人在说什么?怎么还互相敬"酒"了呢?”他边说,边往炭炉旁走去,将有些冷的身子暖了暖,确定自己身上的寒气不会冲到桑莘时,才敢上前,将桑莘抱起,颠了颠道:“是不是早上又没好好吃早膳。”

桑莘被他像是抱着小孩一样抱在怀里,听见他的话,笑了下,道:“你怎么知道的?”

瑾琮帝捏了捏她翘挺的小鼻子,道:“昨晚抱你的时候,你还没那么轻,方才抱你,感觉轻了些。”

“我胖了?”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抓重点的能力的确是让人哭笑不得,好比如此刻的桑莘,揪着瑾琮帝的袖口一直追问道:“真的胖了吗?”

“我怎么胖了?是不是因为我晚间吃了宵夜?”

“没胖没胖,你瘦的跟皮包骨似的了,哪里还胖了?”瑾琮帝将她的手臂拿起来,不悦的道:“你瞧瞧,你自己的手臂。”

桑莘很瘦,但也不是皮包骨,就是身.材很均匀,但一眼瞧上去,的确是往瘦的方向走,且她个子本来也高,一看上去,身材更是匀称,瑾琮帝苦恼的也是这个,她似乎怎么吃都不胖,脸上还是那二两肉,也没见长,小脸还是自带的那婴儿肥,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桑莘见他又急了,立刻哄道:“你别急吗,我下次吃多点就是了。”

“哪里还下次,等会儿午膳我就看着你吃。”瑾琮帝在某些地方还是很强硬,桑莘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只能撅着小嘴,咕哝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

瑾琮帝不置可否,下巴搁在她的发端上,听着她和雪灵谈天说地。

小女人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和雪灵说到了苏盛过来叫人回去吃午膳,苏盛本不想来的,但是怕饿着嫤贵妃,还是大着胆子来了,这不,瑾琮帝一听,午膳时间到了,立刻对着桑莘道:“回去了?嗯?”

桑莘一想到等会儿瑾琮帝要看着她用膳,撅着嘴,道:“雪姐姐陪我一道回去吧。”

这样子,等会儿她就可以说她吃不下,把东西让给雪灵吃了。

她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的响,响到瑾琮帝眯了眯眼,睨了一眼雪灵,道:“你要一起?”

雪灵本想应得,但是看见瑾琮帝这副你敢应我就敢和你拼命得模样,她装模做样得咳了咳,道:“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的药方子,孩子她娘,你多吃点。”说完,雪岭还对桑莘手握拳,在半空挥舞了下。

“欸......”桑莘企图挽留,雪灵却一股脑的往外走了,瑾琮帝亲了亲她的耳尖,道:“什么叫做孩子他娘?”

桑莘撅着小嘴,转身往他怀里钻了钻,道:“孩子他娘就是孩子他娘啊,还能什么孩子他娘?”

瑾琮帝见她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拱了拱,他闷声笑了下,拦腰抱起她往邵阳宫的方向走,嗓音温淡道:“那我就是孩子他爹了?”

“你才不是。”桑莘和他唱反调。

“我不是谁是?”瑾琮帝眼眯了眯,桃花眼带着警告的意味,目光灼灼的看着桑莘,道:“除了我还有谁是?”

眼看着男人的醋味越来越大,桑莘无奈,勾着他的脖颈,轻声哄道:“是是是,你就是。”

瑾琮帝这才舒服了点,走了几步,后又低声问道:“我是什么?”

桑莘默默的翻了个秀气的白眼,幼稚起来的瑾琮帝真的难伺候极了,偏偏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桑莘又不能和他唱反调,怕他更伤心了,于是只能顺着哄道:“你是孩子他爹,行了吧!”

瑾琮帝低声笑了下,龙靴踩在白色的雪地上,脚印深陷雪地里,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了男人的背影,光圈在他身上跳跃,他温淡的嗓音,夹杂着愉悦的笑声,道:“带孩子他娘和孩子回去吃午膳咯。”

冬日的风将桑莘清脆的浅笑吹散开。,,

第64章 要永远爱莘莘

冬日的雪愈加的大了起来, 整个皇城被覆盖在一片白雪下,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皇宫也是如此,但多了些红砖,加点白雪点缀, 显得尤为的漂亮。

邵阳宫内, 桑莘坐在龙椅的一旁百无聊赖的研磨, 瑾琮帝坐在龙椅的正中间,一手拿着毛笔,另一直手拿着奏折, 细细批阅, 外头的风声很大, 敲击着窗棂,寒风呼啸而过, 桑莘玉臂折起,懒洋洋的半倚靠在龙案上, 一手托腮, 杏眼看着远处冒着红色焰火的碳发着呆,另一只玉臂,细嫩的玉指捻着墨碇,慢悠悠的转动着。

墨汁撒到周围都是, 瑾琮帝抽空睨了眼, 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在餐桌上, 桑莘还是不肯吃多几口饭菜,他哄了一会儿,见她一点儿肉都没长的样子,悄悄的在喂给她的饭里夹了好几块她不喜欢吃的肉。

没吃几口就被她刁钻的胃给察觉出来了,立刻撅起了小嘴,眼巴巴地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模样,软着嗓子,带着浓浓的哭腔道:“坏人!骗子!”

瑾琮帝当时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的确是偷偷的给她吃了她不爱吃的东西,只是眼看着小女人的杏眼湿漉漉的看着他,其实也不过是夹了不喜欢吃的菜给她,但他倒是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而且罪能致死。

他心疼的将汤勺放下,立刻上前哄道:“乖莘莘,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

桑莘不给他哄,她特别的讨厌吃这个肉,吐了出来,捂着自己的小脸往床榻上走去,也不肯理瑾琮帝,他跟在身后,好几次想要抓住她,去被她甩开了,他无奈的只能低声下气的开始哄,没哄成功,那小女人坐在床榻上,小小的身·躯背对着他,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惹人怜的很。

瑾琮帝感觉命都要给她夺了去,坐在床榻的边沿,低声下气的一直哄,想去抱抱她,她带着哭腔的娇气嗓音响起:“不许你抱!”

他没敢在惹怒她,随后这小女人就是一声不吭,只是抖动的小肩膀倒是没再抖了。

他顺势从背后抱住她,低声下气的道:“夫君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喂莘莘吃不好吃的了,好吗?”

桑莘依旧是一声不吭的模样,樱唇嘟着,也不说话,杏眼上那翘卷的睫毛还带着两滴小小的泪珠,瑾琮帝吻了吻她的耳尖,转移话题道:“陪夫君去看奏折好不好?莘莘最好了,帮我研磨好吗?”

她倒是没说她还生不生气,但就是下了床榻,和他一道往龙案走去,直接坐在了龙椅的边边上,瑾琮帝瞧了眼,嘴角努力的往下压了压,也坐下了,但是他靠的很近,小心思很明显。

桑莘也只当作没看见,她明白,明白他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让她吃多点,但是她就是很不喜欢,或许自己的小脾气越来越控制不住了,也越来越大了,她有时候也觉得对瑾琮帝似乎很不友好,而他似乎也没烦过,次次都是哄得她心情很好。

思及此,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先开口和瑾琮帝说话,百无聊赖得懒洋洋得倚靠在龙案上,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开口说话,她抿了抿唇,想说话又还是说不出口,于是便望着炭火发呆。

说是发着呆,但是余光还是忍不住得瞄到了瑾琮帝,俩人偷看彼此得视线隔空对上,她忽然轻叹一声,算了,先认个错吧,反正往日也是他认错居多,这次,换她来。

思及此,她轻轻得将墨碇放下,整个沾满了墨汁黑乎乎得小手慢慢得移到了瑾琮帝的身旁,原本葱白的指尖,此刻沾了墨汁,她就这么大胆的用黑乎乎的手指戳了戳瑾琮帝的指尖,咬了咬唇,也没说话。

瑾琮帝看着奏折,压着想要往上扬起的嘴角,假装没察觉到。

桑莘误以为他真的不知道,黑乎乎的手,扯住了瑾琮帝宽大的袖口,月白色的华服,袖口处立刻黑了一块,桑莘杏眼余光偷瞄,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她撅着小嘴,已然先低了头他还是这么高高挂着,她忽然又觉得委屈了,小手刚想松开他的袖口,却被他温热的大掌一把抓住了小手,他手心也沾染了她小手上的墨汁,但他没有嫌弃,依旧握得紧紧的,嗓音温淡道:“又委屈了?”

桑莘的确是觉得有点儿委屈,撅着小嘴,道:“你方才都不理我。”

瑾琮帝将她小身.子揽过来,靠近他了一些,旋即,从他的龙案上拿出一条他往日用的帕子,擦拭着她的小手,声音放的很轻,“我和你闹着玩呢,这不是看你无聊嘛......”

“哪能这么闹着玩呀。”桑莘扁着小嘴,“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殿内桑莘喜欢的花香淡淡的,不浓,很好闻,充斥在她的周围,桑莘小小的手被瑾琮帝握在大掌里,他像是在对待一个很珍贵的宝贝,一手拿着帕子,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连她圆·润的指尖也没放过。

瑾琮帝勾唇笑了下,嗓音温淡道:“我哪里舍得。”

桑莘惯会恃宠而骄,而她也知道他爱纵着她,小身板主动凑上前,头低下,又抬起眼眸看着正低着头帮她擦拭指尖的男人,嗓音带着小小的撒娇意味,道:“那你以后也不许不理我,要主动和我说话。”

瑾琮帝浅笑,反问道:“除了这次,想和你闹着玩才没理你,之前哪一次不是我先低头的?”

桑莘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也还是道:“我不管,你答应我。”

瑾琮帝垂眸看了眼她,喉结滚动,道:“好,以后我都先低头,好吗?”

“还有!永远不许对我生气!”桑莘抬眸看着他,得寸进尺,恃宠而骄道。

瑾琮帝还能如何,自然只能宠着了,将她指尖擦拭干净后,立刻将她揽入怀里,吻了吻她的耳尖,道:“我不会对你生气的,我舍不得,还有,你现在,在不安什么?”

桑莘眼眸轻颤了下,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闻言,顿了顿,好一会儿后,道:“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瑾琮帝蹙眉,问道:“怎么好端端这么问。”

桑莘没回答,只道:“你快些告诉我。”

瑾琮帝只当她小脾气来了,古灵精怪的想要问些好笑的问题,于是便道:“莘莘永远不会犯错的,要错也是听听的错,是听听不好,听听不会和莘莘生气的。”

桑莘杏眼弯了起来,在他怀里钻了钻,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哈!”

瑾琮帝顺口道:“立个字据给夫人?”

桑莘细细思考了一会儿,还真的点头了。

瑾琮帝顿时哭笑不得,抱着她,让她坐在腿上,双手越过她的身·子,将她圈在怀里,一手抽了张白纸出来,另一只手捻起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永远不会对莘莘生气,永远爱莘莘,永远把莘莘放在第一位,莘莘是听听一生的挚爱。

只愿得一人心,与她共白首,永生不相离。

落笔:桑莘一生最忠诚的面首,李听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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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其实还没有真正的到来,冬至未至,但雪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大,桑莘今日起来的很早,原因无他,而是听闻瑜妃今日是解禁之日,日子真是悄无声息,已然过了一个月了。

桑莘站在窗户旁,瑾琮帝去上早朝了,而她在他起来的那一刻便跟着起身,心中有事睡不着,于是等他走后,便站在了窗户口,窗户被她打开,外头的寒风忽然灌了进来,幸好她披了裘衣,不然就这势头很足的寒风,非得弄得染了风寒,她倒是无所谓,只是那男人就难说了。

一会儿又要自责说他没有照顾好他,又要对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忏悔了。

思及此,桑莘的杏眼忽然放空,看着外头漫天的飞雪,玉臂伸出,微微扬起玉颈,看着一片雪花落在了她葱白的指尖处,她小手微弯,看着渐渐消失的雪花,轻声呢喃道:“他应该不会怪我吧。”

不知道,如今的桑莘,什么都不清楚,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

但她知道,有些人肯定按耐不住,会来找她的,毕竟都是女人,你有的心思,她也有。

桑莘看着自己手心里,雪花化成的那滩水,轻声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个儿。”

桑莘说的没错,午时快到时,关姑姑上前,附在她的耳畔边,轻声道:“贵妃娘娘,瑜妃来了。”

桑莘懒洋洋的倚靠在美人榻上,邵阳宫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本没有这么娘们吧唧的物件儿,但耐不住桑莘就是喜欢,瑾琮帝巴巴的立刻叫人去做了一个新的,木都是用上好的木,铺上的也都是上好的羊毛垫,暖和极了,桑莘就喜欢赖在这里,半天可以不动弹,就这么等着瑾琮帝下早朝。

桑莘看了眼窗外,樱唇轻启,道:“本宫有点乏了,你先叫她稍稍等我半炷香的时辰,我睡醒了,便宣她进来。”

关姑姑笑了下,只觉得,嫤贵妃还在记仇呢,那也是,谁叫瑜妃居然挑拨离间,骗嫤贵妃,皇上喜欢雪灵姑娘,害的嫤贵妃和皇上闹了不愉快,如今,这机会送上门来,关姑姑觉得,莫说桑莘了,换做是她,她都会好好的给瑜妃一个下马威。

嫤贵妃如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关姑姑走出去,站在瑜妃面前,面上挂着得体的笑,道:“瑜妃娘娘,可真不巧,我家嫤贵妃娘娘如今怀了身孕,这几日都没睡好觉,如今忽然说乏了,此刻正打着瞌睡,说还是缓半炷香的时辰再见瑜妃娘娘您,还望瑜妃娘娘莫要生气。”

瑜妃冷眼看了眼寝宫的方向,她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知道这不是桑莘变相的想要报仇的主意,她眼眸微垂,缓了一会儿后,扬起小脸,笑着道:“谢谢关姑姑,还望关姑姑回去和嫤贵妃说一声,妹妹我就在这里站着等了,半炷香后,还肖娘娘莫忘了妹妹我还在这雪地里。”

关姑姑看了眼瑜妃,只觉得她是个狠角色儿,这大冬日的,站在这半炷香,这不是要昭告天下,这桑莘欺负她嘛?

但关姑姑也没有多说,笑了下,欠了欠身道:“好,奴婢这就禀告嫤贵妃去。”

瑜妃笑了下,“有劳了。”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邵阳宫主殿,眼眸划过一抹笑,轻声呢喃道:“等着吧。”

关姑姑将瑜妃的话转告了桑莘,桑莘身姿慵懒的倚靠在美人榻上,闻言,轻蔑的笑了下,道:“她不会这么安分的。”

“此话怎讲?”燕儿在旁边,帮桑莘垂着肩,问道。

关姑姑也不解。

“你们瞧瞧,如今这时辰,一般是什么时候了?”桑莘一手拖着腮,努努下巴,示意她们二人往门口看。

二人的眼神顺着看向了天空,好一会儿后,方才明白。

原来是瑾琮帝下早朝的时候到了。

燕儿道:“这人,莫不是想着等会儿皇上回来了,去主殿找皇上去?”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桑莘笑了下,道:“但是她要见,我还非不让她见。”

桑莘笑了下,叫来了小尘子。

一道吩咐下去,燕儿和关姑姑竖起拇指,道:“真高!”

小尘子一路顺着去往承心殿的路上奔去,半路上,遇见了已经下了朝,正急着往邵阳宫赶着来的瑾琮帝。

小尘子是伺候桑莘的,瑾琮帝对她身边的人都很面熟,见他跑的如此快,误以为是桑莘出事了,立刻上前,蹙眉问道:“你跑这么快作甚?嫤贵妃出事了?”

小尘子摇摇头,喘了好几口气后,道:“皇上,嫤贵妃说,叫你用完了午膳才回去。”

“为什么?”瑾琮帝蹙眉,误以为桑莘又想不吃饭,正准备拒绝,却听见小尘子道:“嫤贵妃说,瑜妃来了,她不想你和她碰面,不然她就不理你了!”

瑾琮帝有些哭笑不得,思量了好一会儿后,道:“你回去吧,你和嫤贵妃说,朕午膳一用完就回去。”

小尘子欸了声,转身又跑了。

瑾琮帝看着邵阳宫的方向,有些不安,但他相信,桑莘会保护好自己的,更何况,量瑜妃也没这个胆子,要是桑莘在她这里出事了,整个宰相府都得遭殃。

瑾琮帝没有去用午膳,就待在了邵阳宫的附近转悠。

瑜妃站在大雪地里,被冻的鼻尖通红,她一直等,一直等,眼看着瑾琮帝下早朝的时辰已经过去了许久,却也还没看见他回来,不免觉得有些后悔。

方才会主动说在这里等着,也是因为误以为瑾琮帝会下了朝就回来这边,顺便制造“偶遇”从而,和皇上聊聊天,却没想到,眼看着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也还是没看见瑾琮帝的身影,她就知道,自己这次猜错了。

她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落雪,对着身边守门的太监道:“你去通报一下,就说半个时辰过去了,问一下嫤贵妃醒了没?”

瑜妃自从进宫就被宰相铺着路,一路从嫔位上了贵妃,虽说现在是妃,但该有的气势还是没少,太监见状,道了声好,立刻往里头跑。

关姑姑问道:“嫤贵妃,见吗?”

“见啊,怎么不见?”桑莘笑着,还没好好的气气她呢。

关姑姑无奈的摇头,道:“嫤贵妃,您好歹给她留着些面子,不是我说,这人,好胜心嫉妒心很强,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小皇子着想啊,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个疯魔......”关姑姑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没再说下去,毕竟接下来的话不吉利,嫤贵妃懂了就行,没必要说的太直白。

桑莘笑了下,知道关姑姑的确是关心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道:“我没事,我有分寸,你去就行了。”

关姑姑道好,转身往外走,燕儿捏着桑莘的肩膀,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见瑜妃啊,你如今怀着皇子,见了这些人,怕不是有些危险。”

燕儿能想到的事,桑莘自然也能想到,她覆上燕儿的手,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瑜妃被关姑姑带着往里走,她是第一次到后院来,往日也来邵阳宫,也是去主殿,而且没有待够过一刻钟便被瑾琮帝打发了,看着这后院里的花草,点缀着温馨,她忽然垂下了眼,明明都是他的女人,为何区别这么大?

一个可以住在邵阳宫的寝宫,得到你的恩宠,还能怀上皇子。

而她们这群人,却只能在后宫的任何一个宫殿里,不可接近他,没通传,没传召不可入内。

想着,已然走到了邵阳宫寝宫的门前,她脚步忽然有些沉重,刚开始没发觉,但此刻越接近桑莘便越觉得有些压力,她站在原地缓了缓,关姑姑脚步也跟着停下,笑着道:“瑜妃娘娘,您怎么了?”

瑜妃道:“无碍,就是有些累了。”

说完,她便往门口走去,关姑姑推开了门,里头的花香很清香,很淡,男人的寝宫出现了花香很稀奇,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的瑾琮帝,但,当瑜妃看见了九五至尊的寝宫里出现了桑莘此刻倚靠着的美人榻,她忽然觉得皇上御用的龙涎香换成了花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毕竟这女人的玩意儿都摆在了寝宫,一个花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