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纳斯抬起头。

她的教父大人捂住脸:“好吧,我知道你听不懂。”

蕾纳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脸上终于浮现出轻柔的笑容:“我会去的,无论怎样,我都不想恨他。我听他解释。”

“勇往直前,身为格兰芬多,你比我更擅长。”教父大人扭过头看着窗外,“…下雪了。”

他记得那天也是下雪了,但是他确实背叛了他那个干净纯粹地朋友,他那个朋友也是格兰芬多,拥有和蕾纳斯一样黑得发亮的眸子,金色的乱糟糟的短发,还有像初夏向日葵一样阳光灿烂的笑容。

背叛是什么样的字眼?它足以让朋友反目了。

斯莱特林不需要朋友。他那么告诉自己,可是他无比希望能够见到那个带着阳光味道的少年,他多么希望那个少年能够告诉他:“我原谅你。”

然后,他转身看到那个少年顶着乱糟糟的金色短发朝他笑,他说:“嗨,西斯,我肚子饿了。”

西斯深深呼出一口气:“奈丝宝贝,你真像你父亲一样勇敢。”

面对背叛,有原谅和重新开始的信心,这是一种勇气。

西斯并不想原谅那个马尔福家的混帐小子,即使他已经知道他那道阿瓦达索命里掩藏了多少的是是非非,他还是不想原谅。

那个无耻的马尔福无论存着怎样心思,都掩盖不了他将教女带离他身边的事实,时至今日,他依旧想毁灭马尔福存在的所有痕迹。

但是,他不可以。

西斯了解教女的心思,就像他了解她的父亲一样,他们的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所以西斯肯定,蕾纳斯恨过她的那个便宜儿子,但是,她更爱他。也许格兰芬多的思维就是那么简单。

他从不期待狮子的脑袋长出太多的大脑沟回。

就像当初她那个一点都不聪明的父亲一样,总是递给他一个纠结的眼神,然后无辜的回答:“我不知道,也许梅林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但是,我们是朋友。”

蕾纳斯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雪越下越大了,她没有戴围巾,穿的也很薄,从霍格莫德到霍格沃茨,横穿过草坪,来自禁林的风吹在她的袍子上,她瑟瑟发抖,冷得牙齿打颤。正拿出魔杖准备用保温咒。

“您应该多穿点衣服。”清浅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蕾纳斯停下脚步。

来维斯展开手里的斗篷,排掉斗篷上积累的一层薄薄的雪:“您要多注意身体,即使现在身体好,也不能这么糟蹋。”

蕾纳斯给他一个微笑:“我听到了。”

来维斯半跪在地上,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之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苦笑:“我忘了,我已经死了,我的手也温暖不了你的。”

“灵魂再现汤剂怎么样?”蕾纳斯问。

他点点头:“每次可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恢复实体,之后依旧是灵魂状态。”

“这样就好。”蕾纳斯低着头看着他,来维斯半跪在地上,仰头直视她的眸子,蕾纳斯感觉有浓郁温热的情感从心头源源不断地涌出,将她包裹着,两滴泪从她的眼里直接滴到了他的脸上。

“宝贝。”她摸着少年细碎的银发,感觉一切都不存在,只有满满的幸福。

来维斯搂着她的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怀里。

“请您听我解释,我真的——”

蕾纳斯打断了他,仰头看着飘扬不断的雪花:“我听,我什么都听。宝贝,叫妈咪。”

少年狠狠吸了吸鼻子,把涌出来的泪逼了回去。

“奈丝妈妈。”

“卢修斯,你不要一脸弃夫相,可以吗?”毒舌的教授瞟了眼不远处相拥的两个人,然后嫌弃地看了看他身边那个人的表情,“你这表情我嫌恶心。”

铂金色头发的男人拍掉衣袖上的积雪,对他的好友的评价置之不理。

“我们不要回去吗?你想看到什么时候?”斯内普对自己施了个保温咒,问道。

卢修斯转身大步往回走。

“你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真是——”教授追上他,无所事事地继续火上浇油,“他们看起来真配,不是吗?”

卢修斯握着魔杖的手抖了抖,遏制住给他一个钻心剜骨的念头。

“我从来没有发现,滥情的白孔雀居然还是个醋缸子。”教授耸耸肩,“竟然吃一个灵魂的醋。”

“…”他非常想否认,但是梅林的谁能告诉他,这股从下往上冒的酸水是怎么回事。好吧,压制下去,把这见鬼的感觉压制下去。

——他不知道,未来这股酸水,只会被发酵得更酸。

59. 第59章 我说过,乃们期待的解释,真的很狗血。

卢修斯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个方面,大概黑暗公爵可以理解,前段时间他因为西弗勒斯那个麻瓜出身的梦中情人搅得浑身上下都是酸味。

但是公爵殿下坚持认为,卢修斯比他悲惨多了,他吃的醋是货真价实的,而卢修斯,哼,那个称呼蕾纳斯为妈妈的家伙总是可以那么光明正大的腻在她身边,让周围的人都误会不已,卢修斯吃飞醋的资格都几乎被剥夺了。

卢修斯最近的心情不好,连带着对妖精手段都阴狠了几分,显示出斯莱特林永无止境的恶毒潜力,但是其他的食死徒们和凤凰社成员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打扫战场的食死徒们几乎吃不下晚饭,而凤凰社的是狮子们已经吐得都站不起来了。

“这里是地狱。”狮子们仰天大吼。那片森林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满地散碎的肠子和心肝。

食死徒们碍于自家的头儿还在,只能心照不宣的互看两眼。

“你真残忍。”公爵殿下看着擦着魔杖的卢修斯。

铂金色头发的男人轻飘飘冷哼一声,继续擦拭着魔杖,他低着头,几缕头发从耳后漏过来,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蕾纳斯会伤心的。”公爵殿下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叹息着摇摇头。说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种比巫医和魔药大师更贪婪的职业,即使把所有能在战场找到的妖精尸体送给他们,但是从来没见过他们有什么满足。

“…哼。”

“说真的,”公爵殿下继续幸灾乐祸地说。“最近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说你家蕾纳斯不知在哪里捡到了一个漂亮的天使哥哥。”

“您的口气真恶心。”卢修斯缓慢地回答他,然后随手一个魔咒将一个还算完整的妖精尸体炸得稀巴烂。

远远听到了打扫战场的狮子们的哀嚎声。

公爵殿下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

“奈丝妈妈,”少年的声音由远到近传来,带着很明显的撒娇的口气,“妈咪~~~~”

这个嗓音让跟在银发少年身后的那个临时派来的凤凰社成员出了一把冷汗,他见识过这个长着少年的脸的恶毒的毒蛇在前线指挥对妖精战斗时候的杀伐果断的表情和充满戾气的眼神。如今听到他这个嗓音,让这个资深的老狮子险些栽到在霍格沃茨的地板上。

来维斯打开魔药储备室的大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

他蹭过去,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专心致志坐在桌前熬魔药的女孩肩膀上,享受般地深深呼吸了两口她身上的气息。

蕾纳斯转过来脸吻吻他的脸颊,随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我们出去走走。”

来维斯差异地看着她:“您的魔药?”

蕾纳斯委屈地瞪大了眼:“宝贝,你不要妈咪陪吗?唔,你长大了,就不需要我陪了,曾经可爱的小兔子到哪里去了…”

来维斯黑线着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是说,好的,我非常乐意。请您不要称呼我为——”

“哦,果然,我可爱的小兔子被你丢掉了,你把他还给妈咪,曾经那只喜欢绕着我转圈,对我言听计从的可爱的铂金色小兔子…”

“…”

来维斯不想说话了。

很简单,蕾纳斯想补偿这个孩子。

听到他的解释,蕾纳斯咬着被子哭到半夜也没有睡着。

妖精们是如何威胁他贡献出一个直系亲属。

他发现那个可以将人送到未来的禁忌魔法,又怀着怎样忐忑矛盾的心情思考后果。

他对她施了阿瓦达索命为完成那个禁忌魔法,而下一刻几乎想要自杀。

他为了防止妖精们要他贡献出父亲作为契约牺牲品,怀着怎样的心情利用了流传已久的关于马尔福家族灵魂伴侣的传言,将已经完全无心活于世上的父亲当作他的灵魂伴侣写入家谱,希望他继续活下去,并且断绝妖精的念想。

他如何去使他的谎言更完美,最终使那些与世隔绝妖精相信:灵魂伴侣就是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能独生的血缘诅咒。迫使妖精们考虑得失,最终放弃了要求他贡献直系亲属的要求。

他又是怎样将儿子秘密地养在马尔福庄园,克制住心里对儿子的爱,苛责地要求他学习尽可能多的魔法,权术,自保手段。

他是如何忍受流言蜚语的折磨,然后把下巴抬高,显得更骄傲。

蕾纳斯是万万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她想过他会后悔,想过他悲哀,却从来不知道,他是忍辱负重。

蕾纳斯不知道,他要怎样矛盾,怎样不受理解,怎样受人唾骂。

她只知道,她是如此的心疼他。

蕾纳斯眯着眼睛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她已经光明正大地翘掉了所有的课,以便在来维斯布置完剿灭妖精的任务后能够第一时间陪他,每天两个小时是非常短的,她只能尽可能得让他过的快乐。

“奈丝妈妈。”来维斯把脑袋放在她膝盖上,靠在她身上微笑着。

蕾纳斯睁开眼睛,偏过头,递去询问的眼神。

来维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你去看看父亲吧,他很想见你。”

西诺?

蕾纳斯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您不想去吗?”来维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细碎的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情绪。

白痴的格兰芬多立刻上当了,她心疼的摸摸宝贝儿子的头发。

“好的。我去。”

据事后蕾纳斯回忆,这是她和卢修斯第一次吵架。

战况据旁人会议,是非常激烈的,尤其是需要打扫战场的凤凰社成员和食死徒们,甚至不幸波及了黑暗公爵殿下,以及邓布利多。

至于西斯教父,把他无视吧,他只是单纯地在幸灾乐祸。

然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蕾纳斯,迟钝得让人咬牙切齿。这真的不能怪她,卢修斯舍不得对她发火,只要她一拿那种无辜的眼神看他,他就只能把什么话都往肚子里咽。

所以蕾纳斯对人们对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的理解是:她最近上火了,额头上冒出的疙瘩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但是,一个红色的疙瘩真的有那么引人注目?…恩,只有这个理由,没别的了。

她坚定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当初对来维斯和西诺设定的就是这么狗血的解释

我特地去翻翻半年前的大纲稿…

乃们…乃们记得带好避雷针

60. 第60章 就是这么讽刺的人生呵。

当迟钝的隆巴顿小姐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圣诞节已经过去了。

这个圣诞节她过得有些孤单。教父离开她去了法国,似乎要看望他的老情人,那个他口中火辣性感的女神。

蕾纳斯问他:“您应付得过来吗?”

西斯被口水呛住了。

纳威只知道侍候他的杂草们,来维斯打着包裹说要去遥远的大洋彼岸的那个画像那里度假,顺便打包走了他最近都处于呆滞期的父亲。所以偌大一个庄园只剩下家养小精灵打扫房间的身影。

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这种安静。熬制魔药,去翻倒巷采买,两点一线的生活让她过得非常幸福,看着那些实验成功的心肝宝贝们,蕾纳斯兴奋得脸颊通红。

她抖开随手放在一边的斗篷,决心再去趟翻倒巷。

蕾纳斯穿着黑色斗篷,把帽子尽量地往下压,遮住了她的脸。

翻倒巷一如曾经的阴沉,形色匆匆的穿着各色斗篷的人,偶尔也可以看到拉着父母的手的好奇又害怕的孩子。

蕾纳斯熟门熟路地往魔药铺子走去,却很意外地发现了熟人。

铂金色短发的男孩子委屈地撅着嘴站在魔药铺子门口,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德拉科,你怎么在这里?”蕾纳斯取下斗篷,偏着头问道。然后她看看周围,瞪大了眼接着问,“你竟然一个人来翻倒巷,快离开这里,算了,等我一会,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德拉科抬头看到她,目光由惊喜到无语:“蕾纳斯,你才是一个人好不好。我可不是一个人。”

蕾纳斯听到这里,耸耸肩没有追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好奇问。

蕾纳斯边回答边往店里面走:“我需要一些魔药材料,你呢?”

“爸爸陪我来买些教授布置的材料。”德拉科看起来垂头丧气。

“你,你怎么了?”蕾纳斯转身看着他的表情,好奇的问。

“莫名其妙地被迁怒了。”他甩甩手,示意不愿意再谈下去。

站在那里的迟钝女孩明显不懂。

德拉科抬头看了一眼,问:“你跟我爸爸究竟?”

这个问题在蕾纳斯听起来是莫名其妙的,她问:“你父亲?说起来我好像确实很久没见过他了…”说完,她抬起头细细想了一阵,“确实挺长时间了。”

“你们不是吵架了吗?”可怜的德拉科感觉附近的低气压越来越严重,他缩缩脖子,继续刨根问底。

蕾纳斯看他。

德拉科瞬间感觉自己是个傻瓜,否则也不会跟一个白痴计较。而他那一向聪慧强大的父亲,很可能是个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更大的傻瓜——唔,虽然不敬,但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有这回事吗?”蕾纳斯完全茫然地看着他。

德拉科看到站在安静地站在蕾纳斯身后的父亲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非常头疼的样子。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接着问:“那么,你们上次见面没有吵架吗?”

蕾纳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迟疑地点点头:“似乎,有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那样?”德拉科终于两眼发亮。

但是,没有等他问出结果,就被从自家父亲拉走了。

笑话,自己那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儿子知道,因为她去看望她的前夫,他忍无可忍向她发泄不满。如果自家的小混蛋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作为父亲的威严何在。

至于蕾纳斯,他还是让自己冷静冷静在说吧。

那股酸水冒得太厉害,说真的,他也有些茫然了。

离开店门口不远,他听到背后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声音:“先生?”

卢修斯回头。

“你还在生我的气?”她低下头问道。

卢修斯看到她那在黑色斗篷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柔和的头发,很想上去揉揉,但他只是深呼一口气,叹息着,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