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九“嗯”了声,问道:“这次是什么话本?”

谢凉惭愧道:“我脑子也就那样,一时想不起来了。”

乔九笑出声,这混蛋虽然有时让他牙痒痒,但真是该死地投他的胃口。

他破天荒地配合了一下:“哦,那怎样能想起来?”

谢凉笑道:“亲我一口。”

乔九停住脚,凑过去在他唇上碰了碰。

谢凉在他退开前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乔九浑身的汗毛顿时炸了,简单碰一下还好,这可是接吻——他的手下就在前面等着他们呢!

虽然是深夜的树林,虽然耳边没听到手下的声音,但他的心跳还是快了不少。

不过紧张里又透着一股别样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没有拒绝,与谢凉吻了一会儿才分开,然后找补似的教育道:“以后别在外面。”

谢凉也不喜欢被人围观亲热,所以并没太过放肆。

但偷吻的滋味蛮甜的,他笑着问:“是不是挺刺激?”

乔九继续教育:“刺激什么?脑子里别整天总想着这些东西。”

谢凉被他拉着往前走,无声地笑了笑,知道他又别扭了,证据就是他把话本的事给忘了。

天鹤阁的精锐跟来五个人,正等着他们。

此刻见他们回来,几人便迎了上去:“九爷,谢公子。”

乔九仔细打量一眼,见他们神色的都很正常,应该是没看到方才的事,便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嗯。”

众精锐:“……”

大半夜不睡觉来翻人家墙头,您老还挺高兴?

总不能真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吧?

几人猜不出九爷的心思,更不知他们今晚到底干了什么,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又回到了据点。

乔九回房把门一关,这才开始问话本,得知故事里凑齐几套经书可以得到一张藏宝图,与秋仁的那个异曲同工,只是这两个山庄的信物都是告诉人们有宝物,并没提供具体位置,所以他们的猜测是否正确,还得去另外两个山庄和飞剑盟看看。

他想了想:“去白虹神府吗?”

谢凉一怔:“去那儿?”

乔九点头。

四庄和飞剑盟是绕着白虹神府建的,秋仁冬深和春泽夏厚恰好在白虹神府的一南一北,他们从这里过去,不如顺便绕一段路去趟白虹神府。

他说道:“我知道一条暗道。”

谢凉好奇:“通向哪的?”

乔九道:“以前的一个小书房,后来被烧了。”

谢凉道:“现在改成了什么?”

乔九道:“不知道。”

毕竟十几年没回去了,他们怎么折腾都和他没关,他说道,“我那位先祖喜欢挖密室,我知道的那条暗道就通着一个密室,我带你去看看。”

谢凉自然没意见。

他对那位前辈建立起来的白虹神府早就好奇过,只是不能现在就动身,因为他们还得做饵钓鱼。

做饵也是有学问的。

他们去冬深山庄的事不能这么直白地嚷嚷出来,得让那伙人自己猜。

所以转天一早谢凉就“病了”,乔九为了照顾他便待在据点没动,一边陪他一边处理帮派事务。

消息齐刷刷全往这边递,于是数天后,整个天鹤阁的人都知道九爷现在在冬深山庄附近的据点里,至于他们为何短时间内从秋仁到了这边,这就要内鬼好好去想了。

谢凉“养病”期间收到了亚古兽的回信,见信上说还没讲过《海贼王》和《鹿鼎记》,这才放心。他之前那封信已经告诉了亚古兽近期先别讲新故事,收到这封便不再回信,专心当他的伤号。

春节后气温回暖,冬深山庄所在的地区本就不算太冷,现在渐渐变得暖和,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乔九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大病初愈”的谢凉出门,打算去城里喝个鱼汤再去白虹神府。

这两年他体内的毒没有发作,怎么舒坦怎么来,所以认识不少好地方。

冬深山庄这附近的小城里有一家酒楼的鱼汤做得十分美味,他想让谢凉也尝一尝。

谢凉见小二恭敬地把他们请到靠河一侧的雅间,问了一句是否是老样子,突然想到了钟鼓城里那张架在酒楼屋顶的桌子。他听见乔九让小二问他的意思,便告诉对方老样子,望着小二离开,问道:“常客?”

乔九道:“以前来过几次。”

谢凉道:“才几次?”

这就让人记住了,祸害。

九爷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得张狂:“我这样的,别人想忘都难。”

谢凉看得心痒,恭维了一句,笑着问:“那还有哪些地方的东西好吃?有空带我去吃一遍呗。”

乔九道:“你把我哄开心了就带你去。”

谢凉道:“我给您捏捏肩?”

乔九很满意,对他勾手指。

谢凉便走过去,力道适中地为他捏了两下,然后前倾俯身吻上他的唇,探进去转了一圈,低声笑道:“开心了吗?”

乔九别了一下头,压下嘴角的笑,把他拍开:“开心个头,就知道占我便宜,滚回去坐好。”

谢凉舔舔嘴角,笑着回去了。

二人享受地喝了一顿鱼汤,并肩下楼。

到达大堂的时候,谢凉总算听到了消息的正确传播方式,他们年前把归元道长打下悬崖的事终于传开了。虽然是乔九动的手,但他那天毕竟在场,且办法也是一起想的,加之归元对他的那份执着,所以人们便把这事也算到了他头上。

“可归元道长为何要抓谢公子?”

“具体怎么回事不好说,有人说是因为谢公子也修仙,有的是说归元得知谢公子会招鬼,想让他给自己炼丹。”

“不管是什么吧,那魔头总算死了。”

“嗯,谢公子他们为武林做了件大好事啊。”

谢凉边听边走,心里刚刚闪过“上次去缥缈楼很划算”的念头,便见天鹤阁据点的一个人找了过来,在乔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见乔九挑了一下眉,问道:“有事?”

乔九带着他离开酒楼,说道:“项百里公然与碧魂宫决裂,带着他的人脱离了碧魂宫。”

谢凉道:“项百里?”

乔九道:“我的同门。”

谢凉骤然想起了凤楚那张食人花般惨不忍赌的脸。

凤楚过年也回家了,估计是直接对上了那位想娶他的兄弟,就是不知道发生了怎样惨烈的经过,导致人家竟然不想在碧魂宫待了。

他问道:“不会出事吧?”

“出事更好,”乔九极不待见他的同门,“他脑子不好使,十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凤楚的对手,最好被狠狠收拾一顿。”

谢凉看看他这个幸灾乐祸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二人没有再在这里耽搁,出发到了白虹神府。

与天鹤阁一样,白虹神府也建在半山腰上。

不同的是所在的山头不高,且地势平坦,据说这一片全是白虹神府的地盘,一看就特别有钱的样子。

谢凉跟着乔九逛了半天,问道:“找不到了?”

乔九道:“不是,我在看路。”

谢凉应声,继续跟着他,问道:“密道的入口长什么样?”

乔九道:“不用管,跟着我就好。”

谢凉道:“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乔九静了一下:“八岁那年。”

谢凉道:“……你其实就是找不到了吧?”

乔九道:“没有!”

谢凉两眼望天。

成吧,九爷说没有那就没有。

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这样吧,你先看看路,我帮你望风。”

这个说法让九爷很满意,说道:“那你别到处乱跑,有事记得喊我。”

谢凉道:“我知道,你注意安全。”

他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远处模糊的人影,片刻后见九爷回来了,站在他面前没说话。他等了等,见九爷还是不开口,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识时务地搭台阶:“我有点不舒服,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九爷不高兴极了,气得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

耳边只听“啪嗒”一声,石块不知撞到了哪里,谢凉身后的石壁向旁边一滑,露出了一个山洞。

第088章

乔九和谢凉的运气就从没好过, 突然撞出一个洞口, 两个人都是一愣。

紧接着九爷不要脸地开了口,表示他刚刚就是去看路的, 确认周围没异样, 这才回来开暗道,他体贴地询问:“难受是么?那咱们明天来?”

谢凉没拆穿他,笑道:“不用, 我能坚持。”

乔九道:“真没事?”

“没事, 走吧,”谢凉站起身,“你确定这是你当年走过的密道?”

乔九道:“应该。”

他点燃带来的灯笼,握住谢凉的手迈进去, 先是四处打量了几眼, 发现果然是他要找的暗道, 这便放心了。

暗道有些潮湿,带着霉味, 勉强能让两个成年男子并肩通过。

乔九为以防万一走在了前面, 谢凉落后他半步,见前方一片漆黑, 低声道:“有多长?”

乔九道:“挺长的。”

说着思索一下, 为避免再丢脸, 他补充道,“我记得挺长的,当时太小, 忽然从书房掉进来有些怕,走得慢。”

谢凉挑眉:“你一个人?”

乔九道:“嗯。”

谢凉道:“你胆子挺大。”

八岁的小孩掉进一个漆黑的密道,不原路返回叫个人陪着,而是自己走完全程,可想而知有多刺激,估计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必然会觉得长。

乔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谢凉听惯了他的笑,此刻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讽刺,问道:“什么情况下掉进来的?”

他说着快速想起一件事,继续问,“你说这里通向的小书房被烧了,什么时候烧的?”

乔九笑道:“宝贝儿,你脑瓜转得挺快。”

他没隐瞒,说道,“就是着火的那天掉进来的。”

谢凉道:“那怎么会着火?”

“谁知道,”乔九道,“我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被呛醒,已经出不去了。”

谢凉只要稍微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惊险,幸亏有条暗道,否则就没有乔九了。

也难怪乔九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路,他那时可能吓得不轻,怕是没心思观察别的。

乔九和白虹神府的恩怨他一直想知道,先前觉得不合适,有几分犹豫,如今关系亲密,倒是可以问一问。他说道:“我听江湖传闻说你八岁时被叶帮主打过,因为什么?他误会你烧了书房?”

乔九道:“算是其中之一。”

谢凉道:“主因呢?”

乔九静了一下。

谢凉不等他开口,抢先道:“想说就说实话,不想说就告诉我不想说,我以后不问就是。”

乔九道:“因为我弑父弑母。”

谢凉心头一跳。

乔九道:“我当时中了阎王铃,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这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了,他那段时间满腔怒火,根本记不清自己都干过什么。

母亲去世后,他住到爷爷的院子里被爷爷亲自教导,而叶帮主刚接管白虹神府,忙得整天不见人,直到两年后才好一些。

叶帮主在感情上有些糊涂,其他方面还算可以,当年也是真疼过他。

可惜到底是聚少离多,二人的父子情分很淡,后来爷爷去世,叶帮主这才开始真正管他,对他很是严厉。也是那之后不久,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没少砸东西打人,也没少被叶帮主罚,直到他的小书房失火。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之前,我一直觉得我那位继母是个好人。”

因为母亲生病的时候,她总是过来看他们。

叶帮主罚他的时候,她也总是第一个帮着他求情。她是个温柔的女人,时常对他嘘寒问暖,生怕他受委屈似的。

这不像她的母亲,记忆里他的母亲总在哭,偶尔还会歇斯底里,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会对他笑,然后笑着笑着又哭了,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去求叶帮主过来。

他去求过,但叶帮主很少来,每次来了,母亲也总会大哭大叫,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谢凉道:“叶帮主和你母亲的关系不好吗?”

很难想象啊。

一般花心风流的人,应该很擅长摆平女孩子才对。

再说那位继母总去看她,想来二人的关系是不错的,而当年叶帮主一前一后把人娶进门,很大可能也得到过他母亲的同意,为何又闹僵了?

乔九道:“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总吵架,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勾了一下嘴角,笑容冰冷,“我那位温柔的继母设了一个套,在家宴上动手脚让我母亲喝醉,提前回房休息,等叶帮主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和别人在一起。”

谢凉的眼皮狠狠一跳。

这里的别人肯定是个男人,那“在一起”的意思可就深了。他试探道:“没有问问那个人?”

乔九道:“那是我母亲的表哥,当晚被她失手杀了。”

那个人究竟是怎么进去的、事后有没有人调查等等,他统统不得而知,也不太愿意多说母亲的事,只道,“这事最后压下去了,只有几个人知道,自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