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姐。”他十分轻快地走了过来,“好久不见。”

“呵呵,好久不见。”于江江皮笑肉不笑,扯着尴尬的表情看着唐易轩,努力找话题让对话不至于冷下去:“您今天来我们公司,是又要结婚了吗?”

这张该死的嘴,为什么要说“又”?于江江在心里猛搧了自己几巴掌。

唐易轩倒没怎么在意她用错的字眼,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很坦然地说:“对啊。”他笑了笑:“昨天我又求婚了,恩恩愿意嫁给我了。”

“恩恩?”于江江挑了挑眉,将“还是”两个字吞了下去:“乔恩恩小姐?”

“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所以还是来了你们公司。”

于江江有些不解,也有些困惑。她不想告诉唐易轩,不过几天前,乔恩恩还在机场对段沉缠绵缱绻,一副一生都不会忘情的样子。

从个人条件来说,唐易轩真的非常优秀。居然就这么死心眼掉在一棵树上,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傻。乔恩恩那样,不是摆明了根本不喜欢他吗?

于江江想了许久,也措辞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这次是真的决定了吗?”

唐易轩温柔地看了一眼手中戴着的婚戒,笑笑说:“我早就决定了。只希望恩恩不会反悔吧。”

他这话说得真够卑微的,于江江有点于心不忍:“为什么?她已经走远了,不是吗?”

于江江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右手一直在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仿佛对这段姻缘患得患失,可他的表情,却又那么甘之如饴。

他微笑着抬头,表情一点不带攻击性,三十几岁的男人,身上那种成熟的气质,是不需要说女人也能感受得出来的。和唐易轩说话让人觉得舒服,正因为这份舒服,她才更加不解,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一再坚持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于小姐,你爱过人吗?”他表情轻松,很寻常地说:“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都可以接纳。”

“我爱恩恩,所以也能接受恩恩爱过别人。”他笑了笑,“恩恩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不让她下地走路,她永远不知道,走那么远的路,到底有多么累;不让她摔倒,她永远不知道,没有人扶着,摔倒有多么疼。”

……

51、

于江江不懂唐易轩这份深爱,在她眼里,受了伤就该学会回头才对。

说到底,她在爱里并不如她自己想象得那般无私。

唐易轩说:“我认识恩恩十几年,从她还是个小女孩,一直到今天,我已经等待得够久。既然别人不能给她幸福,那么就由我来给。她会长大的,有一天她会知道,我到底有多爱她。”

“……”唐易轩第一次和于江江说这么多话,这样剖白内心,说得于江江都有点想哭。于江江也许不能懂唐易轩这十几年的等待,两人隔着近十岁的距离,于江江可以想象唐易轩一直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于江江不知道回答什么,也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由衷地祝福唐易轩,希望这样温柔包容的一个男人可以真正得到幸福,也希望乔恩恩能回头看看,她到底有多么幸福,能得到一个男人这样的爱。

做这份工作之前,于江江以为,结婚应该是一件特别幸福特别值得高兴的事。两个人相约携手一生,把自己的全部,乃至生命都托付给另一个人,这样慎重的约定,只是想一想都觉得甜到心里去。

做这份工作之后,于江江明白,并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是因为爱。很多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与并不相爱甚至并不熟悉的人结婚,磕磕绊绊平平淡淡就过完了一生。

如周灿所说,学生时代家长和老师不准谈恋爱,工作后警惕于没有物质和保证依托的山盟海誓。不肯再轻易地交付自己的心。人越大就越失去浪漫的细胞。最后年纪到了,家人朋友催促劝诫,相亲个各方面差不多的,看着还算顺眼就浑噩进入婚姻,让那些琐事取代爱情里的激情。

地球上六七十亿人口,却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找到真爱,这样的认知让内心充满憧憬和期待的于江江感到沮丧,可她无力改变什么。

吃完火锅,段沉和于江江站在店门口等去上厕所的周灿。

夏夜燠热的风吹拂过来,比火锅店里更热。于江江心不在焉地站在那,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段沉双手插兜,伫立在于江江身旁。见于江江不说话,主动凑了过来。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段沉一脸了然地看着于江江。

于江江为难地欲言又止。她想了一会儿,有些事情大概瞒也瞒不住,倒不如早些告诉他:“乔恩恩要结婚了,还是和唐易轩。今天唐易轩到我们公司来了,我同事接的。”

段沉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So?”

“So你妹啊!”于江江白他一眼:“别给我装无所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想法。”

段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我有什么想法?”他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挺好戏的样子:“你倒是和我说说,我有什么想法?”

“上次她结婚,你闹得人仰马翻的,这次你不准备去抢新娘了?”

段沉笑了笑:“我怎么觉得醋味这么重?”

“去你的。”于江江推开越凑越近的段沉:“谁吃醋?”

“噢,真不吃醋啊?”段沉假装伤心的样子,幽怨地说:“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吃点我的醋。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于江江咧着嘴笑了起来,她抬头看着段沉,眯着眼睛半开玩笑得问他:“如果是我结婚,你会去破坏婚礼吗?”

“不会。”段沉果决地回答。

于江江心底沉了沉,她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段沉坏坏地咧嘴一笑,突然摸着于江江的头发,很志得意满地说:“如果你结婚,新郎肯定是我,谁破坏自己婚礼的?”

于江江内心微微有点热,心跳失控地砰砰砰乱跳了一番。虽然知道他只是随口戏言,还是觉得挺受用的。

见段沉一直盯着她,她推了段沉一把,“大夏天靠那么近干嘛,不热啊?”

“你过来抱抱我你就知道热不热了?”

“……”于江江淡定踩他一脚:“再耍流氓我就叫警察了。”

段沉抬着脚呲牙咧嘴,又好气又好笑:“这姑娘,除了我谁敢要你。”

当晚,于江江和周灿头挨着头夜聊。两人谈起了许多读书时候的事,感慨光阴老去,时不再来。于江江抱着周灿的手臂,很认真地说:“我想了想,如果那谁要是再和我说想和我在一起,我就答应他。”

周灿明知道于江江说谁,却还故意使坏:“谁啊?”

于江江轻拧了周灿一把:“你说谁?就那谁,姓段的那个。”

周灿忍着笑,用很是愉悦的表情说:“我没什么想说的,人觉得不是个坏人,就觉得太神秘了。这个神是大神的神。总觉得估计是来自那种了不得的家庭。”

“了不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家庭?”于江江想了想问:“有私人游艇那种吗?”

周灿拍了一把于江江的脑门:“睡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找不到真爱的都是因为在一起之前想太多了。你先把初恋用掉再说,再放都馊了。”

“……”这女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难听?

六月世界杯开赛。公司众人化身赌徒,每天除了工作,大家的话题都是足球。今天赔率300,明天赔率500,于江江深刻地体会到了大家对足球运动的“热忱”。

连一贯不混迹在小职员里的组长和主管都跟着买了点球。

奈何这届世界杯各种不按常理出牌。公司里哀嚎一片。同事A说:“天呐!我的早饭钱!”。

同事B欲哭无泪地说:“我的交通费输没了。”

同事C面无表情地接上:“我的卫生巾钱都赌没了。天台见!”

“……”

于江江什么都不懂,跟着周灿买了一场,和周灿买的相反的。十块钱赢了五百。钱刚发到位周灿已经预约了请客吃饭。

于江江得意洋洋向同事们炫耀自己的战绩,被众人群殴。好不容易逃离魔爪,于江江赶紧躲到厕所去透气了。

给段沉打了一个电话,想着赢了钱也请他吃次饭,打了两次没打通也就作罢了。没福分的人就让他随风而逝吧。

出了厕所,还没进办公室,一个男同事就对她喊:“于江江,外面有人找。”

于江江诧异:“谁啊?”

那同事眼冒红心:“说是你朋友,老天,真是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啊!介绍给我啊!”

于江江疑惑地皱了皱眉,她朋友各个都挺漂亮,到底是谁呢?

没有回工位,径直走到了会客厅,于江江远远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婀娜身影。一头俏丽的长卷,服帖的职业装,静静坐在那里已经成就一片风景,引得同事纷纷围观。于江江走近了才发现是段沉公司里那个大美人钱乐怡。

于江江对钱乐怡还是挺喜欢的,没想到她会来找她,很欢快地坐了过去。

“怎么到我公司来了?段沉要你来找我的吗?”

钱乐怡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勉强,她扫视了一眼四周,低声问她:“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于江江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再说吧。”

于江江和组长说了一声,带着钱乐怡去了附近的一家水吧。工作日的下午也没什么人。于江江给自己点了果汁,给钱乐怡点了最高级最贵的咖啡,然后傻乎乎地拿出积分卡让人家给盖了两个章。

钱乐怡看完她一系列动作,扯着嘴角笑了笑。

于江江把积分卡收了起来,钱乐怡很淡然地坐着,等着她。

“原来段沉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我现在才知道。”

于江江一脸茫然:“什么样的女孩?”

钱乐怡有些感慨地说:“喝奶茶会要积分卡,包上要挂个吊饰,穿的衬衫还有娃娃领。”

于江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这是在笑我幼稚吗?”

“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幼稚是多么奢侈的事。”钱乐怡脸上有一晃而过的落寞。

水吧的玻璃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纸条。年轻人偶尔还是会做一些这样的事,怀念学生时代。一片片贴在上面,像树叶一样,生生不息的感觉。

钱乐怡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也似是在下决心。良久,她才敢抬头与于江江对视,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很郑重地对于江江说:“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劝劝段沉。”

于江江听到段沉二字,沉默了一会儿。她猜到会和段沉有关,试探性地问了问:“是什么样的事?”

“我知道段沉没有告诉你。”钱乐怡双手握了握拳头,仿佛鼓起勇气一般:“我也知道,说这些话,可能我就再也不能待在他身边了。可是我不能看他一直错下去。”

钱乐怡越说,于江江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事?”

“段沉从学生时代一直在跟进的研究项目。现在已经启动了。”

于江江回忆起之前他兴高采烈找她的那次,“这个我知道,他拉到了风投。”

“这笔风险投资来自他妈妈。他和他妈妈关系不好,如果证实了风投来自他妈,他会退出这个项目。”钱乐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妈妈就是Slow down的老板,段曼云。”

于江江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多画面,许多事,想起段沉对她说过的很多画。零零碎碎的,怎么都拼凑不出完整的故事:“怎么可能……他们都姓段啊……”

“段沉……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刺痛了于江江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理解了每次说起父母的时候,段沉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总是吊儿郎当,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他对她说他不相信任何感情,对谁都很冷漠,不喜欢过节日。于江江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于江江想通了这些,同时想通的,是钱乐怡与她的不同。她对段沉一无所知,而钱乐怡,却能轻易地说出段沉的一切。很显然,钱乐怡与段沉,才是真正的关系匪浅。

“那你呢?”于江江有些受伤,她以为能成为朋友的人,其实从来都不是她的朋友:“你到底是谁?”

钱乐怡从于江江眼中读出了敌意和防备,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很多事,时间也不可能让它藏住。蒙了尘的真相,揭穿的时候比浅显的事实更让人难以接受。

钱乐怡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豁出一切,说出了她掩埋心底深处的秘密:“我是他十几年的朋友、最好朋友的女朋友,以及,被他强烈反抗,甚至因此逃避美国的……未婚妻……”

52、

“未婚……妻?”于江江纠结于这个字眼。段沉的未婚妻?钱乐怡?怎么听来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原来钱乐怡认识段沉十几年了。怪不得他们之间有那样的默契,不需要语言,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只是一个动作另一个人就知道需要做什么。于江江原先以为是钱乐怡善于察言观色。原来一切都是她误会了,他们的默契来自经久的时间。

钱乐怡见于江江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立刻出言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她自嘲地一笑:“他从来没觉得我是。也没有把我当做女人,我是他兄弟的女朋友,所以和他永远也没有可能。”

钱乐怡有些失落地低了低头,她交握的双手微微有点颤抖。“我只是来寻求帮助,我劝了他很久。认识十几年,我知道这个项目他有多期待。我希望他能实现梦想。我知道……段沉最讨厌别人谈起他的家庭,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去触碰他的底线。”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最后有些怅然地说:“我是希望,能和他做他一辈子的朋友。”

“……”

开着车,钱乐怡一路上了高速,一上去就把车开到100码。她开着据说全世界性能最安全的车,从来不曾上过高速,从来不曾开车超过60码。她害怕,那种死过一次的感觉,她不想再来一次;那些年的噩梦,她不想再回忆起来。

和于江江见面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于江江用那样失落又防备的表情看着她,她说:“段沉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家里的事,所以他并没有把我当成什么人,不是吗?我会找机会说说看,但我不确定有没有效。”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钱乐怡感激地一直向于江江道谢,道完谢,一抬头,收到的,是于江江不再信任的眼神。

她问:“你还爱你的男朋友吗?还是,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钱乐怡握了握拳,许久,才从齿缝中勉强地漏出几个字:“他死了,死于车祸。”

治疗了几年的抑郁症,逃到哪里都逃不开的回忆,一切都是钱乐怡最最害怕的。

重新走进阳光下,钱乐怡想过许多,如果最初她不曾喜欢上酷得有点另类的段沉,而是按照上帝的安排,喜欢阳光善良的Joe,一切一定都会不一样。

Joe对她那么好,那么那么爱她,他是那么乖巧的男生,却为了她把她的头像纹在胸口。他说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为了她。一个受着西式教育的中国男孩,学会了自由、随性,和对感情的满不在乎,却一再和她说着一辈子。

多么美丽的情话,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听到了。

那时候的她有多麻木,对待他的追求,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因为段沉玩世不恭,接触女孩子不会超过两周,想要接近他,接近Joe是最快的方法。

一无所知的Joe带她进入他们的生活圈,她像个小粉丝一样跟随着段沉。段沉对她好极,他原本就是对女生很有绅士风度的人,更何况是兄弟的女友。

一切都因为那场家族的联姻安排而打乱。

当她回到家,父亲向她提出和段沉定下婚约,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段沉太不听话,段曼云企图通过婚姻来控制他。

正因为她这么一个草率又不负责任的决定,毁掉了Joe,也毁了她自己。

得到段曼云婚约保证的她向Joe提出了分手。Joe那么爱她,却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直到他发现了她和段沉的婚约,直到他发现,这么多年,她爱的从来都是段沉,而不是他。

他约钱乐怡见面,他开着车,那么平静的样子。在美国几乎无人的马路上行驶着。他开得真的好快,钱乐怡觉得整个车都好像在飞一样。

他一直微笑着,他对钱乐怡说:“好想这么一直开下去,如果永远都不用停,该有多好?”

钱乐怡听不进去Joe在说什么。她心里只有段沉和对未来的期待,对Joe的伤心绝望,只剩满腔的不耐烦。她抓了抓自己的安全带,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Joe脸上的表情有些受伤,握着方向盘,他说:“如果你喜欢段沉,就不该答应我。段沉不可能爱上我的女朋友。你那样做,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钱乐怡不喜听到这样的话,那时候的她还有年轻女孩的傲气,她有些不耐地说:“我有自信有一天他会爱我。”

还没来得及证实,不,甚至Joe都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一切已经猝不及防地发生。

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开了过来。Joe当时开到200码,一辆正在飞的车,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高大的货车车头撞过来的一刻,Joe用温暖的血肉之躯用力地护住了钱乐怡的头。

破碎的挡风玻璃扎在他头上、身上,他看上去像个刺猬一样。

那么那么多的血,多到之后的几年那片血红都满布在钱乐怡的梦里。

他用那么虚弱的声音对她说:“我希望段沉会爱你,像我爱你一样。”

那竟然是他的遗言?钱乐怡想,她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出那样的愧疚和自责了,Joe那么爱她,可最后却用生命惩罚了她。

可Joe啊,段沉不会爱她。甚至段沉对那场车祸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他只是不解那么乖宝宝的Joe为什么会把车开到200码。他以兄弟的身份一直照顾着钱乐怡,却也以兄弟的身份,宁死也不接受联姻。

他对钱乐怡保证:“我会替Joe保护你,直到你遇到下一个像Joe那么爱你的人。”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钱乐怡想要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他。

可钱乐怡知道,从她答应Joe的第一天起,她和段沉,就已经越走越远,远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

于江江闷闷不乐地回了公司。回想一下,其实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段沉砸了Slow down的橱窗,抢了婚纱,那么大的事,却连新闻都没有;Slow down的后台他可以随意进出,去找段曼云,他熟门熟路。

每次她那么崇拜的说起段曼云,他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其实他给过很多提示,是她一直傻傻的。觉得母子不可能同姓,于是想当然地排除了这个答案。

这么想着,她越发觉得难受。那么多次他们直面这个答案,段沉却一次都没有和她说过。

也许,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的打算。爱对于江江来说,并不止是分享快乐,更是分担痛苦。她想要的是真实的未来,而他能给的,只是短暂的现在。这答案让于江江真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