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色相”换回来的纸巾,谁稀罕。

  于好瞪他,刚要说话。

  那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手上还拎着两瓶水,笑着站到他们中间,将两瓶水分别递给她和沈希元,然后分了支烟递给陆怀征。

  沈希元接了。于好没接,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不用。”

  美女挑眉,倒也没太在意地把那瓶水往陆怀征的车里一丢,转头去跟陆怀征搭话,下巴朝于好他们一指:“你朋友啊?”

  陆怀征正低头虚拢着火点烟,听见她问,眼皮一抬,手微顿,很快又垂下去,含着烟嗯了声,把烟吸燃,然后从唇上取下来夹在指间,微吐了口气。

  于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身上那股放荡不羁的性子其实还在。

  就像此刻。

  他靠着车门抽烟的模样,跟旁边这个美艳的女人,太搭了。

  脑海忍不住盘旋女人刚才那幽怨的一句——

  “这次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

  有个问题,她一直不愿意深想。

  这十二年,他应该有过女人吧,陈瑞说他是处男,于好一直认为是玩笑,凭他这股风流性子,于好觉得他一定有过女人。这股感觉太浓烈,就像现在,对面两人身上传达的这种气息。

  后半程山路,谁也没说话。沈希元精神萎靡地靠着车后排,车前排是一片死寂。

  等车子开进军区,还没停稳,于好就率先开了车门下去,差点一个趔趄栽在地上,陆怀怔摔上车门下来就是一通训:“车停稳了再开车门不知道?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于好没搭理他,拿下后座上的资料,转身要走。

  被陆怀征拉回来,丝毫不管不顾沈希元是否在场,“闹什么脾气,站好!”

  于好被人拎正。

  刚巧孙凯等人准备上训了,慢慢悠悠朝他们这边围过来,笑眯眯地扫了一圈,问陆怀征:“邵峰找你一中午,说你今天药还没吃呢。”说完,眼风从另外两人身上一过,看这模样是刚从外头回来,“你出去了?”

  陆怀征低头看着于好,淡淡嗯了声。

  听见这话,于好猛然一抬头,惊惶地撞进他平淡深黑的眼底。

  没吃药?

  他神色未改。

  孙凯见这大爷是一副要训人的架势,哪敢掺和,招招手,准备带人离开。

  陆怀征喊住他:“等下。”

  “啊?”孙凯回头。

  太阳光灼灼,陆怀征的眼神却比那光还热,直直地只盯着于好一人。半晌,他终于收回视线,看了眼一旁始终斯文立着保持风度的沈希元,对孙凯介绍说:“这位是沈希元,于好的师兄,韩教授让过来的,你带他先去我隔壁那间把东西放下,我等会去给总区打个报告。”

  孙凯点点头,过来领人。

  谁料,沈希元精神恢复,视线笔直地看着于好问:“师妹一起走?”

  不等于好回答,陆怀怔直接:“她等会。”

  沈希元没理他,而是等着于好的答案。

  于好愣了半晌,说道:“师兄,你先走吧,我等会去找你。”

  沈希元淡淡一笑,风度十足:“好。”

  孙凯带着沈希元往宿舍楼走,其余人去上训,场楼里就剩下两人,太阳灼灼地晒着。

  于好率先问:“你今天药没吃?你不是说你吃了吗?”

  场楼里太阳大,陆怀征微微侧过身,把于好罩进自己的阴影里,遮得严实,才轻描淡写回:“等会就去吃。”

  于好没注意这些,就见他这不甚在意的态度,气急败坏地瞪着他,脚下已经没忍住狠狠踢了一脚过去:“你干脆别吃了!一了百了,省的我整天为你提心吊胆的!”

  陆怀征没躲,高跟鞋的后跟毫无防备且用力地踹在他小腿肚上,那一脚是真的用力。

  他人没动,倒抽一口冷气,呲牙咧嘴地缓了会儿。

  按照平时受这么一下,应该不至于挪不动步,他那几天大概是吃药的缘故,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不如从前,被于好踹了那么一下,竟疼抽了,要不是强忍着,差点就疼出声了。

  再抬头,那丫头已经雄赳赳气昂昂走了,他扶着车门,无奈地笑。

  隔天。

  陆怀征跟孙凯下了训走进食堂,看见于好跟沈希元面对面坐着吃饭,孙凯找了张胳膊的桌子坐下,又悄悄打量了眼陆怀征,心底满是疑惑,杵着筷子在陆怀征耳边说:“我说你,搞了半天给自己带回来一情敌?”说到这,他冲陆怀征竖了竖大拇指,即时嘲讽又是赞叹:“论胸襟,我还是佩服你。”

  陆怀征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不劳费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孙凯一愣,呷了嘴,“什么意思?”

  陆怀征露出一惯的淡笑。

  他这人,板着脸的时候大多没生气,真生气的时候,脸上就是这种平淡的笑意,看得孙凯心里直发毛:“我今天碰上许烟骆了,人问我,孙队这次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找我了呀。”

  孙凯吓得,“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孙队刚生了一大胖小子,在家奶孩子呢。”陆怀征斜眼看着他冷笑。

  “靠,这许烟骆至于么!救她一次,还真要以身相许啊。”

  陆怀征目光却盯着另一边,淡淡地说:“姑娘认死理,你找个时间跟人说清楚去。”

  孙凯眉一挑,大义凛然一脸视死如归地模样:“行啊,我明天就去说,到时候我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许姑娘,其实那天晚上把你从泥石流里挖出来的男人不是我,帮你顶了俩小时房梁的男人也不是我,我呢,当时只是负责在旁边挖挖土而已,那个英勇而伟大的男人就是我身边这位……”

  “可以。”陆怀征终于收回目光,冷眼斜过去,“想死你就去说。”

  孙凯咂嘴,不开玩笑了,悻悻道:“你这两天跟于好怎么回事啊?整天看着她跟那姓沈的出双入对的,心里不难受?”

  难受能怎么办?

  人是他自己接回来的,吃醋生气也都得忍着,他跟于好的事儿本就没个着落,他更没资格要求他俩不来往。

  这件事从头至尾,他没怪过谁,那天之后,领导打电话来,也狠狠数落他一通,怎么可能给人钻了这个空子,平日训练里强调再强调,防止被人偷袭,他那天真是昏了头了。

  不怪谁,怪他自己。

  孙凯半开玩笑建议:“要不哥几个捆起来打一顿给你解解气。”

  虽知他是开玩笑,陆怀征也忍不住翻了个百眼,“毛病?别忘了你自己身份。再说,沈希元那身板挨得住你几下。”

  孙凯对此表示很赞同。

  那边两人已经站起来了。

  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于好笑了下,沈希元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亲亲密密”地往食堂外走了。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

  食堂门口传来惊天动一声,雷霆万钧掩藏着滔天怒气。

  “砰!”

  不知道被谁踹翻了一排椅子。

  ……

  云南驻训的日子还剩下半周多。

  沈希元原本说待到第三天走,结果听说于好他们也要回去了,便又多留了两天,正好省去途中转车的路程,这事儿必须得陆怀征审批,唐指导找陆怀征商量,当时陆怀征正带着一拨人在边境线做收尾工作。

  一听沈希元说晚几天走,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前方的山色空蒙,手掐在腰上,哼了声:“他倒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唐指导说:“你领导也来电话了,沈希元也是一正职教授,好歹这趟也是公干,咱们能帮衬还是帮衬点,他那天上来吐成那样,下去估计心里也有阴影了。”

  陆怀征:“于好怎么说?”

  “就是她来找的。”

  “行,那就随她。”陆怀征没什么情绪地转头看向别处,说。

  最后两天是惯例的实战演习,要搭帐篷宿在边境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