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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舒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萧条而精瘦。

他这般离开出乎了她的意料,虽说这一次他救了她,这其中掺杂了其他的味道,马护卫的成全和私心,但他终究是救了她。她低头看向距离脚边不远的地方,那把刚才欲夺取她性命的菜刀此时横插在土地上,这个小镇上的土地并未有水泥固定,所以这菜刀很容易的便插在了泥土之中。

在黑色的土地上,还有几滴的鲜血,那鲜血遇见空气而凝固。

她平静温和看不出一丝波澜的黑眸闪动,唇角抿起,他受伤了。她抬头再看向他离开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那被吓傻的刘健面色苍白,反映过神来后,就要仓皇而逃,可他却无法挪动脚步,这才想起,刚才那人救丑妇之时,同一时间踢了两个石子在他的身上。

红绫几人惊魂定下后,发现了刘健的意图,刚想上前抓住他时,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挪动双脚。

张泉眼中亮光大显。“他是被点了穴道!”他脸上难掩惊喜,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寻人学拳脚功夫,一直没有一人会点穴,毕竟点穴功夫十分高深,想不到刚才那两人竟然还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他再回头看向慕容舒,他越发的觉得夫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有此疑惑的还有张英,她也有所察觉。夫人并不简单,或许身份十分尊贵。不过,不管夫人是何身份,若是没有夫人,她也不会有今日,如今的她如同重生,这种机会并非每一个人都会拥有。只是,眼下看来,夫人和她的夫君好像有事。

被放下的轩儿这才反应过神来,两条小断腿立即向慕容舒扑去,“娘亲!”

慕容舒缓缓收回视线,低头看先给已经跑到身边的轩儿,将他抱起,拿出丝帕擦干净轩儿脸上的泪,柔声安抚道:“娘亲没事,轩儿别伤心。”

轩儿仔细的看了眼慕容舒,确定慕容舒真的无事后,哇的又哭出声,“娘亲以后别离开轩儿,轩儿怕失去娘亲。轩儿没了母亲,但不能没了娘亲。”

“嗯嗯,娘亲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轩儿的,轩儿放心,乖。”慕容舒执着手帕轻柔的为轩儿擦干眼泪,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心内自责,她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所以对于死亡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惧,或许说应该是十分泰然。她本就对这个时代不喜欢,也不适应,这个时代对女人有太多的束缚,她所要坚持的是那么不切实际,所以她任性的想要选择逃脱。可她却忘了,在这个封建时代,在这个她众多不满意的时代,有人需要她,不想要她离去。

轩儿向来懂事,慕容舒劝解了几句之后,便只是抽噎着,小嘴里还念念有词着:“轩儿快要长大了,娘亲要等着轩儿孝敬。轩儿快要长大了,就能保护娘亲了。”

“好,娘亲等着。”慕容舒不断点头笑着应允着。轩儿见她如此立即放下了心,便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拍着慕容舒的肩膀,“娘亲别怕。”

慕容舒心中一暖,“恩,娘亲不怕。”

“王妃,那刘健如何处置?”红绫扫了一眼那已经变了脸色,可仍旧无法移动分毫的刘健,然后看向慕容舒问道。刘健这种人渣,实在不必可怜!他们刘家落得今日的这般地步,不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却将所有的过错都赖到他人的身上,这种人永远不会改好,还不如再给他一些教训。

张英怜悯的看着刘健,她在刘健的枕边生活了数年,自然清楚刘健的性子,他狼子野心,向来没有一颗正直的心,如今落得这般地步,皆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以前的张英还被埋在骨子里,就一定会原谅他,既往不咎,可现在,她已经想的请清清楚楚,就算这次饶了刘健,那么还会有下一次的。

慕容舒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地上的沾了几滴血的菜刀,最后看向刘健,眼中冷光乍现,声音如冰霜般,淡淡的开口吩咐道:“直接送入官府,将那行凶的凶器一同送入官府,求县令大人严办!张英,张泉,你二人写一张状纸递交给县令大人,说清楚刘健一家是如何霸占张家财产,是如何陷害张英与人通奸。”

既然要算账就扎堆一起算账,相信种种罪名加在一起,刘健若想逃脱怕是无法了。不想日后有麻烦,今儿个就必须处理了刘健。

张英和张泉一听,就明白了今儿个的确是个好时机,借由着刘健行凶一事,将刘家所作所为告知县令大人的话,县令大人必定会同情张家遭遇,严惩刘家。

那边刘健一听慕容舒的话,顿时眼珠子暴突,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舒,这丑妇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他不过是辱骂了她几句,拿着菜刀朝着她的头比划了两下,她都没有受伤,竟然还如此对他!当真是个毒妇!

他虽然行动受限,可却仍旧能够说话,便大骂道:“你个毒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慕容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转身回了院子,“张英,你去县衙见县令大人,让他前来带走刘健。”

张英立即应下,“是。”

今儿个本来是要去养蚕大户张德家,可现在发生了这事儿,看来只有暂时拖延了,明儿个再去。

张泉未免刘健穴道到时辰开了,便在院门外看着,而红绫则是跟着慕容舒进了屋。

当该去找县令大人的去了,看着刘健的人不敢有差错,认真的看着,红绫跟着慕容舒进了屋子了。一身着褴褛的瘦若枯树的女子从拐弯处走出,她满眼幽怨的看着宇文默离开的方向,然后又满眼怨恨的看向慕容舒的院子,她双手交叉紧握成拳,那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的手死死的抓着身上的衣物,她死死的咬着牙。

想不到慕容舒也来了!虽然慕容舒脸上动了手脚,可她仍旧能够认得出来。而宇文默也跟着来了。不是说慕容舒身染重病在南阳王府养病吗?怎么慕容舒会出现在这个小镇上?不过看宇文默刚才保护慕容舒的样子,如今的慕容舒是完全得到了宇文默的宠爱了吗?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自己脏污枯瘦到只剩下骨头的手,顿时眼中浮现恨的泪水。想当初,她在南阳王府时,出门时,谁不是羡慕她的?她可是南阳王府的三夫人,可如今呢?她去落得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莫非是想要逃开我,去找你认识的那人?!你可莫要痴心妄想!”忽然在方容梅身边出现了一名形容狰狞的男子,他一手狠狠的抓住了三方容梅的手腕,压低声音狠声道。

方容梅皱起了眉,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差点流出泪,不过这种情况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软着声音恳求道:“缸子,你误会了,那人是我的仇人,我哪里会投靠她?!如今我跟着缸子你,日子过的甚好,绝对不会有那种想法。你不是说过吗?等我做完这一次,存下银两后,便找一个无人认识你我的地方,好好生活吗?我还想着给缸子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呢。”

她这般柔顺的话果然讨好了缸子,缸子狰狞的脸上的狠意渐渐的消失,他松开抓住三夫人的人,点了点头道:“你记住这话,最好别有其他的心思。如今官府里面盯的太紧,我们只能再等等,你回去后好好看着那些女人,让她们别整日的哭嚎。等官府看的松了些,我们再想些法子将她们一个个的带走,这回里面的女人有几个是有些姿色的,会卖个好价钱的。到那时,你也不必每日只吃一个窝窝头了,也该好好养养了。”

“是是是,梅儿都听缸子的。”方容梅不断的点着头。样子乖巧不已。缸子见她如此,十分满意。

方容梅在离开时,忽然对缸子说道:“缸子,我是你的女人,自然会为你着想。咱们弄的那些女子,姿色十分普通,连我之前的两分都没有,更别说卖到青楼里会有个好价钱了。我倒是有个想法,只要你能够办到,咱们日后必定日日吃香喝辣的。”

缸子一听,眼前一亮,立即十分有兴趣的看着方容梅,言道:“你继续说。”

方容梅双眼半眯看着慕容舒的院子,语气有几分幽幽的说道:“住在那院子中的一个女人,是我曾经的仇人。她容貌倾国倾城,世间少有的绝色。若是能够抓住她,并卖入妓院的话,绝对会是个好价钱!”

她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有沈侧妃的原因,也有慕容舒的原因,沈侧妃一死,那么,慕容舒不该如此逍遥,享受着宇文默的宠爱不说,如今还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凭什么!

“我需要好好想想。这个院子四周有着一两名的高人保护着,在这里绝对不能动手。”缸子眯起了幽绿的双眼,沉声道。

张英和张泉回来后,带回来了消息。事情发展顺利的超乎了他们的想象。那县令大人一看到他们的状纸还有那刘健行凶的凶器后,立即对刘健审问。

刘健虽然不承认所作所为,可如今证据摆在眼前,还有镇子上的人作供,刘健推脱不了。那县令大人竟然判了刘健监牢二十年!

这可是重型啊!监牢那种地方,谁知道刘健能不能见到二十年后的太阳。在县衙上,刘健便晕倒了过去。

张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这种结局还是有些悲凉。

慕容舒得知刘健的结局后并不意外,刘健伤到的是宇文默,当朝的南阳王。想到宇文默,慕容舒忽然想起了那菜刀上的血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他应该伤的不重,毕竟那菜刀和地上的血迹不过是几滴。

今儿个晚上,受了惊吓的轩儿无论如何都不回自个儿的房间,赖着要与慕容舒一去睡,慕容舒无法,便抱着轩儿入睡。一整个晚上,轩儿都紧紧的抱着慕容舒,就怕慕容舒走了。她见状,忍不住自嘲的一笑,似乎她这个娘亲做的太过不合格了,竟然让轩儿如此不安,她如何对得起真心托付的玉儿?那个可怜的女子?

轻柔的抚摸着轩儿的头,柔声道:“轩儿,别怕。娘亲不会离开轩儿的。”

第二日。

吃过早饭后,慕容舒几人本想去张德家,却赵初意外的来了。

几日不见赵初,他原本就生的华丽,荣光逼人,如今看着她的漆黑温润的眼眸仿佛那浩瀚夜空的星辰,月光,深邃而安宁。同样还有一丝波澜。这样的温柔的秀色,她从未见过。

不过看他让身边的小厮退下后,她便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便也回头对红绫几人说道:“我与客人有事要谈,你们回屋吧,咱们一会子再去张德家。”

红绫几人回屋后,慕容舒与赵初便在院子的亭子中相对而坐。

慕容舒神情沉静的望着赵初,心中开始猜测他今日来的目的。关于蚕丝方面的合作他们已经商定,只等着下一批蚕丝,届时便一步步完成计划。所以关于这点他们现在也没有继续谈。那么除了蚕丝,就唯有宇文默了…

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这茶盏是在集市上买的,翠绿的如玉,可惜不是玉,也说不出是什么材质所致,只要倒上了茶水,这绿色就更是晶莹剔透,看着着实让人喜欢。而茶盏的外面则是雕了两朵牡丹花,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等着赵初开口。

赵初望着慕容舒,那漆黑温润的眼眸中的光芒忽然间复杂不已,他沉默了一会子才开口说道:“他受伤了。”

“恩,有你在,他不会有事。”慕容舒黑眸一闪,沉声回道。

赵初轻轻的蹙起眉,“他的手腕是被锋利的菜刀而砍,若不是他有武功在身,这一刀就会废了他的右手。”

闻言,慕容舒抚摸着花纹的手一顿。

见她如此,赵初眼眸一暗,沉声道:“你是不打算回去了,是吗?”

慕容舒神色一动,看着他,却半天说不出话。可往日种种在眼前浮现,她低着头,沉声回道:“是的,我已经有所决定。那里,我不想回去。”

是的,不想。从离开时她已经有了决定。是宇文默的出现,让她有了犹豫。可昨日在面临死亡时,那瞬间她对这个时代的厌恶,还有那种深深的无力。

她知道,现在,她不想回去。

赵初听言,竟然忽然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并非那么光明磊落,也有自己的算计,也可以说,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本就是个多么光明磊落的人,身在赵家,看着各样的争斗而生的人,他参与进皇宫中的争斗,就已经注定他剩下的只有这种能够欺骗世人的容颜。

“若你放弃了宇文默,是否还会有其他的选择?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并非难以达到的。”须臾,赵初忽然忍不住,试探性的看向慕容舒,双眼紧盯着她的反应。

慕容舒放下茶盏,明亮清华的眸子忽然抬起看向赵初,她缓缓站起,声音清冷而绝对道:“赵初我们是朋友,也是商人。有些事最好莫要涉及太多。”

有时候那一张薄薄的纸,还是保持原样的好,否则会让人无所适从,很多关系也回不到从前。

幸而,他们都是聪明人。

果然,赵初也缓缓起身,他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这几日还是小心外出吧。我怀疑那拐子并未离开尚志镇,毕竟那拐子也拐了十几个女子,要是带着几个女子无声的离开,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今若是还在尚志镇的话,镇子上的女子还是有些危险。不过,如今南阳王在镇子上,还有许多官兵来回巡逻,应该不会有事。”

有很多事情急不来,若是她不打算回王府。那么,他有耐心等。

慕容舒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张泉多少都会些拳脚功夫,也能护我们周全。”她对陌生的气息十分敏感,从拐子的事情发生后,她这个小院附近就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至于是谁派的人她心里清楚。

“张泉?他算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想你身边不久就会多出一个效命的人。”赵初忽然话锋一转,似乎若有所指。

慕容舒挑了挑眉梢,她似乎观察太过不细微,对男女之事也不是那么敏感。她忽然想到红绫。忽然睁大了眼睛,张泉是个正直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若是他能够与红绫在一起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看来,她还是忽略了红绫。不过,红绫似乎对张泉并没有多少的意思。

“若是可能,那是再好不过。”慕容舒勾起唇角,轻轻的笑道。

她希望红绫能够得到幸福,毕竟如今红绫的生活重心就是围绕着她,这样下去,未免对红绫太过不公道,毕竟每一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而活。

忽然,慕容舒想到了一个人,立即看向赵初,问道:“你可知南阳王府之前有个三夫人,她叫方容梅。方家也是个商贾,如今是否破落了?”

“方家吗?并未破落,如今在京城仍旧是混的风声水起。”赵初想了一会子便回道。

并未破落?慕容舒皱了皱眉。那么,三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若是在庄子中可以衣食无忧,虽然不能享受富贵,可也比这样好。在庄子里不能生活的话,她应该回娘家的。那么,她出现在尚志镇上,是偶然吗?

“怎么了?”赵初见她沉默,便出声问道。

慕容舒心中并未有其他的想法,也想不出方容梅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便笑着对赵初摇了摇头,“无事。”

“若无事,我也不打扰了。这会子回客栈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赵初对慕容舒颌首一礼后,便打算离开。

白首不相离第九节

赵初离开后,慕容舒几人便一同去了张德家。

张德家距离他们所住的地方有些距离,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原本还兴冲冲的轩儿等到了张德家的时候已经蔫了,幸好在路上张泉抱着他,否则他的小断腿非要断了不可。

在尚志镇上养蚕的镇民们生活并非多么富裕,毕竟以往那些商贩将价格压的十分低,一年的辛苦多半只能温饱,但若是想要床上这些亲手养殖的蚕丝,怕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而这次张德想要多要些银两情有可原,毕竟,谁不想要利益多一些?

张德家挺大的,院子里满满养的都是蚕。张德一听是他们来了,便立即出来接待,好茶好水的招待着,看上去也并非是一个过贪的人。

张英将来意说明白后,张德一脸的危难之色,他犹豫了一会子后才开口说道:“我也知道其实你们张家一直对我们这些百姓都很好,蚕丝的价格收购的也很贵,让我们也能赚上好钱,这一回更是将价格给我们抬上去一倍多。”

“既然你十分清楚,日后只要我们张家能够东山再起,你们也会越来越好的。可如今这三倍的价钱实在是高。”张英立即开口说道。

张德闻言,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而这时从屋子里走出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这妇人从容貌上一看便知是个不容易对付的,慕容舒低下头淡淡的吃着茶。

那妇人眼尾上扬,完全一副不将慕容舒几人放在眼中的样子,十分高傲的说道:“这事儿前两天不是说定了?你们要是不给三倍的价钱,我们是绝对不会讲蚕丝卖给你们的。你们不是跟那些商贾抬了三倍吗?他们都能同意,若是你们想要赚的更多,还可以抬价钱。我们自然是愿意将蚕丝卖给你们的。”

此话一出,慕容舒便皱起了眉,看来是个贪得无厌类型的。

张英无言以对。这张家嫂子是出了名的刁钻。

张德站起身去扯了扯妇人的衣袖,似乎有些责难的开口道:“你少说两句,张家以前对我们的恩德少吗?如今张家想要再起东山,咱们怎么能这么做?”

“你不为自己想想?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么多年了仍旧在这个小院子里生活,你看看张家,他们可是大户,何须咱们帮衬?!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许说,省的到时候是咱们吃亏。你不想给你儿子存够钱到时候成亲?况且,他们不要咱们的蚕丝,那刘家可是抢着要呢。”妇人将张德推开,义正言辞道。若不是她精打细算,他们现在没准还不知道住的是多小的院子呢。

见此情形,张英回头看向慕容舒,看看慕容舒有什么好法子。

而慕容舒却站起来看向张英和张泉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勉强。毕竟三倍的价钱实在是高。虽然诸多不愿意,但还是无法与你们合作。”话落,便是打算要离开。那妇人是个精明的,可也是个糊涂的。以为如今的刘家还能做蚕丝生意吗?那满院子的蚕丝如今都无法脱手,更何况去用高价钱再买惨死。

张德着急了,立即叫住了慕容舒:“夫人请留步,一切好商量。”这刘家是什么情况谁不知道?若是他们不收购他们家的蚕丝的话,他们家的这些蚕丝也不足以单独联系商贾。

妇人也是意外慕容舒的反应,前两次张英来都是态度极其客气,看样子他们家的蚕丝是最重要的,缺少了不可,可如今这个夫人的态度确实如此的可有可无,完全不看在眼中。当下她便没了多少的主意。

张英虽然诧异于慕容舒的应对,可看着张德一家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夫人的应对真的起到了作用。

慕容舒脚步微顿,回头看向张德,淡笑问道:“还有何事?”

“万事好商量,这些蚕丝就按照你们刚开始提出的价钱卖给你们吧。”张德低着头低声说道。

旁边的妇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都被张德制止住了。

闻言,慕容舒淡淡一笑,重新做了下来,轻声道:“其实除去这些你们所卖的蚕丝我们给的银两,日后每年只要蚕丝丰收,而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们还会每年年终,给予你们一些银两以作奖励。不过前提就是,这些蚕丝要成色上等,并且量多。或许有一日奖励的银子要比你们卖蚕丝所得的银两还要多。”

“真的?!若真是如此,那太好了。你们早说啊,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愉快了。”那妇人一听,立即笑足颜开,胖胖的脸上绽放了一大朵的花。

慕容舒淡笑,将如何合作,如何获得奖金的过程细细的向张德和妇人讲来,那张德和妇人一听眼前一亮,越听越起劲,招呼慕容舒几人十分上心,原本茶水是清水,后来被妇人换上了好茶。这一切举动看在张英几人眼中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夫人出马,竟然如此简单的就能谈成生意,而且还让张德一家如此感恩戴德的招待着,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谈了一会子后,慕容舒身边一直安静吃茶的轩儿却捂着肚子小声的说道:“娘亲,轩儿肚子痛痛。”

慕容舒低头看过去,轩儿捂着肚子,看来应该是水喝多了想要去小解,便让一旁的张泉领着轩儿去小解。

接着她又与张德夫妇说了一会子。但没一会子她也感觉有些腹痛。暗中奇怪,今儿个并未吃些怪异的容易腹泻的饭菜,怎么眼下会感觉肚子有些疼痛?莫非是刚才喝了两口冷水的缘故?怀着疑惑,她也起身,让妇人带着,她和红绫一同去了茅厕。她和红绫刚起身,张英也喊着腹痛,要一同过去。

不过,似乎红绫和妇人也是有些腹痛,看来果真是那壶冷茶有问题了。去茅厕的路上,妇人不断的道歉,“是我这个粗笨的妇人犯了糊涂,怎么能用冷茶招待贵宾,竟然让贵宾如今腹痛。”

闻言,慕容舒皱起了眉,不过是冷茶,他们几人分别不过喝了几口而已,绝对不会轻易的导致腹泻。心中隐约有些疑惑,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只是皱着眉深思着。

张德的茅厕要在后院,所以要走上一节。

可刚到后院,慕容舒直觉中警铃大响,直觉有危险来临,这种感觉十分强烈,让慕容舒无法忽视。

“夫人,怎么了?”红绫看着突然站住脚步的慕容舒,疑惑的问道。

慕容舒低着头声音冷沉的说道:“红绫,将你的手给我。”

红绫虽然疑惑,现在也想去厕所,但仍旧将手给慕容舒递过去,她对慕容舒的命令从来没有迟疑过。那边妇人回头看向二人,见二人停下了脚步不前行,便捂着肚子,半弯着腰,毫无仪态的说道:“你们若是不急,那我就先行过去了。”

慕容舒不语,她微敛着眼眸,抓住红绫的手腕,细细的探查着脉象。不过一会子,慕容舒顿睁眼眸,放下红绫的手,声音沉冷道:“是有人下了泻药。”刚才轩儿吃茶水最多,所以最先要去茅厕的也是轩儿,而张泉却一口未喝,所以看上去并未有异样。

张英就在慕容舒和红绫的身后,听见了慕容舒的话,不免十分惊讶的说道:“张德一家不像这种人,怎么可能给我们下泻药?看来,是有人在搞鬼,不想让我们与张德家谈得成生意。”

闻言,慕容舒皱起的两眉更是深了几分,她的直觉不会是这么简单,“切勿如此早的下断言。”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潜入张德家下泻药,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普通镇民没有这等功夫,就算有功夫能高的过赵初和宇文默派来保护她的护卫?

又或者说是张建一家所为?可看那妇人的样子并不像。慕容舒不知为何又联想到了拐子身上,赵初的提醒仍旧在耳边回荡。

拐子,会有如此慎密的心思?

“夫人,究竟怎么了?”红绫又接着问道。

“夫人,我有些忍不住了。这泻药也不知下了多重的分量,我不过只喝了三五口的茶水。”张英颇为纳闷的说道。他们张家与镇子上的人关系都颇好,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相处如此损的法子对他们。

而就在慕容舒说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昏眩,她立即毫无意识的晕倒了过去。在闭上眼睛之前,她见到红绫与张英也同时倒下。

待过了半刻左右的时间,那妇人和轩儿张泉从后院往前院走的时候,忽然见到晕倒在地上的红绫和张英,立即不解发生了什么事,忙惊呼的叫道:“张英,红绫,你们醒醒!怎么会忽然晕倒了?!夫人呢?”

“姐姐,红绫!”张泉唤道。

可二人扯破嗓子的呼唤,红绫和张英仍旧是昏迷。

小轩儿小脑袋看了四周的情况,找不到慕容舒,便拽着张英的手,带着哭音叫道:“娘亲呢?娘亲呢?张泉叔叔,怎么不见娘亲?”

张泉手足无措,他们刚从茅厕出来,一下便是见到这种情形,只见红绫和姐姐晕倒了,却未见夫人,难道夫人是在前院?

正有所疑惑之时,张德从前院跑了过来。

“都这么一会子了,你们都在后院,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就跑过来看看。可竟然看到那边有两名男子正晕倒于那儿!”张德见到张泉和妇人后,立即手指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脸惊慌之色的说着。而张德一低头就看见红绫和张英也倒在了地上,便又面色变了变,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她们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张泉顺着张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个人,两个男人都是身穿黑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泉忽然一下子就蒙了。

“快去报官!”那妇人忽然惊呼。

张泉眼前一亮,眼下唯有去报官!

府衙。

待宇文默见到两个昏迷的护卫时,忽然面色大变。再听着县令大人说到慕容舒失踪了,另外两名女子则是与这两名护卫一样昏迷不醒后,宇文默身形猛的大退一步。

“回禀王爷,下官猜想是拐子所为。想不到这拐子竟然有如此诡诈的法子,赵五少爷看过之后,确定他们是中了无色无味能够混在空气中的迷药。只要闻到的人不会有半点反应,片刻就晕倒。这就难怪了,往日被拐子拐走的女子为何会无声无响的被人拐卖了。”那县令大人站在理性的角度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宇文默如雷敲击,眼前一片崩裂的黑色。拐子!拐子!舒儿她是一个身子娇弱的女子,并不懂拳脚功夫,虽然比世间女子都聪明,可面对毫无人性的拐子,她该怎么办?

舒儿此时此刻需要他,而他却无能为力。

“我给红绫用了针灸了,她刚刚清醒了,已经交代了经过。她晕倒之时,看到一个身形极度枯瘦的男子出现,可她接下来便什么都没有看到,红绫说此人身形十分熟悉,但是却实在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根据了解,已经认定是拐子所为。”赵初走了进来,沉静的面容冷凝黑沉,声音异常沉重。他心内自责不已,若是今儿个都在慕容舒那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毕竟被拐子拐走,下场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他的面色陡然的一沉,华丽的容颜顿时染上了一层杀气。

宇文默闻言,双眼中黑云翻动,如阴雨天忽然在天际划到数道闪电,每一道闪电都是愤怒与慑人的杀气。他紧紧握起双拳,全然不管受了重伤的右手。

“就算翻天覆地,也要给本王找到他!就算是将尚志镇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拐子!本王要将他碎尸数段!”

他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食人血肉的魂魄,寡绝狠辣。

那县令大人猛的身形一颤,虽然南阳王一直都是冷若冰霜,可也没有今日这般骇人!他不由得怀疑,那始终的夫人究竟是谁?让王爷和赵五少爷如此愤怒。

“好,很好!”赵初紧抿着殷红的唇畔,阴冷出声。

那拐子最好自求多福,如若他敢伤害慕容舒一根汗毛,他让他尝尽天下酷刑!这瞬间,他眼中的如高山流水的高雅,顿时化为那震慑天地间的天摇地动!

红绫冲入府衙,跑入房中,不过衙役们的阻扰,跪在宇文默的面前,声泪俱下的连连磕头请求着,“请王爷一定要将夫人救回来!请王爷一定将夫人救回来!小少爷不能没有夫人啊。”都是她,她太没用了,为何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这么多人都是腹泻,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如今王妃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她怎么能够原谅自己?那些拐子可都不是人啊,被他们掳走的人,日后哪里会有好日子过?!王妃身份尊贵,怎么能受这种苦难?

这些事她情愿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愿意代替王妃受尽世间的苦难!小少爷不能没有夫人。从知道夫人被人掳走后,小少爷就一直哭泣,吵着要娘亲,她看着着实心疼啊!

宇文默与赵初望着痛哭请求的红绫,面色是越发的沉了。

慕容舒,最好不要有事。

她那般特别,那般聪颖的女子,无论面临任何困境都能够冷静面对,扭转乾坤…

时隔几天拐子又出现了,尚志镇上又陷入了恐慌。而县衙的人开始四处搜寻着,每一家都不会放过。不过为了抓住拐子,镇民们都是十分的配合。

而刘家听说慕容舒被拐子拐走后,刘老爷幸灾乐祸的对左右四邻说道:“这就是报应!帮着张家对我们刘家,她就是被猪油蒙了良心,你们看着吧。这个拐子与其他的拐子不同,拐过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被抓到,我看这一次也绝对不会抓到。不过她满脸麻子,也不知道会被拐子卖到什么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