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安九的疑惑,北柔温柔一笑,“大哥不喜麻烦,皇上特许大哥随时进宫,无需那些繁琐的过场,就连皇子们和羽王爷也没有此番待遇呢,所以大哥他不需在这里等着,其他人若没有通传便进这朱雀门,可是要杀头的呢!”

原来如此!

原先这身子的记忆中,关于那“世子哥哥”的,就只有五年前的那一幕,格外清晰,剩下的便是从旁人那里得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却也是少得可怜。

世人提起北世子,除了惊艳,除了崇敬向往,剩下的便是疑惑…

那似乎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那不是三哥么?三哥他来了!”

安九正思绪之间,北柔欣喜的声音响起,安九顺着那视线看去,果然瞧见北凌坐在骏马之上,依旧是一袭青衫,尔雅温文,似乎是看见了国公府的马车,也策马朝着这边走来,而在离他不远处,百里羽和百里骞二人,也是一骑骏马,长身玉立,皆是不约而同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咚…咚…咚…”

正此时,突然一阵锣响从马车的正前方的朱雀门口传来,震耳欲聋,下一瞬,一声高亢的骏马嘶鸣,响彻云霄。

“啊…”

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道,马车里的红翎身子一仰,重重的撞在马车上,痛呼出声。

安九敏捷的抓住窗子边缘,才稳住了身子,眸子一凛,意识到什么,心中禁不住低咒一声,该死,马惊了!

第十四章 怒杀惊马

骏马前蹄高举,嘶鸣高亢,站在马车旁的北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忘记了反应,身旁的北穆眉心一皱,揽着北柔的腰,身形一闪,刚一避开,骏马高举的前蹄便重重的落了下来,生生踩在北柔所站的地方。

北柔惊魂未定,那骏马前蹄触到地面,便好似发了疯似得,飞快的冲了出去,所有人看到那马车的方向,都不由得愣在当场。

那…马车直直的往前,不过两百米,正好不偏不倚的对准了朱雀门啊,此刻,朱雀门大开,几个专门来迎众人进宫的宫人看到疾驰而来的马车,都是吓得脸色惨白。

未经通传,擅闯朱雀门,无论缘由,都是杀头的大罪啊!这马车…

“不好!”北凌面容一沉,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夹马肚,飞快的朝着那辆马车冲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外一抹玄色身影也是策马飞奔而去,原本那邪气的眼里,竟是说不出的严肃凌厉…

马车距朱雀门越来越近,骏马之上的百里骞眸光微凛,但随即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百里羽和北凌想阻止么?可那距离…呵!今日这令他讨厌的婚约怕是不用他费心,也会自动解除了!

哼!安九她没了命,看她还如何嫁他!

百里骞看着那马车朝着朱雀门越来越近,阴鸷的眸中,多了一丝快意。

马车上,安九眉心微皱,也是想起了方才北柔所说的那句话…

“其他人没经通传进这朱雀门,可是要杀头的呢!”

杀头?!她刚刚重获新生,可还不想死!

眼看着马车距离朱雀门越来越近,安九眸子一紧,咬牙道,“红翎,你抓紧了,别让自己掉出去!”

“小姐…”红翎抓着另外一边的窗沿,满脸恐惧的看着安九,竟是见她突然冲了出去,红翎一惊,“小姐…”

小姐她要干什么?!

安九撩开帘子,利落站在马车上,美丽的面容充满了肃杀之气,马车上突然出现的身影,让所有人都是一惊,一瞬不转的看马车上瘦弱的身影,她…她要做什么?

“九儿,你别害怕!”北凌朗声道,想要安抚安九,心里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他的马能再快些,若是九儿真的闯进那扇门…想到那后果,北凌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

百里羽也是拧着眉,加快了速度,脑中的念头格外清晰,不能让安九死!

马车越来越近,而此刻安九的心里却是越发平静,眸光微凛,倏然纵身一跃,下一瞬竟是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骏马之上的百里骞眉心一皱,看着这一切,眼底多了一丝异样。

百里羽看着安九也是难掩诧异,她想要制服这马么?

可马已经受惊,转眼看向那朱雀门,此刻,安九的马车距离朱雀门不过五十米,瞧见安九拔下头上的簪子,百里羽深邃的眸子一紧,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安九抛去,朗声道,“安九,接住了!”

安九转眼对上百里羽的眼,顿时明了他的用意,看着朝她抛来的剑,安九丢开手中的簪子,伸手利落的接住利剑,眸中泛着一丝幽光,这利剑,可比她的簪子有用多了!

安九伏在马上,手中握着利剑,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眼里都有惊诧,她…要杀马?

可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子,她此刻面对的可是一匹受惊了的马啊,纵然是有心,她怕也办不到吧!

呵!这安九太高估了自己了!百里骞轻哼一声,目光依旧一瞬不转的停留在安九的身上,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垂死挣扎!

眼看着马车距离朱雀门越来越近,四十米…三十米…近了…更近了…

一旁的人看着,便是有些看好戏的人,心都好似紧紧的揪在一起。

安九坐在马车上,眸中的颜色越发狠戾,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爆开,突然手起刀落,那惊马一阵痛苦嘶鸣,可却是戛然而止,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惊马倏然停住,马的头颅飞出,鲜血倾洒了一地。

这一幕,所有人都愣在当场,无法反应方才那电光火石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坐在马上的安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事情却还没完,惊马没了命,高大的身体也缺了支撑,摇摇欲坠。

距离安九最近北凌反应过来,纵身一跃,在惊马倒地的一瞬,利落的抓住安九的手腕儿,用力一带,安九被那力道带着,随北凌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地上之时,身后的惊马也轰然倒地!

轰的一声,让在场的人猛然惊醒,看向倒在地上的马,距离朱雀门不过一米!

而方才那马上的女子…众人望去,几乎无法相信,方才斩杀惊马的女子竟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百里骞冷峻的面孔一片阴沉,方才那一幕不断的在脑子里盘旋,安九手起刀落的那一刻,好似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没想到,她当真将马给杀了!

安九…百里骞目光紧锁着那抹身影,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

“谢了!”安九朝着北凌一笑,方才若不是他,她定随马一起倒下了。

北凌微怔,回过神来,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面上多了一丝怒色,“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吗,杀马?!若不能一刀毙命,更惊了马,你这小命就没了!”

“我若不杀了它,它冲进了那扇门,我也是死路一条!”安九挑眉,一脸轻松。

北凌嘴角微抽,竟是又喜又气,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安九瞥了一眼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剑,抬眼便瞧见下马朝她走来百里羽,牵唇一笑,“倒是多亏了羽王爷的剑!”

“呵,你倒是用得挺顺手!”百里羽挑眉,邪气的眸中多了一丝欣赏,“这可是我父王当年留给我的佩剑,今日竟被你用来杀马,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从坟里跳出来,和我拼命了!”

安九敛眉,却是对百里羽增了几分好感,对上百里羽和北凌的眼,朗声道,“今天谢谢你们,改天我请你们两人喝酒!”

话落,两个男人皆是一怔,俊美的脸上神色怪异,安九蹙眉,不过是请他们喝酒,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不如就今晚吧,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百里羽眼里邪气凝聚,拿过安九手中的剑,随手丢给身后的侍卫,背着手,大摇大摆朝着朱雀门走去,那模样,似真的怕安九反悔一般。

留下的安九看着他的背影,方才百里羽眼里的邪气,让她禁不住头皮发麻,好似无意间踩进了某人的陷阱一般…

第十五章 北家世子

安九蹙眉,抬眼对上北凌极不自然的眼,心中更是疑惑,“喝酒…有什么不对吗?”

北凌目光闪了闪,竟是避开安九的眼,轻咳了声,“喝酒没什么不对,不过,今天喝酒就有些…”

北凌神色越发不自然,纠结片刻,终究还是继续道,“你许是不知道,乞巧节女子若对男子有意,便可请他喝酒,男子喝了女子的酒,二人就算结了缘了,过了这日,便可定下亲事。”

结缘?定亲?

安九面容倏然僵住,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为何这身子原先的记忆里,竟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

不,不对,安九意识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方才我分明说的是改天请你们喝酒!”

这一下,倒是换北凌嘴角微抽,那英俊的脸上更是尴尬,是啊,安九分明说的是改日,为何他却是想到了这一茬?

脸上倏然一红,想到百里羽方才的反应,北凌眉峰却是一皱,再次轻咳了声,正色道,“总之,今天别随意和人喝酒!尤其是那百里羽!”

说罢,北凌也是匆匆转身离开,安九看着正要进朱雀门的背影,好看的秀眉一挑,真是好笑,一杯酒就可以定下婚约,不知道该说这个世界的人太草率了,还是该说他们太开放了!

看来,今天这乞巧节是个大型的相亲大会啊!

安九耸了耸肩,想到红翎,安九转身走向马车,挑开帘子一看,发现红翎竟是昏在了马车上,安九正要上马车将她弄下来,正此时,北柔走了过来,瞧见马车内的情形,柔声开口,“二哥,你带九儿姐姐的侍女进宫寻一个太医看看吧。”

北穆皱眉,看了一眼安九,神情不复方才那般孤傲不屑,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侍从,“将那姑娘抱出来。”

比起方才那冷冷的一哼,此刻的北穆语气放柔了许多,方才这女子英勇斩马的画面,似烙在了他的脑中一般,这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北柔朝着安九牵唇一笑,“九儿姐姐,有二哥在,你就放心吧,你身上染了血,我带你去我姑姑的长乐宫换一换吧!”

北柔的姑姑…北王府确实有个女儿在宫里,位列四妃之首,安九瞥了一眼袖口上沾染的血污,眉心微蹙,便也不再推辞,“如此,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方才九儿姐姐可真是英勇,柔儿看了可佩服得紧呢,可也好凶险,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北柔说到此,眉心微皱,似有担忧,“幸亏你没事,不过,这好好的马,怎么会惊了?”

好好的马怎么会惊了?

若真的是好好的马,自然不会这般容易惊了!

安九敛眉,却不多言其他,只是开口道,“许是方才那被那锣声吓到了吧!”

正说着,一骑骏马从安九身旁走过,安九抬眼,正对上百里骞冷冽阴鸷的黑眸,安九面容一僵,这百里骞总是让她心情不愉,百里骞似刻意在她面前停下,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却是欲言又止。

“哼!”百里骞冷哼,看着安九,就连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百里骞驱马往前,安九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百里骞莫不是希望自己方才就那样冲进朱雀门,直接获了死罪?

呵!那倒是真可惜了,没如了他的意!

长乐宫,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饶是在这整个皇宫内,也算得上是最上等的豪华。

大殿之上,萦绕着淡淡的幽兰香气,夹杂着隐约的茶香,宁静而雅致。

“策儿,你是否也该物色一房媳妇儿了?”女子的声音传来,轻轻柔柔,温婉娴静,正是这长乐宫的主人——娴妃!

坐在堂下的男子握着茶杯的手微怔,仅仅是一刹,澄澈的眸光便没了丝毫波动,不发一语,继续喝着茶,北似娴看着这个侄儿,好看的眉峰微蹙,继续道,“今日正好是乞巧节,皇后邀了许多千金进宫,都是名门望族,官家之后,你等会儿多看看,若是看上哪家小姐,本宫去跟皇上说。”

北似娴留意着男子的神色,见他没拒绝,嘴角隐隐浮出一丝笑意,“本宫看,玉家的无双小姐就不错,皇后也不止一次跟本宫说,若玉家和北王府联姻,那是再好不过的,你若喜欢崇宁公主,以北王府的地位,你的地位,也是足足配得上的!”

“这次进宫,爷爷让我给姑姑带了一句话,爷爷他老人家说,姑姑莫要和玉皇后走得太近了。”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优雅从容,便是如此都能听得出些微久居人上的威仪。

北似娴微怔,脸色变了变,意识到什么,眼底似有惊恐与恍然浮现,是啊,她怎能和玉皇后太过交好?

皇上生性多疑,玉皇后的儿子是太子,玉家和北王府若真是联姻,无疑是意味着北王府站到了太子的阵营,皇上又怎会允许?

当年父亲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让北王府独立于那些朝廷纷争之外,她方才这想法,怕是要毁了北王府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一切啊!

北似娴敛眉,心底有些后怕,目光闪了闪,稳定下心神,再看北策淡雅如水,温柔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

父亲已经避世多年,许久不过问家族之事,究竟是父亲给她带的话,还是北策他对自己的提醒?

北似娴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侄儿平日里寡言少语,可那精明的心思,比谁都看得透,人中龙凤也不过如此!

有他在,北王府的基业怕是稳如泰山,谁也无法动摇!

只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人中龙凤?

北似娴敛眉,正此时,宫人进门通报,“娘娘,北柔郡主带着安九郡主来了,说是方才朱雀门外安九郡主斩了惊马,弄污了衣裳,想借娘娘的长乐宫,换一身干净衣裳。”

斩杀惊马?

“你是说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么?”北似娴蹙眉,温婉娴静的眸中难掩吃惊,那安九她虽未见过,不过可听了不少,安九性子懦弱好欺,这样的女子,偏偏是太子的未婚妻,日后若嫁给太子,怎能受得住这后宫内院的倾轧?

斩杀惊马?那未来的太子妃么?怎么听着,竟有些不可思议?!

北似娴看了一眼北策,柔声吩咐,“让她们进来吧!木桃,你去找一件本宫当年的衣裳。”

宫人们领命下去,长乐宫外,北柔和安九在宫人的引领下进了长乐宫,一路上,北柔热情的说着,那温柔的语调轻轻扬扬,不过是片刻,二人便到了大厅外,安九瞧那大厅精致的门扉,禁不住暗自腹诽,单是看这长乐宫,便知道这四妃之首的娴妃极受皇上宠爱,娴妃二十几年前进宫,如今却是无一子嗣,可便是这样,她在宫中的地位一直都无人撼动。

“大哥…”

正思索着,北柔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安九回神,抬眼,一抹白衣身影便到了面前…

第十六章 四妃之首

可是,仅仅是一瞬,白衣的身影便绕过了自己,只留下淡淡的幽兰香,安九下意识的转身,想要捕捉到什么,可只见得男子高大的背影,已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优雅从容…

方才明明是一刹,他便从自己面前到了几十米开外?

安九蹙眉,许是看出安九的疑惑,身旁的北柔柔声开口,“大哥他不喜见外人,便是在府上,也难见到他。”

温柔的声音透着些许落寞,安九眉心皱得更紧,不喜见外人?所以方才他便用了类似瞬移的功夫避开外人?

呵,这北世子倒真是个怪人!

安九挑眉,挥开脑中的思绪,转身进了大厅,可所经过的地方,似总感觉鼻尖有淡淡幽兰香气萦绕着,敏锐的安九瞥见厅上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水,眸光微敛,这该是方才那北世子坐的地方吧!

不知为何,脑中竟是浮现出那抹白衣身影坐在席上,优雅品茶的模样,竟是飘然优雅,贵气天成。

“这便是安九么?”温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安九的神思,安九一抬眼便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美丽双眸,那双眼打量着安九,似乎有些疑惑,“倒是和本宫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听闻安九懦弱好欺,可眼前这女子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是透着一股果敢刚毅,可丝毫也不像好欺负的样子啊。

北似娴打量安九的同时,安九也审视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以为能坐在四妃之首位置上的女人,定是精明威严,却没想到眼前这娴妃,娴静优雅,温和亲切,犹如一朵静静开放的百合,高洁无争。

“娘娘和安九想象的,也不一样!”安九嘴角微扬,没想到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女子!

北似娴怔了怔,似没料到安九会如此说,随即竟是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对这安九,方才见到第一眼,她就莫名的打从心里喜欢。

“木桃,带安九郡主下去换衣裳吧。”北似娴瞥见安九袖口上沾染的血污,开口对身旁的贴身宫女吩咐道。

“是,娘娘。”木桃领命,随即转向安九,“安九郡主,请跟奴婢来。”

安九点头,朝娴妃福了福身,便随木桃进了偏殿,片刻,当安九换上了衣裳从偏殿出来之时,厅内的北似娴和北柔看着安九,皆是一怔,神色中竟是有些异样。

那身玉色如意叶纹衫,本是北似娴未嫁之时的衣裳,进宫之后就一直好好保存在那里,没想到今日穿在安九的身上,竟是让人眼前一亮,别有一番风情。

北似娴禁不住迎上前,目光忍不住的在安九的身上游移,“这如意叶纹衫,还是当年母亲用了最上等的苏锦专门为本宫做的,当时请了十个绣娘,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考究,母亲说,玉色最能衬托本宫的温婉娴静,可本宫倒是觉得,这玉色穿在安九郡主的身上,更显超凡脱俗,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可偏偏是英气逼人,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姑姑你偏心,柔儿早就向你求过这件如意叶纹衫,你都宝贝着不给,如今倒好,竟是当着柔儿的面给了九儿姐姐,实在是可气。”北柔娇嗔道,微微蹙眉的样子,也是似水的温柔。

安九微怔,没想到这身衣裳是娴妃娘娘的贵重之物,忙道,“娴妃娘娘,我还是换回来吧。”

话刚落,北似娴却是拉住安九的手腕儿,再次仔细的打量着安九,眉心微蹙,似想到什么,眼睛倏然一亮,越发的光彩熠熠,“安九郡主,你过来!”

所有人都是疑惑,安九被她拉着走到偏殿的梳妆台前,被北似娴强行按着坐下,正疑惑这娴妃娘娘要做什么,却见她解开了自己的发髻,一边弄着安九乌黑的发丝,一边开口,“当年本宫穿上这件衣裳,母亲亲自为本宫梳了一个流苏髻,那天也是乞巧节,皇上还是太子…”

北似娴好似想到了以前,但意识到什么,忙的挥开脑中的思绪,继续道,“不过安九郡主的英气脱俗,配随云髻最是合适。”

安九微愣,这…娴妃是要亲自替她挽发么?

这举动连北柔和木桃也吃惊不小。

“娘娘说的是,安九郡主这身装扮,配随云髻会更加显得英气灵动。”木桃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娘娘还是第一次为她人挽发,况且这安九还是娘娘第一次见,想来,娘娘对这个安九郡主是极喜欢的。

北柔吃惊之后,也是明白这点,柔声道,“如此说来,这如意叶纹衫还带着好运呢,今天也是乞巧节,说不定九儿姐姐也能遇到如意郎君。”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神色各异。

“柔儿,休要乱说,安九郡主和太子已有婚约,安九郡主的如意郎君就是太子殿下。”北似娴挽着发髻的手顿了顿,瞥了北柔一眼,似有警告之意。

安九却是蹙眉,脑中浮现出太子桀骜阴鸷的面容,那百里骞怎么也和如意郎君沾不上边儿,如意郎君…倒更像是百里羽,像是北凌,那百里骞,充其量算是个渣男而已。

北柔意识到什么,忙扯了扯嘴角,“柔儿说错话了,九儿姐姐莫怪罪。”

“有什么可怪罪的?”安九敛眉,她和那百里骞本就不会有什么关系,她倒是希望能借北柔吉言。

厅内,一阵沉默,不多久,北似娴就已经替安九挽好了发,安九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是不由得吃惊,这身子虽称不上绝色,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此刻头上的随云髻配上这玉色如意叶纹衫,温婉中带着英气,本来矛盾的两者融合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和谐。

北柔和木桃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本宫就说好,太子看了一定也会喜欢。”北似娴打量着安九,满意的点头,脑中突然一个闪念,这安九若是配策儿…倒是极好!

刚想到此,北似娴的眉心却是皱了皱,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她这是在想什么,安九是太子的未婚妻,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怕只等着太后三年孝期一过,皇后就会让二人大婚,纵然她觉得安九和策儿般配,也无济于事不是?

不过,她倒是真心喜欢安九!

第十七章 突生事端

“好了,都走吧,今天可是你们年轻人的日子。”寒暄了几句,北似娴想到今日的乞巧节,便也没再多留二人。

安九和北柔福了福身,便告辞了娴妃。

乞巧节,几乎是一整天都有节目,各家千金公子进宫后,便随宫人的引导在御花园内赏玩,随后还有花神会,月老宴…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御花园内,安九和北柔刚出了长乐宫,北柔便带着安九王御花园走,安九最是不喜那些千金聚在一起,况且这个时候,太子百里骞说不定也在御花园,想到此,安九便微微皱起了眉,索性就借故推辞,让北柔一个人去。

北柔虽有些疑惑,可还是遂了安九的意,北柔离开后,安九便寻了个宫女,让她将自己带到花神庙,她虽不信鬼神一说,可这个时候也只有花神庙最是清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九便到了花神庙,看着眼前的宫殿,安九心中禁不住诧异,她本以为皇宫里会真的有一座庙堂,却没想到,这花神庙却是一座宫殿,可又和皇宫内她先前所看到的宫殿有些不一样,一时之间,安九对这花神庙骤然生了几分兴趣,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一入内,各色的鲜花映入眼帘,紫薇,玉簪,木槿,甚至一月的望春,二月的木兰,三月的牡丹,四月的芍药,九月的芙蓉…

那些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看的品种此刻在花神庙中也开得正艳,整个宫殿里,五颜六色,姹紫嫣红,鼻尖萦萦绕绕的花香,让人心情莫名愉悦。

“花神殿…”安九走到一处停了下来,想必这就该是供奉着花神的地方了。

安九进了花神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高两米的白玉像,且不说那栩栩如生的雕刻,仅仅是这整块羊脂白玉,怕也是价值连城,每一处都可见能工巧匠的心思,饶是安九看了,都禁不住有些惊艳,“这就是花神么?”

望着白玉神像,突然想到什么,安九双手合十,“若花神娘娘真的有灵,能听见安九的愿望,那便请花神娘娘解除我和太子百里骞的婚约。”

话刚落,安九便禁不住蹙眉,她这是在做什么?

怎的拜起了神来?

安九挑眉一笑,要解除她和太子的婚约是必然,不过,那也得她自己想法子不是?

安九望了这白玉神像一眼,目光瞥见大殿左侧窗角处的软榻,眼睛倏然一亮,正好四下无人,在这里休息最是合适不过,至于这乞巧节…呵,便让那些个千金去折腾吧!

安九躺在榻上,窗外的微风吹来,鼻尖萦绕着花香,几乎让她昏昏欲睡…朦胧间,似闻到了淡淡的幽兰香气,脑海中,男子白衣胜雪,伏案而坐,茶香缭绕,优雅从容…

站在榻前的男子,一袭白衫,昂然玉立,北策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一双浓眉禁不住微皱,竟在这花神殿睡觉,胆子倒是不小!

安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