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上,看不出急切,可仔细一探寻,倒也有几分紧张,北似娴的紧张源于害怕安九喝下了这杯茶水,而萧文慧的紧张…怕是和北似娴相反了。

果然,这茶水中,有问题吗?

安九指腹摩挲着杯,她是喝,还是不喝呢?

若是不喝,岂不让萧文慧失望了?

她千方百计算计自己进宫,自己又怎能让她失望?

安九淡淡一笑,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一扬,水袖遮住茶杯,似要往口中送,旁人一瞬不转,一个欲言又止,另外一个,小心谨慎,只要安九喝下这杯茶水,一切不仅开始,还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萧文慧的眸中,更是有些急切,恨不得安九来得利落爽快些,一口将那杯中的水喝下。

可安九,却利落爽快不得!

“王妃…王妃…”门口,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屋子里的人一愣,本要喝茶的安九的动作也是突然停住了。

砰地一声,安九重重的放下茶杯,这一放,萧文慧提着的心,好似瞬间从云端跌落,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眉心一皱,心中暗道该死,哪里跑来的小丫头,生生坏了她的事!

“怎么了?”开口的是红翎,“如此慌慌张张做什么?这可是皇宫,不是咱们王府,你也这般冒冒失失,冲撞了主子,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丫鬟确实穿着北王府下人的衣裳,她方才也是随安九进宫的丫鬟之一,却是没有进长乐宫,此番进来,神色匆匆,听到红翎的话,不免也露了怯意,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丫鬟倒也顾不得许多,冲到安九的面前,跪在地上,“王妃,奴婢忘了,王爷先前吩咐,今日大夫要来府上,看这时辰,该是到了。”

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大夫上门的事,因为这事,这丫鬟打断了萧文慧的好事,她自是觉得可恶,看了一眼安九,眉心微皱,却只见安九在红翎的搀扶下起身,顿时,萧文慧的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她这是要走吗?

瞥了一眼那茶杯,安九今日既然进了皇宫,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走出去。

萧文慧牵唇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安九却是上前扶起那丫鬟,“这么急吼吼的做什么?不过是大夫到府上,北王府给的银子倒也不少,让他在府上等等又何妨?”

那丫鬟顺着安九起身,谁也不知道,那宫女的手,在广袖的遮挡之下,轻敲着安九的手腕儿,时急时缓,时快时慢。

“也难为你了,为这这些琐事操心,你且先回府去,给府上传一句话,就说,我难得进宫一趟,多在长乐宫中陪陪娴妃姑姑,陪陪皇后娘娘,一切事情,都等我回府。”安九接收到了某些信号,嘴角一扬,转身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坐下。

那丫鬟领命下去,萧文慧的心中,早已经准备好了留下安九的说辞,可没想到,她竟是主动要留下,萧文慧心中一喜,面容平静了许多,可看安九身旁的茶水,萧文慧眸光微转,沉吟片刻道,“文姑姑,这茶水怕是冷了,重新为王妃上一杯。”

文姑姑正要称是,安九却是先一步开口,“不用麻烦了,这才一会儿的时间,换了倒是可惜了。”

安九随意伸手,将身旁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茶的颜色,我甚是喜欢,方才那丫鬟不懂事,打断了品茶,可这兴致还未歇,倒也可以继续。”

安九看了一会儿茶水,眉心却是一蹙,“皇后娘娘不喝吗?”

喝吗?”

萧皇后微怔,呵呵笑道,“本宫自然愿意陪王妃一起尝尝,文姑姑…”

文姑姑意会萧皇后的意思,重新上了一杯茶,端给萧皇后,安九看了萧皇后一眼,如敬酒一般,对着萧皇后举杯,“今日我安九,以茶代酒,谢皇后娘娘这些时日对安九的照拂,日后,免不得有娘娘体恤安九的地方,安九再此先谢过了。”

日后?萧皇后面色如常,心中却是好笑,过了近日,她手中握有的筹码,犯不着再对安九,有任何体恤。

这安九,也着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不过,有了合适的筹码,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此,萧皇后眉宇之间,笑得更是温和,那笑容看在安九的眼里,同样意味颇深的笑在安九的眼中,也跟着蔓延了开来,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浅浅的打湿了唇。

茶水入了口,馨香馥郁,唇齿留香,安九倒是诧异,这明明药,为何入了口中,却是这般丝毫没有药的气息,看来,这萧皇后还着实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这花茶,是我喜欢的味道。”安九赞叹道,放下茶杯,看着萧皇后,笑得温和,如今她喝下了这杯茶,萧皇后的心中,该是放心了吧!

此刻,她怕是该筹划着其他的事情了。

果然,萧皇后确实如安九所料,一颗心安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狂喜,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却是无法掉以轻心。

摩挲着茶杯,她在等,等着那杯茶的效果。

仅仅是片刻,安九的面色,就隐隐有了些微异样,娴妃首先急切的上前,“阿九…”

“娴妃姑姑…”安九皱着眉,扯着嘴角看了娴妃一眼,“瞧肚中这小家伙,又在折腾了…”

娴妃更是意识到不寻常,这萧皇后果然是要对安九肚中的孩子不利吗?

“宣太医,不,北策,来人,去宣北策进宫。”北似娴朗声道,心中的自责袭来,她无力和萧皇后抗衡,可是北策可以。

安九的肚子,隐隐作痛,长乐宫中的宫女正要领了北似娴的命令下去,萧皇后却是朗声阻止,“不必了,北王爷日理万机,不过是肚子有些不适,宣太医,就已经足够了,王爷来,反倒是起不了什么作用,长乐宫娴妃身子抱恙,安九王妃在长乐宫着实是不妥,将太医宣到栖凤宫,你们这就将王妃也移过去。”

萧皇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安九听在耳里,心道这萧皇后一步步的思路果然清晰,将她带到栖凤宫?

若她任凭她将她带到栖凤宫,那方才,就不会坚持留在这长乐宫中了,她既然留在这长乐宫中,自然有她留下的道理。

听了萧文慧的命令,几个随着萧文慧来的宫女,立即上前,想要将安九带走,安九眸子却是一凛,拿着桌子上的玉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那杯子碎裂,水花溅起,着实是吓了那些人一跳。

“我肚子痛,这怕是要生了,谁若动了我,我和我肚中的孩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北王爷知道了,仔细你们的脑袋。”安九厉声喝道,她的威严气势可不是唬人的,饶是脸色微沉,便让人畏惧三分,此刻,那些宫女更是靠也不敢靠近。

萧皇后却是皱眉,安九的视线突然看过来,“皇后娘娘,栖凤宫我是无法去了,太医若是不来长乐宫,那我便只能出宫,回北王府了,红翎!”

安九朗声一唤,红翎扶着安九,作势要走,萧皇后哪晓得安九突然之间,会莫名的发了这样一通气?

看她要回北王府,这可怎么行呢?

萧皇后沉吟片刻,左右无奈,便只能道,“安九,你也知道,你若当真是要生了的话,最好是莫要大动干戈才好,你不去栖凤宫便不去栖凤宫吧,文姑姑,宣太医进长乐宫!”

萧文慧给文姑姑使了个眼色,她不得不妥协,毕竟,安九肚中怀着她的筹码,这筹码还没平安降生,她对安九,也不能太过决绝,眼下便也只能从了安九,终于其他…就算是在长乐宫又如何?倒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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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有事,办完事才回来写,终于上传了,么么大家

一百七十四章 将计就计,欲夺安九之子!

长乐宫中,一片混乱,文姑姑领命下去,萧皇后恢复了一脸的关切,“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将安九放在床上,这也真是的,怎的突然就要生了…”

萧皇后叹气,依旧演着戏,安九扶着肚子,咬牙之间,微露讽刺,这老狐狸,会不知道她怎的突然就要生了吗?

那张关切的脸,着实是让人讨厌。

萧文慧想要靠近,安九没有动作,倒是娴妃挡住了,语气尖利如刺,“皇后娘娘身子娇贵,安九有我和宫人们照看就好了,安九若是临盆,娘娘你更不能在场,血光冲撞了娘娘,可不好。”

“是啊,皇后娘娘请回避。”红翎跪在地上,恭敬有加的请萧文慧离开。

萧文慧瞥了一眼安九,死死的扶着高耸的肚子,回避吗?

几个太医陆续进了长乐宫,跟在身后的,还意外的有个产婆,安九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萧文慧果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在这里等着她吗?

“皇后娘娘,娴妃姑姑说的对,若是冲撞了皇后娘娘,安九心中不安,怕也无法好好生产。”安九皱着眉,似十分难受。

“好,也无妨,本宫就在外面等着,娴妃妹妹,你也随本宫出去吧,左右这里还有太医和产婆在,咱们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还添了乱。”萧皇后体贴的道,她在不在这里面亲眼看着,倒也没有多大差别,而这北似娴,她该是明白自己对安九没安好心,若还在安九的身旁待着,指不定会坏了她的事。

娴妃一走,房间里,也就剩下太医,产婆,红翎以及几个宫女,这些个人,都不足为惧,安九和肚中孩子的命,只会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上。

萧皇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候命的产婆,仅仅是一瞬,视线移开,对太医交代道,“都给本宫仔细着些,安九王妃在宫中生产,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唯你们是问。”

两个太医,诚惶诚恐,齐齐领命,萧皇后转身,看了娴妃一眼,“娴妃妹妹,走吧!”

娴妃的心中,哪里放心?

萧皇后这般心甘情愿的出去,便意味着,一切她都已经做了好了安排,她若离开,安九和肚中的孩子,岂不是落入了萧皇后之手?

“安九…”北似娴满心愧疚,若非她方才鬼迷心窍的将安九请来,又怎会是如此的局面?

安九的产期,该在几日之后,而偏生是喝了萧皇后让人送上来的那杯茶水,肚子才有了动静,这萧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北似娴不想出去,至少自己在这里,倒也可以替安九防备一二,可是,这萧皇后哪里会让她如愿?

“文姑姑,娴妃身子不适,你扶着她一会儿。”萧皇后走到门口,淡淡的吩咐道。

北似娴见文姑姑走来,目光闪了闪,“安九,你…”

“娴妃姑姑,皇后娘娘说的对,这里有太医和产婆,你无须…无须担心。”安九扯了扯嘴角,安抚的一笑。

“娴妃娘娘请吧。”文姑姑看了一眼安九,心中叹了口气,她虽然明白萧皇后的意图,可也无力阻止,想到那日在行馆内,安九所说的话,文姑姑只觉心中挣扎,更是烦躁,索性就挥开一切,不再去想。

北似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担忧的情绪,却也不得不出了房门,门在身后被关上,屋子里,隐隐传来安九呼痛的声音,北似娴顿时急了,大步冲到萧文慧的面前,“皇后娘娘,你对安九,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萧文慧淡淡的瞥了北似娴一眼,轻笑一声,“什么叫本宫存了什么心思?娴妃妹妹这话,真是好笑,却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安九此刻突然要生了,定是你动的手脚,你休要抵赖。”北似娴咬牙,“可恨我,做了你的一把刀子!”

北似娴气愤难耐,更是后悔莫及。

“怎么?后悔了吗?”萧皇后看她的模样,不以为意,“你不担心,你那可爱的儿子,在我的栖凤宫,突然生个什么病,呵,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可经不起折腾。”

“你…”北似娴咬牙,狠狠的瞪着萧文慧,恨自己无可奈何,“萧文慧,你好狠毒的心肠!”

若是她的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定要和这萧文慧拼命。

“狠毒?”萧文慧蹙眉,不喜欢这个词,“将安九叫进宫来的是你北似娴,又是在你长乐宫中,安九的肚子突然不适,这无论是找谁来评理,都只会猜测,是不是你长乐宫中,有什么不妥,断然也不会想到和本宫有什么关系不是?”

听到屋子里,安九一声尖锐的痛呼传来,萧文慧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北似娴却更是慌了,不,不行,她将安九引入宫中,就已经是铸成了大错,她这个时候必须要补救,可她能做什么?

突然想到什么,北似娴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北策,她必须尽快将此事通知北策。

想到此,北似娴便要往外走,可刚迈出一步,萧文慧冷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站住!”

北似娴身体一顿,目光微闪之间,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可刚到了门口,却是有人将她拦住,萧文慧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娴妃妹妹,你这么急着出去,是要做什么?连本宫叫你,你也不理!”

北似娴看了一眼那将她拦住的侍卫,这萧文慧,将整个长乐宫都控制了吗?

“你让开!”北

“你让开!”北似娴冷声道。

“让开?呵,好笑。”萧文慧轻笑着,那张脸,更是透了几分邪气,“好让你去向北王爷报信吗?”

“萧文慧,你知道安九在北策心中的地位,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北策会放过你?”北似娴对上萧文慧的眼,这段时间,她虽然在长乐宫中,和外界隔绝,但一些消息,却也传入了她的耳里。

比如萧文慧在后宫之中的只手遮天,再比如北策在朝堂之中的威慑力。

如今的东楚国,皇上被软禁,早早已经名存实亡,若说百里皇室姓了北也不为过。

这萧文慧,当真是没有丝毫忌惮吗?

萧文慧眉心微皱,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仅仅是片刻,那眸底又恢复了冷然,“我又没有做什么事情,他如不会放过我?来人,娴妃娘娘身子不适,将她请进房中待着,别吹了风,更加深了病情。”

一旁的宫人领命,立即上前,北似娴这才发现,以前长乐宫的宫人,不知何时都换上了一些生面孔,定是萧文慧…

被北似娴看向萧文慧,心中越发的不安,更是无法挣脱那些宫人,生生被带进了偏殿的一个房间。

“坏人事的东西。”萧文慧轻嗤一声,没有理会北似娴,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安九夹杂着痛苦的声音,眉心微皱,“文姑姑,你说,安九这一胎,究竟会是男孩儿吗?”

文姑姑敛眉,“奴婢不知。”

萧文慧撇了文姑姑一眼,“你对本宫的做法,似颇有意见?”

“奴婢不敢。”文姑姑诚惶诚恐。

“那你哭丧个脸作什么?”萧文慧眼底一抹不悦。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安九王妃有些可怜,还有那孩子…”文姑姑想要说些什么,可萧文慧的眸子一凛,锐利的视线,狠狠的激射向文姑姑。

“可怜?她有什么可怜的?若非她太过难对付,本宫也不至于对她如此。”萧文慧敛眉,似想到什么,突然双手合十,闭着眼,对着某个花神庙的方向祈祷着,“花神娘娘保佑,保佑安九的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房间里,安九躺在床上,娴妃和萧皇后出了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谁也没有留意到,安九一声痛呼之时,眼底那狡黠的光芒,却是让人心中禁不住一颤。

安九刚被扶着躺在床上,那产婆正要上前,却是突然止住了动作,不仅仅是她,就连两个太医也是突然僵住,眼神之中,似有惊恐弥漫,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一身黑衣,蒙着面孔,恍若幽灵。

“别动,若是敢动一下,或者是叫一声,这白晃晃的刀子,就要喝你们的血了。”开口的是红翎,先前一脸慌张的她,此刻,眼神之间,也是多了些狠辣。

这样子被威胁,刀子就在脖子上架着,谁敢不听她的话?

太医和产婆,皆是连大气也不敢呼一声,红翎转脸请示安九,“小姐,已经好了,你的肚子…”

安九蹙眉,一声痛呼,听得红翎满脸担忧,可是,下一瞬,安九却是看了一眼那两个太医,“你们别怕,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只要在一旁,听我的命令行事就行,而你…”

安九目光转向那个产婆,安九的视线,并不凌厉,可在那个产婆看来,身体却是一颤,吓得身子一软,可感受到脖子上锋利的刀,却又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浑身颤抖着,“王妃饶命…”

“给我闭嘴。”安九压低着声音,看了一眼门外,适时的又一声痛呼,那产婆立即闭了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安九顿了片刻,敛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主子存了什么心思,红翎,给我将她的嘴给塞着。”

红翎领命,立即随意拿了一块布,塞在了产婆的嘴里。

安九感受到肚中微微的疼痛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眉心微蹙,瞥了一眼红翎,“人呢?”

话刚落,内厅之中,一个宫女引着一个老妈子出来,对安九福了福身,“属下参见主子,这是凛少主安排的产婆。”

自称属下,那此人该是赤盟中的人了。

安九瞥了一眼那老妈子,“你快洗来看看,我是不是要生了。”

红翎和方才那宫女立即张罗着在安九的面前拉了一尺帷幔,将那太医隔绝在外,老妈子听了安九的命令,立即进了帷幔,看到安九的模样,依旧是一派镇定,“禀王妃,王妃的羊水破了。”

这么快羊水就破了?那催产的药,当真是厉害。

安九猛地抓住那产婆的手,“老妈妈,今日我和肚中的孩子,就交到你的手中了,务必要保得我肚中孩儿安稳。”

这古代,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今日进宫,本就是冒了险,可还好,那萧文慧所下的是催产药,不然,她方才也不会那般洒脱的喝下去,来个将计就计。

“奴婢惶恐,奴婢定会竭尽全力,让母子平安。”老妈子坚定的开口。

安九看这老妈子,似十分老到的模样,既是凛峰安排的人,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差错,安九点了点头,隔着帷幔,依稀可以瞧见外面的人影,沉吟片刻,对着红翎吩咐道,“让幽冥卫带着那产婆进内堂,务必要撬开她的嘴,我要知道,她身后的那个人,交给她今日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是,小姐。”红翎领命下去,交代了

去,交代了幽冥卫,幽冥卫便带着先前那产婆进了内堂,临行前,红翎特意交代了一句,“留一条活命便行。”

那产婆,敢和萧皇后勾结对自家小姐不利,她自然给不了她好待遇。

房间里,安九先前假装的痛呼声,逐渐变成了真的。

房间外,萧文慧让人搬来了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她,闭着眼,面容沉静,可是,那微微攥着帕子的手,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一旁的文姑姑知道,萧皇后听着而里面传来的动静,并非是担心安九,她所担心的是安九肚中的孩子。

另外一个房间里,北似娴靠在门扉上,浑身的无力感袭来,饶是这样寒冷的天气,汗水也在不断的往外冒,若安九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难辞其咎,她该如何去向北策交代?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承辉殿中,安九在长乐宫中生产的消息,传到了靖丰帝的耳里,被软禁了这么久,靖丰帝的身上,帝王之气,似乎也在悄然褪去,秦公公看着这个和几个月之前,大相径庭的靖丰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靖丰帝开口,那声音更是苍老,安九在长乐宫中,就要生产,而萧氏那贱人,坐镇长乐宫,意味着什么?

“皇上,这消息该是千正万确,据说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安九王妃还在房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秦公公看了靖丰帝一眼,似是在试探着他的反应。

几个时辰了?

“呵,那萧氏,都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吗?”靖丰帝轻笑一声,“为了安九肚中的孩子,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皇上,您的意思?”秦公公有些不解,想到先前他所查到的东西,就算能够证明北王爷是萧氏之子,那也只能说明萧皇后对自己的孙儿关心,可听皇上的语气,似乎不只是如此啊。

“那萧氏,只怕是担心北策不好控制,若安九能生下一个男婴,那她手中不仅是多了一个筹码,更是多了一个别的选择。”靖丰帝眸子微眯,这个女人,二十三年前能够避开他的眼线,将北策送出宫,和北王府的女儿调换了,她此刻心中的算计,他又怎会不明白?

秦公公身体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那萧氏…欲夺安九之子?”

靖丰帝眸子一眯,萧氏若得了安九肚中之子,那必然是后患无穷,他又怎会让他如意?

就算是没有那孩子,他定也不会让萧氏的手中,多了一个筹码,一个选择!

“北策呢?”靖丰帝提到这两个字,眼神之中,一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回皇上的话,方才奴才也问了,那传话之人说,今日安九王妃是独自进宫,北王爷并未跟随,奴才想,北王爷该是被朝中之事缠着,无法脱身吧。”秦公公回禀道。

靖丰帝敛眉,沉吟了好半响,这才重新开口,“秦公公,那朕的匕首来。”

“皇上。”秦公公吃惊的看着靖丰帝,匕首?皇上要匕首做什么?

“朕让你拿匕首,你去拿就是!”靖丰帝拔高了语调,这些时日被关在承辉殿中,心绪越发的复杂,经常这般生气,秦公公倒也习以为常。

秦公公没有再说什么,按照靖丰帝的吩咐,拿了匕首,交到靖丰帝的手上,心中依旧免不去担忧,却也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看着靖丰帝将那匕首抽出,明晃晃的颜色,刺得秦公公眼睛生疼,这是一把小铁如泥的匕首,皇上他到底要做什么?

秦公公猜不透,可刚如是想着,便瞧见靖丰帝握着匕首,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腿上刺去,秦公公一愣,“皇…皇上…”

秦公公慌了手脚,皇上竟是自己刺了自己一刀?

靖丰帝眸光如炬,抽出匕首,鲜血顿时喷洒而出,咬牙道,“这疼痛,朕记清楚了,他日,定要还在萧氏…还有北策身上!”

北策将他软禁,他的心中始终不甘,知道他是当年那个没被杀死是皇子,他更是不甘心。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靖丰帝再次开口,“秦公公,还愣着干什么,有刺客!”

一百七十五章 安九生子,不会手下留情!

刺客?秦公公看着靖丰帝身上的鲜血,以及被丢在地上的匕首,猛地回过神来,皇上的意思…

秦公公身体一怔,忙上前扶着靖丰帝,扯着尖利的嗓子,朝着外面喊,“来人,有刺客,快来人,有刺客…皇上遇刺…”

片刻,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这动静,立即进来,却只见得靖丰帝和秦公公二人在房间里,所谓的刺客,不知所踪。

可靖丰帝身上的鲜血,以及落在地上的匕首,却昭示着方才的屋子里,似乎发生过什么。

“刺客从后面逃走了,还不快去追。”秦公公匆忙吼道,那些侍卫打量了片刻,几个侍卫朝着大厅后门追去,剩下的几人,却是站着,没有丝毫动作。

无法将这些人支开,他们便无法离开这承辉殿,可这剩下的几人,靖丰帝捂着伤口处蹙眉,“太医,快宣太医。”

“还愣着干什么?皇上龙体流血不止,难不成就这样等着皇上流尽鲜血吗?”秦公公厉声喝道,“你们,还不快去请太医。”

其中一个侍卫,看了靖丰帝一眼,随即指了身旁的一个侍卫,“你,去请太医。”

独独支开了一人,却也还剩下好些个侍卫,站在一侧,好似监视犯人一般,将靖丰帝与秦公公二人看着,似没有要离开的样子,靖丰帝的目的,便是要将这些碍眼的侍卫给支开,可却不成功,如何能行?

“滚,都给朕滚下去。”靖丰帝盛怒,一激动,腿上的上,更是让他疼得呲牙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