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凌霄宫烧了,你可满意了?”萧文慧对着那背影厉声质问。

北策没有回身,声音淡淡的传来,“满意,自然是满意了,那凌霄宫太过简陋,本就不适合皇后娘娘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住,既然已经烧了,皇后娘娘还是移步栖凤宫吧。”

“北策,本宫是你的母亲!”萧文慧咬牙,早知北策如此违逆自己,不受控制,她当年早该另做打算。

北策轻笑,“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却不是你。”

萧文慧心中微怔,看着北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微痛,可仅仅是一瞬,愤怒又将她控制,“呵,北策,你能成为太子,是本宫的功劳,你该感谢本宫…”

“如何感谢?受你的控制,成全你的野心吗?”北策丝毫也不相让,转身看向萧文慧,似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忏悔与羞愧,可是,看到的却是满脸的狰狞,包含着自私自我的狰狞,北策的心中,更是浮出一丝讽刺,“萧皇后,你我不是一路人!”

萧文慧脸色更是难看,对上北策的眼,突然变得柔弱,“北策,我没有野心,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如今,我空有一个皇后的虚名,什么都没有了,北策,你相信我,可好?”

北策敛眉,“我如何相信你?”

一百八十三章 密谋娶后,救他性命!

如何相信她?萧文慧目光微闪,“你给我一次机会,看着我以后的表现就好。”

北策嘴角轻笑,“既然如此,左右凌霄宫已经烧了,皇后娘娘还是回栖凤宫吧。”

萧文慧身体微怔,看向凌霄宫的方向,此刻,大火蔓延,更是将白昼的天,都染成了红色,几乎可以想象,这大火如何吞噬了凌霄宫的一切,萧文慧心中憋屈,可事已至此,她便也只能从长计议。

“好,本宫听你的,你说什么,本宫都听你的。”萧文慧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顺从的道。

北策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迈步离开,可刚走出几步,那高大的身躯倏然顿住,“萧皇后,收起你对阿九和孩子的心思,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冰冷的语气,听在萧文慧的耳里,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直窜入心,萧文慧回过神来,那挺拔的背影已经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最后一次警告吗?

萧文慧袖口之下的手,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沉吟片刻,一甩衣袖,大步朝着栖凤宫的方向而去。

太子册立大典,并没有举行,朝臣们对北策的称呼,依旧是北王爷,不过在朝臣的心中,北王爷便是太子,东楚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都城内传了开来,扩散至整个东楚国,陆续又传到了南境和北秦。

北秦的皇宫,雕栏玉砌,所有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俨然一座冰雪宫殿,屋外寒冷,寸步难行,不过暖阁里,却是春意盎然。

“皇上,玥郡主求见。”内侍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道,方才,房间里,皇上刚发了一顿大火,如今怕是怒气未消,谁也不敢此刻在老虎的身上拔毛,便是玥郡主求见,那内侍也是斟酌了好久,才同意前来通报。

屋子里,一阵沉默,门外的内侍,更是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皇上不理会,只怕是不愿见的。

内侍蹑着步子,走到轮椅上的女子旁,恭敬的道,“玥郡主,您还是回宫吧,等皇上心情好些,您再来…”

“心情不好吗?”萧玥轻笑一声,那语气,比地上的寒雪还要冷上几分,声音不小,足以让屋子里的人听见,那传话的内侍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了。

“哎呀,玥郡主,使不得,吵到了皇上…”

“吵到又如何?赫连璧,你是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了吗?”萧玥没有丝毫顾忌,直呼赫连璧的名字,这更是让一旁的内侍脸色铁青,正要吩咐人将这姑奶奶给推走,屋子里,却是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让她进来。”

那内侍一怔,猛地回过神来,看了萧玥一眼,“奴才推你进去。”

萧玥白了他一眼,“不用了!”

说罢,便自己转动着轮椅的轮子,朝着屋子靠近,腿伤了的这些时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不用他人帮忙,自己“行走”,她萧玥,便是没有腿,照样可以走路。

萧玥进了屋子,屋子里,引入眼帘的一切,让萧玥微怔,地板上,奏章等东西,撒了一地,几乎能够想象,方才经历过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而那狂风暴雨的制造者…萧玥看向坐在案桌前,手扶额头,一脸阴沉的男人,心中了然。

坐在轮椅上的萧玥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封奏折,是一封密函,而上面的内容…萧玥迅速的看了一眼,看到某处,神色一怔,但瞬间敛去,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讽刺,“皇上看了东楚国传来的消息,就这般愤怒吗?安九生子,呵,皇上可是在想,为何这孩子,不是皇上的吗?”

萧玥把玩着手中的密函,将上面的内容,全数记进了脑海,嘴角浅笑,坐在椅子上的赫连璧,眉心倏然一皱,淡淡的瞥了萧玥一眼,“看来,你的消息,还很灵通,朕这里刚得到密函,你便知道了。”

萧玥敛眉,“皇上错了,萧玥孤身一人在北秦国,哪里有什么消息渠道?我不过是知道安九怀孕的大概日子,估摸着,也就差不多要临盆了,刚刚听闻皇上接到密函,大怒,萧玥便大胆的猜测,皇上的大怒,是因为安九生子。”

赫连璧浓墨的眉峰微拧,轻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聪明如有何?却没有什么福气,我双腿残废,流落异乡,哪里比得上安九?她如今,生了儿子,还是一双,而北王爷…”想到方才密函上看到的内容,萧玥的语气一窒,嫉妒之意,终究是无法掩饰,“北王爷竟是萧皇后的儿子,呵,这一点,饶是我那姨母亲近我之时,都没有向我透露分毫呢。”

萧玥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心中的恨意弥漫,瞥了赫连璧一眼,继续道,“北王爷成了太子,以后继承了东楚国的皇位,那安九岂不是皇后了?皇上,只怕纵然是你的皇后之位,也无法吸引得了安九了啊!”

赫连璧对安九的心思,她怎么不知道呢?

“闭嘴。”赫连璧厉声喝道,北策成为太子,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正是因为这个,他胸中才会有那么大的怒火。

萧玥对上赫连璧的眼,却依旧是无所畏惧,“怎么?皇上怕萧玥说吗?皇上对安九有意,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皇上,萧玥也喜欢北策,不过,我们两人,都是失败者罢了。”

失败者?这几个字如铁锤一般打在赫连璧的身上,他怎么能成为失败者?

安九天命

安九天命之女的身份,他是再清楚不过,北策若是为帝,那他得了安九,岂不是要一统天下?

不,这天下大统,是他赫连家的,断不能让北策…

想到此,赫连璧赫然起身,浑身散发的气势,饶是萧玥也是微微一惊,随即,赫连璧锐利的目光激射而来,看着萧玥,似在思索着什么,渐渐的,眸光也变得平静。

“你喜欢北策?”赫连璧嘴角微扬,这一点,不用问,他便也是知道的。

萧玥却也丝毫不避讳,“我不但喜欢北策,我还恨安九,恨萧文慧,恨东楚国的一切。”

东楚国,那里有太多让她痛苦的回忆,便是在北秦国的皇宫里,她日日夜夜所梦的,都是东楚国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心中的恨意未消,这噩梦便不会终止。

而赫连璧,他喜欢安九,想得到安九,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有共通的目的。

就算是赫连璧利用自己,达到他的目的,她也要送上门来,因为,她可以从中,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儿也不冲突,不是吗?

赫连轻笑一声,“还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就冲着这一点,朕也要帮帮你。”

“皇上如何帮萧玥?”萧玥对上赫连璧的眼,帮她吗?她不可置否。

“如何帮?”赫连璧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走到萧玥的身旁,从她的手中,将密函拿了过来,细细的端详着上面的内容,“北策既是东楚国的皇子,如今东楚国皇上皇后皆是身体抱恙,这个时候,朕若是成婚,不仅是南境,西凉,东楚国也会派皇子到访吧。”

成婚?皇上纳妃子,只能算是国事家事,算不得天下大事,唯独…萧玥想到什么,吃惊的看着赫连璧,“皇上要立皇后?”

也只有迎娶皇后这样的大事,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惊动,赫连璧的皇后之位一直空缺…

“不错。”赫连璧眸子微眯,坚定的道。

萧玥看出他不是开玩笑,眸光微敛,轻笑出声,“我以为,皇上的皇后之位,是留给安九的,呵呵,想来是可惜了。”

赫连璧也是微微一笑,他的皇位是留给安九的,不过…在这之前,却是不得不要好好利用一番。

“那敢问皇上,皇上看中的哪家女子?”萧玥打探道,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陷阱,可戏要做足,迎娶皇后,必须要有一个女子才行。

赫连璧看着萧玥,眸中的颜色,越发添了几分诡谲,“现成的皇后在朕的面前,朕想,该是不用找其他人帮忙了,而你,想必也是乐意帮朕的这个忙的。”

她吗?饶是萧玥听了,都略显吃惊。

萧玥对上赫连璧的眼,一阵沉默,似在思索着什么,房间里,静得可怕,过了好半响,萧玥的声音才再次缓缓响起…

“好,这个忙,我帮了。”萧玥开口,既是对他们都有利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你的计划呢?我要知道。”

“不急于一时,等计划成熟了,朕自然会让你知晓。”赫连璧敛眉,拿了密函,重新回到了椅子上,一改先前的愤怒,此刻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萧玥和赫连璧相视一眼,许多东西,心领神会,“如此,萧玥就不打扰皇上了,萧玥告退。”

萧玥转着轮椅,看了一眼满室的狼藉,萧玥的嘴角,一抹笑意浮现,“皇上若是不介意,萧玥出门之时,吩咐内侍进来,将这屋子收拾收拾,毕竟,以皇上的身份,这样的狼狈,不宜让臣下看见了。”

说着,没待赫连璧有所反应,萧玥便出了门。

房间里,依旧安静,房间外,又飘起了雪,萧玥推动着轮椅,艰难的在雪地里,雪花落了一身,内侍们经过,想要帮忙,也被萧玥呵斥开。

整个北秦的皇宫里,都知道这个被皇上带回来的玥郡主古怪,谁也不敢招惹。

北秦的天空,寒风萧索,都城内,因着这场大雪,减了几分繁华,一处酒楼内,店家招呼着熙熙攘攘的客人,零散的几个人,来了又走了,唯独角落里的一个男人,一直在那里喝着酒,看着似城内禁军的装扮,满脸的胡子,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但高大的身姿,一袭可以辨别出,此人长相应该是不差。

“再添一壶酒。”那男人吩咐道,依稀有几分醉意。

店家亲自拿了一坛上好的酒,送上前,“军爷,您要喝醉了。”

“你这里不就是让人喝醉的吗?”男子开口,拿过店家手中的酒,打开盖子,就这样就着壶,仰头往口中灌,那豪爽的模样,饶是店家看了,心中都禁不住一惊。

自今日酒楼开门,这个人就来了,到现在足足已经喝了十来坛酒,先前喝得还算是温柔,越是到后来,就是这般的灌法。

店家没有再说什么,男人继续喝着酒,口中喃喃着什么,却是让人听不得太真切。

一直到了夜晚,那男人才醉醺醺的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才出了酒楼,店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喃喃道,“真是个酒鬼。”

“我看,他是为情所困吧,方才,我送酒上去,分明听清了他口中在念叨着什么了,九儿,该是个女子的闺名。”伙计笑笑的道。

雪夜里,那颀长的身影,偏偏倒倒,竟是一个踉跄,高大的身躯,倒在了雪地里,无人的街道

无人的街道上,大雪依旧飘着,渐渐的将男子覆盖…

“咦,那是什么?一个人吗?”

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经过,听到这声音,马车倏然停了下来,马车的帘子被撩开,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容,映在雪地泛着的微亮之中,忽明忽暗。

“快去看看。”那女子声音温和如水。

首先发现的侍女立即从马车上跳下去,走到那男人的面前,探了探鼻息,忙道,“殿下,还没死,看他身上的衣裳,似禁军的打扮,哎呀,好大一股酒味儿,定是喝醉了,真是作孽,倒在这里,没有醉死,明儿一早,怕也要冷死了。”

马车上的女子看了一眼那男人,依稀见到满脸的胡子,敛眉道,“将他带着一起吧。”

“殿下,您是要…”侍女吃惊的道,“若带回皇宫,皇上知道,必是怪罪。”

“难道就任凭他在这雪地里自生自灭吗?你也知道,明儿一早,怕也要冷死了的。”女子放下了帘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侍女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殿下这般善良,若是不救这男人,恐怕她的心中也会过不去,索性救便救吧,看这人穿着禁军的衣裳,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等明日,这男人酒醒了,便将他打发走就成了。

“算这个人命大,要不是殿下今去大公主府上,回来遇见了,不然,当真是要死在这儿了。”侍女口中喃喃。

“你们还不快过来将这人抬走。”侍女吩咐马车旁随行的内侍,“记住,今日这事儿,您们的嘴巴都给我闭紧了,若是说出去一个字,坏了殿下的名节,我定让你们好看。”

“菡姐姐,我们哪敢?”内侍们立即上前,听了那侍女的吩咐,将雪地中的男人抬着,方才了马车上,车夫的位置。

马车直接入了皇宫。

翌日。

皇宫里,依旧是满眼皑皑白雪,一处宫殿内,侍女匆匆进了屋子,将门关了起来,似担心寒风入了房间,进门内,侍女走到女子的身旁,“殿下,奴婢方才从花园经过,听闻咱们皇宫要有喜事了呢!”

女子本在抄写佛经,听到侍女的话,手微微一抖,面容无色,“怎么?是哪位妃子又怀了皇子了?还是皇宫里又要选秀了?”

“哎呀,殿下,哪里是这些事?这些事情太寻常,倒也不值得奴婢如此特意为殿下汇报了。”香菡跺了跺脚。

“那是什么喜事?”赫连玉敛眉,脸上一抹笑容浮现。

“听说,皇上露了口风,皇上要迎娶皇后了呢!”香菡神神秘秘的道,“只是不知道,那个皇上要迎娶的女人是谁。”

香菡说着,却是没有留意到,赫连玉原本正行走着的笔端,竟是顿住了,笔尖杵在纸上,一大片墨汁晕染开来。

赫连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香菡似察觉到什么,蹙眉道,“殿下,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对了,昨日带回来的那个人,如何了?”赫连玉目光闪了闪,立即转开了话题。

香菡是个没心思的,经赫连玉这么一提,也是想起了昨夜的那个人,“不知道呢,昨日将他带回来,奴婢便让人安置在东厢房内,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那便去看看吧。”似是在掩饰着什么,赫连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香菡立即跟上,为她搭好披风,主仆二人才出了门。

东厢房内。

暖阁之中,温暖如春,房间里,一股酒味弥漫,床上,男子闭着眼,依旧在沉睡中,可口中,却似在喃喃着什么。

暖阁的门被打开,赫连玉和香菡走了进来,直接到了床边,赫连玉看着床上的人,眉心不仅微皱,“他在说什么?”

香菡蹙眉,靠近仔细听,却也是听不真切,“奴婢也听不清楚,这人真是奇怪,明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还不停的说话,等他醒了,奴婢得告诉他,是殿下救了他的命,他怎么也得好好的感谢殿下你。”

赫连玉敛眉,沉睡中都在说话,他口中重复念着的,似乎是一个名字。

不只是哪里来的好奇,赫连玉想看看,他唤着的是谁的名字,没有多想,赫连玉坐在的床沿,更靠近了那男人几分…

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暗涌,奇怪的关系

刚靠近那男人,那男人却是猛然惊坐而起…

“九儿…”百里羽睁眼,瞧见眼前的女子,朦胧中,像极了梦中的人,百里羽眼神之中明显有震惊,安九?当真是她?

脸上一抹欣喜,更是激动的抓住女子的手,“九儿?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如果不是在梦里,他怎能看到她呢?

她在东楚国,如今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而他…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不过是流落在异乡的一抹孤魂罢了。

如果是梦,便是在梦里,能够如此真切的看见她,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百里羽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但满脸的胡子,却已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如此的举动,吓得面前的女子变了脸色。

这男子要干什么?

赫连玉想挣脱这个男子的手,那男人的力道,却是让她无法撼动。

一旁站着的丫鬟,更是神色大变,没待百里羽高兴多久,香菡上前,冷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掰开百里羽的手,怒目而视,“你这人,实在是狼心狗肺,我家公主好心救了你,你却如此没规没距,我这就告诉皇上,让他砍了你的头。”

百里羽微怔,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心微蹙,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心中失落,而这失落不自然的表现在脸上,落入赫连玉的眼里,赫连玉眉心微皱。

“喂,你还不快给公主道歉?!”香菡大声吼道,心中暗道这个男人也太无礼了。

公主?百里羽落寞的抬眼,看了赫连玉一眼,淡淡的开口,“公主,方才之事,是我无礼。”

语气中那骨子里的孤傲,隐隐流露,香菡却是有些不满意了,“单是这样就好了吗?你可知道,你方才的举动,是有多大逆不道?你这人,还不如昨晚任凭你死在雪地里呢。”

“香菡。”赫连玉开口,声音温如春风,“这位公子,酒醉方醒,方才的一切,只是误会,你这张嘴,休要出去乱说,皇兄那里,也不能透了半点儿口风,公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百里羽自来了北秦国之后,辗转了好些地方,最终在北秦都城禁军中谋了事,对北秦,他心中无感,可东楚…他知道,他又是回不去的,整日迷茫,醉生梦死,只是听闻北秦皇帝赫连璧,有两个妹妹,一个长公主已经嫁了人,如今搬离了皇宫,入住了夫家,而另外一个则还在皇宫里。

赫连璧的妃嫔虽然不少,子女也有,不过,怕都还是孩童的年岁,而眼前这个公主的年纪,想来该是赫连璧的妹妹了。

“公主请问。”百里羽虽感谢她救命之恩,可态度依旧是淡淡的,如今的他,在知道自己身世,离开东楚之后,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邪魅狂狷,看什么都是淡漠无味。

“九儿是谁?”赫连玉开口,这个男人错认自己,单单是因为酒意吗?

百里羽浓墨的眉峰微皱,九儿?

“我和她很像吗?”还没待百里羽回答,赫连玉的问题接踵而来。

很像吗?百里羽再仔细的打量了赫连玉一番,对上那双眼,眉心皱得更紧了些,不像,不过眼睛…却是有些相似,但这个女子身上温雅的气质,却不若安九空灵。

百里羽没有回答,不过,百里羽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了赫连玉答案,赫连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原来,是眼睛有些相似,难怪公子会认错了。”

眼睛相似吗?

从小便有人说,她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现在,竟还有一个眼睛像她的!

百里羽看赫连玉的眼神微变,他没想到,这个公主如此聪慧,竟看得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吗?

“皇上驾到。”

房间里一阵沉默,正此时,门外,响起内侍的通报声,赫连玉蹙眉,香菡心中也是一惊,这个时候,皇上怎么来了?若是皇上发现公主救了个男人…

“殿下,咱们快些出去吧。”香菡急切的道,狠狠的瞪了床上那男人一眼,当真是个祸害,不要累了公主的闺名才好啊。

赫连玉也是变了脸色,匆匆的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听得脚步声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心中大叫不好,想来赫连璧是朝着这边来了,只怕,她还没出得了门,赫连璧就已经进了屋子了。

香菡也是更加急了起来,赫连玉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目光微闪,转身看向那床上的人,犹豫片刻道,“公子,我救了你一命,不想再因我而丧命,还请你配合一下我才好。”

百里羽对上赫连玉的眼,那眼里的纯净与真诚,竟让人无法拒绝。

她是为了保自己的命吗?

百里羽早早就已经放逐自己,这条命,有或没有,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可面对这样的一双眼,他却是开口,“好。”

赫连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开目光,看了一眼暖阁内窗户旁的软榻旁放着的书籍,吩咐香菡将窗户打开,让寒风驱散室内的酒味儿,心中已经有了底。

当赫连璧推门而入的时候,赫连玉已经靠在榻上,手中卷着一本书,身旁的香菡伺候着茶水,屋子里,除了这主仆二人,还有一视为打扮的人,垂首站在一旁。

赫连璧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径自走向赫连玉,“怎么今日到这个暖阁来了?”

“想看一些诗集

“想看一些诗集,所以便过来了。”赫连玉开口,目光依旧在手中的书籍上,似乎对赫连璧这个皇兄,态度极为冷淡。

赫连璧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走到赫连玉身旁坐下,“玉儿还是喜欢这些儒雅的东西。”

“玉儿是女子,当然比不得皇兄雄才伟略,心思宏大。”赫连玉的话语中,甚至还带了几分尖锐。

赫连璧挑眉,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朕知道,你的心中始终记恨朕,可今日,朕来你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就要见到她了。”

她?赫连玉落在诗集上的目光一怔,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想到先前香菡对她说的消息,赫连玉的眸中更多了一丝讽刺,“难怪宫中在传皇兄娶皇后的事情,玉儿还在想,皇兄这么多年的心思,怎会轻易放弃,随随便便娶一个女人为皇后?恭喜皇兄,终于寻到她了。”

“寻是寻到了,可要让她成为朕的皇后,怕还要费一番周折了。”赫连璧叹了口气,不过那眼神之中,却是势在必得的坚定,凝视着赫连玉的眼,眸中变得柔和,“你知道吗?你们的眼,还真是像极了。”

眼?又是眼?

赫连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以后,皇兄娶了她,该会日日对着这双眼了,那玉儿便也对皇兄没有什么作用了。”

赫连璧的脸色一沉,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但仅仅是片刻,眼底便浮出一抹轻笑,“玉儿,朕知道怪皇兄,可你自小便知道皇兄的心思,赫连一族,必然要在朕的手中再次强大到鼎盛,等朕得到了她,便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赫连璧说着,高大的身躯起身,正要走,目光却再次落在了房间里那个垂首而立的男人身上,沉吟片刻道,“这个人,倒是一个生面孔,玉儿的身旁,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了?”

这一问,香菡的心,瞬间紧绷了起来,这该如何是好?如何解释这个男人的存在?

房间里,气氛瞬间变得诡异,百里羽被赫连璧看着,倒也没有丝毫惊慌,这倒是让赫连璧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个男人,禁军的打扮,满脸胡须,看不清面容,双眼更是淡漠无神,和他的无惧,怎么看怎么不相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