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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安看到急急赶来的拓跋焰烁,赶忙上前行了一礼。

“王爷。”

“大王呢?”拓跋焰烁第一次眉眼间透了戾色。

“大王正在批阅奏折。”冀安木木的回,不解这位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王爷,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

拓跋焰烁不理他,直接向御书房冲了去。

“王爷,你等属下去通报下。”冀安说着要去拦,却被拓跋焰烁带着杀气的视线一扫,吓得一愣。

而拓跋焰烁趁着这个当口,几步冲到御书房门前,推门便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拓跋飏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声音,这会儿自然没有多少惊怒,只是视线沉着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来人。

“王叔这是做什么?”他扔下手中的奏折,不辨喜怒的问。

“大王又向边关派兵了?”拓跋焰烁语含怒火的质问道。

“王叔这是在怪孤王没有事先与翱王商量吗?”拓跋飏冷笑着问,不悦之情已上言表。

“大王!”拓跋焰烁惊,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缓和了些语气道:“大王明知道臣来找大王,并非责怪大王没与臣商量。”

“那王叔是为什么?”拓跋飏继续问,好似真的不解他的怒。

拓跋焰烁唇角含着一抹苦笑,他不信拓跋飏全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故意瞒着他发兵一事。

但,那又能如何?他是主,他是臣,他即便心知肚明,也不能硬是逼他承认。

是以,他只得尽量让自己平静些的道:“大王难道看不出,翾国退败得如此之快,其中必然有诈吗?”

“哦?翱王为何如此觉得?”拓跋飏略微有些惊讶的问。

“顕国经过几次大战,虽然军力仍在几国之上,但顕国为了以防外一,并没将军力全部用在对战翾国上。但,翾国为了提防顕国的进犯,却在边关明里,暗里安插了很多军力。是以,臣敢肯定,即便翾国的用兵之道不敌顕国,也不可能退败得如此之快。”拓跋焰烁冷静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分析出来。

“呵!”拓跋飏闻言失笑,“王叔知道的倒是真多。”

“大王这是何意?”拓跋焰烁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痛心的问:“大王这是不相信臣吗?”

“王叔过虑了。”拓跋飏不急不缓的回,到真像是拓跋焰烁多想了。

“微臣肯定大王为拓跋的江山社稷,立刻收回成命。”拓跋焰烁撩袍当即跪了下去,“翾国此举,为的就是保存自己的实力,让大王出重兵,引走顕国的兵力,他们好借力反扑。”

“即便如此,皇叔是否就认定,我拓跋兵士,定然打不赢这一仗?”拓跋飏不为所动。

拓跋焰烁见他如此,忽然间便明白了,拓跋飏即便没有他这般肯定翾国会耍诈,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想到。

他肯出兵,必然就是已经做好了与顕国硬拼的打算了。

可这样的做法,明明就不附和用兵之道啊!

拓跋只要出兵,就算旅行了对翾国的盟约,再无其他义务,那又何必将自己置于险地?

“难道,大王此举为的是凌贵妃?”拓跋焰烁终是问出了他最不想问的问题,他当真是不希望,他拓跋的王者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

“她不只为拓跋立下了汗马功劳,孤王更是欠她一条命,就算为她如此,也是应当的。”拓跋飏眼中透着坚持,等同于告诉拓跋焰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收回成命。

共事多年,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拓跋飏的决定任何人都难以改变。

“微臣懂了。”他略微有些失望的领命。

“王叔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拓跋飏恍若看不到她的失望,径自吩咐道。

“是。”拓跋焰烁从地上站起,转身退了出去。

拓跋飏直到看着她离开,也没再拿起桌案上的奏折,在不算明亮的书房中,微眯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心难测,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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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焰烁出了御书房,本想离宫,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又转了方向,直奔后宫。

而他去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消沉了多日的纥奚沅紫。

纥奚沅紫看到拓跋焰烁过来,不禁微微有些惊讶,平日里他们之间并无多大的联系。

拓跋焰烁刚一被宫人迎了进去,便撩袍跪了下去。

“王叔这是做什么?”纥奚沅紫大惊,赶忙来扶他。

“臣有事求夫人,便让臣跪着说吧!”拓跋焰烁坚持,纥奚沅紫也不好与他拉拉扯扯的,只好直起身,温声道:“王叔有话便说吧!”

“臣恳请夫人为了拓跋的江山社稷,告诉臣沫舞郡主在哪里。”拓跋焰烁面色凝重的请求道。

“这…”纥奚沅紫的眼神一滞,半晌没再发出别的声音来。

“微臣知道,微臣此举有些为难夫人,但还请夫人以江山社稷为重。”

“王叔,沅紫有些不懂王叔的意思。”纥奚沅紫拧眉道。

沫舞不过是一介女流,她又如何能影响得了江山社稷?

“大王忽然重兵攻顕,想引顕国的兵力来攻打拓跋,为翾国解围。”拓跋焰烁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大王此举也并无错,凌贵妃对拓跋的江山有功,对大王更是有情有义,若是大王在翾国水深火热时,不伸予援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纥奚沅紫没有多想,便回道。

“夫人?”拓跋焰烁微惊,随即释然,纥奚沅紫一向不懂国事,只知义气人情,她会如此觉得也就不奇怪了。

“王叔,大王是顶天立地拓跋之王,自是要以大丈夫之举示人。”纥奚沅紫不是完全不懂那些国与国之间的厉害关系,只是不管谁吃亏,谁占了便宜,她都希望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是顶天立地的。

“夫人就当真不怕大王的心思都用在了凌贵妃身上?”拓跋焰烁见军事上说不通,便在女人的心思上挑拨。

“那若是我让王叔接了沫舞回来,我失宠的不是更快?”纥奚沅紫讽笑着反问。

拓跋焰烁被质问得脸色一暗,却还是狡辩道:“沫舞郡主与夫人毕竟情谊颇深,又怎么会让夫人失宠?”

“嗯。”纥奚沅紫认同的点点头,还不待拓跋焰烁高兴,便又听她道:“可是,我比王叔了解沫舞。”

“夫人这是何意?”拓跋焰烁心里已经在打鼓。他本以为纥奚沅紫这种没心机的女子,他只要说是为了拓跋,为了大王,便能说通。

可谁知道,这个女子虽不懂那么多,却有着最倔强的坚持。

“王叔还是回去吧!沅紫帮不了王叔。”纥奚沅紫不想再说,再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与沫舞之间的事情,不足对外人道。而且,拓跋飏不希望她做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

“夫人当真要看着凌贵妃祸国殃民吗?”拓跋焰烁急切的又道。

“她不会的。”纥奚沅紫肯定的下了结论。如果,在凌无双和沫舞之间选一个人去相信,那她会选凌无双。

即便,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也是怪凌无双的。但,到底还是认可了她的人品。

“沅紫夫人这般信任她,当真就忘记了康王的遗体是谁烧毁的吗?”拓跋焰烁起身,视线紧紧的缩着纥奚沅紫,继续提醒道:“若不是因为康王的遗体被焚,纥奚夫人也不会自缢。”

纥奚沅紫闻言,俏脸瞬间惨白,可拓跋焰烁的话还没完。

“大王是不是告诉夫人,康王是周后所害?”拓跋焰烁复有问。

纥奚沅紫没有接话,呼吸却是一紧。

“难道,夫人就不曾怀疑过,这些都是大王为了凌贵妃开脱的说词吗?夫人别忘了,康王当日的那一声‘丑八怪’,受辱的是谁。”拓跋焰烁义正言辞的提醒道。

“王叔为达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纥奚沅紫嘲讽的接话,她不相信凌无双那样大气的女子,会做如此狠辣的事情。

“微臣知道,夫人不信微臣的话,那冀安的话呢?”

“不可能,若是冀安知晓,他定然不会不告诉我。”纥奚沅紫不信的反驳。

“别忘了,大王才是冀安的主子,若是大王有心瞒着夫人,冀安又怎么忍心说出来让夫人伤心呢?”拓跋焰烁见她脸色越发的惨白,当即又道:“夫人若是不信,可将冀安招来逼问,相信冀安定然会说出实情。”

035

纥奚沅紫的神色狠狠一震,拓跋焰烁的话,无意抓住了她的要害。

于她而言,对冀安的信任,比对拓跋飏还多。

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像冀安一样无条件的待她好。

“王叔的话,沅紫已经听进了心里,王叔请回吧!”纥奚沅紫笑笑道。

“那臣告退了。”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走,就显得太过别有用心了。

“嗯。”纥奚沅紫微颔首,目送他离开,才跌坐在椅子上。

于她而言,是凌无双,还是周清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拓跋飏的态度。若是他当真为了凌无双欺骗了她,那她要情何以堪?

真的要让沫舞回来吗?当年她离开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法师说,她是不祥之人。

是以,她为了拓跋飏安好而离开。

她说,她要替他看遍这天下的山河。她等他有一日,将这一切都划入拓跋的版图。

对沫舞,她是妒忌的,妒忌她可以得到拓跋飏那般的宠爱。

但,对她,她亦是尊重的,因为在拓跋飏难以决定的时候,她主动提出了离开,没有让他为难一分。

“来人,去将冀统领找来。”她当即决定。

是不是请沫舞回来是一回事,查证康王的死因,又是另一回事。

她能帮姑姑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她绝不能让姑姑和康王枉死。

冀安很快被宫人请来,纥奚沅紫命令所有人退下,只余他们两人,才问道:“冀安,康王的死因,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冀安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纥奚沅紫找她来,为的是这事。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如今又被旧事重提。

“沅紫,为何突然又这般问?”冀安不敬疑惑的问道。

“冀安,连你也要骗我吗?”纥奚沅紫冷了脸色。

冀安平日里看惯了嬉皮笑脸的纥奚沅紫,这会儿不禁因她的反应愣住。

“沅紫,你知道我对你…”冀安试图解释,可最后还是止住话,叹了声问:“沅紫,你是不是听谁乱说了些什么?”

“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她坚持不肯透露自己心中所想。

他疑虑的看着她,视乎在犹豫着什么。良久后,沉默的他,才开口道:“沅紫,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康王一事,大王不是已经给了你交代吗?”

“冀安…”纥奚沅紫神色哀泣,最后却垂下眼睑,只是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不想逼冀安,她到底还是珍惜冀安这个朋友的。只是,冀安的隐瞒,无疑伤了她的心。

她对这深宫的怨恨,不禁又深重了些。

如果她不曾入宫,他们一定还是曾经一起策马奔腾在草原上的豪爽儿女。

她不怪冀安的隐瞒,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伤了心,真的伤了心。

“沅紫…”冀安想哄哄她,可是他的嘴笨,从小便不会哄她,每次她难过,只能任由她欺负,让她出了气。

可是,这一次,她连欺负他,都不想了。

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给他的体谅,却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距离。

她温和的对他笑笑,可他觉得这样的宽容不应该存在于他们之间。

但,他还能说什么?

他回以她一抹略显歉疚的笑,终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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顕国

绮罗看着满眼皆是戾色的男人,即便心里已经有些发紧,但面上却依旧平静,淡然。

“情蛊是你下的。”他从牙缝中逼出一句话,一开口便已经肯定了她的罪行。

“是。”绮罗竟是不曾狡辩一句,直接认下了他的质问。

“啪!”皇甫睿渊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她粹不及防,力气大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口中刹那间腥甜满溢,顺着唇角流下。

“谁给你的胆子动她?”皇甫睿渊的眼中已经有杀意掠过。

绮罗将口中的腥甜用力咽下,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皇甫睿渊。

“臣妾一心为皇上,皇上回报臣妾的就是这一巴掌吗?”

皇甫睿渊盯着他,蹲下身,蓦地掐住她的脖颈,狠狠的用了力气。

“朕回报你的不只是这一巴掌,朕还想杀了你。”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她知道他没有在闹着玩,他是真的想要杀她。

“皇上…只有这样…无双公主才能…才能回到皇上身边…”她吃力的说,再也无法淡定。

她不想死,她想过的日子还没过上,她如果现在死了,那她之前所受的苦,便全都白费了。

皇甫睿渊闻言,手上的力气,果真松了些。

绮罗急切的深吸口气,缓解了胸间窒闷,才赶忙解释道:“只要让拓跋王知道,无双公主中了情蛊,只有皇上手里有解药,他必然会将无双公主还给皇上。”

他收回掐着绮罗脖颈的手,却是反驳道:“你以为拓跋飏是什么人?若是他将无双还给朕,拓跋的子民会如何看他?他如何向翾国交代?这事不但涉及了他帝王的颜面,更涉及两国邦交,你认为他会在这个时候做愚蠢的决定吗?”

“那就要看,拓跋飏是不是希望无双公主活着了。”绮罗染血的唇瓣绽开一抹笑,“无双公主若是在拓跋的皇宫里出事,他同样无法向翾国交代。再者…”绮罗忽然压低声音,“皇上可用沫舞与拓跋王交换,从此,无双公主是皇上的妃子,而沫舞就是无双公主。”

“你果真将一切算计得周详。”皇甫睿渊冷冽的一笑,“但,沫舞对拓跋飏到底有多重要,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若是拓跋飏根本不在意她,大可与朕比下谁的心更狠。”

“皇上是怕拓跋王真的看着无双公主被情蛊折磨而死?”绮罗沾染了血迹的唇角微微上翘,笑得甚为妖娆,妩媚。

“看来,淑妃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这事。”皇甫睿渊伸手,将她扶起,盯着她的眸子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皇上可以等到无双公主的情蛊彻底发作的时候,将消息散播给无双公主知道。若是她的夫君可以罔顾她的生死,皇上觉得她会恨她的夫君吗?”绮罗每说一句话,都会牵动脸上的伤。

可是,没关系,她会好好的忍着这疼,记住这疼。

“她若是知道忘情水在朕手里,她一样会恨朕。”皇甫睿渊拧眉道。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他还会心疼她。他即便恨她的不理解,却是也不希望她吃太多的苦。

“忘情水为何要在皇上手里?难道不可以在别人的手里吗?”绮罗略一提点,便又继续道:“或者,皇上希望忘情水在谁的手里?到时候,皇上大可以为无双公主把忘情水‘夺’回来,与她重新开始。只是,这事的前提是皇上定要忍一时心疼。”

“你这女人,当真是可怕。”皇甫睿渊似赞赏,似讽刺的道。

“臣妾谢大王赞赏。”绮罗笑得张扬,丝毫不再掩饰她的欲~望。

皇甫睿渊看着绮罗的眸子,仍旧如深潭一般,没人能看透那里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