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姑像是讲不下去了,暮小小接了她的话,“你们就看到了那个老管事?”

萧玉珠点了点头,随后,她深吸了口气,朝嫂子凄凉一笑,“随后没多久,娘就死了。”

她这话一完,门边顿时传来了一阵脚踢大门的巨响,萧玉珠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而暮小小怀中的小儿,可能受了其父暴怒踹门的影响,睡梦中的小儿哇哇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94章

萧老太太,萧玉珠也没再见过。

那天她也没等到兄长回来,就在嫂子不必担心的劝说中随夫君回去了。

之后两天,兄长那也没什么动静,嫂子送信来说老太太还活着,让她不必担心她哥哥会遭人诟病,萧玉珠才放下了心,静态事情真相。

这时九月下旬,长生长息长福年满五岁,吃六岁的饭了。

十月国庆日一到,擅于忘记的京城又热闹了起来,民间的舞狮队走街窜户,身后总是围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欢快地跟着。

长南他们被接去宫中与九皇子同乐,晚上他们带了许多宫中的供品回来与母亲尝鲜,缠得萧玉珠在他们房里说了好一会话,最后孩子们困了也不让她走,还是迫于父亲的威严,只得放母亲走了。

父亲走后,长福信誓旦旦,跟哥哥们发誓,他以后一定娶个不跟他抢娘的媳妇…

他兄长三人,头一次觉得他们的弟弟没他们以为的那么聪明。

**

国庆之后,易修珍要离开京城回大冕,请来狄府与狄禹祥夫妇和长南辞行。

狄禹祥只让人去请长南他们没有出来,没有请夫人。

易修珍时闻言,看向狄禹祥。

狄禹祥直视着他。

两人目光对视良久,直到长南他们的到来,才打破了他们那藏着千头万绪,辗转反侧的对视。

孩子们热热闹闹地与易修珍告别,长生他们不像长兄那样与珍王亲密,遂没什么离愁,只有长南有些不舍,说等他长大得空,他就去大冕看义父。

因之前与狄禹祥的对视,易修珍没再说大冕随时都等着他来的话,也没再提起,想让长南多多照顾在京的义弟的话。

反倒是狄禹祥在送他的时候,打破他们的僵局,说了小世子的事,说长南在京,会常去皇后身边看看小世子。

易修珍在怔愣之后,朝狄禹祥拱了拱手,知道永叔到底不是绝情之人。

狄禹祥也言尽于此,送了珍王出府。

看着珍王的马离去,他想这辈子,除了在朝廷上相见,他与珍王大概不会怎么见面了。

他与珍王,已无法回到过去那样对酒当歌,畅谈古往今来的时候了。

珍王在纵马一段后,止了手中的缰绳,他坐在停了马蹄的马上怔怔地想了许久,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永叔看穿了他对她的心思。

是那日他看到宝儿呆在她的身边?抑或,在更早之前?

他还以为,他藏得够好,这辈子会无人知晓。

到底,还是让他看出来了,易修珍自嘲地笑笑,也知道从此之后,他与永叔的兄弟是没得做了。

他只有远离他的那个家,隔得远远的,才能让宝儿与长南的交情继续下去。

**

珍王走后,狄禹祥问下人夫人与二夫人她们在针线房晒太阳之后,他去了自家族人开的小酒楼,在其后的小院子,对酒三两,慢慢地小酌了一会。

之后,他漱了口,闻了闻身上衣裳的味道,回了家,叫她回了小院。

他持书,她绣衣,狄禹祥看着她在他的视线之内,心道自己定要活得长长久久才好。

活得不够久,没他看着,她怕就会不是他的了。

国庆之后,在家休息了两日的狄禹祥又去了官署。

而萧玉珠因即将准备去秦北的事,在狄府忙碌了起来,因要走,她也常去萧府看望父亲与兄嫂。

山府那边,暮家人像是与皇帝争执什么,这几日山府的气氛很是凝重,萧玉珠听嫂嫂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是暮家人要带皇后走,说九皇子当了太子,皇后该走了。

但皇上不放人,在宫里,他好像也与皇后吵起来了,说皇后骗他,她之前答应过他不会走。

皇帝与暮家人的这次对峙,事情也波及到了诸人身上,皇帝疯了,在暮皇后对他只有冷眼没有回话的几天后,那天他传来了皇后,当着在场的萧知远和狄禹祥说她敢走,他就把萧狄两家杀了,说他把整个天下毁了也在所不惜。

帝后两人吵架向来风声大雨点小,但萧知远与狄禹祥没料文乐帝这么疯,这等话也说得出来,皆面面相觑,不知皇上身上的英明神武跑哪去了。

暮皇后由得他疯,她冷冷地看着皇帝在那大吼大叫,最终还是她身边的画眉看不过去,怯怯地出了声,提醒皇帝道,“娘娘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回去的?”

闹了好几天的文乐帝本来还想喊“她就有说”,但话到嘴边又停下,细想一下,皇后确实好像没有这么说过,只有暮家那讨厌的老少两代,说朝廷已经有了暮家血缘的九皇子为太子当政,定要皇后回去。

暮皇后见皇帝闹够,施了一礼就走了,留下皇帝对着屋子里的几个心腹大臣,半晌无话。

**

暮家人最终没有如意,但也得了皇帝的圣旨,从此之后,暮家人不再入宫为师,这一次,连暮大先生也要跟着回暮山。

暮家人的离开,走在狄家去秦北之前。

轩孝王去了皇帝面前,说他出要离京出去走走,皇帝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在盯轩孝王半天轩孝王都不打算改口后,他冷笑了一声,令人把轩孝王软禁了起来。

暮斐在走之前,来看了轩孝王一次。

当轩孝王哭着问她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后,暮斐静静地抱着他的头,把吻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轩孝王激动得发抖,但等他回过神,佳人已去。

暮斐走后,轩孝王精神失常了几天,等再清醒过来,他说他要先去南海,让皇兄给他几个人。

文乐帝当他疯了,没有理他。

轩孝王很认真,“皇兄,我先去给您打先锋,我不会坏您的大事,您就让我去,我去了要是真有功,给您把南海收复回来了,您就给我赏,若是没有,还会坏您的事,我到时候回来,自行软禁,一辈子不出京城。”

“你要什么赏?”文乐帝问了他。

轩孝王眼神平静看着他皇兄,“我想娶她,这辈子死都想。”

“她不会嫁你!”对暮家人深恶痛绝的文乐帝大力拍桌。

“那我嫁她!”轩孝王闭着眼睛喊,生怕被他皇兄打死。

文乐帝本来气得脑袋都疼,胸口一阵一阵喘不过气来,见他那样,反倒气乐了…

但到底,因轩孝王的请令,文乐帝还是应充了他。

其实只要轩孝王对得起他头上皇室的荣耀,他堂堂正正地像个男人一样争取他的人,而不是大哭大闹地求,文乐帝也想不出有什么可阻止他的。

他没有告诉轩孝王,他不怕失去他,怕的是轩孝王只挂着一身皇家的皮,他没有真正的能耐,这样的皇弟去了暮家,在那一个连七岁牧马小童都能引经据典的暮家,他会郁郁寡欢。

两个人活一辈子,不是光靠爱就可以好好过下去的,爱情易逝,反倒是因智慧和本事而起的尊重和珍视能历久弥新。

“好好去磨练,不管立不立功,”文乐帝与轩孝王饯行的那天晚宴,他抱着小皇弟的肩,说了几句心里话,“唯有你心里变得更厚重,你才配得起那个暮家女,逸儿,暮家的人征程不在朝廷,而在高山流水,万事万物间,一般人跟不上他们的脚步,等你顶天立地,哪怕就是跟着暮家人一辈子不回来,朕也高兴,可现在放你去了,朕怕啊,朕怕过不了几年,在皇宫里又看了你回来,那个时候,你的难过,就是朕的失意啊。”

这话把轩孝王说得直抽鼻子,来与轩孝王送行的几位大臣也皆唏嘘。

皇家不是没有真情,只是有太多的不得已,世事从来难两全,权衡利弊之后,谁都只能选择那长久之策。

**

萧老太太的事几经盘问,还是让萧知远问清楚了。

他们母亲的死,是因她发现萧老太太给他们一家下毒后想报官,但老太太威胁她说他们父亲不是萧家人,她要是想让一家人太平,就得自己服毒身亡,不要等她动手,她要是再动手的话,他们一家这次是一个都别想活下去,为此,他们母亲在与老太太与她定下了不会杀她夫君与幼女的契约后死了,老太太一直没有找到契约书,这也是她多年刁难萧玉珠的原因,她想探出契约书是不是掌握在这个面似温良的孙女手里。

但事实上,萧家三兄弟,皆是萧家的血脉,老太太偷情,是在他们祖父死去之后。

这些事,萧老太太在中途谎话连连,最后还是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审问下,道出了最终的实情。

萧玉珠听完实情后,许久都没有说话。

“契约书在哪,你不知道?”萧知远问妹妹。

萧玉珠摇了头,“我只依稀记得当年跟娘夜游看到过的事,完全知道,还是多年后靠自己猜测出来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老管家,契约书根本无从得晓。”

她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再稳重,也会露出马脚罢?想来母亲也是知道,所以根本没打算告诉她。

“那在谁手里?”萧知远皱眉。

第195章

他们父亲那?

两兄妹皆沉默了来。

暮小小看看沉默不语兄妹,先开了口,“…爹那?”

萧玉珠不敢肯定,这时她见兄长兀自思绪不语,她迟疑地问,“老太太说,就…这些了吗?”

“嗯?”萧知远抬眼看她。

萧玉珠往嫂那边坐了坐,舔了舔嘴唇,小声道,“老太太除了说契约事,还有没有说别?”

萧知远不知妹妹瞒了他多少事,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有什么要说,你好现就告诉哥哥。”

萧玉珠吐了口气,“爹…是她生?”

“萧玉珠!”对她说一半留一半,萧知远是真生气了。

“你先回答我这个。”萧玉珠不是很怕兄长,所以兄长生气了,她也还算镇定,只是心中底气不足,又往嫂身边坐了坐。

暮小小见状,狠狠地瞪了萧知远一眼。

萧知远见妻帮着妹妹,眉头皱得深,“如果不是,你以为温北那边会放过我?”

温北萧家那边恨他入骨可不止一个两个。

萧玉珠也皱起了眉,“娘跟我说过,她跟爹小时订亲时候,双方交换过信物,萧家给外祖家是一个鱼形玉佩,外祖家给老太太是一个兰花玉佩,但娘嫁进来后,从未见过什么兰花玉佩,爹那好像也是不知情,连当年定亲信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因为这个兰花玉佩,你怀疑爹不是她所生?你脑里究竟想什么东西?”萧知远冷冷地道。

萧玉珠被骂,低头又吐了口气,轻道,“娘好像也这么想过。”

萧知远一听,脸色阴沉了,“娘也这么想过?”

萧玉珠嗯了一声,仿若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契约里写是什么。”

“这契约,你不觉得是爹那?”萧知远用了身力气才让自己口气显得好点,他这阵脾气太不好,他不想冲着妹妹也发火。

“嗯。”

“为何?”

“爹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我知道多,”萧玉珠说到这里笑了笑,“娘舍不得让他知道那么多,怎么会把招祸东西放到他手里,爹性你也明白,他心里藏不住事。”

“要不,转个弯问问爹?”暮小小他们身边轻轻地提了一句,“这样话,就算爹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事实真相。”

其实暮小小也倾向于小姑判断,她公爹性太质朴了,样貌看着严肃,其实性非常与世无争,这家里上,连个守门仆人都要比他多几个心眼。

如果他知道婆婆是被毒杀,而他可能不是老太太亲生儿,他身上是背不住这些事。

“这…”萧玉珠看向兄长。

“算了,先问玉佩事,那老虔婆,”萧知远这时冷笑了两声,嘴里牙咬得咔咔作响,“居然还敢有瞒我事!”

说着他就要走,但刚走一就,他就被萧玉珠拉住了。

“你这样审,她都瞒住了,她还会说实话不成?”萧玉珠道。

“她敢不说?呵,”萧知远没有笑意地轻嗤了一声,“不过不管她说不说,这老太婆虽想有前次那么痛了。”

说着,扯开妹妹手,大步往门边走去。

走到门边,他回过头,又危险地眯了眼,看向妹妹,“你再没有瞒我事了?”

“没有了。”

“你确定?”

“确定。”

萧知远眼睛又妹妹脸上转了好几圈,方才重提步,大步离去。

“哥哥不想问爹。”萧玉珠苦笑看向嫂。

“不问好。”暮小小却是松了口气,话虽是她提议,但她也不希望去问公爹。

老人家才刚享天伦之乐,这些事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不想再他面前提起,引起他伤心。

萧玉珠见嫂对老父真心实意,她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头靠了嫂肩上,疲倦地道,“我还以为把这些事吐出来我心里就能轻松一些,可是不知为何,我心里头一点高兴意思都没有。”

“因为,娘没了。”暮小小低头爱怜地看着小姑,“无论如何,她都回不来了,一想这个事情,你就高兴不起来,是吗?”

萧玉珠点点头,把头埋了嫂肩上,心里又重挖了个洞,把伤心深深地埋了起来。

这些东西于人好好活着无益,她只能强作无视它们。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过。

几天后,萧玉珠就要随着狄禹祥往秦北走之际,兄长把事情真相挖了出来,原来他们爹是萧家孩,但他们祖母另有其人,他们祖母才是祖父原配,现这个老太婆,是他们祖母同年同月出生庶女妹妹,祖父那时已与小姨暗通款曲,他们祖母同祖父上任途中,祖父就把她推入了江中,让跟元配有八分相似小姨代了元配之位,而他们亲生祖母则成了那位不幸落难失踪庶女。

那时,他们落水亲生祖母身怀六甲,庶女肚中孩跟她同一个月份,生来之后,就成了他们二叔萧运达。

这一招李代桃僵,被他们外祖母康夫人识破,但祖父哄遍他们外祖夫妇,说他们二叔是祖母之,被他们寻到失踪小姨为了报答他们,也是为了代姐抚养其,才顶替了她身份,用她身份为萧家持家,这好过他再娶继室,到时萧家有了一个继夫人,会陷他大二于尴尬之地,他们祖父此等情深义重话语一出,外祖夫妇便向之对狗男女承诺了有生之年绝不把这事向外透露之话…

他们母亲老提兰花玉佩,是因为她知道那是她与萧家订亲之物,嫁进来从没见到,难跟老太太提过几次,老太太不是真身,便对屡屡提起此事母亲怀恨心…

萧玉珠从小早慧,常被母亲带身边走动,母亲跟老太太提过事,老太太反应,长大后虽不能历历目,但她夜深日想,也抓住了一点头绪出来。

萧玉珠想过无数可能,但真没有想到,这事如作俑者,居然是他们亲祖父…

现,老太太偏爱二叔三叔,无视他们父亲真相也算是出来了,兄妹俩谁都没有水露石出欣喜,也无跟世人揭露真相意思,兄妹俩商量后,想着父亲百年后,再重写族谱,至于那老太婆,现已因重病神智恍惚,萧知远打算她好好受一番罪死去后,再处置她尸体,不会让她入萧家坟地,受萧家后代孙供奉而入葬。

他们与亲祖母娘家那门着想已断了关系,这关系是断老太太手里,当初关系断了,萧家这边说法是他们外祖娘家吃人不吐骨头,老占萧家便宜,老太太大义凛然,就不再回娘家了,久而久之,两家关系便断了,而老太太萧家这边赢得了顾婆家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