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在这寒冬飞雪的日子里,暖的像是三月春暖花开。

“最近不知道是谁在谣传,楚皇后是白莲教余孽,有何证据?”洛九夜喝问。

领头的士子周术说道,“晋国宏帝发布的皇榜,证明楚皇后是金陵亡国公主,是白莲教余孽,而大梁皇帝也证实了这件事。”

“于是你们就相信了两个敌国的谣言?

敌人说的话,你们竟然也会相信。需知敌人就是要借此,挑起我们北宸内乱。你们相信敌人的话,那不是白白中计,让奸人得逞?”洛九夜针锋相对。

周术又道,“反正妖女是金陵公主板上钉钉,推断她是白莲教余孽有迹可循,并非空穴来风。难道你能有证据,证明她不是白莲教之人?”

“我确实不能证明,因为我不是白莲教的人。但是这里有人可以证明。”洛九夜望向那边看台之上,高声道,“有请东羲国使臣明决公子。”

楚媚惊讶望去,她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东羲国派人来道贺她封后之喜。

但是不知道来的人竟然会是明决。

此时的明决一袭青衫磊落,右手抬着一幅卷轴走了过来,望向楚媚的时候,冲着她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楚媚看见了,那眼中殷切的祝福和希冀。

“我羲皇手书,于八年前深夜途经金陵国,救走公主取名楚媚,传授幻术和医术,为公主隐姓埋名,故而成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幻医仙子。从头到尾,都和白莲教没有丝毫关联。”明决望着那些人说道,“如果你们还不信,那我也可以直说,我们东羲国和白莲教,虽然同为亡国后裔,但并不是一路人。如若楚姐姐真的是白莲教余孽,那也就是背叛了吾皇,吾皇此时又怎会出来为楚姐姐作证。”

拓跋宁眼睛一亮,没想到竟然会看见明决,数月不见,他长高了,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比起当初的稚嫩,如今正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也可以作证。”拓跋宁走到明决旁边,“我曾经被白莲教掳走失踪之事,虽然百姓们可能不清楚,但是在场这么多大人精通长安消息,必然知道。当年我被白莲教掳走,就是皇嫂用了假的白莲教身份,潜入巴山救我,我们还被他们一路追杀,凶险至极。如若真如传言所说,皇嫂真的是白莲教余孽,第一,她无需救我。第二,就算她救我别有用心,但是以她白莲教成员的身份,也可以轻易救下我,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如果皇嫂真的白莲教余孽,当初子桑穆那些人追杀她的时候,也不会如此毫不留情,更别提我皇嫂一直陪皇兄剿灭白莲教,一路走来生生死死。”

“若说她是白莲教,她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洛九夜冲着他们微微颔首,望向周术,“不知羲皇和晋安公主的话,可否比拓跋宏和钟离澈说的,更令人相信?”

周术眼珠一转,“就算妖女不是白莲教余孽,那也是东羲国的内奸。刚才他也说了,是东羲国的人。那也不是什么好人,东羲国当年就亡在先帝手中,他们跟我们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好,反正大家现在是承认了,楚皇后并非白莲教余孽是吧。”洛九夜扣死这句话,摇了摇羽扇,“再说东羲国,中原诸国皆亡于新晋之手,如果每一个皇族都因此跟我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在座的齐王欧阳元,是不是也视宸帝为仇人?北宸国内像齐王这样的皇族还真不少,是不是,都视宸帝为仇人?”

欧阳元没想到洛九夜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起身说道,“小王为皇上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齐王莫急,微臣只是举个例子。”洛九夜唇边勾起一抹春风化雨的笑,转身对着拓跋谌抱了抱拳,“我宸帝虽然铁骑所踏之处,皆是亡国,但秉承一颗仁心,一直都接纳任何的皇族跟新晋做朋友。当年的齐王是这样,如今的东羲国,在下虽不敢保证日后绝对是朋友,但最起码现在,我们北宸和东羲并无交战之意。”

确实,北宸和东羲现在的现状就是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比起和新晋及大梁要好多了。

第一卷 第248章 天下人为证的毒誓

洛九夜说道,“除开东羲国,就说楚皇后个人,不管她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她都是皇上买回来的人。不管她之前是金陵公主,还是之后得东羲皇相救之恩,从皇上买下她的那刻开始,她就是属于皇上的人。过往,已经断的一干二净。”

买下来?众人哗然。

就是拓跋宁也非常诧异,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洛大人所言,在下不敢相信。东羲皇现在都还出面为妖女说话,不像断的干净。而且亡国之仇,我就不信她忘得干干净净。她留在宸帝身边,必然有所图谋。”周术慷慨激昂,指着楚媚道,“妖女,你放着国仇家恨,日日对着自己的仇人,难道你就没想报仇吗?难道你是一个如此薄情寡义之人?还是隐忍蛰伏,只为坏我宸帝江山。”

拓跋谌狭长的眼眸冷芒毕露,楚媚拉住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拓跋谌安排了洛九夜趁此时为她正名,公子也特意让明决来为她撇清白莲教的干系。此时此刻,为了他们以后的路,她怎么会就这么安稳的坐在后面,等着结果呢。

“是,我确实有所图谋。”楚媚唇边勾起一抹妖娆至极的笑容,款步从凤辇里走出来,走在红色地毯之上,裙摆摇曳。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

“我图谋的是拓跋谌这个人,不管他当初是新晋王朝的北宸王,还是如今北宸国的宸帝,他都只是我楚媚的丈夫,我的夫君。我们两人过着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因为我家男人换了个身份,就还得换一个妻子?我承认我是金陵公主,那是我的出生,我没办法选择,就跟这世上的所有人一样,并非我们自己能决定。但我们能够决定的是,现在的选择。我确实没有想过报仇,我确实放着国仇家恨,如若你觉得我薄情寡义,那便当我薄情寡义。而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只是跟这天下无数的和我一样的亡国后裔一样,想过正常的生活。”

“并非所有人都想要复国,并非所有人都想报仇,这百年来亡于新晋的王国何其多,就说北宸国内,就有多少隐姓埋名只为过安稳日子的亡国皇族,有多少亡国之臣,有多少和皇族重臣有着姻亲关系的世家。想要复国的人加入了白莲教,但这世上更多的亡国之人,他们选择了安静地活下去。如若非要说到亡国,那除了新晋王朝原本的那块地儿,放眼天下,全部都是亡国之人,包括我们现在所在的北宸国,三十年前,又是属于哪个国家的土地,大家,又是属于哪个国家的子民。”

“可是天下人接受了新晋王朝,我们也接受了新的生活。我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金陵公主就跟别人有多么不一样,我也只是这乱世之中最普通的一个人,这世上还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人,皆在战乱之中流离失所,只不过他们头上没有金陵公主这个看似尊贵的身份而已。”

这一番话,让在场诸多百姓都对这个看起来风华绝代的女人多了一丝认同感。

他们都是从乱世走过来的,金陵只是一个小国,而像这样灭亡的国家,天下有很多很多。要都想复仇,那白莲教早就推翻新晋王朝了。

大家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挺好的,比当初战乱时候好,并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时代。

“不过我也确实和别人不一样,因为我欠着公子,也就是如今东羲之皇一条命,和八年培养之恩,所以当年我奉命进入北宸王府,想要偷一样不世奇珍。”楚媚会转过头,望向拓跋谌,眼眶泛泪,“可是我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直接拿出这样东西,和公子做交换。对,我就是拓跋谌买回来的人,从那一刻开始,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因为他,我再也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因为他,我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因为他,我现在站在这里。”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天下人为证,我楚媚指天发誓,这辈子,如若背叛拓跋谌,便教我一生受尽苦难,爱而不得,不被人爱,终生不幸,一世不宁,虽死不得往生。”她伸出四个手指,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发出了最恶毒的誓言。

受尽折磨,终生不幸,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爱的人也不被人爱,即便死,都不能转世。

这一刻,全天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情深倾世,冠绝天下,何人可与她比拟。

拓跋谌拳头捏的咯吱响,一把将楚媚揽进怀里,压抑的怒气低吼,“谁让你说这种话,谁让你发这么恶毒的誓言!”

“反正我不会背叛你,再恶毒的誓言,又有何惧。”楚媚轻轻搂住他的腰,浅浅笑了,“但如果能够让世人多信你我一分,也能让这北宸,更安稳一些不是吗?”

洛九夜眼中也染上怒气,竟然把楚媚逼迫到了这地步,是背后的人太咄咄逼人,也是他这个臣下做的还不够好。

“今日已经做了证明,那我最后再总结一下。楚皇后原为金陵公主,后得东羲皇帝救命之恩,为其卖命,最后被我们皇上以不世奇珍换之。楚皇后就是堂堂正正的皇上的人,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什么为金陵复国什么白莲教余孽,纯属子虚乌有。今日之前,谅诸位不知真相,既往不咎。但今后如若还有人污蔑楚皇后,诽谤国母,定斩不赦。如若有人以此为借口挑起事端和内乱,以谋逆罪株连满门。”洛九夜冷冷说道。

萧煜旁边一个俏丽的女子瞪大了眼,扯了扯自己兄长的衣服,“六哥,那就是你一直说的天下第一美男洛九夜吗?我还以为肯定是个小白脸,没想到如此霸气。”

“嗯,就是他。”

那周术可还想借此事扬名天下呢,没想到反而给楚媚正名了,犹自不甘道,“那你们说的这所谓的不世奇珍,又是什么?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东羲皇帝把这培养的好好的一个棋子,送给了宸帝。”

“群雄逐鹿必争之物,你说是什么?”洛九夜厌恶反问。

周术一脸震惊,“难道是…难道是…《武侯兵法》!”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早知道当年的北宸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肯定得到了《武侯兵法》,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得到验证。

但是如今得到了验证,反而更是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这本兵书让多少人国破家亡,让多少世家灭族,如此珍贵之物,真可以算是,得此兵书者,已得半个天下。

拓跋谌竟然就用了这本书做交换?

她一个区区亡国之女,何值得宸帝如此?

这下连东羲皇会派使臣来也合情合理了。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东羲能不替楚媚说两句话吗?

拿一个楚媚就换了这本兵书,他们赚大了。

“谌哥哥竟然为了她把兵书都送人了,那可是先帝留给谌哥哥唯一的遗物啊。谌哥哥当做宝贝一样珍藏的,这本书,怎么能够落在外人手中。”欧阳萱不可置信。

欧阳元也是一脸震惊,“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萱儿,当初没能弄死楚媚,如今她就是你最大的敌人。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比我们想象的都还要可怕。”

拓跋谌冷冽扫了众人一眼,“把国祸归罪为一个女人,是君王的昏庸。若要参朕昏庸,大可在奏折写的清楚,朕不会加罪,但若再污蔑皇后,罪不可赦。北宸将来大兴,功在诸位大臣,亦在朕之皇后。若北宸将来大祸,过在朕身,和皇后无关,亦和诸位无关。”

如果北宸兴盛,功在诸位大臣和皇后。如果北宸国祸,错在皇帝,和皇后大臣都无关。

这样的君主,顶天立地,是个好男人,也是一个好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跪下参拜。

而这一刻,无数对他们这位宸帝还不了解的大臣子民们,也更加明白他们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至情至性之人,绝对不会是敌国口中那种谋逆之人。

封后大典顺利进行。

拓跋谌亲手将凤冠戴在楚媚身上,这一刻,万众瞩目,众人都是欢呼和祝福。

而她,也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虽然艰难,但不管未来怎么艰难,她都会跟他一起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绾绾。”拓跋谌深邃的眼眸温柔倾泻而下,攥住她的手,“余生共白首。”

楚媚唇边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意,风华绝代,“生死不相离。”

婚誓盟约。

“噼里啪啦~”

爆竹声声,北宸子民举国同庆。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新年,也庆贺宸帝封后大喜。

封后大典结束之后,拓跋谌和楚媚又去祭祖,最后忙到大半夜,才坐了一桌人吃年夜饭。

拓跋皇族和楚媚家都实在是没什么人,也就拓跋宁、拓跋临、洛九夜、萧煜、柯晴枝,再加上了楚媚这边的明决和唐如婳,这是她跟他过的第一个新年。

以后,也想要这么一直过下去。

第一卷 第249章 也许会等一辈子

新晋王朝。

除夕之夜,裴家人一起吃年夜饭,跟往年一样,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因为家里多了一个裴绍南带回来的苏绫扇,还更加热闹了一些。

关于林初柔对楚媚的事情,裴绍南并没有说破,只是这个女人,再也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大嫂了。

裴家还是接纳了林初柔。

等散了年夜饭已经是后半夜,因为有守岁的习俗,一家人围着烤火,时不时说笑,看起来,一切都很好,安静祥和。

裴绍南趁着他们说笑热闹的时候,一个人走了出去,站在廊檐之下。

院中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片片雪花飞落,红梅飘香。

他从香囊中取出那支鸾凤衔珠的步摇,不自觉笑了笑。

“二爷出来怎么也不披件衣衫,外面天寒地冻的,才刚刚离了炉火,可容易染上风寒。”苏绫扇从屋中走出来,将烘的暖和的狐裘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她因为如今成了裴绍南身边人,也跟着裴家的人一样称呼他。

苏家本来就在长安,苏绫扇跟他一起回来,本可以直接回家,不过她留下来,做了他的管家。他名下的铺子庄户都是她在打理,裴家上上下下都对她还算满意。

裴绍南回头看她,“你怎么也出来了?”

“在屋子里坐久了闷热,正好出来透透气。今年雪下的真好看。”苏绫扇瞥见了他手中握着的那支步摇,装作没看见一样并不说破,浅笑道,“不知道今年除夕,王妃那边是否还顺利。年前就一直听人说北宸那边不安稳,希望王妃一切都能安好。”

裴绍南望着天上的落雪,“今天是她的封后大典,以后她就是一国之母了,应该会越来越好。”

因为隔得遥远,北宸国发生的事情,也得需要好几天才能传到长安。

“听说丞相前几日又来说和二爷与陈芊芊小姐。”苏绫扇偏头望着他,笑道,“二爷你又吓的跑出去了。”

裴绍南摆摆手,“真没想到让陈风背黑锅,皇上都只是斥责几句,没有真的降罪于他,看来丞相还真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娶什么亲,我可是长安一霸,若娶了个管家婆,以后还怎么逍遥自在?”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这些女子都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二爷,不知道要等多久,你才会将王妃淡忘呢,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吧。

那我也等下去吧,也许也是一辈子。

其实咱们还是很像的,喜欢上一个人,别人都成了将就。而也都,不愿意将就。

“二爷说的是。”苏绫扇低眉浅笑。

裴绍南冲着她勾起一抹略带些痞气的笑,“果然,还是只有绫扇懂我。走,今儿个卫庄请客,清景园,一醉方休。”

“啊?可是老国公还在里面,要是知道你大年夜里跑出去,可要揍你了。”苏绫扇低声惊呼。

裴绍南拉着她就走,“放心,这两天他忙的很,没时间揍我。走吧走吧,守岁多没意思。正是该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可是这…”苏绫扇回头看了一眼,见此时也没人注意,提起裙摆跟着他小碎步跑了出去,“那二爷可得少喝点,那卫庄公子老是灌您,真是可恶…”

“绫扇怕他干啥,他又喝不过我。”

院子里,只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从廊檐下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皇宫里,同往年一样的国宴,只是今年比起以往少了很多人。

想当初七夕宫会如此热闹,但是如今,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就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太后看着这稀稀落落的座位,叹了口气。

“母后为何事闷闷不乐?”煦亲王拓跋煦笑问道,“这可还压岁钱都没给呢,母后这样,咱们都不敢要了。”

太后笑了笑,“都有,都有,压岁钱都有。只是

我今年包多了,可还剩下不少。”

可不是,这一下子,就少了四个王爷,连带着亲眷都不在,放眼望去,少了一半的人。

“哀家还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十一都讨着找哀家要红包,哀家总是欢喜,可把他宠坏了,现在他回不来了。”太后轻声感叹。

拓跋宏不冷不热说道,“母后挂念的应该不止十一弟吧。儿臣还记得,母后每一年年夜,不管那个逆贼在不在,你都会提起,连个压岁钱都给他一攒攒几年。啧,真当人家北宸王府里缺了这么点东西。”

“皇帝,这就是你跟哀家说话的态度?”太后脸上浮现一抹怒色。

姚蔓蔓连忙打圆场,“母后息怒,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一时不悦,出言无状,还请母后恕罪。再说那个北宸王,皇上待他也不薄了,没想到就为了一个女人反叛拓跋皇族,难怪皇上会生气。”

新晋王朝自然不会说拓跋宏是怎么把拓跋谌逼反的,而是只说拓跋谌为了一个女人,跟白莲教勾结,想要篡位。

“时至今日,哀家仍然不敢相信谌儿会做出这种事情。”太后轻叹。

拓跋宏重重搁下手中的酒杯,“谌儿谌儿!母后,他是一个乱臣贼子,不是朕的兄长,您贵为太后,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言辞。”

“皇兄莫要动怒,母后也是无心的。”拓跋煦站起来说道,端起一杯酒,“不过是我说了一句压岁钱的事情,要是让母后和皇兄争执,那可就是臣弟不对了。这一杯酒敬皇兄和母后,祝皇兄和母后,万事安康。”

这才把一场风波平息。

过了一会儿,皇后穆若桐说道,“臣妾这么望去,实觉皇上的妃嫔太少了,让母后的压岁钱包多了没人发,是臣妾不周到。臣妾请求母后和皇上,选秀。”

选秀?

姚蔓蔓脸色一变,穆若桐是想凭借这个来分自己的恩宠吗?

“皇后说的不错,皇兄膝下无子,而后宫又只有几位嫔妃,无怪子嗣福薄。多遴选一些嫔妃,也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拓跋煦起身附和道,“臣弟附议。”

太后望向拓跋宏,“听闻你的身子,经过十八珍调养以后,已经好了许多?”

“是。”拓跋宏应了声。这是实话,自从用过十八珍调养,他的病情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病殃殃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走几步都喘。

太后赞同道,“也确实该选秀了。皇帝,你总该留下子嗣才行。否则,若是拓跋皇族断在你这一脉,你我可都成了千古罪人。不知道皇帝,可有中意人选?”

他对选秀并不在意,因为这孱弱身子,一直没有子嗣也都习惯了。

但是此时,选秀确实有很大的好处。正好趁这个机会,笼络和加强对朝臣的控制。

“昌国公的爱女,儿臣就非常喜欢。至于其他人,母后随意吧。”拓跋宏淡淡说道。

姚蔓蔓一怔,裴潇潇?皇上这是想,控制裴家?

“潇潇小姐确实是位可人儿,如若让裴家参加选秀,臣妾想着似乎还不够诚意,不如就请太后钦点了,让煦亲王妃,亲自当媒人,走这一趟,请裴潇潇小姐入宫,给足了昌国公脸面。皇上以为如何?”穆若桐浅笑。

拓跋宏嗯了声,“皇后考虑周全,就这么办吧。”

“那哀家就拟旨,赐婚裴家,封一个贵妃吧,也不算委屈了她。”太后说道。

柳以萱福身一拜,“那妾身就做这个红娘,也沾沾潇潇小姐的喜气。”

大梁国,钟离澈一个人坐在平时上朝的金銮殿,因为是半夜,殿内空荡荡没有人。

钟离澈本来是坐在龙椅上的,但是这时候却从龙椅上走下来,坐到台阶的位置。

没想到钟叔那边传来的最新的消息,竟然会是封后大典顺利进行,楚媚现在已经是北宸的皇后,就连那沸腾的流言,也让他们夫妇连打带消,暂时平复。

他又输了。

复国了,开心吗?钟离澈问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只不过是完成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此时那个千里之遥的东羲皇,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他记忆里其实没有年夜饭,没有新年,因为他是废后的儿子。上一辈的事情,钟离澈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母后被废,幽禁冷宫,而他也被新皇后赶出宫去。

他现在都还记得,新皇后和国师合谋,说他天生克父,如果和父王在一起生活,就会把自己父王克死。

最开始父王不信,但后来父王一接触他,就会生病或者发生意外,好几次险些丢命,父王也就怕了他,直接将他送出国。

送走之时,也没有废他太子之位,可能终究是顾念父子之情,又或者忌惮他母家的权势。

结果,出国之时还遭遇截杀,险死还生,等他逃出生天,没想到大梁国都已经给他举行了丧礼。

于是这世上死了一个大梁皇子钟离澈,多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黎清,只有随身的陶笛一直跟着他。

他们机缘巧合到了新晋王朝的云台山,那时候的新晋王朝还没有统一中原,也只是诸国之中比较大的一个国家。

山上有一位鼎鼎大名的道士,经常有人慕名而来。他无家可归,得道人收留,就在那道观里住了下去。

每日读书习武,道观里都有教课师傅,平时只需要给道观砍柴扫地做些杂事便可。

那一段日子,现在想来,就该是他一生之中,最轻松的时光吧。

也就是在那时候,遇见了拓跋宏。

第一卷 第250章 他的温暖

拓跋宏是来云台山养病的,据说是一个大人物家的公子,身份神秘。

道人擅长养生,专门教他调养。一来二去,黎清也就和他熟了,后来引为知己。

再后来,他知道了他是新晋王朝的太子。

那时候的拓跋宏说,黎清,天下都是王兄替我打的,但是我却没有机会亲眼看一看。

他笑,太子放心,黎清就是你的眼睛。黎清替你看你的天下,替你看万里河山。

拓跋宏极其高兴,那好啊,等我以后当了皇帝,就让你去都察院当大官,做我的眼睛,你走过的路,也就算是我走了。你看过的江山,也就是我看过了。

后来,他真的当了皇帝,也封了他当都察院的二品大官,代天子巡视天下。

他当他是心腹,家臣,连命都可以放在他手里信任的人。

但这时候的黎清,却已经不仅仅是黎清了。

因为大梁国破了,钟离皇族几乎被灭族,那个新皇后和她的子嗣,都死了,钟离皇族他父皇这一支,绝后了。

拓跋谌替他报了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再也不可能回家了。

钟叔和离叔找到他,他们生前是他父王的心腹,原来父王知道他没死,只不过觉得这样才能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