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临接过,立即让身边的副官去抓药,说道,“谢谢鬼医夫人。”

“不用谢,我有报酬,不做赔本买卖。”楚媚冷淡说道,手指一挥,针灸梭梭插在钟离琼的穴位上。

接着又一挥手,银针收回,一直昏睡的钟离琼终于醒来。

“这里…是哪?我…死了?”钟离琼艰难说道。

拓跋临嘿嘿一笑,“小琼儿,你没死,活着呢。”

“混蛋。”一听见拓跋临熟悉的声音,钟离琼一下就猛地坐了起来,但是浑身乏力一下差点摔下床。

还好拓跋临眼疾手快把她接住。

“怎么,刚刚醒来就找死。”拓跋临挑眉。

钟离琼咬牙切齿,“混蛋,我要杀了你!”

楚媚冷眼旁观,唇线轻挑,“这位姑娘如此态度,是因为十一爷始乱终弃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这做事情。”拓跋临苦笑。

钟离琼恶狠狠说道,“登徒子,流氓,混账东西,还不松手!”

“看来十一爷在战场上过的很愉快。”楚媚不冷不热说道。

拓跋临暗叹,哎,我的一世英名。

子夜时分,经过白天的一番折腾,钟离琼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明白身处何处。

没想到白柏青丧心病狂,为了拿到边军的控制权,竟然对她下毒。反而是这个敌军首领救了她。

现在大梁边军,已经完全落在了白柏青的控制之中,她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拓跋临端着一碗药掀起帘子走了进来,递给钟离琼,“琼姬郡主,请用。”

他现在倒是正经,不喊她那肉麻兮兮的小琼儿,倒是让她觉得有几分不习惯。

这个家伙,正经起来的时候才让人想起,他可是让大梁倾尽国力才能抵抗的战将。

“谢谢。”钟离琼也不是不识好歹,现在“人在屋檐下”,对方给她这个俘虏的待遇不错了。

没有让她自生自灭,还找了大夫来治疗。

等钟离琼喝完药,拓跋临走到她面前坐下,说道,“伸出手。”

“干嘛?”钟离琼一脸警惕。

拓跋临理所当然说道,“鬼医说了,需要阳刚内力过一遍,子时寒气最重,不然子寒毒有反复的可能。”

钟离琼还在犹豫,拓跋临已经抓起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内力运气,暖洋洋的气流运过筋脉穴道,因为子寒毒而遍体生寒的身体,顿时变得暖洋洋了。

运功一刻钟后,拓跋临才松开手,钟离琼脸色复杂,“谢谢。”

“琼姬郡主,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包涵。”拓跋临望着她说道,“想必郡主也想到了,一切都是战术。”

挑拨离间的战术。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承认,他当初就是故意调戏她,故意让白柏青和她的矛盾激化,故意捡便宜。

钟离琼心里生出一阵恼意。但是也分不清到底是在恼拓跋临,还是恼白柏青那个白痴。

“现在边军已经落入白柏青之手,他排除异己,那些亲近你的士兵,都被他打压。哦对了,你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女副将,每次骂我骂的最凶那个…”

钟离琼一惊,抓住他的手,“兰城!兰城怎么了!”

“兰城?哦,那个兰城女副将,因为得罪白柏青,已经被免了军中官职。好像还说,要让她当军妓。还有你曾经那些亲卫女兵…”拓跋临话还没说完,钟离琼急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混账白柏青,敢动兰城,敢动她的女兵,让那些人当军妓?当军妓的女人都是那种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兰城她们怎么能当军妓!

“喂,郡主,你别急。”拓跋临连忙点了她的心脉护住,说道,“我还没说完。兰城女将也不是软柿子,联合了一些人反抗他。只不过白柏青人多势众,现在还在僵持之中。已经被白柏青归纳为叛贼,只怕到时候一旦拿下她们,就真的成了军妓。”

钟离琼咬牙切齿,“王八羔子白柏青!拓跋临,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降了!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救出兰城她们。”

“琼姬郡主你放心,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大哥他们已经去了。有我大哥出手,绝对万无一失。”拓跋临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邀功道,“这次为你治疗的大夫,也是大哥请过来的。你就安心养伤,今晚就能传来好消息。”

就在此时,营帐里冲出进来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将,“郡主!”

“兰城!”钟离琼惊讶看着她,“你受伤了,这么多血!”

兰城哭道,“郡主不要担心,这不是我的血,是敌人的。我还以为郡主死了,本来还不信,原来郡主你还活着…”

“咦,大哥的速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啊。这么快就把人都送来了。”拓跋临摸了摸鼻子,没有打扰这两人重逢,走出了营帐。

此时北宸营帐里,多了一批刚刚从白柏青手底下抢救出来的女兵。

月光之下,拓跋谌一袭墨衣冷峭,他旁边款款长裙的女子。两人站在苍茫的城池上,望着残月如缺。

“北宸阎王的风姿,百闻不如一见。”楚媚冷淡说道。但其实在他回来之前,她的拳头好几次握紧又松开。

不可否认,时至今日,还是会担心这人的安危。

直到他得胜归来,又装作一脸淡漠。

拓跋谌微微偏头,“你应该见过了,夫人。”

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他喊她夫人的时候,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不像别人喊夫人一种客气,而多了一丝难以言状的感觉…

“我从未离开过死海,这是第一次来中原,北宸阎王何出此言。”楚媚说道。

拓跋谌望着旁边的女子,这一次营救那些女将并非什么难事,军中也并非无人,非要拓跋谌亲自动手。

而是在他出征之后,洛九夜就特意找了个借口,和楚媚唠嗑。

她心不在焉,她走神,她的眼神频频落在战场的方向,她其实在紧张,淡漠的脸下藏着一丝担心。

他在试探。

而此时的楚媚还不知道,拓跋谌已经试探出了很多东西。

但是拓跋谌还不打算说破。一是只有五成把握,还不到十成。二是,这次若是她再次带着莫邪逃之夭夭,海外无垠,西域广袤,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她。这才是重点。

“你要卦盘,是为了引花娘出来,对吧?”拓跋谌问道。

楚媚只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告诉了拓跋谌这么多事情,以至于他能够猜到她想做什么。

“嗯?怎么,堂堂北宸阎王帝也要耍赖?”楚媚挑眉。

拓跋谌弯了弯唇角,“并非。不仅卦盘给你,阿九也借给你。”

第一卷 第399章 容颜也可以杀人

三月春寒,凉都的暖莲宫殿莲花绽放,温暖如夏。

一袭银白色长袍的莲染坐在榻上,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蜿蜒垂落而下,精致出尘仿佛不似凡间容颜的脸,高挺的鼻梁,漂亮的丹凤眼,妖而不媚,绝世美人。

“莲染公子,应世子邀您今晚泛舟湖上,共赏春景。”一个宫女走了进来,福身说道。

虽然白韵身亡,让凉都颇出了一番变动,但是白家和钟离族的人依旧稳住了局面。现在朝中当权的都是白家和亲近白家的人,不过以钟离意为首那一部分曾经对白家卑躬屈膝的钟离族人,在白韵死了以后,已经隐隐有想要扬眉吐气的趋势。至于像钟离琼这样的忠臣直臣,一直被排挤在外,白家和钟离族撕不撕,都和他们没关系。

现在的钟离族,早就不是当年的钟离族了。就是当年的钟离族,也都和钟离澈血缘遥远。不过是仗着钟离澈,才能有今日大梁皇室的地位而已。

表面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暗潮涌动,只差一根导火线。

莲染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应世子?抱歉,麻烦说一声,我今晚已经有约。应世子如果要见我,还是改日再约吧。”

这位应世子,是钟离一族如今最张扬的世子。他在钟离意还不是王上的时候,曾经是钟离意的玩伴。现在钟离意当了大梁的王上,他也水涨船高被封了世子。谁都知道他是王上面前的红人,不敢得罪他。

宫女说道,“世子爷放话了,莲染公子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公子若是不想被五花大绑的押过去,还是主动前去,以免受罪。”

钟离应嚣张跋扈,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稀奇。

“好,我知道了。今晚一定去。”莲染被这么威胁,反而轻声一笑。

等那宫女离开以后,一个身着浅红色纱裙的女子走过来说道,“公子,奴婢已经邀请了白柏业白大人来暖莲宫殿小聚。”

“红鲤,你在这里等着白柏业过来。”莲染淡淡说道。

红鲤福身,“奴婢明白。”

白柏业是白柏青的大哥,已经中年,也是白韵最为倚重的大臣,在大梁朝廷权倾朝野,直到白韵去世,他的权势才开始被钟离意压制。只不过就算是钟离意也得忌惮他三分。

他生平唯一的嗜好就是男宠。白韵很多面首都是他收罗而来,白韵不要了的他也接手不少。

当初第一眼看见莲染的画像就惊为天人,如果不是白韵一眼看中,他都恨不得把莲染抢回来。他只是个臣,不敢跟太后抢人。现在白韵一死,立即就对莲染蠢蠢欲动。

他自视甚高,一向以为自己在大梁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天晚上,白柏业受美人半夜之约,还以为莲染已经为他倾倒,决定委身他,喜滋滋赶到暖莲宫殿,没见到莲染,只有婢女红鲤泫然欲泣:

“大人,我家公子本来在宫殿里等着大人过来,但是那应世子非要公子今晚去画舫和他游湖。公子说已经有约,但是世子说不去也得去。”

白柏业当下怒气高涨,钟离应那个毛头小子,不看在你和钟离意是玩伴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没跟他说,莲染今晚要见的是本大人?”白柏业说道。

红鲤擦了擦眼泪,“说了,但是应世子根本不把大人放在眼中。公子逼不得已,只得去了。公子被王太后特招入凉都,早就被梁皇嫉恨。现在梁皇身边的人强见公子,还不知道今晚会对公子做什么,请白大人救救公子。”

白柏业自以为莲染已经有了和他结好的意思,他也贪图莲染的美色,现在担心自己的美人被别人染指,当下也不需要红鲤多挑拨,带着自己的私兵怒气冲冲的去了画舫。

红鲤眼中闪过一抹不动声色的笑意。

此时大梁凉都最有名的明月湖上,最大的画舫之中,以应世子为首,一群纨绔公子哥们吃喝玩乐。丝竹悦耳,美酒佳人,气氛热烈。

一袭银白色长袍的莲染静静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但是却衬得那勾魂夺魄的脸更是迷人。

“世子爷,还是您有面子。谁不知道凉都莲染公子,美色闻名天下,连那些高官权贵都见不到,但世子爷您一句话就把莲染公子请来了,厉害厉害。”

“那是自然。谁不知道现在咱们大梁,世子爷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纨绔们吹捧逢迎,溜须拍马,钟离应很是受用。

其实他本来是想羞辱莲染一番,看看这个王太后特意召见的人有什么特别。毕竟他亲近钟离意,又多多少少知道王太后男宠的事,对这些男人深恶痛绝,认为落了钟离意的面子。

其实钟离意从名义上来说还是白韵的儿子,还真没资格管白韵怎么样。

但是没想到见了莲染,才知道什么叫做惊为天人。别说羞辱了,连不喜欢男人的他都生出了要把他收为己有的心思。

“莲染公子,来喝一杯。”钟离应腆着脸说道。

莲染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一动不动。看见这位本来想找自己算账的应世子现在眼中只剩下痴迷,莲染突然想起一句话。

容颜也可以杀人,所以你一定要艳绝天下。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于是才有了现在的他。

而后面那句话是,如果你不能帮我杀人,那我也没必要救你。

“莲染,我让你喝酒,你别给脸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莲染不陪他喝酒,钟离应立即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端起酒杯就要往莲染嘴里灌。

“住手!”白柏业刚好赶来,怒道,“钟离应你干什么?”

钟离应看见白柏业皱眉说道,“你这个老匹夫来这里又干什么。这是我的画舫,不欢迎你。”

钟离意还能在表面上和白家维持和谐的关系,钟离应就没这些城府,互相看不爽由来已久。

“你抢了我的人,还问我来干什么。把莲染交出来。”白柏业威胁道。

钟离应哈哈大笑,“你的人?他现在在我这里就是我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家伙,我告诉你,莲染我要定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哈哈哈…”

白柏业气的不轻,“钟离应,你敢欺辱老夫,别以为王上护着你,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个人从互骂到动手,两边的人也都打起来,闹成一团。局势混乱之中,白柏业被钟离意推了一把,莲染看见这一幕,恰恰伸出一只脚一勾,白柏业就一头撞在了墙上。

鲜血淋漓,当场毙命。

“杀人了!应世子杀了白大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整个画舫里全部乱了起来,众人纷纷逃散,生怕牵连自己。

而莲染看见这一幕,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美艳不可方物。

春雨时节,不知何时,天空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明月湖上水光潋滟,雨雾深深。莲染走到船舷上,戴着斗笠的红鲤已经划着一叶扁舟移了过来。

红鲤撑起一把伞举在莲染头顶,说道,“公子,请上船。”

莲染接过伞,登上扁舟,雨打绸伞,孤帆渐远,美人如画。

“红鲤,凉都的事情都办完了,咱们可以和夫人汇合了。”莲染望着雨色朦胧的天空,没有看身后嘈杂的画舫一眼。

红鲤笑道,“是。洛阳城里传出最新的消息,萧氏商行搜罗了一个八宝卦盘,赠给洛九夜。没想到洛九夜研究过后觉得这个卦盘不详,必须焚毁,于是定在四月初一,于洛阳城祭天台焚烧。”

“嗯,那就去洛阳城。”莲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从现在开始,凉都白家和钟离族会彻底内讧闹翻,死了一个重要人物,白家咽不下这口气。而白柏业的死亡,也更加消弱了白家的控制力。

从此以后,大梁没那个闲工夫再管北宸和东羲的事情。

而真正的好戏,也要渐渐开始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年春,中原可还真是热闹。

东羲皇都。

花娘一袭长裙,望着陌钰说道,“八宝卦盘是他当年的心爱之为,视之如命。以前带在身边的时候,外人连碰都不许碰。直到二十年前因为占卜麒麟子,发生变故,逃出来的时候意外丢失。以前我们也花费了大力气寻找,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就算是别人珍藏,我也一定要抢回来。更何况现在还被焚烧。我必须去洛阳城一趟。”

“八宝卦盘是国师的心爱之物,麻烦花娘一定要取回来。但洛九夜出现在洛阳城,以他的诡计多端,说不定是一个陷阱。”陌钰沉吟。

花娘苦笑,“洛九夜应该不知道八宝卦盘是神算子的遗物,毕竟他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消失,就算还有记得他的人也不会知道他和我们的关系。但黑鹰已死,季蝶失踪,白韵受害,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冲着我们来一样。也许现在洛阳城里也只是一个陷阱,但我还是要去。”

这是阳谋。哪怕你觉得洛阳城有危险,但是为了不得不去的理由,还是必须去。

八宝卦盘是他的心爱之物,而这个男人,就是花娘至今未嫁做了一辈子未亡人的劫难。

这世上没有无法利用的棋子,只有你拿不拿得出打动人心的条件。也没有无法算计的人,只看你能不能拿捏对方的软肋。

第一卷 第400章 白溪出手

“一路小心。暗夜之隐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你。”陌钰说道。暗夜之隐频频受挫,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针对他。

但是对方躲在暗处,和他有什么仇怨不得而知。而他如今要应付拓跋谌,就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很难分心兼顾。

“谢公子照顾。不过也许只是我紧张过度,说不定洛九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碰巧而已。之前出事的黑鹰、季蝶都是栽在了那个来历不明的九幽鬼医手中,现在八宝卦盘和她没什么牵连,所以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花娘浅笑说道,“公子且放心,奴家一定拿回卦盘,到时候再到他的坟前祭拜。”

顿了顿,又忍不住提醒道,“和亲公主的凤鸾明天就到皇都。如今传闻白韵被季蝶所害,虽然和钟离意修复了关系,但是还是得好好笼络白家的人。现在大梁还不是钟离意一手遮天。白苏儿是白韵的亲妹妹,虽然手段比起她姐姐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但是在白家地位尊贵。公子切莫怠慢。”

“嗯。”陌钰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好像明天就要成亲结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于男女之情,婚嫁之事,他一直都很淡漠。如果这次不是和大梁和亲的必要,他连这个王后也不会娶。

就好像真的不会有喜欢这种感情。

但是…

花娘看着陌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劝也没用,从小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多半都在执行任务中死了。最终留下来的,只剩下楚媚和季蝶两个人。

季蝶喜欢陌钰众所周知,为此经常和楚媚发生冲突,但是碍于陌钰的权威也不敢下死手。

尤其是她们成为尊贵的尊使以后,也就只有陌钰能够出面压制。本来这是一件麻烦事,但是陌钰却格外容忍。纵容这两个人的胡闹,虽然也会处罚,但总觉得有一丝人情味。

给楚媚安排的任务虽然危险,但从来都没有必死和送死的任务,这是因为她是不能死的凰女,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私心了吗?

她真希望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公子,有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的一天。但是又想,这一路如此艰难,也只有真正的无情才能走下去吧。

“公子,珍重。”花娘福身,离开了皇都。

次日,白溪的马车进入皇都,东羲为这位和亲公主展开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按照两国和亲礼仪的最高规格,风风光光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典。

白溪第一次见到陌钰,他高贵出尘,不食人间烟火,仙气十足,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祗。

令人自惭形秽。

也是她这次刺杀的目标。这样出尘的人,竟然会和夫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真的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做出那种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俊美而淡然,明明就不像那些机关算尽的凡夫俗子。

深夜,宫殿的庆祝晚宴热闹,皇都百姓们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声,普天同庆。

但此时坐在婚房之中,白溪望着面前摆着的交杯酒。

尖尖的指甲抖了抖,白色的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融入白酒之中,无色无味。

这是楚媚特制的毒药,为了取信陌钰,白溪已经事先吃了解药,到时候和陌钰一起喝下毒酒,万一有什么纰漏,被陌钰发现,他见白溪敢喝,也不会怀疑是白溪下毒。

而趁这么一点点信任,足够做下一步了。

反正她来到这里就没打算回去。一个死士,就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大红色床幔,雕栏玉砌的宫殿,红色蜡烛噼里啪啦燃烧,远处还能听见来自宫殿那边的喧闹声。

白溪端坐在床上,宫门口一袭白袍的身影走了进来。

“王上。”白溪微微福身,拿起酒壶倒酒,递给陌钰,娇俏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娇羞,“交杯酒。”

但陌钰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的颜色,眼神淡漠,“公主先请。”

白溪呼吸一凝,这么快就发现了?用什么毒药夫人可筛选了好久。

但是在陌钰那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之下,白溪只得款款一笑,饮下自己杯中的酒。气氛很诡异,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交杯,现在连这一步都省了。

看见白溪毫不犹豫喝酒,陌钰才夺下她手中酒杯,淡淡说道,“这酒不好喝,来人,换一壶。”

显然,他发现了问题!

而白溪愿意喝酒,暂时骗过了陌钰,认为下毒的是其他人。

但就在陌钰话音刚落,趁着和陌钰近在咫尺的距离,白溪握着藏在衣服中的匕首狠狠向着陌钰刺去。

电石火光之间,白溪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巧,这一幕当初在幽冥岛之上,他们就已经练习过了很多遍。

毒酒只是一个引子,不被发现那还好,就算被发现白溪愿意喝毒酒也能争取一会儿的信任。

就趁这个机会,快准狠。

陌钰足尖后移,暴退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