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傻傻的,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切断了自己的退路。我后悔吗?

“真是傻瓜。”我看着水中的自己轻笑,我的心里满得只有他,满得连我自己都装不下了,为什么还要后悔?

“主子,”袭人轻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您怎么了?谁是傻瓜?”

我冲着袭人摇了摇头,傻傻地笑着,不管了,今天哪知道明天的事?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前进。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袭人,你觉得贞嫔这个人怎么样?”这是我第二次这么问她。

袭人愣了一会,摇了摇头:“应该是……有点傻傻的吧。”

“为什么?”

袭人又想了想道:“奴婢总觉得,贞嫔似乎有些听不出好赖话,就像上次她献舞,佟妃那么说她,她愣是没听出来。”

每次一想到宛如,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今天这种感觉尤甚,那样一个如同精灵的人儿,竟会有着一颗如此驽钝的心吗?

“而且,”袭人接着说:“贞嫔是因为贤妃,才有了侍驾的机会,换了旁人,巴不得天天与贤妃粘在一起才好,可她却为了另一个秀女而说贤妃‘独占圣宠’,平白的使她们二人有了心结,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我幽幽地道:“那晚贞嫔……并未侍寝。”

袭人讶道:“怎么会呢?奴婢亲眼见到贞嫔的元帕,敬事房是万不敢在这上面做假的。”

我动了动脖子,道:“那是癸水,不是元红。”

袭人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结结巴巴地道:“这……怎么可能?那皇上……”

“皇上说,是信期突至。”宛如大概怕这件事传出去丢人,所以才求顺治不要声张,美人相求,顺治哪又有不答应的道理?哼!色魔!

袭人一动不动了呆了半响,突然蹲到浴桶边上,一脸骇色地道:“主子,咱们都被骗了。”

“怎么?”我不明白。

袭人眉头紧皱地道:“女子的癸水,是至阴的秽物,是不能让皇上瞧见的,如不慎撞上,皇上需依例七日不近女色,以消其阴气。”

“哦。”我呆呆地点点头,这个事倒头一回听说。

哎?慢着!不近女色?七日?紫云说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着?宛如侍寝的两天后!真是见了鬼了,也就是说,宛如明知顺治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根本不会召人侍寝,才向乌云珠荐的紫云?那时就算顺治有这个心,也是铁定不会召紫云去乾清宫的,所以无论乌云珠答不答应,这个丑人她是做定了。

想到这,我虽然浸在温热的水中,但仍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紫云是这些秀女中家世最显赫的,谌恩虽是鳌拜的侄女,但叔侄始终是差着一层关系。乌云珠因这件事得罪了紫云,断不是什么好事。如此看来,宛如向紫云说乌云珠拟妃后不理她,她是在为乌云珠的“目中无人”造势了?

宛如……她不是乌云珠的亲妹妹吗?她为什么这么做?是出于嫉妒?但是,有着这样心思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她与乌云珠关系,早已将她们连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体,如果乌云珠此时成为全体后宫的敌人,那么她,也不会因此得到更多的好处。

如果乌云珠知道她最亲的妹妹做的这些事,不知她会做何感想。

我看着袭人难以置信地说:“没想到,这个宛如……”

袭人忧心憧憧地道:“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像设计乌云珠那样再次投入“战场”吗?呵,乌云珠,多么可怜的女人,被这么多女人嫉妒着的同时,也被这么多的女人算计着。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再也不想“怎么办”了,我只想好好地陪在顺治身边,好好地爱他,再努力地让他,爱上我。

袭人见我摇头,急道:“主子,看来贞嫔要比贤妃厉害得多,咱们不能不防。”

我无语,半晌才道:“人不犯我……”

袭人急道:“待得别人犯了咱们时,咱们不知还有没有力气反击,甚至……”

“袭人,”我淡淡地喝住她,“我不想,我怕,我怕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我会对着镜子都看不见自己。“

我偏过头,看着袭人的眼睛,轻声道:“他说,他想再看到以前那个开心的荣惠,你不想吗?”

“我想,”袭人破天荒的不自称奴婢,“我比任何人都想,”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只是……这里是皇宫,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还如何能开心!”

也许是我还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巨大的牢笼的可怕之处,也许是我不想认识,总之,我轻轻合上眼睛,故做轻松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会太糟的。”

袭人的唇蠕动了一下,终是没说出什么,她垂下眼帘,轻声道:“主子,奴婢去兑些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