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姑姑?我更好奇了,只有在宫中服务多年且工作出色的宫女,才有资格被称为“姑姑”。这不是说她们的年纪大,而是对她们工作能力的肯定,宫中的姑姑不少,最有分量的当属太后身边的苏茉儿,谁都知道,苏茉儿是太后最信任的人,苏茉儿在太后面前说一句,比别人说十句都来得管用,所以就算是佟妃,见着苏茉儿也得陪着笑脸。

储秀宫这个地方,是历界秀女封妃前的居所,这些秀女,从小娇生惯养,没有个八面玲珑的人做管事,是镇不住她们的,眼前的这个唐月,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岁,能做到储秀宫的管事姑姑,想必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储秀宫的人没有主子,或者说谁都是主子,所以我好奇,唐月是储秀宫的姑姑,并不是芷常在身边的宫女,她为什么会为一个病重被“弃”在储秀宫的小常在亲自跑这一趟?

“不必多礼,起来罢。”

唐月谢过恩后起身,仍是站在门口,我问道:“芷常在得的是什么病?”

“回娘娘的话,”唐月恭敬地答道:“宜常在患的是风疾之症。”

“风疾?”

“是,”唐月道,“风疾之症是外疾入体,不能见风,一旦受风,身上便会出现大片红斑,状似麻疹,十分骇人。”

我皱了皱眉:“太医怎么说?”

“回娘娘的话,”唐月道:“太医嘱咐,芷常在需要静养。”

我正与唐月说着话,那边宫女通报,乌云珠和宛如到了,她们两个来得好早。我来到外室,乌云珠和宛如站在殿中,见我出来连忙请安。

这是封妃后第一次见到乌云珠,她依旧是那样,清清的,淡淡的,我说不清现在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她的心中大概在骂我吧?

我笑了笑说:“怎么来得这么早?桌子都还没摆好呢。”

乌云珠笑道:“臣妾二人是想着早些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宛如笑道:“臣妾就跟姐姐说,坤宁宫什么没有?哪用得着咱们帮忙,可姐姐不听,非得现在就过来。”

我看向宛如,她站在乌云珠身后一步的地方,脸上挂着纯真甜美的笑容。她真的会像我与袭人猜测的那样吗?

“唐月姑姑。”宛如看见了站在我身后的唐月,惊喜地叫道。

唐月深深地福了一礼道:“奴婢给贞嫔娘娘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

乌云珠许是与唐月交住不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宛如走上前去,亲密地挽住唐月的手臂道:“才分开两天,姑姑怎么就如此见外?姑姑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就好。”

唐月不道痕迹地抽出胳膊,抬手正了正宛如头上的簪花,笑道:“昔日的宛如小主现在已是贞嫔娘娘,奴婢又岂敢擅越。”

宛如腼腆地一笑,又问道:“姑姑怎会到坤宁宫来?啊!”她恍然大悟地道:“芷珊姐姐的病还不见起色吗?”

唐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宛如忧心憧憧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宛如清澈真挚的目光,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但愿是我与袭人猜错了,否则……

唐月道:“有劳贞嫔娘娘挂心了,想是芷常在福薄,受不起宫中的贵气。”

在与宛如的交谈中,唐月始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适当地与宛如保持着距离,是她待人一向如此?还是她发现了宛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决定不再想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没有关系,那个芷常在为何病了这么久,也与我没有关系,至于宛如,我更是不想再参与到她们的斗争中去。

“鄂姐姐,”我朝着乌云珠道:“还请姐姐与贞嫔稍候,待本宫换好衣服,咱们一起过正殿去。”

此时唐月上前一步道:“如果娘娘没什么事吩咐唐月,唐月就先退下了。”

我摆了摆手,唐月再施一礼,躬着身子退到门口,我正要转身回到寝室之中,听见门口有人说道:“唐月姑姑这么早就回去了吗?不想与本宫叙叙旧吗?”是佟妃。

我回过头,果然,佟妃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宫女妃嫔,前呼后拥的架势绝对比我这个皇后气派得多。

佟妃领着众人给我见过礼后,看着站在门口的唐月面带讽色地说:“姑姑的运气似乎一直都不太好呢。”唐月低着头没有说话,我一愣,她们两个难道还有什么恩怨不成?不过也有点说不通,如果真是唐月得罪了佟妃,依佟妃的脾气,唐月又怎会至今仍在储秀宫做管事姑姑?

佟妃见唐月不说话,冷哼了一声,看着我有些好奇的目光,佟妃笑道:“娘娘入宫刚刚两年,没赶上三年前大选时的那场好戏,”她又看着唐月说:“不如唐月姑姑给皇后娘娘说说,权当给娘娘逗闷子也好。”

“好戏?”我对这个唐月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选秀之时的好戏无非就是争风邀宠的戏码,但这又与一个宫女有何关系?

唐月低眉顺目地道:“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佟妃娘娘不提也罢,免得皇后娘娘嫌咱们聒噪。”

“瞧瞧,”佟妃站到唐月面前,美艳的脸上满是笑意,“咱们的唐月姑姑多会心疼人,也难怪,在这宫中,若论心窍,谁能多过姑姑去。”说这话时,佟妃依然笑着,可眼中的寒意却让人看得一目了然。

唐月仍旧头也不抬地道:“奴婢愚钝之人,不懂佟妃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