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是个姑娘家,听到他口里冒出这么两句没脸没皮的话,不禁耳朵都热起来。虽说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假,可这么赤|裸裸地被他重复,她简直羞臊得语塞,支吾了好半晌才干咳道,“咱们还是继续说稠粥的问题吧。”

皇帝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不由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这双手是这样温暖,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让他有勇气继续支撑下去,他心头极为动容,望着她沉声道,“南泱,你前些日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管你当不当真,我是当真了。”

被他这么专注深情地瞧着,南泱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她脸皮薄耳根子软,最经不起他这个模样。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奇怪,分明气到了极致,要死要活地说不肯原谅,可他重伤之时的模样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她知道自己放不下,又有些恼,垂着头苦涩道,“我知道你是皇帝,后宫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我既然逃不了也只能认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一国之君,只要是你想要的,普天之下就没有我给不起的。”他的薄唇勾起一丝笑,“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同样能给你。”

“……”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待回宫之后,我便下旨恩准后宫女眷离开陌阳宫。”他倚在床头望着远处,帐门被五月的风吹拂起一角,透出外头一方湛蓝的天,万里无云一片晴空,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又微微一笑定定看着她,“你说好不好?”

南泱眼眶一阵湿润,捂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颤声道,“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他脸上带起一抹挑达的笑容,戏谑道,“我都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留着一大片林子又有什么用呢?”

“那……”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追问道,“那些女人出宫之后,你可有什么安排?”

皇帝清漠的眼半眯起,“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安天命吧。”

这真是天底下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南泱雀跃异常,猛地将他紧紧抱住望他脸上狠亲一口,“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喜呢?”

她的姿势生猛异常,直直拉扯到了他的伤处。万皓冉却丝毫不以为意,顺势将她搂住啄了一口那张红艳艳的小嘴,“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

她很认真地思考起来,扶着下巴很正经地说,“因为我美丽动人吧。”

“……”万皓冉非常自觉地忽略了这句话,脑子里却忽地想起了另一桩事,眼中的神色骤然冷下去,抱着她半眯着眸子道,“你还记不记得,北狄夜袭那日,有个人去给你通风报信?”

他不提她还给忘了呢!南泱细细一忖度,脸上也冷硬了几分,“看来是有人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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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尾声

那个半道上将南泱的车队截下来的士兵被扒了裤子一瞧,发现是个宫里来的内监。不消想,既然是宫中内监,那必然是跟着江路德一同出的宫,那么背后指使的也就一定是宫里人。

江路德细细打量这个奴才,却见是个新面孔,并不熟识,自然也不晓得他是哪个宫里的人。皇帝雷霆震怒,着令席北舟动用酷刑,银针从人指甲缝里刺进去,痛得那厮杀猪一样地嚎叫。到底是个没根儿的内监,那厮守不住针扎之苦咬出了一个人来——

贤妃。

南泱闻言似乎有些惊讶,她在宫里多少年了,可从未听过贤妃这号人物,不由带着疑惑看向皇帝,却见他的面色很是复杂,眼中交织着震惊同愤怒,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望着她道,“自你坠崖以后,朕念及两个皇子孤苦,便将他们继到了韩氏名下……”

听了皇帝的这番话,南泱的模样陡然一凛——韩氏?陌阳宫中的宫妃里只有一个姓韩的,竟然是……她?

“你说的是……”她深深拧眉,声音极是轻微,“韩宓贞?”

皇帝的神色也不好看,只微微颔首。

南泱只觉舌尖咯咯地发颤,心中升起无尽的凄凉——果然,果然,后宫之中根本没有半分的情谊可言,深宫大院,人人都是自私的,韩宓贞出此下策要除去自己,恐怕是为了将两个皇子拴在自己身旁好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贤妃,呵,她在陌阳宫中熬了七年的时光才爬到了那个位置,还是钻了自己坠崖一双皇子无依的空,想来也是极为可悲。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过去懦弱无能,全靠依附自己才能一步步朝上攀,如今却变得这样心狠手辣全全不顾往日情分,着实可恶。

皇帝伸手握住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双手,神色森冷如冰雪,侧眸睨一眼江路德,吩咐说,“如韩氏这样的歹毒,朕将两个皇子继于她膝下,可见是大错特错。”说罢,他略微沉吟,又道,“再过些日子朕同娘娘就要启程返陌阳,留着她也是徒添心烦。”

南泱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一双眼睛冷得教人心寒。候在一旁的江路德打量皇帝的脸色,试探道,“依皇上的意思,是要将韩氏……”

“杀了吧。”他语调平稳而淡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是,奴才即刻便传旨回宫。”江路德躬着身朝皇帝揖手,接着便旋身退了出去。

南泱微微合上眸子,只觉几丝悲楚。

她知道,只要自己方才替韩氏说一句话,她便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样一个女人,忘恩负义歹毒心肠,她如何能去救?皇宫之中已经消逝了太多的芳魂,从最初到现在,诤妃与许茹茜,黎妃与袁氏、秦氏,她恨的人那么多,杀过的人也那么多,早已满手血腥。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肠已经狠到了这个地步,这是后宫的生活教会她的,残忍无情,冷硬的一副心肠。

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万皓冉站起身朝她走近几步,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薄唇吻上她的鬓角,轻声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再想着,也别再记着了。”

是啊,一切的一切都会过去,过往的那些年就都让它们随风远逝吧,悲欢尽皆入土。

******

南泱回到陌阳的那日正是六月十五。

长街两旁尽是夹道而迎的人群,锣鼓喧天,宫中的大队人马同朝中的内阁大臣都来了。宫娥内监们浩浩荡荡地执着仪仗迎皇帝同她入宫。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大红的两排宫灯蜿蜒直入皇城,映衬得正条长街如若梦中。

她掀开御辇的一角朝外头张望,只见宫中来迎的宫娥里头立着一个身条纤瘦的女子,容貌清丽却略显得清瘦,一双眸子之中写满了急迫。她眼中一热,眼眶子里头就要掉下泪来,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放下了车帘。

皇帝闭目养神,眼也不睁徐徐道,“这副样子,是瞧见谁了?”

南泱手执绢帕掖了掖眼角,咕哝着回答,“是明溪。”原本咽下去的泪水在说出这两个字时滚滚流出,她边揩脸边哽咽,“这么些年没见了,我心中一直挂念着她,如今见她除了清瘦些外一切都好,也便放心了。”

万皓冉淡淡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望了眼车辇外的情景,眸子里挂上一丝极浅的笑意,问她,“这副情景,同七年前朕迎娶你时真像。”

南泱自然是不晓得他同前皇后之间的过往,见他面上含笑,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自在。自己毕竟是借了前皇后的身体才到了这个时代,她始终如鲠在喉,迟疑了好半晌,终于开口问道,“皇上,臣妾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嗯了一声,“你问。”

“臣妾想问皇上,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臣妾的?”她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原还想委婉些的,岂料话一出口就这么露骨了。略微一阵尴尬,她尝试着挽回一下面子,清了清嗓子又问,“我是说,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南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皇帝的目光终于从外头挪了回来放到了她身上,他略微惊讶这人今天怎么这么肉麻,居然破天荒的又是喜欢又是爱的,他微微蹙眉,觉得今日她似乎有些太过奔放。不过,他喜欢。心头琢磨了一瞬,他沉吟道,“朕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她登时不乐意了,嘟起嘴气呼呼地看着他,呵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记得呢?再好好想想吧!”

重要么?万皓冉有些无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南泱被噎了,好吧,貌似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对于日理万机的皇帝来说。她认真地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式旁敲侧击,因又道,“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皇帝朝她莞尔一笑,生出和风霁雪的姿态来,“怎么老是你在问朕,那你呢?你喜欢朕什么?”

喜欢他什么?这还用说么?她很严肃地端详着他的脸,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回答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万岁爷被自家媳妇儿的回答呛了,他撑着额头有些无语,“朕那么多优点,你竟然就只看到了这一样么?”

她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乜他,“其实以前我一直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说来听听。”万皓冉挑起左眉。

南泱朝他勾勾手指,他微微凑过去几分。

“你这种德性,说好听了叫自信,”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说难听了,叫自恋,懂么?”

他哦了一声,点点头,修长的指节摩挲着玉扳指,慢悠悠说,“其实朕也有一直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南泱好奇,“什么事啊?”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薄唇印上她红艳艳的小嘴,声音低沉而微微沙哑,“我爱你。”

******

南氏长女重登后位的日子是六月初七,这一日阳光极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风中摇曳婆娑的柳条轻轻拂过太明湖的湖面,激荡起层层波涛。空中有鸿雁飞过,是难得的吉兆。

陌阳皇宫四处都铺上了喜气洋洋的红色织锦长毯,两旁宫闱高阁皆扎上软红轻绸,鲜花撒地喜炮连连。

兰陵宫中忙作一团,宫娥内监们忙忙碌碌地奔走,连说上一句话的闲隙都没有。

明溪细细地将南泱额前的碎发梳理得柔顺,将好遮去她额际那道伤疤。一旁的小案上摆放着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里头盛着珠花首饰和一个金灿灿的凤冠,正面雕三只展翅金凤,冠后下方左右个三扇博鬓。

明溪将珠花首饰为她佩戴妥当,又捧起赤金雕凤的头冠为她戴上。

南泱端详着镜中的容颜,微微笑道,“明溪,今天的天气好么?”

“回娘娘,好极了。”明溪微微哽咽,含笑看着她。

身后一阵响动,二人回身去看,却见是澍人同念南两个小家伙嬉笑打闹撞倒了大花瓶,她微微蹙眉,侧过身子朝二人招招手,金质镂空嵌红石的护甲在阳光反射出道道流丽的光泽。

“过来。”

起初南泱回宫时,两个年幼的皇子都还有些认生,毕竟都是韩氏一手带大的孩子,回到南泱身旁时还很是生分,并不与她多说话。可到底也只是小孩子,同她相处了一段日子后便也亲近起来,此时听到南泱喊,便纷纷迈着小短腿儿朝她走过去,齐齐唤了句,“母妃。”

明溪笑盈盈地看着两个孩子,柔声说,“二位殿下,今后可要改口叫母后了。”

南泱却只是笑,“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说完便转过头瞧着两个小家伙,摸摸他们的小脑袋道,“母妃要出去一会儿,你们俩就在宫里呆着,不许乱跑知道么?”

“知道了。” 两人乖乖地颔首。

澍人年龄稍大几个月,眉眼之间同他的生母有些相似,性格很是呆萌,而念南的一副五官却是像足了万皓冉,活脱一个缩小版皇帝,平日也不爱说话,摆着一副小臭脸很是欠揍的模样。

她半眯着眼睛瞅着念南,色眯眯地凑过去,“来来来,小团子,给母妃香一个!”

小团子很嫌弃地看她一眼,“母妃你太饥不择食了,连我都不放过,父皇知道么?”

“……”

作者有话要说:《帝后谋》正文部分已经全部完结,番外会随之奉上~

感谢陪着水货一路走到现在的姑娘们,这篇文从最初发文到现在正文完结

停停断断了一年半,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一直陪伴着我写完南泱和皇帝的故事!

再次向大家深鞠躬!

深深地谢谢你们!

你们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动力,新文已经开始连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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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真的很爱很爱你们!

TT,拿着小手帕挥泪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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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小团子VS皇帝

近日来小团子的父皇对他母后的独占越发地变本加厉,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自父皇同母和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半年来,每每提起他老子,小团子就是一排宽面条泪,其中令二皇子小殿下最气闷的当属发生在前晚的一桩事。

唔,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夜黑风高,天上还有一轮圆圆的大月亮,清华月辉洒向大地,是一种分外静谧的意态,美好而安宁。

用过晚膳,澍人已经乖乖地从凤仪宫回永乐殿歇了,小团子殿下被自家老妈抱着坐在院子里晒月亮,他懒洋洋地抬起眼望了望窗外的大月亮,陡然生出一种听故事的雅兴。因侧目看了一眼南泱,清了清嗓子,一副很看得起你的神情,“母后,我想听故事。”

她一滞,垂下头很稀奇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道这小子今儿是怎么了,竟然这么有闲情逸致,转念又觉得小团子毕竟只是个小孩儿,想要听听自己讲故事也是说得过去的。可是她貌似不怎么擅长讲故事啊?讲什么好呢?给他讲聊斋志异么?不行不行……大晚上的,吓到了他怎么办?就算没吓到他,吓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

她又琢磨了一瞬,终于清了清嗓子,将小团子的软绵绵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搂着,很郑重其事道,“嗯,母后给你讲个嫦娥奔月的故事吧。”

小团子表现得很乖巧,点点头,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腿上,黑黑的大眼睛晶亮晶亮地望着自家母后。

南泱觉得受宠若惊,好像从来没被自家娃这么尊经过,不由大感安慰,心中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朝他娓娓道,“从前,有一个姑娘她长得很漂亮,名字叫嫦娥。有一天,她吃了一种可以飞天的仙药,就飞到月亮上头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嫦娥奔月。”

“……”明溪囧。

“……”小团子眼中晶亮亮的火光噗地一下熄灭了。他扶额,有些无奈的样子,时常听服侍他的几个姑姑嬷嬷在耳旁念叨,说他的这个母后是多么多么蕙质兰心聪慧灵敏,小团子有种很受伤的感觉,觉得自己过去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竟然会相信!

他小小的身子在南泱腿上打了个滚儿,小短腿儿站在她膝盖上,粉嘟嘟的小脸凑近他妈,很专注地打量。南泱被他盯得毛毛的,眼中浮起几丝警惕的颜色,“你老看着母后做什么?”

“……”小团子很认真的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叹道,“太傅口中的‘绣花枕头一包草’,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说罢他微微一顿,小脸儿上浮起几分很忧伤的神色,仰面望月无声泪流,叹息道,“我这么优秀的小孩儿竟然是母后生出来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

南泱抽了抽嘴角。不是说男孩儿像妈么?这倒霉孩子怎么净捡他爹的臭毛病,毒舌自恋样样不落,还真是……只能呵呵。她萎靡了一瞬,又在下一刻振作起来,侧目半眯着眼睛看着宝贝儿子,“……小孩子要早睡早起,你还是回乐成殿睡觉吧。”说罢也不等小团子说话,径自将他抱起来就往宫门外头走。

冷静,她必须冷静。如果再不把这孩子扔出视线,她恐怕会把他往湖里扔。明溪很尴尬,却也只好提着宫灯便跟上去。

方过戌时,陌阳宫中的四处还掌着灯,宫道上并不漆黑骇人,小团子窝在他母后馨香的怀里蹭了蹭,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小手捉着她的衣襟小声说,“母后,今天能不能不走了,就陪着我睡吧。”

南泱气呼呼地睨他一眼,阴恻恻一笑——这倒霉孩子打小就怕黑,刚才不是还耀武扬威的么?你得意啊,你怎么不得意了?哼。遂故作为难道,“母后也很想呢,只是你父皇今天要过来哦,所以优秀的殿下还是自己睡吧,乖。”说完对他裂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很真诚的目光。

小团子登时不乐意了,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大大的眼睛里登时闪动起点点泪光,小脑袋呈四十五度仰望南泱,泫然欲泣道,“母后不爱我了么?”

“……”这小子竟然卖萌……南泱被儿子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晃了晃神儿,心里顿时很没出息地软下来,很有些为难。两边都是祖宗,都是惹不起的主儿,这可怎么办呢?她愀然作色,无可奈何道,“可是你父皇等会儿真的会过来。”

一个三十的老男人竟然还敢这么没脸没皮地跟他抢老妈,父皇还敢更无耻一点么,真是需要好好教育教育!小团子炸毛,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肉肉的小手猛地将南泱的手拉起来,庄重道,“母后别怕,父皇那儿交给我来,我会保护你的!”

……是保护我一定要陪你睡觉是吧呵呵呵。南泱伸手拍了拍抽搐的脸皮,干笑了两声,“好啊。”

戌时过一刻许,皇帝总算成广陵宫的议事厅里走出来。天边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遮住,只露出一圈儿淡淡的光辉。正是腊月,逼近除夕的的日子,北方的天气极为寒冷,他将将批阅完今日的折子,脸上的神色还有几分疲态。

江路德提着宫灯猫着腰上前,朝他恭敬地唤道,“皇上。”

万皓冉淡淡嗯了一声,薄唇里头呼出的气息在夜空里形成淡淡的雾,缓声说,“朕乏了,去皇后那儿歇下了吧。”说罢便欲提步往凤仪宫走。

江公公却忽地将他叫住,“皇上且慢……娘娘这时候不在凤仪宫里。”

皇帝的步子骤然一顿,回过半张脸望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不在凤仪宫?那她在哪儿?”

“乐成殿里头。”江路德应。

乐成殿……那不是小团子的地方么?一想起儿子,皇帝的心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清冷的眸子半眯起,沉声道,“二殿下又要闹什么蛾子?”

江路德大囧,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方才垂着头怯生生地吐出一句话来,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皇上,二殿下说了……今儿个皇后娘娘要歇陪着他歇在乐成殿,他要和好好您聊一聊……”

万皓冉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好,朕和他聊一聊。”

******

自打方才差人去广陵宫传了话,小团子一直处于全线戒备状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一样警惕。说起同父皇的谈判,小团子殿下自认为很有把握,自己好歹也是父皇的亲儿子,他再怎么也不会那么心狠手辣的。何况只是让母后陪自己睡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父皇一定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

正琢磨着,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道内监的公鸭嗓子,呼着,“皇上驾到——”

终于来了!

小团子摩拳擦掌,兴冲冲地侧目看一眼他娘,很宽慰地拍拍南泱的肩膀,“母后放心,看我的吧,就凭我这张嘴皮子还能说不过父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