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晚出不去,少了辎重怎么过夜?”龙瑄炙背着手踱步:“朕还罢了,皇后受不住这样的严寒。”

颜晟不敢担保一定出得去,只要皇帝能够放下帝王架子与众人一起艰难跋涉就能出去。皇后为了进山所做的努力是他看在眼里的,不论怎样为难都没有叫过一声苦。不声不响带着赵玉和两个随从跟在自己身后一步步往这儿走,直到看见明黄色的行辕大帐才从脸上看到一起轻快的笑意。与民间女子一般无二,不假丝豪掩饰的高兴。乐晖盈是个能够听得进去殷殷相劝的人,皇帝习惯了高高在上执掌生杀大权,百官的劝谏未必能够听从。况且要他舍弃辎重就是在一瞬间舍弃帝王的尊严,与所有人一起没有分别在这前途莫辨的路上艰难跋涉。他能做到么?

乐晖盈没有插话,只是站在熏笼旁取暖。或许也在考虑颜晔说的话,至少舍弃掉辎重在茫茫雪地中是个极其冒险的事情。倘若在这儿迁延些时候,没有了遮风挡雪的行辕帐篷就是要把性命留在这山间了。可是若不舍弃,已经是粮草不济人口中无食马腹中无粮怎么能够过地去?转过脸看向一边深思的龙瑄炙,两人的眼睛撞到一起。

“先杀掉朕的坐骑,马肉割下当做口粮。”龙瑄炙望着两个内侍:“你们速去准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以后,就要走人。余下的东西全部扔掉烧毁,任何人不许随身携带。”

何蔺看了眼乐晖盈,想要说的话还是咽了进去。只是低头去收拾自己随身必须的用物,颜晔拿出藏在身上的行路图:“皇上,还是先看看地形图才好。夜间行路多有不便,到时点亮火把也要担心风雪太大会把火苗熄灭。”

“万不得已,保着皇后出去。”龙瑄炙看了看一边默然不语的乐晖盈:“她不能呆在这儿。”

乐晖盈听见他的话,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皇上不用管我,大家都要脱险不是谁和谁必定要出去。而是没有一个人要落下,少了哪一个都不能算是平安脱险。”

皇帝每搭理她这话,至少在皇帝看来说什么也是要护着这个女人脱险。即使给了她许诺,若是天不假年做不到自己许下诺言的时候。还是有东西能够留着陪伴她一生,几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不能没有了生母庇护。哪怕是相信会有人照护他们不受伤害,也抵不过生母在身边的爱护庇佑。

何蔺带着人去制作火把,火把沾了油脂就不会轻易熄灭。几个人将帏帐剪裁开,又用赵玉等人切割开得皇帝坐骑身上的油脂覆在油布上。冻结良久制成火把,只有这样才能挨过漫漫长夜。

乐晖盈想起腰间还有两袋未曾开启的羊皮酒囊。转身取来五个酒盏解开一个酒囊倒出五盏白酒放到熏笼间烤热。不久便传出阵阵浓郁的酒香,她拿起一盏递给龙瑄炙:“暖暖身子。”说完又递了一盏给颜晔:“我们出不出得去就全靠你了。”

看着两人喝下去,乐晖盈拿起剩下的酒盏出去。赵希和赵玉还有何蔺都在冰天雪地里准备着用物。“先等等,喝点酒暖和身子。”

赵希和赵玉都不敢接乐晖盈端来的酒,何蔺笑笑:“这时候只怕计较不了什么君臣不君臣了。”说着接过来一饮而尽。乐晖盈看着不敢接酒的两人:“要讲规矩,出去了有多少讲不得。这时候跟我说这个,是不是太多事?”

两人这才上前接过旋即一饮而尽,乐晖盈放心地进去。龙瑄炙已经跟颜晔一起整理好装束行囊:“你就什么都别拿了,每人给你拿一些就足够了。”

“嗯。”乐晖盈笑着过来给他系好氅衣的系带,“有件东西可不能忘了,那只白玉扳指很多人惦记着。要是皇上就这么舍弃掉了,只怕会叫很多人大失所望的。”

“这扳指牢牢戴在手上,不会遗失掉的。”龙瑄炙看她戴好风帽:“等回去了,朕要看看还有多少奇珍异宝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索性就出个告示告诉别人朕这儿还有多少东西。每人跑来一试,但凡是好的全都拿去。朕不会不舍得。”

颜晟忍俊不住笑起来,皇帝改变许多了,换做从前绝对不会跟人大开玩笑。还是拿着这些东西嬉笑自若,谁也不敢去找这个晦气跟皇帝说些不相干的话。看来还是乐晖盈有本事能够让皇帝打开心结,想起皇后入宫时发生的种种事件尤其是皇帝命自己去彻查皇后跟乐辉爽之间的究竟是不是亲兄妹的事情,就会觉得好笑。皇帝怎么会误认为皇后跟乐辉爽关系非同一般?那时候就知道乐辉爽跟龙瑄荪已经不是平常人所想的那样,断袖之癖发生在这样两个人身上绝不是谁都敢跟皇帝去说的。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容下两人这段惊世骇俗的情分的,或许也是皇后在里面有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一个是胞兄一个是小叔子说什么也要维护一二的,看来皇后的枕头风吹得还是有用的多。

看着两人鹣鲽情深的样子,要是加上一个云戎在里面亦或是云戎取代了龙瑄炙的位子跟乐晖盈在一起只怕就不会如此了。只是看乐晖盈不畏艰险从京城到此处来,就能看出来不论帝后之间闹得怎么的不愉快也没有人能够拆得开这对夫妻了。

一行人外带着跟随龙瑄炙进山的侍卫逶拖前行,闪烁不已的火把在风雪中犹如鬼火一般摇曳。颜晔跟何蔺走在最前面,一面探路一面四顾看着周围的地形。时时担心会有什么不测发生雪崩,龙瑄炙跟乐晖盈夫妇走在中间不仅要护着还要防着两人一瞬间发生意外。赵希和赵玉两个跟在后面,外加一队军士走在最后。

龙瑄炙紧紧携着乐晖盈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漫长的人生中或许会遇到更多更艰险的事情。只有牵着她的手不再松手慢慢走下去才是自己这一生所要做的事情。宫廷中的纷争再所难免,只要自己不肯松手不放掉她这一世便就足够。

一直在前面走得好好的何蔺身子猛地一歪,被颜晔牢牢抓住:“怎么回事?”

“没事,脚下踩到一个窟窿。”何蔺定了定神;“还是要小心,只怕一路上还有很多。”

后面的帝后二人互看了一眼,手拽得越发紧了。颜烨点点头“大家一路小心,一定要看好身边的人不要少了一个。只要这样走下去,三更之前一定可以出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火把照耀的地方越来越小。腥臭的味道随风四溢,乐晖盈皱着眉几乎作呕。不时艰难的咽着唾沫,又怕龙瑄炙看见了担心便竭力压抑住自己的不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龙瑄炙和她两人手里都不曾握着由马油作成的火把。前后的人拿着还不至于让她随时看见这样的东西。

“怎么了?”龙瑄炙侧头准备看看她的脸色,知道她怕冷怕得厉害。

乐晖盈刚准备答话,嘴一张便不可抑制得蹲在地上呕吐起来。何蔺赶紧过来:“哪里不舒服?”

“火把的味儿难闻得紧。”乐晖盈颇为抱歉地看着几个人:“我受不得这股味儿。”

颜晔无奈:“只有这东西能够抵御得住风寒,再忍耐一下。出了山就用不着这东西了。”

“我这儿还有配制好的卧龙行军散,藏在腰间的束带里。”何蔺说道。皇帝皱皱眉,总喜欢在这时候让她挨你近些。朕还好端端在边上的。伸手过来从何蔺腰间取出一个蜀锦制成的荷包:“这个?”

“是。”何蔺丝毫没想那么多:“大家各服一粒,能够去邪崇解污秽。”

龙瑄炙先自喂乐晖盈吃了一粒,自己又吃了一粒。然后由赵玉拿去分给所有人,每人各自吃了一粒。那种腥臭气虽然还是在鼻翼边萦之绕之,总算是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第五章之子于归7

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了星星点点的灯亮,颜晔和何蔺心头顿时一喜。“难道是走了出来?”没有说出口,只是两个人互看了一眼。

龙瑄炙抬起头也看见了前面的灯火:“有人?”

乐辉盈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那蓬火焰:“那儿会是什么人?”

“没有这么快出去的事儿,我们走进来花了好多时间。不会这么容易就出来的!”颜晔不安起来,因为那对人看起来很像云戎的人。要是云戎突然变卦,到此拦截只怕后面的帝后两人和所有的随从都有了性命之忧,虽说云戎志在乐辉盈一人,只是势必不会放过龙瑄炙。

而且云戎也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在对乐辉盈有什么非分之想,她不是属于云戎的。她是龙瑄炙的女人、皇后。不会有人也不能有人把她从皇帝身边夺走。

“是他!”乐辉盈失声叫道。她也看出来此人是谁。听过不少人提过,也知道此人心智在何。他想做什么众人皆知。龙瑄炙是不能容忍的。此时此地他绝对不能凭着血气之勇冒冒失失的做出无法收拾的事情。

“谁?”皇帝看出她的不同寻常。

“云戎。”乐辉盈下意识地靠近他身边:“他来做什么?”

“颜晟?!”龙瑄炙心下一沉,自己一直都存着的隐忧应验了,知道这时候没有任何办法处置与他,也就不会畏惧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乐辉盈摇头:“不是他,他不会答应云戎来找我的。”

“什么?!”龙瑄炙不可置信地看着乐辉盈:“你如何知道?”

“他对云戎,与我二哥和安王之间是一样的。”乐辉盈安抚着他的情绪,不会有事的,云戎也答应过不再做不该做的事情。

“你倒是什么都清楚得很。”皇帝说出这些话始终是酸溜溜的,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不重要了。只要她不离开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

话未说完,云戎已经阔步走过来直直地盯着乐辉盈良久,“三小姐,云戎恭候多时了。”

“王爷前来所为何事?”乐辉盈无奈上前,明知道龙瑄炙那张脸黑得要死还是躲不过去的,只要不是来找他的麻烦就足够了。

“知道三小姐遇上了大风雪甚是不放心,特来看看。”云戎笑着拿过一领雪貂披风亲手给乐辉盈披上,完全无视于龙瑄炙跟其余人就在乐辉盈身后。

“王爷厚意,乐辉盈无以答报。”乐辉盈就势披上披风没有半刻的迟疑退缩,微微一福算是答谢他的所作所为。

“到底是乐家的小姐。”云戎退后一步:“乐大人不追究我当年无意射杀令叔乐文灿的罪业,我才是无以为报。只是两国相争,又是男女有别自是不便跟乐小姐多加往来。日后鞑靼再不会贸然入中原,是绝无反悔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父亲不追究云戎射杀叔父的事情还情有可原,放到自己身上就势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父亲早年父母早丧,只剩下唯一的弟弟兄弟二人相依为命。那次的鞑靼大战虽然让父亲暂露头角,却也让叔父早逝。后来有了两个哥哥,父亲虽然没有明说实则是将二哥算在叔叔名下作为嗣子的。这件事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比两个哥哥知道的要多得多。由此也能看出父亲对于嫡亲弟弟的早逝是何等的心痛。

时至今日却会说出不再追究此事,或许是父亲早就料到会有这件事出来,至少对于父亲来说放下这件事是很不容易的,但是为了女儿着想也就只有将这件事从此放下。为了女儿只怕父亲真的已经把该做的全都做了,要想补偿父亲真的是无从补偿起的。

想到此,乐辉盈不禁泪流满面,很快用手拭去腮边的泪水:“多谢王爷,为君者自当是安居乐业的好。两厢安乐无不是谁人所企盼的。”

云戎笑起来:“这件事你不当谢我,应该去谢谢令尊乐大人。”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丝毫没有隐晦的必要,转眼看着一边的颜晔,“送了乐小姐回去,你就该回去。”

颜晔大笑点点头:“放心,我很快就回去。”

云戎说完,手朝上一挥。后面的军士们很快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给乐辉盈:“乐小姐,顺着此路下山,令兄只怕就在下面等你了。”

乐辉盈又是一福:“多谢王爷厚意。”

龙瑄炙的脸阴沉得有些阴郁,只是云戎依旧对他视而不见。乐辉盈上来让龙瑄炙抓住自己的手:“我们走吧。就快到了。”

龙瑄炙下意识抓紧她的手,两人快步走着。云戎却在这时候叫住他:“好好待你的皇后,要是你对她不好,我是不会放手的。不管她对我是不是有心,我都不会再放任她留在你身边。今天不论我怎么努力,她都不肯再看我一眼了。只是你再伤她的心我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龙瑄炙脸色阴沉的扭头看他:“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再放手。你记住我的话,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她。”

“你对她好我自然不会再见她,若是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可就管不住自己了。”云戎咧嘴一笑,又朝着乐辉盈细心叮嘱:“乐小姐,要是此人胆敢欺负你。只要你说一声,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来带你走。”

“多谢,只是我相公不会的。”乐辉盈满是自信,“不过云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等大局平定只要王爷有空就到京中来。只怕与我相公还得畅饮深谈一番。”

云戎鄙夷地看了龙瑄炙一眼:“再说吧,我走了。”说完,朝乐辉盈一拱手带着一票人马离开了,龙瑄炙朝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自不量力!”

乐辉盈又好气又好笑,回头看看身后的诸人。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人都走了,还生什么气?时候不早了,再耽搁就下不了山了。”

颜晔跟在身后想笑用力抑制着十分难受,眼看龙瑄炙那张脸阴沉得就像不停下雪的天幕一样:“皇上不必跟云戎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个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心思哪有那么细。”

龙瑄炙懒得说话,牵着乐辉盈的手大步往前走去。一路下山,又是在厚厚的积雪中行路。乐辉盈几乎有些吃不消了,走得远远的赶不上龙瑄炙的步子。本来走得好好的龙瑄炙停住了脚:“怎么了?”

“走不动了。”乐辉盈为难地看着他:“脚都酸了。”

即使是个大男人在深厚的积雪中行走也是十分费力的,何况乐辉盈不过是个娇弱女子已经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自然是吃不消的。打量着她略带苍白的脸色,龙瑄炙想了想:“我来背你。”说着便蹲下身让乐辉盈趴到背上。

“这不妥吧。”乐辉盈迟疑了一下,皇帝抱孩子都被人说,说是太过宠溺皇子公主。要是被御史等人知道皇后由皇帝背着下山,只怕又要有如山如海的奏本堆到御书房了。

“什么妥不妥的,上来。”龙瑄炙一下抓住她的手,顺势搭到背上:“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些没必要的事情?累不累!”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九五之尊的皇帝背上背着一个清瘦的男人,行走在积淀着厚厚积雪的山路上。赵玉和赵希更是瞪大了双眼,这要是被人看见只怕皇帝就说不清楚了。看来以后宫里会有更多的热闹看了,至少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越到皇后前面了。

“相公,我如今可是个男装打扮。要是被人看见说你有龙阳之好,可怎么好呢?”乐辉盈趴在他背上,嘴巴正好对着他的耳朵,“安王已经被人说是有伤风化了,你要是也被人说成这样会不会有人质疑皇家的家教?”

“闭嘴!”脖子后面被她吹得痒痒的,明知道只要是挨上了她自己的自制力就是大打折扣还要这样戏弄自己。龙瑄炙翁着嗓子喝到。

“你也很担心这么说,我还是下来吧。”乐辉盈挣扎着就要下来:“省得你为难。”

“不许动。”龙瑄炙抓紧了她:“要是再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乐辉盈趴在背上,憋着笑脸涨的通红。看来还是得有人气气他才是好事,要不说什么也不会将人放在心里。只是不知道这颗心能够如这般多久,要是一世不变就好了。他宽阔的肩膀背着人很是舒服,乐辉盈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脖子:“相公,以后你背着我走这一辈子好不好?”

“嗯,只要你想留在上面不下来我就背着你走一辈子。”龙瑄炙点点头:“我们就这么走一辈子,不会再有别人了。”乐辉盈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嗯,你说的不兴反悔。”

龙瑄炙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把她抓得越发紧只怕一个疏忽就让她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把灯再点亮些。”乐辉慡披着黑狐裘站在路旁,按照路程来算只怕就该回来了。

有颜晔跟着一起去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用妹妹的话说那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为何他会有这样的心胸自己却无论如何都修炼不到这一层。看来后宫中的磨砺所交给她的是任何人都教授不了的传奇,在她那里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或许父亲曾经教过她不少东西,只是真正把这些机宜用到极致却也只有那幽暗的深宫里不见天日的种种勾心斗角才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

远远有几只星星点点的火焰在风雪中跳跃着。或许风再大一些这些火点就要灭掉了。已经过了三更了,会不会是他们回来了?还有人背上伏着一个身影,谁还能背着谁走?乐辉慡赶紧迎了上去,背着人的居然是皇帝。那个背上的人是自己的宝贝妹妹,这种石破天惊的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二哥!”乐辉盈在皇帝背上高声叫道:“我们回来了。”

“你别蹦跶了,我都快背不动了。”

龙瑄炙喘着气道:“要是两个人全坐在地上,只怕会被人笑死的。”

乐辉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还不是想着都出来了才会这么着的。”接着摸摸他的手:“我下来了,都到了。”

乐辉慡已经赶上去迎着皇帝:“皇上,放她下来。还是这么淘气。”话音未落,乐辉盈就已经溜下来扶着腰酸背痛的龙瑄炙:“好些不曾?”

“嗯,没事。”看到乐辉慡,龙瑄炙的心情也明朗起来,“总算是出来了。”

乐辉慡眼瞧后面的人陆续都跟了上来,尤其是颜晔和何蔺也都是安然无恙的。跟着龙瑄炙一起进山的一队军士居然也都毫发无伤的回来,这让乐辉慡很是意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颤抖:“皇上,没有一个人落在山里?”

“有皇后进来,自然是不会有人落下了。”龙瑄炙回头看着一边笑容满面的乐辉盈:“你怎么放心让她进山去,要是有什么闪失看你如何交代。”

乐辉慡无奈摇头:“皇上还不知道,要是臣不让她进山只怕臣越发不能交代了。她会在臣的身边不住唠叨,直到臣答允为止。”

“朕盼着她这点性子龙濬焱他们几个全都不要像她。”嘴里如是说,龙瑄炙却一下将她拉到身边:“大帐就在这儿,进去换身衣裳。也该梳洗一下了,要不等回去的时候就该一身的马油气味了。”

不提这个还罢了,一提到马油乐辉盈又开始不可抑制地干呕。龙瑄炙也不顾周围还有多少人,一下抱起她进了后面的大帐。

乐辉慡看着余下的人笑起来:“都进去吧,要不真如皇上所说的了。”

赵希和赵玉见怪不怪似的答应了一声进了旁边的帐篷,何蔺和颜晔早就闻到自己身上那种腥膻难闻的气味。及时乐辉慡不说也要到帐中去洗干净才得见人。乐辉慡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大帐里面早就预备好了热水,乐辉盈终于在熏笼旁恢复了如常的气色。或许是嗅到身上那种难闻的气味,她解下外面的皮裘扔到一边。想要沐浴却看见龙瑄炙紧跟在身后,不免忸怩起来:“皇上该疏散一下了,走了这么久手脚也是冻冰了。”

龙瑄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也你知道朕该疏散一下?光记着自己要沐浴可是不对的。”

“那皇上先沐浴吧。”说着乐辉盈便过来帮着他解下早已经被风雪吹透的狐腋裘衣,手刚一挨上龙瑄炙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好凉,都冻坏了。”

浴桶里热气腾腾的氤氲水汽诱惑着两个早已冻坏的人,大帐里温暖如春。龙瑄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打量着同样单薄装束的乐辉盈一把伸手搂住她:“我们一起洗。”

“被人听见!”乐辉盈不安地推着他:“什么地方,又不是在宫里。”

龙瑄炙大笑:“宫里不宫里的怕什么,又不是无媒苟合还怕人说?你方才不是说,你是男装打扮,被人看见会被人说我有龙阳之好么!那我既然是抱着个男人进了大帐,也就坐实了是龙阳之好好了。反正,龙瑄蕤和你哥哥已然是这样了。那么亲兄弟有同好也是在所难免的。我可不在乎被人说这些的。

只要你不怕被人指指点点,那就是无碍了。”

“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乐辉盈给他解下寝衣的系带扶着他进了浴桶。俯身的一瞬间,龙瑄炙一伸手把她拉了进去。在水里剥下她的裘衣,两人裸裎相对。

“好想你!”龙瑄炙擒住她的樱唇辗转厮磨。手不住地游移着。不曾放过每一寸细腻白皙的肌肤,似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躯再也不放她离开。

氤氲的水汽不住蒸腾着,两个紧密交叠的身躯将温热的水激起一阵阵波澜,从浴桶里漾出几乎浸湿了大帐的地面。

良久,龙瑄炙再一次搂紧怀中娇弱不胜的女人,细心地给她清洗每一寸肌肤:“以后,我不会再放你走。”

乐辉盈娇喘吁吁地扭头看着他:“你要是再放开我,我势必不会再去找你也不会让你找到我。”说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要是早知道你在北疆会遇到这么多事,我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出来了。”

“怎么,还不放心?”龙瑄炙靠在浴桶边,已经换做她来给自己清洗了。惬意地闭着眼睛,听她的嗓音在耳边回荡。此曲只应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闻。老天眷顾自己已然至此,就不可辜负老天待自己的厚意。

“还不是你做得太多太好,叫人不敢放心。”乐辉盈笑着靠近他的颈窝:“我在想,只怕这些时候焱儿他们会把安王闹得够呛了。”

“理他呢!”龙瑄炙抱住她:“这时候不许想别人。只有我跟你。我们之间的事儿是你要想的,别的人包括龙濬焱都不许想。”

“还是皇上呢,心胸就这么窄。”乐辉盈点点他的胸膛,“还跟自己的儿子吃醋,要是我没来找你你怎么处理?”

“早些回京,早些把你搂在怀里。就跟现在一样。”龙瑄炙抱紧了她,手又不老实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乐辉盈伏进他的怀里:“那就不许再有别的女人,任何一个都不许有了。”

“好,我许了你。”

第五章之子于归8.

天刚亮不就乐晖盈变醒了,或许是身边这个人真的是累极了,睡得很熟,乐晖盈给他掩上被端后穿好衣裳出了大帐。

一轮红日从云端露出半边脸,血厚的天幕异常干净。阳光照耀在厚厚的积雪上,一切都觉得仿佛是在玲珑剔透的水晶世界中。这种奇景在中原是看不到的,乐晖盈披着厚实的皮氅站在主帐外面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下意识拢紧衣襟。口里呼出的气在矿业中化作一团团白雾,看着就要散去乐晖盈又赶紧呼出一团继续追寻着那图白雾。

“这也好玩?”乐晖樉一出来就看见妹妹站在雪地里,玩的有些不亦乐乎:“还跟孩子似的。”

“二哥!”乐晖盈惊喜地转过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