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属下还没有看此信内容。”徐镜咬牙扛住了来自镇陵王的压力。

镇陵王伸手把那纸条接了过去。

柴叔坐在一旁,只可惜看不到,他手撑了撑扶手,想要站起来,但是想了想又坐了下去。

镇陵王打开了纸条。

上面的字迹明显是匆忙之下写的,字如其人,肆意飞扬。

“玄石本为无价之宝,但是对我极为重要,我收下了,放心,不白拿你的,我会替你寻找解去尸寒之毒的方子,送到镇陵王府。保重。”

这两行字,那么干脆。

玄石,说的就是他给她的信物吧?

她收了玄石,却完全无意当他的王妃,便把这事当做交易。

解尸寒之毒的方子,呵呵,果真也是无价之宝!

晋苍陵看着那字里行间的疏离和洒脱,就好像她在眼前,笑得没心没肺地对他说保重。

保重。

他们之间的相杀,相欺,相护,相救,相守,在她心里算什么?竟然是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吗?

竟然可以只给他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

而他却把本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交出的信物给了她!

她知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保重?

一股深沉的痛楚从心深处卷了起来,倾刻将他淹没。

晋苍陵手猛地一捏,一揉,那张纸成了粉末。却在粉末纷纷扬扬自他的指间飘落时,他又后悔了。

连她留下的字,却毁了吗?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头震骇,不敢去看晋苍陵。

他周身被寒霜包裹,杀气如同实质,但是,他不知道要杀谁。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竟然喘不过气来。

若是云迟在此,他是要捏死她,还是要一剑砍了她?

还是,容她挑一个死法?

“好,好,好!”

晋苍陵连说了三个好字,似是从齿间迸出。

“影部听令。”

骨影和庞冲同时上前一步,两人心头都是一凛。

“传讯烈部,风部!”晋苍陵脸上苍白,咬牙切齿,“见云迟,杀!”

他捧出的心,她不要。

那么,他也绝不允许她再有机会去要别人的心!

骨影和庞冲徐镜大惊,三人猛地齐齐跪下,“王爷不可!请王爷收回成命!”

柴叔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拳头,也是一脸骇然。

骨影他们为云迟安危担心,不忍执行这个命令,但是,他却是心头重重不安。他还是小看了云迟在王爷心里的地位!

镇陵王暴戾凶残,喜怒无常,没错。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如此控制不住自己,让烈风影三部齐齐执行一道杀令的时候。

他杀的人,都是犯到他面前的。

什么时候竟然要倾尽一切力量,去杀一个女人?

他是真的要杀云迟,还是因为被伤得太重,舍不下自尊来说要找她,改下了杀令?

要杀云迟,不得要先找到她吗?

马蹄声终于缓了下来,听得出来,这两匹马都已经力竭。

木野没有想到这一跑就跑了足足两个时辰。

别说是马,就是坐在马背上,他都被颠得累了。

日头落到西山,炎热的气温微微降了下来,云迟终于叫了休息。

木野下马的时候只觉得两腿酸软得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再看云迟,竟然还能身姿轻盈飘然而下。

“云迟小姐,您都不累的吗?”木野忍不住问道。

不累,怎么可能?

但是,她的耐力确实很好。

云迟把那袋包子拿了下来,拍了拍马,让它们自去吃草休息,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棵树下,吐了口气,在草地上坐下,把腿伸直了,捶了几下。

“木野,你就叫我云姑娘吧,云迟小姐云迟小姐,不累吗?”她背往树身上靠去,觉得全身都跟散架了似的。

不过,对于晋苍陵她可不敢掉以轻心,不抓住先机跑远一点,很快会被他逮回去。

想到那个男人,云迟眸里闪过一丝黯然。

事实上,在今早之前,她都还没有想过要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她再不愿意当镇陵王妃,原本也想过要先陪他去一趟华府的,甚至还考虑过跟他去一趟京城,还打算好好跟他谈谈让锦枫借用滇城裴家的背景一事。

但是,她听到了柴叔与他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在正厅门外,正厅深深,他们坐的位置离她不近。他们又都知道她没有内力,他们的说话声压得很低,按理来说,她应该听不见才对。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如今她有逆天的五感。

听力逆天。

他们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晋苍陵的师父,柴叔的真实身份,什么玄尊之墓,还有,迟家之仇。

晋苍陵竟然发过誓,永不娶迟家女。

他的师门与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九天山是哪里?玄尊之墓有什么惊世传承?他们要报什么大仇?

他要娶她,还要跟她的辅佐能力扯上关系吗?

还有,那什么心小姐。

他娶她是牺牲,他的牺牲跟那个心小姐有莫大的关系?

云迟当时听到这些话,心潮翻滚起伏,让她几乎压不下去。

开玩笑,她堂堂造兵女皇,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算计了?

第209章 等你很久了

纵使柴叔并没有想过要伤她,但是,他对她却怀有这样的算计之心。云迟眼里向来容不得砂子,哪里能放过他?

当下就跟他要了五千两白银,就当她给他的救命报酬!

从此,两不相欠。

她对晋苍陵再有感觉,以她的骄傲,也轮不到他们对她的感情有任何计算。

何况,感情还没有深到足以让她不顾一切。

镇陵王身上背的东西,要比她之前想到的更多更重更复杂。她半点都不想沾染。

但是,那块玉色玄石她却无法还回去。

好歹她也是个恩怨分明的,晋苍陵虽然未必知道这块玄石的珍贵独特之处,但这块玄石价值连城却是事实,所以,她决定替他寻找解了尸寒之毒的方子,这样就不算她占了他的便宜了!

云迟想得很好,却没有想到某男人的心。

“云姑娘。”木野用袖子擦了擦汗,“咱这是要去哪啊?锦枫呢?”

他念念不忘锦枫,让云迟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如果我没有猜错,很快会有人把锦枫送来的。”而她一路狂追,本来就是追着那些送走猿人的一行人。

就连晋苍陵都不知道,昨夜她让啄啄记住了猿人的气味,以啄啄的本事,凭着气味追踪,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来没有打算放弃救出猿人!

云迟有预感,从猿人那里,她能获得很重要的关于她身世的消息!

这也是她坚决要离开晋苍陵的原因。

没错,她觉得自己应该跟迟家有关系,迟晚晚,猿人说的话,都在说明一件事,她很可能真的是迟家人。

至于锦枫,在她进仙蓬客栈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但是那目光却无杀意。

阴须臾肯定是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抓走锦枫也不过是为了多一层筹码而已,既然如此,她跑了,他还能不跟上来吗?

有晋苍陵在身边,也许人家反而有些忌惮,毕竟晋苍陵的武功深不可测。

追踪猿人,离开晋苍陵,再引来阴须臾,一举三得。

木野听不明白云迟的意思,但是他绝对相信云迟,她说会有人把锦枫送来,那他就只管等着就是了。

云迟口渴得厉害,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叫小二备水囊,不由得一拍额头,觉得要被自己蠢死了。

“云姑娘,我去找些水来!”木野见她干咽着,立即明白了。

“好。”

木野是自小在山里长大的,找水源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很快他就寻到了一处小溪,喝足了水之后,摘了两片极大的叶子,手指灵活地把叶子折成了一个容器,装了水给云迟送去。

云迟喝了水,才感觉跟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两人连续策马两个时辰,早就饿了。好在店小二买了不少包子,虽然已经冷了,但天气热,吃冷的倒也不觉得很难受。

云迟连吃了六个,木野吃了十二个,足足比她多一半。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自己的事了,为什么这么快跑来找我了?”云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木野就算是回村之后马上走,也不可能那么快。

木野听了她的话却是红了眼眶,一个身高一八二的大力士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我没有回到村子里,在半路上遇到了同村的大叔,他和我说,那天晚上上山的人几乎都死光了,村里人说是我带头触犯了神灵,那个村子已经住不得了,他们第二天就急急搬走了。那个大叔还和我说,我家,我家里把我的东西都烧光了,也以为我死在了山里。”

所以,他已经无家可归。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个大叔给的,他那套在连夜赶路时被山刺勾破了,见不得人。

“所以,你其实没有回到村里,半路就折回来了?”云迟了然。

事实上她当时之所以会跟他说有事到最大的客栈找她,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她猜测过,木野就是回村估计也过不下去了。

她倒是愿意带着这大个子的,力气大啊。

“嗯!”木野看着她,“云姑娘,我以后跟着你成不成啊?你放心,我虽然吃得多,但是我也能干活,什么都能干!”

“不跟着我你还能跟着谁?”云迟笑了笑。

木野顿时欢喜地咧嘴一笑。

花焰鸟飞出去转了一圈,很快飞了回来,落在云迟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有人来了?”云迟顿时坐直了。

花焰鸟点了点头。

木野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云姑娘,是不是送锦枫的人来了?”

云迟很快听到了马车轱辘声。

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官道,因为追着猿人一行,走的也是僻静远离人烟的山路,这会儿马车过来,不太可能是普通人。

日头已将西沉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能是谁?

云迟坐在那里不动。

不一会,一辆车身漆黑的马车进入了他们视野。

黑色的马,黑色的马车,身穿黑衣的车夫。

车帘紧闭。

啄啄却突然又蹭了下云迟的脸,然后拍了拍翅膀。

云迟的眼睛微微一眯。

来了。

她赌对了。

云迟自然不可能不管锦枫,所以她虽然离开益城,心里多少还提着,如果阴须臾不跟上来,那么,等她救了猿人之后还得再去找锦枫。

只是之前没有想过花焰鸟能够找人,否则早就已经翻遍益城,把锦枫找出来了。

黑衣的车夫看起着很是平凡,只是在看到坐在树下的云迟时,眼里精光一闪。

云迟竟然还扬起脸对他一笑。

这一笑如百花开春拂面,那车夫立即就“吁”地一声停了马。

车帘被一只手掀开,那只手很白,白得看得见血管。尾指的指甲很长,尾指还戴着一只蓝宝石戒指。

一个三十四五左右的男人坐在车里,一个看不到面容的女人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青丝铺了满腿,他的一只手正轻在女人头上轻抚着,动作虽然轻柔,但是总令人觉得有些诡异。就好像他下一刻就会一把将那女人的头给拧下来似的。

云迟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女人就是锦枫。

而且,她能够听见锦枫平稳的呼吸。

心中微一松。

这个男人穿着极贵气的锦袍,那料子看起来非比寻常,在夕阳光照下闪着水光一样的光泽,看着就令人觉得清凉透气。

果然正是之前云迟在锦绣银楼遇到的那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阴须臾。

之前在锦绣银楼他的那道目光让云迟一直印象深刻。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跟她修习同样功夫的人。

“请问,去酡城怎么走?”阴须臾朝云迟看来。

第210章 没有一个好东西

酡城!

阴须臾一开口,云迟就知道他肯定已经从锦枫嘴里听到了所有人他想听的。

当年迟晚晚带着锦枫,目的地就是酡城。

迟家在酡城,她们要去酡城寻亲去。

但是云迟还没有打听到这酡城的迟家,是否就是猿人和柴叔所说的那个迟家。

天底下姓迟的人并不少。

可她隐隐觉得,她与他们说的那个迟家应该是有关系的。

木野看着来人,下意识地有些不安,这个问话的男人给了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并没有认出那枕在他腿上的女人,所以赶紧摇了摇头道:“我们不知道路!”

阴须臾哦了一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云迟,“小姑娘也不知道吗?”

他的语调有些奇怪,带着一种柔软和勾缠,特别是说到小姑娘三个字的时候,让人觉得这“小姑娘”是被珍而重之的,显得很是重视。

所以,就连木野都忍不住看向他。

云迟自然也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看仔细了是深褐色的,离了这么一段距离,云迟却依然看得清清楚楚,那瞳眸里像有圈圈环环,一直盯着看,就会觉得在转动,在转动…

啄啄突然啄了她的肩膀一下。

云迟心里微一跳。

阴须臾的魅功,要比之前她抓到的那个老妖强上很多。这么一照面竟然就对她用上了魅功。不对,他们应该是叫摄魂。

而且,他的摄魂应该在她之上,超出四重。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摄魂再厉害,也对她无效!

云迟看着他,声音也娇软得很,“酡城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好玩,当然好玩。”阴须臾嘴角一挑,对她勾了勾手指,“叔叔带你一起去玩好不好?”

叔叔…

云迟笑了起来,绝美眼睛里透着无尽灵动,“叔叔,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你上车来,叔叔好好地讲给你听。”

云迟站了起来,朝马车走去。木野看得大惊失色,伸手要去拉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就从他身边过,他竟然没拉住她的手臂。

“云姑娘,不能去啊!”

木野刚叫了一声,便对上阴须臾的目光,他脑子里咚地一声,意识突然有些模糊,神情也僵了下来,再没有出声去拦云迟了。

“叔叔,你马车上已经有一位姐姐了,我上去了,她怎么办啊?”云迟站在马车旁,指着枕在他腿上的女人,嘟着唇说道。

阴须臾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些热意,看着云迟的样子,本来从容不迫的心情竟然有些躁了。

这个丫头不过十六,怎么竟然就如此勾魂了?

真想立即把她拉上车,抱在怀里好好抚弄一番!

“这个女人以后就当是你的丫鬟,你身边没有人照顾可不行。快上来吧,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安全。”

阴须臾的声音温柔带着暖意,配合上一脸温和,看起来还真的是一个全无私心的大善人。

在他的话音刚落时,他的双眸就更深了几分,像是两口深潭,要把人吸了进去。

他朝她伸出手来。

看着他尾指长长的指甲,云迟心里一阵恶心嫌弃。

她伸出手,正要把手放进阴须臾手里,突然转开目光,看向了车夫。

“这位叔叔也是要当我仆人的吗?”

车夫刚才已经被她娇俏的模样弄得心里一阵痒痒,现在见她转向自己,眨着灵动大眼跟自己说话,心里一阵畅意,便立即点了点头,“是是是,小人会好好地服侍小姐的。”

说完就见她眼里似是又水波荡漾,水蒙蒙的,美到了极致。

云迟的手就是一转,抓住了他的手臂,动作轻盈地攀上了马车。

“那就谢谢了。”

她钻进了车里,看着躺着的锦枫,垂下眼眸,“叔叔,她这是睡着了吗?”

阴须臾没有抓着她的手,本来脸已经微微阴沉了下来,但是在看到她顺从上了车之后又放下心,再扫了她一眼,伸手将锦枫提了起来,半点不温柔地抛到了马车一角。

这车厢并不小,约莫可容五六人。

锦枫被丢到了角落,撞到了车壁,又垂坐了下去,但即便是这样,人也还没有醒。

阴须臾对云迟招了招手,“过来,坐近些,叔叔有话问你。”

云迟坐在那里没动,只对他眨了眨眼,“问什么?”

车厢里有一股檀香木的味道,倒是不难闻。

只是,阴须臾这个人却散发着一股脂粉味,招手的时候,那动作有些妖。要让她靠近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修练魅力,也唯有一个晋苍陵让她不排斥有身体接触。

“你那只鸟是从仙歧门圣女手里抢来的?”阴须臾看了看栖在她肩膀上的花焰鸟。

云迟心里就是一顿。

看来,他从锦枫那里问的问题比她预计的更加详细。

问这么清楚,是想做什么?

“不是抢哦,”云迟笑盈盈地,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在面前轻轻摇了摇,“是这只蠢鸟自愿跟着我的。”

云啄啄使劲地用脑袋蹭她。

它不是蠢鸟,它不是蠢鸟!

云迟的食指抵在它头上,戳了戳。

阴须臾看着这一人一鸟的互动,眸光又亮了几分。“那看来是你长得好看,连这鸟儿都喜欢你。”

云迟很无耻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阴须臾一滞,竟然一时接下话。

“圣女不是你的妹妹吗?你为何不认下仙歧门门主?要知道,仙歧门大小姐的身份可是能令天下女子羡慕嫉妒的。”

“仙歧门,能吃吗?”云迟睁着眼睛问。

这是个傻子吗?

“仙歧门财富甲天下,还怕没得吃?你母亲不就是贪念仙歧门富贵荣华,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找了。”

阴须臾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迟晚晚,那个女人竟然已经死了,真是便宜了她!不过,幸好她的女儿现在落到了他手上!

“这是谁告诉你的?”云迟讶然看着他。

“自然是你娘的丫鬟了。”阴须臾说着扫了角落的锦枫一眼。

锦枫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看样子阴须臾竟然是想让她继续去找亲人?

“也许是我娘不喜欢那些亲人,不愿意去找他们,也许他们是坏人。”

听了她的话,阴须臾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便露出两颗尖牙。

有的人长着虎牙是显得可爱,但是阴须臾的两颗尖牙却让人觉得有些邪气,那种感觉跟吸血鬼似的,阴邪得让人不舒服。

“你说得对,迟家那些人,表面上正直大义,实际上一水的男盗女娼,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211章 反摄魂

他的笑声又是嘎然而止,猛地盯着云迟,道:“小姑娘,你知道你外公是谁吗?”

云迟知道,这件事他一定是问不出来的,因为锦枫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迟晚晚是跟着母亲的,但是,她那个外婆临死之前只叫迟晚晚去酡城寻亲,却没有告诉她到底是要找谁。

迟家听起来也算是大家族,谁知道哪个是她外公?

迟晚晚算是迟家人,她应该不算吧。

事实上,云迟甚至还怀疑云问松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真的是“云迟”的亲生父亲,本来就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女儿,会对另一个女儿毫不在意?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养大了多条联姻卖女儿的路子也好啊!

而且,她跟云问松全无相似之处。

“叔叔你知道我外公是谁?”云迟反问。

“你娘没跟你说过什么?”

“不知道啊,不瞒叔叔,我以前就是个傻子,你说我娘会跟我说什么?”既然知道阴须臾已经把锦枫知道的事情都问过了,云迟干脆什么都说。

以前的“云迟”就是个傻子,她搜遍记忆,也不过是一些做粗活吃饭的片断,可以说那十六年,“云迟”的记忆算是一片空白。

果真是傻子。

“你爹也没有提过?”

“我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