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她若真傻乎乎跑过去这般说,只怕齐王妃非但不会感激她,说不定还要在心中恨死她呢!更说不定,齐王妃反口一咬,要污蔑她跟柏晏钰不清不楚!不然她怎么知道柏晏钰是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她与齐王妃也没有这么深厚的交情,值得她去提醒那么一句。

之前觉得心中憋闷是担心此时与宁王有关,而非与齐王妃有关。

春猎第一天就这般不疾不徐地过去了,第二日才是真正的热闹,不要说是那些文武官员了,就连秦王、齐王都下场了,最后晋王也是经不住晋王妃屡屡催促、鼓气,竟然也跟着下场。

“我定要猎几个上好的猎物,给你做个斗篷,免得今年冬日再冻着你。”晋王认真对晋王妃道,明华就看到一旁的晋王妃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起来。

为了避免晋王妃尴尬,明华不由挑眉看了一眼宁王。宁王见状笑着摇头,道:“此时的野物,皮毛都不好。你若真的想要,等入冬之前,那些动物吃的膀大腰圆,皮毛油亮的时候,我带你去山上狩猎。那时候的皮毛才适合做各项东西。”

明华抿唇笑了下,道:“没有想到王爷还懂得这些。”

“北疆苦寒,将士们经常打些野物打牙祭,那些皮毛让家里人处理了,卖给皮货商,也是能够补贴家用的。”宁王道,语调波澜不惊倒是让还未走的晋王露出惊讶之色,“难不成,那些军饷都不够他们花销?”

宁王但笑不语,只轻轻拍了下马道:“快去吧,等着晚了,只怕连着野鸡都没了!”

等那浩浩荡荡数百人离开,明华就和晋王妃一同钻进了帐篷,两人闲着没事,一个拿着让丫鬟搬来了绣架慢慢做绣活儿,一个则一派懒洋洋的姿态,手中拿着书闭门养神。

晋王妃绣着那快要完成的依从翠竹,抬头看了明华一眼,笑着道:“六嫂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我也是呢,习惯了京中的软床高枕,这帐篷里纵然是收拾得妥妥当当,也还是觉得不习惯。”

“我有些择床,换个地方总是会有些睡不好。”明华略微换了个姿势,放下书看了眼晋王妃做的绣活儿,不由惊讶道:“这么大一副绣活儿,你是准备做什么用的?”

“再过些日子就是舅母生辰,这是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晋王妃笑着道:“我也没有别的能耐,只有绣活儿能够拿得出手。舅母是五十整寿,我想着给她做一套梅兰竹菊的屏风。”

“你倒是有心。”明华点头,过去细细看了,只觉得那密密麻麻的针脚看着就让人眼晕。她虽然跟着林矍习武多年,然而女红是从小就跟在母亲身边学的,这些年来也不曾放下。只是她并不擅长,因此鲜少会主动动手做些什么。

晋王妃闻言也不过是笑了笑,“不过是心意而已。我小时候性子跳脱,为了让我磨性子,母亲特意请了绣娘教我刺绣的手艺。只不过,让母亲失望了。我绣活儿越做越好,性子嘛,也没有见稳妥多少。”

“我看你这般的性子就很好。”明华道,见晋王妃看过来,又补充了一句,“与晋王殿下倒是琴瑟和鸣,让人羡慕呢。”

晋王妃闻言刚刚才褪下去的红晕就又浮上了脸颊,她左右看了下,见并无旁人,这才低声道:“六嫂快别笑话我,你与宁王殿下才是真真让人羡慕呢。”

她说着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看向明华,“只那一日宁王殿下在大长公主面前护着六嫂,就让我艳羡不已呢!”

明华一愣,想起这些日子来京中的谣言,连着父亲都忍不住让姑母私下过来询问过她宁王的情况。没有想到,倒是晋王妃是个明白人,竟然一点都没有想过宁王那话是真的吗?

晋王妃见她愣怔,转眼就明白了是为什么,只掩唇笑着道:“我又不是傻的,这话要是旁人说出来,我说不定还信上几分,偏偏是宁王殿下自己说的…若是真的,男人怎么会承认呢!”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偏偏,如今京城传的满城风雨,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话是宁王自己说的,更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

明华忍不住失笑,想起大长公主想要给宁王府塞个侧妃恶心她的意图,不由微微摇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非那一日她步步紧逼,说不得宁王侧妃如今已经选得差不多了。

如今嘛,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倒是省了她的麻烦。

宁王被皇上叫了过去,如今他回京一年,在京中利索地办个几桩差事,倒是颇得几位朝臣的称赞。皇上又不能明摆着说“这个儿子越能干,我就越不喜欢!”,因此听着朝臣们的称赞,只能把宁王叫过去一起作陪。

宁王都是谦逊有礼,不管朝臣如何夸赞,他都荣辱不惊,至于功劳嘛,他是做了事,但是也离不开皇上的指点,兄长们的帮助。因此,半天混下去,就又得了一个敬爱兄长,恭谨孝顺的标签。

皇上见宁王识趣,心中倒是略微好了些,就道:“你兄弟们都去一展身手了,偏偏你,明明一身的武艺,竟然不下场试试!”

“儿臣身上的旧伤还未完全好呢,大夫交代要多多修养,就不与兄长们争这一时的表现了。”宁王笑眯眯地道:“再者,若真论武艺,我定然是比不上那些将门出身的将军的,就不下场献丑了。”

“宁王殿下太过于谦虚了,殿下在北疆六年,震得北陵国不敢侵犯丝毫,就足以傲视群雄了。”兵部一个官员笑着称赞,宁王虽然在兵部待的时日不久,然而总归是留下一些人脉的。更何况,军饷一事如今还在慢慢调查,不止是军部和户部受惠,就连着兵部也挖掉了一些国之蛀虫,让不少有志之士得意一展所长。

宁王虽然不曾结党营私,却是不知不觉中收拢了不少官员的支持。

“打仗与打猎,自然是有所不同的。”宁王笑了笑,没有再深入说下去。只希望这话能够点醒皇上,不要再派一个“谢天峰”去北疆就好。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些年北疆的大好形势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皇上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如今正问着身边的郑海个人的收获呢。

郑海笑着道:“与往年差别不大,吴将军、刘将军,秦王依然名列三甲,只看让人送回来的猎物都能堆成小山了…还有就是晋王和柏世子了,竟然也与他们三个不相上下。今日究竟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只怕谁也说不准呢。”

“柏世子?”皇上道:“是皇姐的孙子,柏晏钰,我只觉得他文质彬彬的,倒是没有想到骑射功夫也不错!”他说着很是高兴,“赏,要好好赏他才是!”

“能得了皇上的称赞,只怕对于柏世子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赏了。”郑海凑趣了一句,笑着道:“还有就是,齐王殿下竟然猎得了一只火狐,只可惜开春的狐狸皮毛不大好,不过那狐狸是设了陷阱套住了,倒是可以养一养…”

“齐王的运气,素来不错。”皇上满意地点了下头,转而又问道:“魏王…哦,魏王此次留在京中了。嗯,楚王收获如何?”

郑海笑着回答,底下朝臣不由偷偷交换了眼神。

齐王之前屡屡犯错,看似被罚了,然而皇上春猎都带着他,可见并未真正气恼他。至于魏王,留在京中还被皇上记挂,也是有希望的。只可惜了宁王,这般的性子和本事,竟然不得皇上重视…

天家的事情,他们也只能看着罢了!

这第二日的热身赛,倒是一直热热闹闹,不时就会有人从山林之中送出来猎物,或者是数量取胜,或者是种类取胜。最让人意外的,大约就是齐王猎的那只火狐了。余下不管是梅花鹿或者是羚羊,又或者其他野物都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中午所有人出了山林齐聚,那些猎物自然也是要分发下去让大家都沾染喜气的。宁王这边就得到了晋王送来的两只狍子,一只山羊,还有两只幼鹿。

“六哥看看,这东西倒是被喂的很是肥胖呢,虽然提前放入山林几日,也没见瘦上多少,大部分都呆呆的,人过去了都不知道躲。”晋王盘腿席地而坐,挨着宁王低声说话,“反而是那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小东西,才是真正的难猎。”

他说着看了明华一眼,“六嫂昨日猎得野鸡和野兔,才真让小弟佩服。”

明华闻言抿唇笑了笑,不多言语。倒是一旁晋王妃笑着道:“六嫂的本事,还用得着王爷说?当初力挫倾城公主,比的不就是骑射吗?”

“是了是了,是我大惊小怪了。”晋王好脾气地笑了笑,正想说话就见一旁齐王和秦王两人一同过来。

“为兄倒是来晚了呢!”齐王笑着过去,看了看火架上被仆从护卫烤着的猎物,不由道:“不过九弟可有些小气了,竟然只送来这么些东西。”他说着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把猎物搬来,竟然是各色东西都有,且看着都不错的样子。

“反正为兄也赢不过二哥,更是赢不过那些沙场老将的将军们,倒是不如大方些,让兄弟们吃了算了。”齐王说着就拉秦王一同坐下,笑着看向宁王道:“倒是六弟,原本应当有与那些将军们一战高下的本事,扳回皇家一些颜面才是。可惜了,你竟然没有下场。”

“我擅长带兵,却不山上狩猎。”宁王笑着道,“若是下场,万一丢了颜面岂不是不好。”

明华在旁看了看这过来的两人,这时候略微轻了下嗓子,问道:“齐王殿下,怎么不带四嫂一同过来,我们妯娌也好说说话。”

“别提了,你那四嫂昨日非要吵着试试去林中猎几样野物,结果东西没有猎到,倒是扭伤了脚,此时正在帐篷里面歇息呢。”不管私下如何,齐王对外脾气倒是很好。此时笑着解释了下,转而才道:“如今二嫂正陪着她说话呢。”

明华笑着点头,倒是没有说去探望的话,让一旁晋王妃有些奇怪,也就把接下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既然决定了依附宁王,那么就要做到以他们马首是瞻才是。夺位之争,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左右摇摆了!

因为多了齐王和秦王两人,这说话的气氛就有些变了,几人不咸不淡地聊着,等用了午饭之后齐王、秦王就又离去,晋王这边却是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吃着水果道:“反正我是比不过了,倒不如下午歇歇。”

“你倒是识趣。”宁王笑了笑,上午时他在皇上处,自然知道晋王收获不错。加之齐王之前特意说他送来的猎物少,难免是有些警告的意味在里面。“秦王今日的收获很是不错呢,反观齐王,听闻是因为要猎那只火狐的缘故,收获比之往年少了三成左右。”

晋王闻言猛然坐了起来,看着宁王:“六哥…”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总归这一次齐王是想要让秦王出出风头的。”宁王神色悠闲,“那些将军他无奈,然而自家兄弟总归是要告诫一二的。”他嘲讽地笑了下,看向晋王,“你下午若是再去,只怕就要有意外了!”

“这才第二天…”晋王有些讪讪,他确实是有所猜测这才偷懒的,可是被宁王这般说出来还是有些不解,“重头戏不应该是明日吗?”

“明日是给那些朝臣之子,将门之后,侯门公子表现的机会,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宁王笑着道:“难不成九弟真以为谁射杀了那黑羊,就真能在千军万马之后,取敌将首级不成?”

“今日之争最起码还能看出谁带着护卫更能小范围协同作战,也能看出谁武力略微高些。”

“原来如此。”晋王恍然大悟,半响才道:“这么说,齐王兄是想让秦王兄去北疆了?”

“军饷一事,齐王在兵部和军中损失了大半的人手。如今为了能够抗衡魏王,自然是要动些心思了,不然他又怎么舍得为秦王谋一个前程呢?”

“这些年来,齐王兄一直对秦王兄很是好,怎么六哥的意思却是…”齐王亏待了秦王不成?

宁王看了一眼晋王,笑着道:“这些日子,你在户部可还好?”

晋王一愣,不明白宁王怎么突然转了话题,下意识道:“还好,曲大人很是照顾我,有些不懂的事情他也愿意教我…”说到这里他猛然一愣,神色变化了几次才道:“我明白了,六哥尚且惦记着给我在户部谋了个缺,然而这十多年来,秦王兄却一直只有一个王爷的名头,并无半分差事在身…”

没有差事的王爷,自然没有权利。再加上不受皇上喜爱,自然是看着光鲜,实际上却是过的艰难。

若非齐王时时照看,又屡屡维护秦王,秦王的日子只怕过的更难一些。然而,若真是关心的话,齐王如何会想不到给秦王谋一个缺呢?还是说,齐王并非关心秦王,只是拿着秦王做样子,博得一个爱护兄弟的美名?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竟然一直没有看穿!

晋王用力拍了下脑袋,“我竟然早没有想到!”他摇头,一脸的自责,“秦王兄当初那般铁骨铮铮的一个汉子…”

“是啊,秦王兄当年那般铁骨铮铮的一个汉子…”宁王缓缓叹息了一声,他比秦王相差十四岁。小时候,秦王是那般的英气勃发,走路都带风一般。他深受皇上喜爱和信重,十三四岁开始就开始在六部做事,参与朝政。

若非那一场祸事,让他毁了容貌,让皇上对他厌弃起来,如今哪里会有齐王和魏王相争的机会。

秦王倒下,这才有了齐王和魏王出头的机会,两人渐渐占据了秦王的位置,一明一暗这些年来也斗得很是精彩。说起来,当初秦王毁容之事…他那般骄傲的人,一朝跌落下来,当初与谁都不来往了。若非齐王多年如一日般的耐心对他示好,只怕秦王也不会与齐王那般亲近。

只是,齐王可不像是这般礼贤下士之人。

宁王双眼微微眯了下,似乎是不太适应这春日里面渐渐明艳的阳光一般。

也许,是时候让人查一查当年的一些旧事,顺便翻出来说一说了。

第二日的狩猎到天黑才算结束,驻地之上火光通天,所有人的猎物都在被一一统计,最后果然是秦王独占鳌头,倒是第二名让人意外了一些,竟然不是些将军们,而是柏晏钰这个公主府世子。

“运气好而已。”柏晏钰笑了笑,“遇到一群山羊,又凑巧附近没有人惊动了它们,这才让我布下陷阱,带人围剿了个干干净净。”他很是谦虚,“若是比起真才实干,我如何比得上诸位将军和几位表兄呢?不过是大家想着我初回京城,辈分低又年龄小让着我罢了。”

他说着笑眯眯看向了齐王,“之前齐王表舅就让过我几次猎物,这只鹿,还有这只…都是齐王表舅让我的!”

第65章 烈风营

齐王脸色越发的好看,笑着伸手隔空点了点柏晏钰道:“不过是些小东西而已,也值得你放在心上!再者,你不是还礼了嘛!”

“齐王表舅爱护我这个小辈,我自然当好好铭记于心才是。”柏晏钰笑得很是无害,目光从齐王身上离开的时候,在他身后的齐王妃身上停留了片刻,旁人倒是没有注意,然而齐王妃如何会察觉不了。

她心中猛然一紧,只觉得心中竟然有些暖暖的,想起了柏晏钰今日送去齐王驻地的那些野物。

她隐隐觉得,那些所谓的还礼的野物,是送给她的才对。

一时间,齐王妃的目光更是柔了三分,只觉得柏晏钰才是她这一生的知己,颇有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觉。

柏晏钰这般表现,自然是博得了所有人的好评,以至于第三日的时候,不少人都笑着说看好他,真正下场的反而都是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

柏晏钰颇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自然不会真去争那黑山羊,只漫山遍野地转了一圈,得了不少新鲜的东西一并都送去了齐王的驻地。

齐王看着那些零散的东西,不由笑着对齐王妃道:“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不计什么都往我这里送。不过,这也都是他的心意,你让人收起来吧,回头也当去公主府谢一下。”

齐王妃低声应了,等他出去这才细细看起那些送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那少年送给她的!

不管是野果也好,野花也好,还有那些羽毛漂亮的飞禽,都是那少爷送给她的,她知道那少爷的心意,看得出他眼中所蕴含的爱慕…这种被明亮少年所追求的感觉,她此生还是第一次感受,只觉得每一次想起两人独处的时光,心跳就忍不住加速,而理智则越来越远。

既然齐王宠爱秦氏,那么她又何必苦苦守着他呢?!只要不被人发现…

齐王妃手微微颤抖了下,半响才猛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再不敢多看一眼,只吩咐道:“好好收拾了,明日下山带回去。”

春猎结束,不管是意犹未尽的也好,恋恋不舍的也罢,一行人马就浩浩荡荡地回京了。之后秦王果然是得了皇上几次褒奖,在军部谋了一个缺。

齐王的计划慢慢展开,而齐王妃这边却也带着回礼去了公主府。

大长公主早就听闻了柏晏钰在春猎时的表现,然而在从齐王妃这边听一遍也是不厌烦的,等到她神色倦怠了,齐王妃这才笑着退了出去。大长公主摆摆手道:“这园子只怕你也没有好好转转呢,就让人带着你四下看看,晚上留下用了饭再回去。”

齐王妃笑着应了,在公主府后院转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屏退了身边的丫鬟,果然不一会儿就见着了柏晏钰。

“王妃此行看起来收获颇丰呢!”绿萝站在一侧看着那些让人分类收拢的东西,不由笑着道:“看起来,这几日府中的人也要跟着有口福了。”

“都是秦王、齐王和晋王他们送的,我与王爷偷懒,根本就没有怎么动手。”明华笑了笑,吩咐了橙香继续做事,这才看了一眼绿萝转身去了院中。

绿萝机灵地跟了上去,接过了小丫鬟送来的茶水给明华沏茶,这才低声道:“王妃这几日不在府中,府中人心都有些松散了呢。”她说着在明华的示意下坐在一旁,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手指摩挲着茶杯,想了想道:“说起来,自前些日子王妃一直在公主府忙碌时,这府中有些人就松散了不少。加之王妃时常不在府中,粉黛妹妹又是想念家人,因此给门房塞了些钱,倒是偷偷回家探望了几次。”

“几次?”明华这才接了她的话。绿萝闻言双眼一亮,十分确定的道:“四次。”

也许是因为同被皇后赏赐到宁王府的缘故,粉黛做事从来布满着绿萝。或者说,她从来没有顾忌过绿萝,在她跟前几乎没有半分的遮掩。

绿萝把她的行径记得清清楚楚,加上有心,更是连她接触的人是谁都记得分明。

明华听着绿萝细细交代,倒是对绿萝另眼相看。

这样一个心思细腻,且有眼色的人,纵然知道她如今不是皇后和齐王的人,她也不敢轻易把她留在王府。不然,等待她真的放下戒心之后,万一这绿萝心中还有他想,岂不是养虎为患了?

因此明华笑了笑,手指轻轻拨动茶水中的茶叶,片刻之后才问:“绿萝姑娘,想要什么?”

绿萝心中一紧,继而喜意慢慢涌动。她先是深深呼吸了两次,然后才沉稳着开口:“奴婢不过是伺候人的玩意儿,不管是在宫里也好,在王府也好,都是个奴才。也是王妃心慈,这才会问奴婢心愿。”

她说着看向明华,“奴婢小时候被人送入宫中,虽然年纪小,然而依稀还记得自己是南边衢州人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回归故里,看看家乡的山山水水…”

竟然自请离去,倒是一个清楚明白的人。

明华垂下眼帘,却没有立刻就应了,只点头道:“这般的愿望,倒是显得你长情。我记下了,你若无其他事情,就下去歇息吧。”

绿萝起身行礼,悄无声息的退下。不远处守着的红樱这才立刻过来换了茶水,低声道:“王妃如何看?”

“她倒是说得清楚,这些日子也一直老老实实没有什么异常举动,等事情结束之后,发她一笔银子让她归乡也不是不可。”明华淡淡道:“只看着吧,别是一个城府颇深,善于隐藏的人就好。”

“奴婢记下了,定然会通知孙大哥派人守着的。”明华点头,红樱这才又道:“王爷回来了,此时正在书房呢。奴婢看着,倒是像在等着王妃过去一般。”

明华一愣,抬头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然不知道?宁王既然在书房等她,那自然是容嘉居里的书房,而非前院书房了。

“两刻钟之前回来的,当时王妃正在忙碌,就拦下了不让通报。”红樱低声道,“之后奴婢过来,见王妃与绿萝姑娘说话,这才等在了一侧。”

明华缓缓点头,起身道:“过去看看吧。”

书房之中,宁王正站在明华平日练字的桌子前写字,听到身后动静就放下笔笑着过去道:“那些春猎的东西,可都安置好了?”

“都是些琐碎之物,我也不过是交代了两句而已。”明华笑着过去,低头看了宁王所写的字,见是草书不由一愣,道:“王爷这是心中有火?”

宁王修身养性素来不错,成亲至今明华鲜少见他动怒。只是如今看来,不是他并未动怒,而是隐藏了起来。

她神色微动,再看那桌上的字迹,笑着挥手让送茶的红樱出去,这才道:“王爷今日不是去了兵部吗?难不成军饷之事…”她说着一顿,军饷的事情,从年前宁王就开始盘查,京郊四周军营由近及远。因着之前的一些动作,越到后面就越是难查,早有了准备的那些军营更是有时机粉饰太平,抹平了账目…

因此,如今军饷一事陷入了僵局明华也是知道的 。所以,宁王从兵部回来这般写字平息怒火,倒是让她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军饷的事情。

宁王闻言神色间才露出了些许怒色,沉声道:“京东烈风营,每年贪利的军饷等物资,有十万之多!营中吃空饷者过半,我一应查下去,那些粉饰太平的纵然可恶,总归是知道害怕的,心中有惧意,也知道悔改,倒是…”

倒是这烈风营,一应事情皆摆在了明面之上,明晃晃的摆出来简直就像是示威一般!

烈风营就是如此,不知道宁王殿下有何指教!

这也就难怪宁王生气了,明华心中了然,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药茶。这药茶几经改方子,随着宁王身体的好转,味道倒是越来越好起来。如今的功效更多的是倾向于调理,按照陈大夫的说法,宁王体内毒素沉积多年,已经与他血脉融为一体。若是不好好调理,等到毒素全部清理一空的时候,只怕宁王还要大病一场。

因此这调理的药茶一日都不能断,不止明华这里常备着,就连前院书房也是一日三次的送过去。

宁王品着茶里的药味,半响才放缓了语调,道:“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趁机好好收拾一番。烈风、营,二十年前还是大周朝赫赫威名的不败战鹰,如今却成了那些纨绔子弟们混出身的地方!”

他说着看向明华,示意她坐下这才道:“过两日你邀请晋王妃一同去一趟秦王府。”

“秦王?”明华愣怔了一下,见宁王点头,她这才思索片刻道:“王爷是想要把烈风、营交到秦王手中?可是,秦王素来与齐王亲近,只怕未必会领了王爷的好意。”说不得还要怀疑宁王是何用心。

“所以,让你跟晋王妃一同去。晋王这些年来不跟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肯轻易掺和进齐王和魏王的事情中,虽然是魏王的胞弟,却也没有见他跟魏王亲近多少。”宁王不疾不徐道:“春猎的时候,他还回忆了小时候受秦王照顾的事情,看秦王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动容。”

他说着看向明华,对担忧的她道:“你放心,晋王定然乐意帮这个忙的。”

不管是从他的利益看,还是从秦王的利益看,晋王都会帮忙。